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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义熙命刘韬把那蜂蜜收下,下徐徐走到娄锦身侧,温声说道:“阿锦,谢谢你的礼物。”
那声音靡软温柔,听的人险些软了腿。
娄锦退开两步,她忙看向乌嬷嬷,两人向众人告退,就走了出去。
每跨开一步,她都不敢回头,顾义熙今日所为,太反常了。
她甚至没敢去深究其中因由,只想着先逃离这个场地才好。
刘韬抱着那坛子蜂蜜随三皇子离去,他定定望着前方步行端方的主子,料想男人吃醋的时候也是锱铢必较的吧。
就这么一坛子半大不小的蜂蜜?
他偷偷翻了下白眼,不明白三皇子究竟如何想的。
前面的脚步突然一停,他猛地也跟着停了下来。
“刘韬,你若再胡思乱想,你这职位就该撤了。”
声音依旧是不愠不火,却让刘韬胆战心惊,忙收起思绪,安静地跟在其后。
顾义熙抬脚,清冷的眸子望向不远处娄锦那慌忙离去的身影,嘴角缓缓一抿,才推开屋子,走了进去。
娄锦与乌嬷嬷走到天牢前,见窦氏正在天牢前与那士兵交涉,士兵不肯让其入,她亦一幅不屈不挠的样子。
想来他们是知道窦氏的身份,也不敢硬推,只好言好语想劝了回去。可这窦氏却难缠地很。
窦氏自上次娄锦到府上说娄阳极力想要救出万宝儿之后,心思便开始起了波澜。
她说什么也要进来看一看,照道理,这妯娌也算亲近,她也是该来看一看。
可这些人油盐不进!
娄锦与乌嬷嬷对了一眼,乌嬷嬷了然,快速朝窦氏走了过去,言笑晏晏道:“窦夫人,我们小姐有事请您过去一趟呢。”
“乌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窦氏看那乌嬷嬷一眼,见乌嬷嬷笑着低头,像是有话要说,知道这些个守门的都是没眼力见的,便跟着乌嬷嬷走到一旁去。
娄锦从柱子后头走了出来,对窦氏福了福身子,笑道:“见过婶婶。”
窦氏知道娄锦从走出娄府开始就唤娄阳娄伯伯,怎么对她倒是一直都唤婶婶。
娄锦一笑,“当初在娄府,婶婶为锦儿求过情,锦儿铭记于心,自不敢忘,此番见婶婶被堵在门外,想来婶婶也甚是奇怪吧。”
窦氏扫了那些士兵一眼,道:“奇了真是,上次老爷和娄蜜一道来,就能进去,我怎么就不能了。”
“还请婶婶到别处一绪。”
看娄锦好像有话要说,她点了点头,两人上了酒楼定下包厢后,才开了口。
娄锦看过去像是心有戚戚,不敢高声谈论。那样子看得窦氏心中生疑,难道那万宝儿出了什么事?
“婶婶,您知道为何那些人不让您进去了吗?上次我本也进不去的,若不是我冒充娄蜜也不知道原来那关在里头的人早被人掉包,里头的人已经不是万宝儿了,万宝儿已经被娄伯伯救出来放到湖里院修养了。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生下府中的嫡子,那地位真是难撼啊。”
窦氏一愣,忙看了娄锦一眼,思索着她的话是真是假。
“若是婶婶不信,自可以派人去湖里院去探查一番。只不过行事切勿留下痕迹。娄伯伯这么一做便是欺君罔上了。若被发现,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娄锦低头,脸上带着哀伤。“娄伯伯要保护妻儿本没有错,可他这么一做便是让娄家上下一起担这个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叔叔和婶婶,还有一直待锦儿好的爷爷也要受到牵连,锦儿不忍,才将此事告知婶婶,希望婶婶有个准备,好应对这事。”
窦氏倒吸了一口气,她方才得知这事的时候还没有往这么深的方向想。于私,那万宝儿出狱,便是要夺她的权,于公那便是欺君之罪,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娄阳究竟做了什么事!
