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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风沉默,他虽不知这位年轻人的身份,却也看得出他的武功绝非寻常暗卫可比。
“你容我朕考虑一日。”赫连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明晚,你如果见皇宫内连放三次烟花,便是朕同意了你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届时,你只需提着我那三个兄弟的头过来换我手中的降书即可;如若不然,还是战场上一较高下吧。”
慕容拓挑眉一笑,眉梢眼角悉堆风华,潋滟如波:“一言为定。”
慕容拓走后,一名黄衣女子挑开帘幕,姗姗踱来,面纱轻飘,已然是她在轻声细语:“父皇,儿臣觉得他的话可信。”
“此话怎讲?”
赫连颖若有所思道:“儿臣武艺虽不精良,但承蒙父皇请了多位名师教导,各种套路都能辨别一二,他所用的并非南越武功,而是大周死士或者枭卫才能练就的忍术,来无影去无踪,似风似云,变幻莫测,一个南越或许不足为惧,倘若加上大周,我北齐……绝无胜算!”
赫连风支着额头,似累极了一般,声沉如铁:“大周和南越不是冷淡了好些年吗?”
“是啊,所以,他既是南越官员,又得大周最精髓的武学,可见他的背景或许比那位慕容世子更加雄厚。”赫连颖拿出一碟文书交给赫连风,“父皇,你看这个,大周荀家发来的通牒,其上描述的外形和武功与方才那人一般无二,荀家扬言,若杀此人,荀家的黑刹军必攻破我东面的防线。”
赫连风大掌一紧,按住酸胀的头颅:“难道我北齐真的气数已尽?”
自嘲一笑,“上天早给了我暗示,绝子绝孙不是亡国之兆吗?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赫连一族带着北齐所有百姓沦为阶下囚!”
赫连颖跪下,郑重地磕了个头:“父皇,缘起缘灭,我北齐或许正迎来了新的涅槃重生!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儿臣愿穷尽毕生之力,誓死守护追随,以保我北齐江山,千秋万代!”
翌日,夜幕降临,慕容拓在皇城附近的一座酒楼,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皇宫的动静。他剩余的时间不多,虽然大哥暂时不会对桑楚沐痛下杀手,但慕容耀安排的杀手比比皆是,太后派的死士也不少。毫不夸张地说,桑楚沐是腹背受敌,他手握太大的军权,不管是太后、慕容耀还是他父王,都不会放弃这个铲除桑楚沐的机会。若非他和大哥抵死相护,桑楚沐或许早已在浴血沙场时遭了暗算。
他担心、担心父王发现了他和大哥的虚与委蛇后会派来摄政王府从未动用过的力量,如果真是那样,即便他和大哥联手也未必能阻止那群嗜血恶魔。所以,必须在最坏的事情来临之前返回京城,让桑楚沐开诚布公地与父王谈判一番。
局面不是不能改变的!毕竟,桑楚沐已看清了慕容耀的虚伪面貌,势必不会继续襄助慕容耀了。只要桑楚沐愿意投靠父王,而父王也愿意相信桑楚沐投靠的决心,那么,定国公府一定还有生路!
桑玥,你等着我,等我回来陪你守岁,等我回来娶你。
咻!嘭!
咻!嘭!
咻!嘭!
三次烟花,炫丽地绽放在暗黑静谧的夜空,光芒万丈、璀璨夺目!
慕容拓嘴角一勾,蒙面,出发!
夜,暗涌无边,遮掩了苍穹下一道鬼魅的身影,什么叫力挽狂澜、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今晚,真真是见识到了!
这个名为慕容拓的少年以一己之力血洗了北齐三大亲王府,所有精壮家丁、侍卫暗卫,皆丧命于他手!
其中,不乏各大良将首领。
杀!就要杀得干干净净!永绝后患!
慕容拓带着三大亲王的脑袋送到赫连风的皇宫时,传送消息的暗卫已将事件经过详细禀明。
赫连风吓到了!从发射信号到结束战斗,所用时间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难道,这天底下又出了第二个穹天(灵慧)吗?
