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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上布满细密的薄汗,逐渐汇聚成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几乎要落进草丛,桑玥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拭去,生怕衣衫滑动会发出异响。草丛下方是一块光滑的顽石,若汗珠滴落,极易引起那群人的警觉。
终于,南面出现了“缺口”,慕容拓催动内力,施展忍术,带着桑玥没入了后院。
“谁?”丫鬟思焉正在后院晒衣服,听到异响,出于直觉,她单手摸出腰间的软剑,转身面向慕容拓和桑玥时已亮好一记杀招。
打起来,慕容拓自是不会吃亏,可惊扰附近的其他人可就不妙了。桑玥迅速从脖子上解下玉佩:“等等!你认不认得这个?”
思焉定睛一看,骇然失色,一双腿不受控制地软了几分,似要跪在地上,“你……你……它怎么在你的手上?你是谁?”
桑玥凝思片刻,据实相告:“我是姚凤兰的女儿,桑玥。”
突然,一个谪仙美人自房内窜出,一把抱住桑玥,泫然欲泣:“恬儿!”
恬儿?桑玥和慕容拓互视一眼,恬郡主?
、【第八十五章】顺妃娘娘
慕容拓不由地多看了那名白衣女子一眼,虽然暗中盯梢她已久,但如此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尚属首次。她未梳发髻,任由三千青丝似水,柔顺地披帛在肩上、背上,不得不说,见惯了自己娘亲的花容月貌,再见这名女子,依旧有种十分惊艳的感觉。
可是,她为什么抱着桑玥叫“恬儿”?
桑玥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有些愣神,即便五姨娘也甚少这般抱她。桑玥本能地想推开冷香凝,但一念及她是五姨娘的好姐妹,抬起欲推的手变成了轻轻的安抚,那声,竟也染了几分温柔:“皇后娘娘,我不是恬郡主,我是桑玥,姚凤兰和桑楚沐的女儿,桑玥。”
香凝皇后?慕容拓惊诧地看着她们两个,大周的香凝皇后?
桑玥给了慕容拓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恬郡主是香凝皇后的女儿,也是冷瑶的外甥女。我和恬郡主随身携带的玉佩一模一样,大概她是将我当成恬郡主了。”
原来大周皇后不仅没死,还被关在南越的普陀寺!冷瑶到底唱的哪一出?慕容拓的眸子里写满了狐疑。他原先还在纳闷呢,冷瑶费尽心思将一个疯子囚禁于此,究竟意欲所何?现在知道这个人就是大周皇后,他好像明白了一点冷瑶的意图。
冷香凝丝毫不理会桑玥的话,她自桑玥手里拿过玉佩,牵着她的手依旧不肯松开,秀美绝伦的脸上露出欣慰无比的笑:“恬儿,来,我给你做了新衣衫。”
冷香凝像捧着一件世间的珍宝,欣喜的同时竟然有些局促不安,生怕一不小心这珍宝就突然消失了似的,这让桑玥有些无所适从。
即将跨门槛时,冷香凝突然回头指着慕容拓,警惕地蹙眉:“恬儿,他是谁?”
桑玥怔了怔,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慕容拓不悦地两眼望天,朋友?一个朋友?哼!
谁料,冷香凝伸手就是一巴掌拍上了慕容拓的脑门,低声喝道:“追求我的女儿还敢这么傲慢!”
慕容拓眸光一暗,桑玥对他摇摇头,她神志不清,你也神志不清?
“我警告你,对我女儿要捧着、供着、护着、疼着,你敢让她受丁点儿委屈,我叫云傲那个混蛋灭了你的九族!”
云傲,不就是大周皇帝的名讳?桑玥幽静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香凝皇后貌似记得他?
慕容拓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怎么跟桑玥刚开始一样讨厌?