她有些恼怒,对上娄锦那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心顿时软了下来。
“锦儿,这次婶婶记得你的好,这事你切记不可对外传。”
娄锦点了点头,她道:“婶婶,锦儿有一事相求,为了防止万宝儿惹出事端,您派人好好看紧她。”
窦氏自是了然,那万氏也是个不省事的主,现在暂且就派人盯着。
娄锦勾唇一笑,万宝儿,你日后的日子当会是有多精彩?我将拭目以待了。
她起身,朝窦氏行了一礼,道:“那锦儿告辞。”
窦氏点了下头,却在娄锦转身的时候,忙道:“有空记得带方瑶一道来府上玩。”
娄锦脚步一滞,窦氏竟然还在打方瑶的主意。她得早点把方瑶嫁出去才是。
离开酒楼之后,娄锦便问乌嬷嬷,“那牢中女子的亲人可找到了?”
“还没,不过我们的人知道他大概在哪里活动,料想没多久就能找到他了。”乌嬷嬷想着得尽快找到他才是,他若是现在去官府闹,只怕会被娄阳秘密处决掉。
“那要尽快。”
“是。”
两人走着,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秋日的阳光晒地暖洋洋的,娄锦与乌嬷嬷走着,见前方的回春药铺,想起方芸儿的病,娄锦便驻足,入了药铺。
海大夫正与一女子说着什么话,那女子背对着她们,身着宽大的紫色衣袍,头上戴着斗笠。遮掩住她的容貌,她转了过来,见到娄锦二人,忙低下头去。
娄锦皱了下眉头,眸子一转,就走到海大夫面前。
“大夫,下午劳烦您去一趟萧府为萧二夫人把脉。”
海大夫转过头来,笑道:“原来是萧二小姐。好的,我晚些去,待夫人睡醒了我再去叨扰。”
娄锦点了下头,转而看向身旁这身着紫袍的女子。
那女子低了下头,递上银子就匆忙走了出去。
海大夫喊道:“夫人,找您银子。”
然而,人却已经出了屋子。
“海大夫,我想着我娘给我添一个弟弟,要是肚子和方才那女子差不多,那该有几个月大啊?”
海大夫一笑,也没想太多,顺口一说,“该有六个月了。”
娄锦勾唇一笑,道:“多谢大夫。”
她转身走了出去,脚步飞快,乌嬷嬷大概也踩到了那人是谁,紧跟着走了出去。
海大夫一愣,随即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恨自己被娄锦随便一套就套出话来。又道那萧府二小姐是个聪明的,不得不摇头叹息。
娄锦走到外头,见那紫袍女子正要上马车,她笑道:“一段日子没见,流翠就把我们的主仆之情全忘了吗?”
那紫袍女子身形一顿,扶住车轼的手也缓缓离开,转头看了过来。
巷子那头,一席碧青的女子两手交握在腰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墨发垂下,她水眸凌凌,颇具威严。
紫袍女子低头,下了马车就朝她走了过来。
斗笠一翻,她道:“流翠见过小姐。”
“起身吧。”
多日不见流翠的皮肤越见光滑饱满,脸颊多了一些些蝴蝶斑,倒也没让人觉得丑。
“你今后有何打算?”
对上娄锦这个问题,流翠一愣,“自是好好活着。”
娄锦嗤笑,“谈何容易?”这豪门深处,唯有这四个字最难。她定定望着流翠,“你这肚子再瞒下去怕是难了。可知道要如何避祸?”
流翠闻言一惊,她如何得知自己心中所想?
“我在想,娄蜜不过是怀了身孕,与武世杰唯有一次,怎么就流产了?”她扫了流翠一眼,正见流翠脸色一白,浑身僵硬。
娄锦笑了笑,继而道:“想来除了我这般想,疑惑的怕是大有人在,比如万—宝—儿。”
流翠连连退开两步,她惊惧地抬眼看向娄锦,颤巍巍道:“娄蜜本就年岁小,早怀孕存在危机也是难免。”
娄锦踱开两步,深深望了流翠一眼。
“娄蜜自小可是好吃好喝供养着的,她的身子一向很好,你这番理论,说出来怕是没人信吧。只是你这肚子藏不住了,那之前万宝儿给你喝的药都去哪儿了?是不是进了娄蜜的肚子?”