慕容拓血洗得太彻底,乃至于赫连风失去隐患的同时,也失去了和南越对敌的臂膀,他除了投降,真的别无他法。
赫连风阖眸,自嘲地笑了,拿出已准备好的文书,唤了赫连颖出来。
“赫连颖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赫连颖从赫连风的手里接过文书,双手呈给慕容拓,屈膝行了一礼。
慕容拓只是本能地循声扫视了一眼,便赶紧错开了视线,这个女人,穿得太暴露了!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本正经道:“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曲修宜。”反正那厮如今已被破格提拔为从三品大理寺少卿,查官员记录想必也不会穿帮。
赫连颖红艳的唇瓣微勾,前进一步,暗香浮动,慕容拓被楚婳被害怕了,赶紧闭气,将刚刚吸入的香气逼出体外。
事实上,那香并无异常。
赫连颖不禁失笑,这一笑,令所有繁花失色:“曲大人,这是你要的文书。”
慕容拓并不看她,只随手接过,也不知是赫连颖刻意为之,还是慕容拓动作太大,二人的手指不经意地碰了一下。
慕容拓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甩了甩手,赫连颖微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男人不拿正眼瞧她,还如此抵触她的靠近。她不禁好奇,他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男人?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慕容拓打开文书一看,内容和盖章准确无误,他探出手:“传国玉玺呢?”
赫连风忍痛将玉玺拿出,刚要交给慕容拓,又道:“你成为我北齐的驸马,我北齐定当全心全意效忠南越。”
他和赫连颖商议了一整晚,最终做了这个决定,能被荀家誓死守护的南越人,定是个厉害角色!若北齐得了南越的庇佑,再得大周荀家的帮助,休养生息数年后,或许能从南越的管辖之下脱离,再度恢复自由!
“老皇帝,是我没说清楚呢,还是你耳朵聋了?不娶不娶!”慕容拓从赫连风的手中抢过玉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去,赫连风再次开口,这一回,他的声里俨然稍了几分颤抖,“你名义上是驸马,实际上却是我北齐的储君!”
“没兴趣!”本人只想做桑玥的郎君!
“曲大人!请留步。”赫连颖莲步轻移,施展轻功追上了慕容拓,“天色已晚,不妨由父皇和我设宴款待曲公子一番,也算提前庆祝南越降服了北齐。”
“没兴……”话未说完,慕容拓就身子一软,靠在了一旁的门板上。
赫连颖出手相扶,声若莺啼,面含隐忍:“曲公子,多有得罪,请你见谅。”
慕容拓用所剩无几的力量挣开赫连颖的手,眸光一暗:“你们……对我下药?”
赫连风缓步而来,目光凛凛道:“只是在通牒文书和玉玺上洒了点特质的软骨散,你虽强悍,并非毫无弱点,你对女人的青涩和排斥让我们钻了空子,不过这至少说明,你是个好男人,值得朕的颖儿托付终身,我们无意伤害曲公子,曲公子和朕的女儿拜堂成亲之后,朕会亲自护送你们二人回南越面圣。”
“放你娘的狗屁!本公子才不娶这头母猪!”慕容拓怒急攻心,修养全无。
赫连颖发现慕容拓一边发火,一边在悄然用奇特的功法将体内的软骨散逼出,中了她的软骨散,竟然还能调动内力!她惊讶之余,迅速出手点了慕容拓的穴道:“曲公子,得罪了。”
、【第一百零六章】拓拓回来啦!