冷香凝拉着桑玥进屋,这是一个古朴典雅的房间,左侧是放着大理石的木桌,木桌上有个可供观赏的砚屏,画着几朵淡雅的白莲;右侧是雕兰花红木梳妆台,镶金卷边铜镜巧妙地嵌入其间,铜镜下的锦绣妆盒一字排开,纤尘不染。正对面是一张挑银丝纱帐,用凤尾金钩挂于两侧,紧挨着床尾的是一个一人高的衣柜。
思焉自衣柜中取出两套裙衫,一套是红色束腰罗裙,一套是湖蓝色水纹曳地群,递到桑玥的面前,小声道:“这是娘娘亲手缝制的,你收下吧,就当……哄娘娘开心了。”
“喜欢吗?”冷香凝笑着问向桑玥,美眸中满含期许,生怕桑玥会拒绝似的。
还真把她当恬郡主了!桑玥淡淡一笑:“喜欢。对了,皇后娘娘,你能告诉我这块玉佩的来历吗?”她指了指冷香凝手中握着的玉佩,“它不是姚家祖传的玉佩吧?”
冷香凝根本不理会桑玥的问题,只痴痴地看着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恬儿,你竟然叫我皇后娘娘?我是你娘,你叫娘……要叫娘……”
桑玥不禁有些尴尬,叫小姨或许她能叫出口,叫“娘”……有些难以启齿了。
思焉一边拍着冷香凝的肩膀,一边给她擦去眼泪:“娘娘,你认错人了,她不是公主殿下,是姚小姐的女儿,桑玥。”
冷香凝吸了吸鼻子,看着桑玥,那眼神,竟然比小猫的还无辜三分:“我不管,你叫我一声‘娘’。”
“这……”桑玥叫不出口。
冷香凝忽然一改哭泣的神色,唇角慢慢扬起,笑得如花般灿烂,四下看了看,仿佛确定周围没有隐患,才凑近桑玥悄声道:“我们做笔交易,你叫我一声‘娘’,我告诉你这块玉佩的来历。”
慕容拓和桑玥面面相觑,慕容拓浓眉轻挑:看吧,找个疯子答疑解惑,不是自讨苦吃?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认得你的玉佩?
桑玥默默地踩了慕容拓一脚,笑了笑,道:“你先告诉我。”
“告诉了就叫?”冷香凝瞪大明若流波的眸。
桑玥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狡黠,点点头:“嗯。”
“你会不会耍赖?”
“你要是觉得一声不够,我可以叫你两声,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这块玉佩的来历。”
冷香凝用手指一比,红唇嘟起:“两声哦!”
“嗯,两声。”桑玥笑得花枝乱颤。
慕容拓扭过头偷笑,桑玥真是会糊弄人,两声“娘”不就是“娘娘”?
冷香凝雀跃地击掌,将玉佩重新挂回桑玥的脖子上,无限爱怜地摸着她鬓角垂下的几缕秀发:“这块玉佩是……”
“娘娘!院子里遭了贼,属下进来查探。”前院骤然响起男子低沉的禀报声。
冷香凝身子一晃,花容失色:“恬儿……”
思焉压低音量:“这位公子赶紧带着桑小姐离开吧。”
“恬儿……”冷香凝依依不舍地拽住桑玥的衣袖,那模样,像个孩子在求父母别抛弃她。
思焉自门缝里瞥见那群人正匆匆赶来,扭过头:“娘娘,让桑小姐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果然拖不了太长时间!慕容拓拉过桑玥的手:“我改天再带你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慕容拓的最后一句话点燃了冷香凝的希冀,她将衣服塞进慕容拓的手里,无比郑重道:“臭小子,好好照顾我的恬儿!”
慕容拓点点头,一手拿着衣衫,一手抱住桑玥,施展轻功,在思焉的掩护下,从后门跃出。
上了马车后,慕容拓和桑玥同时吁了口气。
“都准备好了吗?”桑玥自莲珠手里接过茶,又递到慕容拓的手中。
慕容拓一饮而尽,挑眉一笑:“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却说桑柔自普陀寺领了个开过光的辟邪香囊,又抽中了一根上上签,这心里是喜不自胜。马车上,一刻不停地端详着黄色的镶有佛纹的香囊,这香囊的气味异常芬芳,刚好能遮盖她身上尚未除尽的腐臭。
绿芜一边打着扇,一边奉承道:“小姐今年的运势一定很旺。”
“那是!”桑柔将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恣意道,“我求了支姻缘上上签,看吧,即便没有母亲的周旋,我一样会嫁得好。”
绿芜微笑着附和:“小姐与恬郡主齐名,并称南越第一美人,这天底下的男人莫不都是对小姐翘首以盼,小姐只管慢慢挑就是。”
桑柔丢了颗荔枝在绿芜的身上,意态闲闲道:“你这妮子嘴甜了一回。”
绿芜按耐住心底的不悦,拿起荔枝,恭敬地笑道:“多谢小姐的赏。”
“哐啷”一声,车子一偏,桑柔扑在了绿芜的身上。她吓了一条,随即怒火横生,挑开一册的帘幕,问向随行的侍卫:“怎么回事?”