她这句话说得抑扬顿挫,时高时低,流翠只觉得心脏咚咚作响,耳边似乎再也听不到别的了。
她猛地想起府中那些人,以苏嬷嬷为首的那些嬷嬷婆子一定会上前来把她撕了。
她盯着眼前的人,顿时跪了下来。
“小姐救我,是万宝儿要害我。是她要害我。我只是为了自保,我恨她!”她哭了起来,也不管这附近都有什么人经过,便娓娓道来。
“小姐,我感恩您那日在众人面前为我求情,我知道你可能早就知道我背弃了你,可你还是救了我。万宝儿和万全背信弃义,我嫁给老爷之后又被逼服食那种药,那药喝多了会绝孕的啊。是她逼我走上这条路,又偏偏给了我一个死胡同,你让我如何不恨她!”
她哭得悲戚,一双手环住那隆起的肚子,她目前就想保住性命和腹中胎儿,只要一日她抱着孩子回来,她就有资格与那万宝儿一较高下!
娄锦凝起眉,她已经无法说出那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上天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前世让娄锦家破人亡,所以给她机会让她得以重生,好一雪前世的扭曲。
可上天如何苛待流翠了?娄锦摇了摇头,她曾经待流翠就和亲妹妹一般,人心终究不足,才会自食其果。
她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只有一条路,就是暂时远离娄府,找个由头出去躲个几个月,待孩子生下来,才有生路。”
流翠眸子一转,顿时清明。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娄锦扯开一抹极为苦涩的笑意,流翠,往后如何皆看你了。
她迈开步子,与乌嬷嬷走了开去。
流翠怔怔望着那碧青的衣角,风刮地大了,迷失了她的眼,她眼眶微红,终究是她对不起小姐。小姐还是原谅了她。
她低头,鼻端瑟瑟,眼角抹开一滴泪,她却浑然未觉。
直到全妈妈走了过来,把她扶起来,她才道:“娘,我以前竟然错得那般离谱。我本不是过现在这种躲躲藏藏,担惊受怕的日子。”
全妈妈叹了口气,也看了过去,直到那抹碧青小时在黑砖白墙后,才扶了流翠回去。
乌嬷嬷跟在娄锦身后,步伐显得沉重。
好半晌,她才道:“小姐,我们在娄府的人好像都被清理了出去。接下来怎么办?”
“不,还有一人。”
乌嬷嬷疑惑,道:“谁?”
“洪娘子。”上了一个石梯,娄锦拍了拍衣角,到了将军府,她便走了进去。
洪娘子?她又如何能听我们的话?
“别忘了,万山的死那是她心头永远的痛。我们只要给她牵个线,终有一日,她会把见到的有用消息与我们交换。”
固伦公主走了出来,娄锦停止了说话,乌嬷嬷却已经了解娄锦所言,此刻便与娄锦一道走了进去。
固伦公主笑道:“正欲去梨园听戏,锦儿就来了。”
娄锦笑开,把披风解下,就细细看固伦公主的脸色,“外婆这几日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呢,我一起都好。”
“那外公呢?”娄锦把披风给了乌嬷嬷,便扶着固伦公主的手坐了下来,见方瑶走了出来,娄锦忙笑了。
固伦公主有些讶异,近来娄锦常常询问她和方宏的身体状况,倒是有些奇怪了。
“外婆,如是有人送礼来,您一定要派人把锦儿也找来一道看看。锦儿最近去了萧府和萧琴比起来相差甚远,又是羞,又是恼,得要外婆帮忙长长见识呢。”娄锦撒娇,她此刻的小女儿心态自她重生之后甚是少见,可她细细想来,府中之人大多是没有问题的,而每年外祖父他们都会收到不少礼,也都没细瞅,不知道前世那惨剧是不是和这些礼有关。
“好,好。”固伦公主取笑娄锦要与萧琴比高下,又疼爱她这幅撒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