床幌微飘,烛火轻摇,龙凤香烛宛若泣血,淌下滴滴烛泪,映着轩窗上刺目的喜字,竟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新郎在新娘的“搀扶”下步入了洞房。
慕容拓和赫连颖平躺于红色鸳鸯锦被上,身下压着一条洁白的长巾,用以见证赫连颖的贞洁。
赫连颖见慕容拓毫无反应,于是侧身,拿过慕容拓的手,揭了盖头,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肤如雪,眉如黛,美眸聚辉光,唇角含朱丹,下颚挑优弧,双耳坠珍珠。
可她容颜再美、再精致,于慕容拓而言毫无吸引力。
赫连颖似早已预见慕容拓的冷淡,兀自褪去喜服,露出红色镶铃兰花的里衣。
“请相信我,我比你更不想圆房,这是我的使命,从我册封为公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为北齐牺牲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赫连颖轻声叹息,衣衫一件一件地散落,雪白光滑的肌肤暴露在充满红色艳光的房内,显得那般突兀迷人,像染了层淡雅的芙蓉花汁。
她扫了眼一脸愤色的慕容拓,不客气道:“痛的是我,享受的是你,你何必拿那样怨恨地眼神瞪我?”
“卑鄙无耻的女人!”慕容拓将头转向内侧。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
赫连颖定了定神,并不想闹得太僵,语气缓和了一分:“你真是得了便宜还不卖乖,你就当它是一场交易吧,明日醒来,我们一同启程返回南越,你名义上做着驸马就好,至于你要去追求什么样的女子,我不会干涉。”
慕容拓的嘴唇抽动数下,冷冷道:“名义上的驸马?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圆房?不知廉耻!”
赫连颖沉默,躺在慕容拓的身侧,男子特有的气息和幽香一下子笼罩了她,她捏着胸襟丝带的手一缩,万千纠结化为一声叹息:“好,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肯做我北齐内定的储君,我唯有怀了你的孩子,让他继承帝位,届时,你想远走高飞也成。”
赫连颖在说这话时,苦涩多过于羞涩,沉重多过于欣喜。
恶心恶心恶心!
慕容拓没好气地道:“你们北齐旁支血脉还有那么多孩子,我可一个都没杀!”
“那些……”赫连颖绝美的面庞上漾起一抹冰凉的笑,“都不是赫连家的血脉。”
慕容拓惊愕,却目不斜视,赫连颖曼妙的身姿朝他靠了靠,单手支着头,打算强行进驻这个男人的视线,慕容拓却干脆阖上眸子,赫连颖微怔,复又平躺,夹杂了一分愁绪,道:“自从我父皇这一辈开始,赫连族的男子便失去了生育能力,那些亲王的孩子都是红杏出墙的结果,很骇人听闻吧。”
慕容拓的瞳仁动了动,不语。
赫连颖又道:“我的祖母是一名宫女,被先皇宠幸后,遭到太妃的嫉恨,最终落了个抛尸乱葬岗的下场,上天垂怜,我祖母侥幸醒来,当时她腹中已经孕育了我母亲,按照伦常,我父皇是我的舅舅。原本我父皇还有一位姐姐——长公主,但长公主诞下一对双生男胎不久,便府起大火,公主府内无一人存活。”
慕容拓冷哼一声,似不信,更似不屑。
赫连颖露出本不属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的哀色:“所以,我的身上流着赫连一族的血脉,在同辈的亲王子女中,唯我一人是赫连血统,父皇怕我像长公主一样,遭到皇叔们的暗算,于是寻到我后,只对外宣称我是他的义女,如此,方能让皇叔们放松警惕。现在你明白了吧,我身上肩负着传承赫连一族的重任。”
“你的重任与我无关,趁尚未铸成大错,你自行离开,看在你们投降的份上,我既往不咎,否则,我会让你和那老皇帝死得很难看!”慕容拓阖上眸子,双手平放,贴着柔软而带了丝丝凉意的锦被。
赫连颖不为他的疾言厉色所慑,接着道:“为了不成为敌人要挟我的把柄,我祖母手刃了我的父亲、母亲,最后自刎于坟前。”
陈述这件家门血案时,赫连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若讲的是谁家死了小猫小狗,她浑然不在意似的。
慕容拓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诧异,直觉告诉他赫连颖并未撒谎,可她究竟是暗自锤炼了多少遍才能让自己麻木成这个样子?
赫连颖褪去里衣,纤细的素手放在脖子后的丝带上,只要轻轻一拉,脱下最后一件肚兜,她就与他坦诚相见了。她的手微微颤抖,自己并非青楼妓子,怎会不怕?
她挥手,灭了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