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桑莞看了看她的发髻,又看了看几乎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身影,喃喃道:“好像……是的吧!”
桑柔瞪向桑莞,再不掩饰眸中的警告。桑莞识趣地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早知道就让桑玥溺死在水里算了!
“四妹,工部尚书家里的嫡三子好像要续弦了。”桑柔轻拍了下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粉尘,随口说道,“也不知父亲回来,会不会请曲尚书过来一叙呢?”
“啊——”桑莞被看得如芒刺在背,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大姐分明是话里有话,这么多年七姨娘让她使劲儿巴结桑柔不就是希望将来大夫人能看在桑柔的面子上给她置办一门好亲事吗?工部尚书的嫡三子,他可是个……嫁给他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大……大姐,我有个主意,这回,定让桑玥吃不了兜着走!”
、第八章 姐妹(三)
桑柔回到长乐轩时,大夫人正斜卧在贵妃塌上浅眠。今日被桑玥气得不清,到底觉得那丫头与从前不一样了。
“母亲。”桑柔进来,见母亲在歇息,轻声唤了句。
大夫人缓缓抬眸,桑柔掀开帘子的一霎那,刺目的阳光也偷偷溜了进来,令她的头脑一阵眩晕。
桑柔忙上前替她按摩太阳穴,关切道:“母亲,头疾又犯了?”
“嗯。”大夫人继续阖上眸子,享受女儿带给她的片刻温馨。良久,沉声道:“过几天我带你去寺庙上香祈福,去去晦气。”
“都是桑玥那个小贱人害的!从前虽看她小气,却向来垂首顺目、安分守己。这次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把祖母给哄上天了都!”桑柔想起方才在她的威慑下居然失掉了平日的仪态,心中恼羞成怒。
“你又去找她麻烦了?”知女莫若母,大夫人一看桑柔的表情就知她在外受了气,而这气八成是桑玥给的。
“母亲,她真的很可恶,你都不知道她方才差点……差点……”
“差点怎样?”大夫人疑惑追问。
桑柔不语,总不能说光天化日之下被桑玥给唬住了吧!丢死人了!
大夫人愠怒道:“你说你堂堂定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为什么要跟一个庶女过不去?不是自降身份么?她再厉害,难不成能越过你去?”
桑柔委屈地瘪瘪嘴,柳眉微蹙,倒是美如西子:“我只要一想到每年父亲回来陪她比陪我多,心里就难受。”
以前她没少找过桑玥的茬,可桑玥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不敢抱怨半句。今天,居然在她面前展露出那般威慑的一面,真是匪夷所思!
而更离奇的是,她并不确定桑玥从骨子里透出的威慑真实存在过,仿佛是她的幻觉,但心中又实实在在残留了那么一丝不安。
大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该做的,我自会为你做好。你的双手,就不要沾染不干净的东西!你父亲再疼她又如何?瞧五姨娘那出身,连个门第都没有!她将来,至多配个官员,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你的亲事,我和你外祖父一直都有留心,不久便能有眉目,你就等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吧!”
听母亲这语气,难不成是要将她嫁入皇家?桑柔的满腔怒火顿时化作绵绵春水,双颊绯若春桃,嗔道:“母亲!”
大夫人见女儿开心了,脸上才绽放一抹笑颜:“你父亲回来后,玄羲也该回来了。在那之前,你切不可再滋生事端,尤其是对桑玥,能忍,你就都忍着!别在一旁给我添乱!”女儿的婚事重要,儿子的世子之位同样重要。若因为跟一个庶女较劲儿而让老爷对她生厌,累及玄羲可就不妙了。桑玄夜,最近很是不安分呢!
“母亲心里有计策了吗?”桑柔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波光,继而有些飘忽,忙垂眸掩住心里的不安。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她并未出面,就算查也查不到她头上,遂乖巧地说:“母亲放心,我还是那个温婉贤良、秀外慧中的嫡长姐。”
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她堂堂丞相府千金,脑子里又岂会没有几分主意?“一个曾经入不得眼的庶女而已,现在我会重新审视她一番,再做计较。只要不阻碍我的计划,让她风光几日也无不可!”
