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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玥在木凳上坐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答也成,不答也成。你故意和姚俊明两兄弟保持来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离间他们的关系,是不是?”
铭嫣不语,桑玥不甚在意,接着道:“但,他们两兄弟的关系比你想象中的要牢固许多,姚俊杰在知晓了你的意图之后,顾及你腹中的胎儿,没有拆穿你,而是选择将你留给了他的哥哥,恰好那时,两国战乱,他远赴沙场,你不爱姚俊明,于是装作被南宫氏威胁,离开了京都,开始了你的第二项计划之旅。由此我推断,你心里真正爱的……是姚俊杰。”不然,她也不会执意要怀上姚俊杰的孩子了,或许每次和姚俊明行房之后她都喝了避子汤。
铭嫣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桑玥装作不知,淡笑出声:“你真是能忍,十六颠沛流离的日子,让姚秩跟你吃尽苦头,为了激发他内心深处的潜能和仇恨,你甚至不惜故意去往邓鸿凌所在的县城,当着姚秩的面被邓鸿凌强暴,你怎么狠得下心?”
铭嫣终是忍不住辩驳出声:“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姚秩将来要世袭他父亲的爵位,要成为和他父亲一样强大的人,就必须在炼狱里跌打滚爬,磨出常人所没有的心性。”
简直是变态!不过她越激动越是证明她的心里愧对姚秩。
桑玥鄙夷地瞟了她一眼,用如此残忍的法子去训练一个孩童,与训练一个工具有什么不同?在她眼里,可还有夫妻之情、母子天伦?
“你背叛了姚家,让姚秩如何自处?”
铭嫣的长睫一颤,冷冷地道:“他是胡国人,从此再也不会回大周。”
桑玥眼底的嘲讽和笑意加深:“你错了,他是大周姚家人,骨子里流着姚家血,他终有一日会为了捍卫姚家而跟自己的生父兵戎相见,不是他杀了姚俊杰,就是姚俊杰杀了他,你一生最爱的两个人相互厮杀,这些,都是你乐见的?”
铭嫣的神色仍是无波无澜:“他不会,因为他是胡国人,我们胡国人和你们大周人不同,你们一点儿威逼利诱就可以背信弃义,但我们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这么说,胡人都是信守承诺的了。”桑玥忍俊不禁地笑了,“姚秩临走时,曾对我说,不管姚家其他人是什么态度,他会竭力拥护我,他杀的每一个敌人都是奉了我的旨意。我起初有些不信,现在么……谢谢你让我宽心,我等他回来。”
铭嫣的面目霎时狰狞成了一片:“有乌苏女皇看着,你别指望他能逾越国界!”
桑玥幽静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乌苏女皇?这么说,姚秩被带回胡国帝都了。
出了关押铭嫣的房间,桑玥问向沐倾城:“看清楚了?有几成把握?”
沐倾城再次环视四周,眸光渐渐凝重:“若倾城说七成,殿下会怎么办?”
“换人。”
沐倾城一愣,正色道:“倾城有九成把握。”
桑玥的眸光一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也必须把那一成不稳定的因素给本宫掐灭了!”
此时,玉如娇送来消息入宫,桑玥接过一看,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去南宫府!把人带上!”
子归点点头:“是!”
日暮时分,夕阳的余晖倾洒大地,照着斗拱飞檐、朱瓦红墙,淡蒙了一片霞彩,稍染了一分暖意,天际夕阳未落,弯月却已升空,这日月同辉之景,极为罕见,直叫人叹为观止。
南宫家自从娶了瑜安公主进门后,就处于一种气氛高度紧张和诡异的状态,公主小产,对皇上只谎称身子虚弱所致,皇上苛责了几句,并未重罚,这个问题好歹算是蒙混过关了。但另外一个出现了:花雨失踪了!
原本他们怕花雨再次冲撞瑜安公主,于是把她关在了僻静的东院,有专门的仆妇和丫鬟看管,等她生下孩子,再把她交由瑜安公主发落。但就在事发当晚,花雨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要知道,她肚子里还揣着南宫家的子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流落民间啊。
这真是愁坏了南宫夜。
为了掩人耳目,桑玥叫上了南宫氏,混在她回娘家探亲的丫鬟里,去往了南宫夜的院子,与桑玥随行的,还有一个关键人物。
南宫夜和南宫城见到一身丫鬟打扮的桑玥,双双愣住,诧异过后,赶紧给桑玥行了一礼:“微臣参见太女殿下!”
“南宫家主和南宫大人不必多礼。”
姚家出了那样的事,南宫氏心里难受,神色也不太好,他们在正厅谈事,她便去往了偏厅歇息。
桑玥没有过多的功夫给他们兜圈子,她给子归使了个眼色,子归押了一名丫鬟上前,南宫夜和南宫城定睛一看,又是一惊!
花雨!
桑玥淡淡地看了花雨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花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没有忘记这些天桑玥是怎么折磨她的,不打不骂,就是不停地在她熟睡时给她挪窝,每每醒来,要么是在一堆骨骸之上,要么是在一池血水之内,要么是在上百冬眠的蛇窝之中……她以为,自己下地狱了!自己失血过多了!自己变成蛇妖了!
……
总之,她每天最害怕的事就是睡觉和醒来,但偏偏孕妇嗜睡,她又控制不住……快疯了!再多呆一天,她就真的要疯了!
南宫夜恭敬地问向桑玥:“太女殿下,花雨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桑玥云淡风轻道:“花雨,还是你来说吧。”
“是!”花雨扑通跪在了地上,泫然欲泣道:“南宫家主,南宫大人,其实……其实我肚子里怀的,不是南宫宁的孩子!”
