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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锦轻轻一笑,“青灯曾经可怀过孩子?”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对上娄锦的目光,她的手握成拳,“我没有。”回答这话的时候她双眼通红,两眼几乎要喷出鲜血了,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回答让大长老近乎绝望。
青灯泄露了。
顾义熙听到这,也知道娄锦心中所想,他往深处一想,心头像是被一道巨大的洪水扑面席卷,疼,窒息。
“万贵人的孩子活下来了吗?”犹疑了会儿,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青灯诧异于他的插话,她闭上了眼,“许是我多年祷告,他活地好好的。”
顾义熙已经不知道她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了。
“那你的孩子呢?”他继续问道。
泪从她的眼角滑下,她双腿酸软地趴在地上,心头早就揪疼地厉害,“他死了。”
娄锦皱了下眉头,马齿苋利于滑胎,万贵人若真吃了马齿苋,孩子定会出问题的。可,她看向青灯,道:“到底中间出了什么事?”
记忆的匣子从顾义熙问到孩子的时候就被打了开来,她有满腔的委屈要说,憋了整整二十年,谁来为她这二十年的青春和孤独负责,她耸着肩膀,哭泣地像是个泪人,就在她开口之际,她突然顿住,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眼珠子瞪地巨大,近乎脱眶一般。
不好!
娄锦和顾义熙同时上前,可为时已晚。
青灯吐了两口鲜血,一寸一寸地回头,看向她身后的大长老。
大长老跪在她身旁,手上的一把钢针上沾满了血,浓稠地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高阳惊声尖叫,跪在青灯身旁,哭了出来,“居士,快来人啊。”
青灯摆了摆手,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用在佛祖面前说谎了,也无须背叛主子,对上大长老的眸子,她笑了笑,“我该去陪陪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大长老呜咽了声,头渐渐低了下去。“你不能继续往下说了。”
娄锦眯起了眼,若真没有下药,他们何须要如此隐瞒?又何必要走到这一步?正要走到大长老面前,顾义熙拉了她一把,“小心。”
还不知道要小心什么,就听见一声噗通。
她回头一看,大长老已经倒了下来,她眼角眯起了笑,唇边却早已鲜血淋漓。
“青灯,我早就想杀了你,你占着主持的位置这么久,如今我们都逃不过死,就让我结果了你。”
青灯闭上了眼,她或许听到了,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听到。可她终究是笑着走的。
顾义熙却蹲了下来,拉住青灯的衣角,“你说清楚,把话说清楚。”
大长老眯起了笑盯着娄锦,她的嘴张了张,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娄锦靠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那细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低迷地却让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辈子都休想找到什么证据,三皇子就是万贵人的孩子。”她的声音越发小了,在娄锦抬起头冷冷直视她的时候,她呵呵一笑,眼角带着一抹胜利的光辉,那得意的样子在娄锦捡起一旁的钢针扎下去的时候变得僵硬。
这一切定是有着更大的谜团,娄锦咬住下唇,她一定有证据可以证明,三皇子不是万贵人的孩子。
青灯咽了气,顾义熙愣住了,他相信青灯最后的话,她那种渴望的目光,愧疚以及释然。她的孩子真的没出世就死了,那他是母妃的孩子,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娄锦深吸一口气,望着青灯唇角那欣然的笑容,她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一零七章 两男一女上船
一零七章两男一女上船
娄锦站了起来,高阳却望着娄锦,目光变得冰冷毒辣,她自此就要回宫了,回到那个冰冷无常,毫无选择的皇宫,青灯居士是被娄锦逼死的,是她破坏了自己本应该有的自在。
背后那一眼让娄锦脊背微微发凉,她脚步一顿,碧青的身影转了过来。
“高阳,你也无须担心,你身后还有太后支持,只要你能求得太后同意,选个良婿为伴,你也就圆满了。”
良婿?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若当头棒喝,她双眼一亮,心中一喜。
娄锦见她如此,心中有了计较,她定是早有了喜欢之人,这人是谁?
高阳突然抬眼看向娄锦,复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她对着身后的宫女道:“好好安葬青灯居士,你们一行人既然有父皇圣旨,就回去吧。”
娄锦走了出去,迎面的海风吹地人神清气爽,她唇角含笑,对上顾义熙凝视的目光,她道:“回去之后冰天雪地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顾义熙看了眼刘韬,刘韬忙走向船内,出来时候,手上挂着一件狐狸毛的斗篷披风,纯白的颜色,里头添了上好的蚕丝棉。
触手碰到的丝滑和绵软,让娄锦经不住一愣,见顾义熙投过来一个温暖的淡雅轻柔的目光,她笑道:“谢谢。”
他没回,只是一步一步朝楼梯走去。
“等等,我要带我哥哥回家。”她说着朝后面跑去,正见一个树荫下,一人斜靠在树上,对娄锦哀怨道:“我以为你会抛下你亲爱的哥哥和别人私奔去了。”
他那娇嗔的模样让娄锦禁不住白了一眼,好好的一个男子怎么弄成个伶人的样子。
顾义熙皱了下眉头,却还是好不停歇往上走。
“萧匕安,这里不宜久留,虽然大长老二长老死了,可追杀你的人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你得先和我们走。”
哪个组织?
呵呵,萧匕安笑了起来,他冷眼看向那艘高高的船。这几日他也算把这附近调查了一遍,除了民风纯朴简单的渔民就只有这个院子的人最可疑。
按照方才大长老二长老的表现,这院子里的人怕都是万贵人的人,而那刺杀自己的人怕与那万贵人脱不了干系。
他眯起了眼,冷冷盯着那伫立在船头的顾义熙,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几番追杀,不死不休?