“回大小姐的话,右边的轮子陷入土坑里了。”
“车夫是怎么赶车的?这么宽的路竟然陷进坑里了?没长眼睛吗?”
车夫悻悻地答道:“奴才眼拙,没瞧清草堆下有一个坑儿。”
因车厢严重倾斜的缘故,桑柔很难坐稳,无奈之下,她只得在绿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烈日当头,酷暑难耐,等待众人抬车的过程显得无比漫长。而说来也怪,那坑里仿佛带着吸力般,八名侍卫怎么推也推不动。
桑柔热得快要中暑,不是刚刚抽了个上上签吗?怎么运气还这么差?
就在她越来越掩饰不住心底的火气之际,一辆白色的刻有旭日东升图腾的马车迎面驶来。
“桑小姐。”
她抬眸,一抹白色身影映入眼帘,竟像是冰雪般,透着一股罕见的凉意,一直清爽到她的内心深处。
“裴公子。”
裴浩然看了看马车,心下了然,微笑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桑小姐若是不嫌弃,我送你回府吧。”
他原本听所桑玥要来普陀寺上香,于是跟了过来,谁料在寺里扑了个空,无功而返之际,竟让他遇到了桑柔。
桑柔抬手睥睨了一眼高空的骄阳,美眸被刺目的阳光戳得微痛,凭心而论,她当然不想继续在烈日下暴晒,但……与裴浩然同乘一辆马车,被他人知晓,传对名节有损。
上,还是不上?她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吃不得苦头,随裴浩然上了马车。
裴家的马车与定国公府的马车有所不同,风格有些异域,简塌上铺着一层光滑的叫不出名字的软垫,厚厚的,一坐就凹了进去,柔软舒适。桑柔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垫子?我孤陋寡闻,从未见过。”
裴浩然亲自倒了杯果茶,自密封好的盒子里取了冰块放入其中,递到桑柔的面前,语气和善道:“这是皮垫,外面采用牛两层皮所制,内塞数层压制的海绵,透气性不太良好,用在马车上却令人的舟车劳顿显得舒适许多。”
“海绵又是什么?”桑柔不禁来了兴趣,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顿时暑气锐减,浑身舒畅。
“海绵是一种西洋人用的类似于棉花的东西。”裴浩然的脸上挂着从容淡定的笑,幽暗深邃的眸极具吸力,令桑柔有些错不开视线。风儿卷起一片帘角,阳光就那么透射了进来,照在他浓眉下的一双翦瞳中,居然滋生了一种夺目勾心的色彩。
“桑小姐。”裴浩然从桑柔的眼神里读出了异样,“桑小姐,你怎么了?”
桑柔不说话,打翻了茶杯也浑然不觉。她绽放了一抹绝世笑靥,像一株曼珠沙华,绚丽而妖娆,妩媚而清新。她的双颊泛着桃花瓣般的粉红,柔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她的眼眸如盛满了醇香的蜜酒,那丝丝目光,甜得令人心醉。
她探出柔若无骨的手,葱白指尖轻轻划过裴浩然的唇瓣、眉眼、耳垂……
裴浩然身子一颤,捉住桑柔不安分的手:“桑小姐……”
桑柔的另一只手却像条小蛇般滑入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胸膛上肆意游走……
面对这样的诱惑,能克制自己的恐怕只有太监!裴浩然的理智渐渐淹没在桑柔的风情万种里,但他仍保持了最后一分理智,他推了推桑柔越来越近的身子,喉头滑动一下,道:“桑小姐,我们这样……于理不合……我们……”
桑柔却是不管,圈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裴浩然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坍塌,他深吸一口气,扣住桑柔的头,把心一横,开始与她唇舌相依。
车外,艳阳高照;车内,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