南宫夜勃然变色:“啊?那你……”
花雨面露痛色:“都是三皇子的主意,他让我在南宫宁和瑜安公主成亲当晚跑去闹事,刺死公主腹中的胎儿!就是他带我入府的,也是他给了我侍女的衣服,不然我没有帖子,怎么也混不进来的呀!”
这个问题南宫夜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当时花雨一口咬定说她是混在别的宾客队伍中溜进来的,至于侍女的服侍,则是她自己偷的,他又查不出证据,索性就信了。
“不仅如此,我接近南宫宁也是三皇子授意的,三皇子究竟要做什么我不清楚,我是孤女,生活贫苦,他给我大量金银财宝,我就替他效命了!他原本答应我,会在我生产之前找个机会把我救出南宫府,谁料……谁料我刺伤了公主当晚,他就趁着府里热闹的空挡,派人摸进关押我的院子,要杀人灭口!”
讲到这里,花雨已泣不成声,事实上,这一段她丝毫没有撒谎,她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云笙教的。只是生死关头,她被桑玥的人救走了。
桑玥微叹:“我听闻瑜安的噩耗之后,当时就心生疑惑,便派了子归去探探花雨的口风,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碰到有人暗杀花雨,子归就将她带离了南宫府。”
南宫夜和南宫城互视了一眼,心下了然,怕是南宫氏把喜房里的惨剧告诉了太女殿下,太女殿下才存了一分谨慎的心思,亦或是,太女殿下早就知晓三皇子的为人而保持了一分警惕。太女殿下若公然说三皇子是个歹毒之人,他们或许要怀疑太女殿下的用意,但太女殿下避重就轻,只单纯地陈述事实,这给了他们无限遐思的空间。他们似乎隐约明白了三皇子的企图,就是刻意制造一个天大的把柄,好成功地控制南宫家。若真如此,他为权势地位,不惜算计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言?跟着他,又有什么锦绣前程?说实在的,如果可以,他们南宫家不想投靠任何皇室成员,包括三皇子和太女殿下。
桑玥知道南宫夜和南宫城的纠结,她神色淡淡地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也没想过利用它来要挟你们,我不缺盟友,只是不愿多一个敌人,井水不犯河水,如此便是最好。当然,如果你们执意要为云笙出生入死,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肃清乱党了。”
她不怕南宫夜去查证花雨话中的真假,事实上,她巴不得南宫夜去查,他越查就会知道越多云笙的劣迹,这么些天,她已将云笙的底刨了个遍,一桩桩一件件全部系在以花雨为源头的这条线索上,查完之后,她保证南宫家会恨惨了云笙!她可是记得,再过几日,南宫雪就要嫁入姚家了。
这次的婚宴,不仅有云笙,还多了个冷煜泽,一定会妙趣横生的!
回到东宫时,已华灯初上。一天之内,经历那么多变故,又东奔西走做谋划,说不累是假的,此时的桑玥,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每挪动一步都沉重涩痛。
奇怪的是,今儿都走到寝殿门口了,还不见莲珠笑脸嘻嘻地迎出来,以往,莲珠可都是在廊下翘首以待,生怕错过了迎接她的时辰。
疑惑归疑惑,她不甚在意这些虚礼,踱步走入内殿,一跨入门槛,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酥油香味儿,全身的感官就在这一刻被唤醒了,她顿时饥肠辘辘,加快了步子朝里走去。
紫檀木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分量都不多,色泽形状却是极好,一看就叫人大快朵颐。
边儿上放着两副碗筷,一壶清酒,两个酒杯……
两个……
桑玥心中一喜:“慕容拓!”
绕过屏风出来的是莲珠,她瞪大了眸子:“曦王殿下回来了么?”
桑玥指了指桌上的碗筷:“为什么是两副?”
莲珠挠挠头,咧唇一笑:“刚刚皇上来了口谕,说过来用晚膳。”
“这样啊,你退下吧。”桑玥的心遽然一空,失落像六月洪水,瞬间淹没了她。莲珠退下,屋子里再无第二个人,她卸下强势的伪装,单手支着额头,阖上眸子,幽幽一叹,如一滴晶莹的露珠跌入了平静无波的湖面,荡开了层层叫做“忧郁”的涟漪。
慕容拓,你在哪里?
“没有我就吃不下饭了么?”
桑玥的身子猛烈一颤,不可置信地回过头,自光影交错处寻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数日不见,他的双颊清瘦了些,眉眼又成熟了些,模样……更俊美了些。
“慕容拓。”她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感受到那熟悉的体温和心跳时,她才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再没比此刻更让她动容的事了,一天的阴霾和劳累霎时一扫而空,她的心满满的,全是幸福的意味。
慕容拓紧紧地拥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受苦了。”一回来就听说了御书房的事,他的心,疼死了!
“嗯。”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往那般故作坚强,而是撒了撒娇,“安慰我,不然我哭给你看。”
“胜利一定是我们的,你相信我。”慕容拓宠溺一笑,掬起她的脸,低头吻住她温软的唇瓣,唇舌交缠了许久,直到二人都有些微喘,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已被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胸有成竹道:“我查出华清宫那位的身份了。”
桑玥抬眸,定定地望着他,双手捧住他如玉风华的脸:“她是谁?”
、庶手乾坤,谁主沉浮?【第六十三章】争宠,比演技
慕容拓顿了顿:“确切地说,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桑玥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慕容拓迟疑了片刻:“我的意思是,她是一个人造人。”
桑玥听不懂了,完全是一头雾水:“人造人?用什么造的?”
“本体是一个少女,但她全身上上下下都被动了刀子,苍鹤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改造她,让她的每一处,包括私密之处都与冷香凝的分外相似。”这话说着都让人脊背发凉,他潜入苍鹤的密室时,那些工具、各种形状的刀子和钩子,每一样都犀利万分,还有各种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