棠梨院的前院种满了枝叶茂盛的西府海棠,时下正值海棠果的收获季节,一颗颗晶莹的“小黄灯笼”垂吊在绿色的弯叶下,叫人垂涎欲滴。
年仅十二岁的桑秋一袭藕色缎面夹袄,内衬同色百褶罗裙,立在一颗海棠果下,显得静雅贤淑。
她的五官小巧而精致,眉眼弯弯,鼻若悬胆,粉色的唇瓣总是微抿着,看面相倒是有着三分拘谨。
毕竟,今儿是她头一回来二姐的院子。
钟妈妈禀报了桑玥后,忙将桑秋迎了进去,路上不忘寒暄几句:“三小姐怎么得空了?”二小姐从前的人缘并不怎么好,自落水后,先是大姨娘前来探望,后被老夫人留宿福寿园,方才大少爷又来探过了,眼下,三小姐又来了。有句话怎说来着?因祸得福,对,二小姐就是因祸得福!
桑秋微微一笑:“二姐生病,我早该来探望的。待会儿,四妹和五妹估计也会来。”
说这句话时,莲珠刚好了打了帘子让桑秋进去。
屋里,桑玥正坐在小姐椅上,细细翻看着一本厚重的书籍,午后的阳光透过轩窗洒在她美如璞玉的脸上,令她的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
、第九章 世子来了
经过几日的修养,桑玥已恢复如初,就连手腕上的伤也结了痂。
她把每日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练字、绘画、看书、跳舞,偶尔也会做做女红。但现在她的心里在计量着一样新的东西。
“二姐。”桑秋怯生生地唤了句,对着桑玥行了个礼。
桑玥将书签插好,轻轻合上书本,尔后起身给桑秋回了个半礼,拉过她的手在小姐椅上坐好:“是六姨娘嘱咐三妹来看我的么?”桑秋向来胆小孤僻,比起前世的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重生转了性子,这个三妹未必了。
桑秋腼腆一笑,双颊粉红,声音轻若细蚊:“嗯。二姐,这个……送给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光鲜亮丽的青花小瓷瓶。
此时莲珠已经奉了茶过来,桑秋先将手里的墨色小瓶递给桑玥,然后接过茶杯。
桑玥打开瓶盖,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钻入鼻尖,很快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她蹙起眉,现在她对于过于美好的事物本能地就会先排斥。
桑秋看着她柳眉微蹙、三分狐疑的神情,以为她不认识瓶子里所为何物,羞涩笑道:“是发油,父亲去年带回来的贡品,我给四妹和五妹也送了,她们都喜欢着呢,我自己也用。”说完,小心翼翼地将头凑了过去。
桑玥自她发间闻到了同样的清香,不再多言,让莲珠将头油收好。又从首饰盒里取了一对翡翠玉镯戴在了桑秋的手上,桑秋想拒绝,她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空手回去也不怕六姨娘唠叨你。”
桑秋一听立即不做声了。
桑玥暗叹一口气,前世的记忆中,这个三妹的下场最是惨烈,嫁给一名五十岁的异国富商为妻。六姨娘的眼都哭瞎了,散尽毕生钱财,最后却只换来一道横尸他国的死讯。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大夫人!
随着自己的重生,桑秋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思及此处,桑玥温柔一笑,和颜悦色道:“三妹,你若有空就多去陪陪祖母吧。她老人家最喜欢喝茶,我听闻三妹有双巧手,又蕙质兰心,烹茶这一技艺对三妹来说想必不难学会。讨好了祖母,你和六姨娘照样有好日子过。”对着桑秋这种直肠子,她必须把话挑得像日头那么明。
桑秋两眼一亮,泛着毫不掩饰的欣喜波光:“二姐……说的,可是真的?”