娄锦深吸一口气,她当然知道那些暗杀萧匕安的人定是和万贵人有关,只是为何?
萧匕安不过就是个文臣的儿子罢了。就算他在外公的旗下是少年英才,这也不足矣让她下如此狠手啊。
只是目前一切均是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万贵人下的暗杀令。
虽是这么想,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轻轻地拧了下下巴。
几人上了船之后,便迎向滔滔汪洋,碧蓝的海广阔无垠,火红的太阳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娄锦靠在船杆上,闭目养神的她脑海里却迅速闪过一些人和画面。
万宝儿死了,竟然没有被葬入娄家的坟墓。
娄阳当真是向皇上表明了心迹,皇上呢?他如何想?是继续放任着他,还是重用?
娄蜜和武世杰都到哪里去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万宝儿死的那日,竟然也没看到娄蜜的影子。
她皱了下眉,心头隐隐有些不顺。
一个海浪打了过来,她停下心中所想,见这一片碧蓝,心头又陷入了平静。
萧匕安和顾义熙坐在娄锦身后的一张方桌上,两人品了一杯茶,便起了博弈之心。
“上次我输给你,这次我要一个大的赌注,三皇子以为如何?”萧匕安饮了一杯茶,目光幽幽,笑意深深地望着顾义熙,得知上次为了一罐蜂蜜,他当时虽没觉得什么,后来越想越不是滋味,像是被人阴了一般。
顾义熙唇角一弯,如墨的发恣意飞扬,“什么赌注?”
娄锦一听,顿时就挑了眉,这两人又玩什么?
萧匕安朝娄锦看来,那目光透着算计,娄锦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在萧匕安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她微微舒了一口气,可没一会儿,她又再次屏住呼吸。
“我要你怀里的帕子,那个江南弄鱼的帕子。”
萧匕安说完,目光转向顾义熙,他唇角带笑,自信满满地睨着顾义熙脸上的神情变化。他道:“锦妹妹,男女授受不亲,那绣工也真够独特,你偏心,没送哥哥一份。”
额头上明显挂上了三根黑线,娄锦真想一把子掐死萧匕安,她道:“那东西哪里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我倒不知道有什么女工会让三皇子如获至宝。”
萧匕安眯起了眼,看着娄锦腰上挂着的荷包,那荷包与三皇子身上的帕子手法一致,早在萧琴问三皇子那帕子出自何人之手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
“我和你比。”顾义熙伸出白皙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白色棋子,他道:“你先来。”
萧匕安一笑,对娄锦说道:“哥哥在教你,往后不要随便送人东西。”
站在栏杆旁的娄锦双手握成拳,她转过头去,不看他们二人。顾义熙在她转头的一瞬,殷红的唇微微勾了起来,目光柔和地看了过去,有几分疼爱和宠溺的味道。
“阿锦,你无须担心,这帕子会老老实实跟着我一辈子。”
娄锦心头一咚,停了一秒,又如同钟鼓作响,若流珠落旁,打地她心头一乱。她噤声,胸口暖暖的,甜丝丝地把她的心绪都收裹了起来。
她低了眼,细细观察着顾义熙,宽阔的背上肩骨分明,挺直的背脊,好像一株高山之松,隐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袍服雪白,一尘不染。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顾盼转来的一笑,令人望而生迷,像是微风穿过一片林子悄然来到她的身边,清爽的若夏日里冰凉的丝绸。
像是被娄锦看地有些不自在,他脸色酡红地转了过来,对着娄锦的眼,低声对刘韬说了句话。
萧匕安眼眸一低,把顾义熙那可疑的红看入眼底,手下意识扣紧了桌子。
刘韬走到娄锦身侧,在娄锦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娄锦跺了跺脚,飞快地跑到船舱里去了。
什么叫做不要盯着他看,否则会输了棋局的。
说得她多么不像话一般,她嘟了嘟嘴,索性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想着这还有几日才能到,回了京城还有很多事等着她来做,就躺下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一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山洞累了几日,这一睡竟然就是一天。
到船甲去看看昨日博弈的两人是何成绩,没想到船甲上除了那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人影就只有两个侍卫了。
正疑惑间,刘韬道:“娄小姐醒了。”
“他们呢?”
“小姐您不知道,我跟着三皇子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市面了。可昨天,那真是……”刘韬想起昨日两人的棋局,不免汗颜,至于嘛,一盘黑白棋竟然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疯了不是。
娄锦从刘韬口中得知原来昨日两人到今天一早才回了各自的房间,两人都熬出了胡渣,说是一靠床就趴上去睡死了。
“那谁赢了?”
被问到这,刘韬立马得意了起来,眉梢眼角都带起了笑。“这还用问,自然是主子赢了。不过,那萧公子当真厉害,记得上次他可没这种造诣,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把三皇子的精力耗地如此之多呢。”
娄锦撇了撇嘴,两人都精力旺盛呗。
她坐在木桌子旁,听着不远处海豚的欢愉叫声,神情变得极为平静,仰头,任着风把她的长发梳理,她淡淡道:“刘韬,三皇子在皇宫过得可好?”
“这……”不知道娄锦因何由此一问,他顿了下,道:“自然是好呢,主子是皇上的长子,寄以厚望。”
“万贵人待他可好?”她打断了他。
刘韬一愣,他低下头,不知道如何说起,更何况,这已经属于皇室秘闻了,他不便脱口。
娄锦看了他一眼,又朝远处看去,不用刘韬说她亦知道,怕不尽人意吧。
只是,顾义熙如何看?
他那般固执之人,遵守礼义,就算万贵人待他不济,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