桑秋和六姨娘的日子过得着实不怎么好,不然她也不会露出如此期盼的神情。
桑玥倒也懒得再装慈悲,淡道:“你将我的原话转告给六姨娘,她会教你怎么做的。”她给桑秋指条明路并非为了所谓的姐妹亲情,而是并不希望大夫人一手遮天,让所有人都成为给桑柔铺路的垫脚石。
桑秋本不善言谈,桑玥终止了话匣子她也无太多话可讲,依着六姨娘教的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钟妈妈端着燕窝粥进来,见桑玥又在看书,道:“二小姐,您看书得悠着点儿,别伤了眼睛。别怪老奴唠叨,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多做些女红方才正紧。”
“嫁人么?”桑玥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明明是细语低喃,却像嚼着冰块儿似的,一字一字地蹦出来,森森冷冷。
钟妈妈看不透如今二小姐这般模样,事实上,自二小姐落水后,她就一直没看懂过。这样的二小姐,落落大方,待人和善,不轻视姨娘庶妹,不巴结夫人嫡姐,就连老夫人和大少爷,她也能投其所好、主动亲近。
她本该为二小姐的转变而高兴的,只是在无人的时候,二小姐便会卸去所有伪装,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眉锁清愁,似经历了无数沧桑,那般令她心疼。
“钟妈妈,你哭什么?”莲珠打了帘子进来,见小姐静坐看书,钟妈妈端着燕窝立在一旁垂泪。
桑玥闻声侧目,向钟妈妈看去,瞧见她正抽出帕子抹泪,问道:“钟妈妈可是思念女儿了?放你一天假,回去看看吧。”
“不是,老奴就是心疼二小姐,二小姐别累着自个儿。来,快把这燕窝粥吃了吧,大少爷送来的可是血燕,听说大夫人那儿都没有呢。”
桑玥接过碗,看着那血红的冒着清香的粥,一股极强的恶心感在胃里翻腾开来,她想起了自己被剖腹时的场景,那产婆满手是血,她浑身是血,床上是血,地上也是血,整个房里仿佛都是刺目的血红,唯有裴浩然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她深吸一口气,即便这碗里是她自己的血又怎样?
她张开嘴,将血燕粥舀入唇中,每吞下一口胃里就翻滚一下,一碗粥吃完,她已经大汗淋淋。
钟妈妈拾掇了碗出去,莲珠一边为桑玥擦汗,一边小声说:“小姐,那青儿不好好在房里养伤,倒是鬼鬼祟祟地在前院溜达。”
桑玥淡淡一笑,如冷月般漾着清辉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她不做点什么才奇怪了,我当初可不是白替她求情的,带上那盒发油,我们去见大哥。”
莲珠迟疑了一会儿:“可院子里……”
“放心吧,许多事钟妈妈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我变了,她……也必须学会转变。”若钟妈妈还像前世那样一味地委曲求全,那么她会给她一份待遇丰厚且轻松的差事,但从此不再重用她。
出棠梨院的时候天色阴沉,冷风呼啸,半路便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不过须臾,天地间便银装素裹,
“小姐,雪越下越大了,奴婢回去取伞,你到那边的凉亭里避一避。”莲珠扶着桑玥来到山石环抱的一处凉亭坐下,然后飞速冲进了雪里,消失在她的视线。
这是个简易的八角凉亭,中间摆着一方石桌、四个石凳,此时的石桌上居然放置了一架落霞式古琴,两侧呈对称的波形曲线,造型独特,玲珑精巧而不失大气。桑玥随意拨弄了一下,其音圆润雅致,可谓琴中上品。
这里四周僻静,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未见着,如此良琴,会是谁放于此处的?难道是大哥?
前世的她嫁给裴浩然之后才学会抚琴,整整五年她只练就了一首曲子,单弹那首曲子,她是丝毫不输给古琴大师的。
思量间,宛转悠扬的乐曲已自她指尖流泻而出。
小路尽头的转角处,一名紫衣华服男子翘首而立。他身形健硕,眉宇宽阔,狭长的翦瞳中波光潋滟、顾盼神飞,正目光灼灼地朝着琴音的方向望去。
因隔着厚重的大雪,他瞧不真切亭中女子的容貌,只闻那琴音低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