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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芳年华的一名戏子,名唤白寞。”
白寞?冷芷珺眼底的冷芒一扫,指向白羽:“你的哥哥?”
白羽伏地,瑟缩不已:“是……是奴婢的哥哥。奴婢家贫,奴婢被卖入忠信侯府,哥哥被卖入戏园子。”
冷芷珺将荷包拽入掌心,语气寒凉道:“忠信侯府是死是活皆在你一念之间,从即日起,本宫会派人时刻盯紧你的一举一动,倘若你再和白寞扯上丁点儿关系,本宫一定会将此事禀明太子殿下,请他裁夺。”
严素雪绝望地瘫在了地上:“是……嫔妾谨记太子妃教诲。”
走出严素雪的房间,冷芷珺吹了会儿冷风,步子一转,去往了慕容拓和桑玥的院子。
慕容拓仍和慕容锦、慕容天商议在书房,小拓拓已睡下,乳母抱了去。桑玥靠在贵妃榻上,细细翻阅着荀义朗寄来的密函。
她的神情十分认真,认真到染了一丝凌厉而不自知,这是一种与各方势力辛苦周旋之后练就的沉稳。她一日日越发美丽,却也一日日愈加严厉。但这种严厉在丈夫和儿子面前总能轻易被打破。
“王妃,太子妃求见。”莲珠小声地禀报道。
桑玥合上密函,吩咐莲珠收好,她自己则敛起眉宇间过于郑重的神色,换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芷珺,进来吧。”
冷芷珺缓步而入,浅笑着坐到她身旁,说来也怪,二人明明同岁,但冷芷珺一和桑玥相处,便不由自主地心生了一股依赖,对着侧妃们的傲气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小女儿家的温柔笑意:“陛下,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莲珠奉上花茶,冷芷珺接过,桑玥温和地笑道:“下午睡多了些,不困。你找我有事?”
冷芷珺点点头,把今晚的事如实相告,包括严素雪和白寞的诡异关系。这样的秘辛按理说不能对外张扬,但她若是连桑玥都信不过,便真不知世上还能相信谁了。
桑玥缓缓地眨了眨眼,浓密的长睫在鼻翼旁投下两道疏影,似雪地里悄然绽放了一团乌玉光泽,厚重的美,但又不失清冽:“我会派人查探此事是否属实,过后再给你消息,还有,我总觉得袁媛给严素雪送寒性糕点并非巧合,你多加注意袁媛的动静,其它的,交给我。”
“好。”冷芷珺勾了勾桑玥的手指,感激地笑了,这世上,她最依赖的两个人,一个是慕容锦,另一个便是桑玥,她相信即便有一天自己做了皇后,在桑玥的跟前她也只能是个孩子。
二人又聊了几句,冷芷珺告别桑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出门时,谁也没料到会在曦王府留宿,是以,几个主子都只带了贴身丫鬟,院子门口自有曦王府的护卫守着,里面如何却不是护卫们能干涉的事了。
冷芷珺推门而入,顿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醉人的酒香,酒香里,似还夹杂了一丝不属于她的女子幽香,若不细细分辨,极难察觉。
她的黛眉一蹙,厉声道:“谁?”
躺在床上的人儿一听不是慕容锦的声音,浑身便僵直了!她迅速穿好衣衫,悉悉索索的声响穿透屏风,冷芷珺带着金玉快步上前,定睛一看,那慌乱的人儿不是袁媛,是谁?
袁媛的长睫一颤,很快垂下,含糊不清道:“呃……太子妃……你怎么来我的房里了?”
装醉?
冷芷珺的素手一握,难怪袁媛会给严素雪送她吃不得的寒性糕点,为的就是让严素雪病倒,她作为当家主母不可能对严素雪不管不问,自然会去探望,袁媛便趁机钻了空子,混入她的房间,用酒香遮盖自己的体香冒充她,这样,慕容锦若是错把袁媛当成了她,袁媛便能得偿所愿;若是认出她来,她则以喝醉跑错屋子为由糊弄过去。
冷芷珺抑制住浓浓的火气,自入府以来,她从未如此气愤过!她没想到一个人为了骗男人上床居然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袁媛刻意邂逅慕容锦的那些伎俩,她不曾干涉过,那是一个女人追求心仪男子的权利,她理解。可她断不能容忍别人这般愚弄慕容锦、愚弄她!但这里是曦王府,不是太子府,她要忍,等回了太子府再慢慢地收拾她!
“金玉,送袁侧妃回房!”
“是!”金玉鄙夷地倪了装醉的袁媛一眼,大力掐住她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把她送回了房。
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跟她家主子有得比吗?
……
书房内,三人探讨了许久,仍是没能推测出那名刺杀慕容天的高手是谁,慕容拓忆起了半路上遭遇的暗器,两者一结合,忽然猜想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实际上极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人,像是从大周一直追到南越的。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曦王府虽说比不得大周皇宫,但也高手林立,能来无影去无踪,足见对方的武功已修炼得出神入化,或许能跟他打成平手。
对方,似乎似有备而来。
慕容天没好脸色地回了房,没找出凶手,他能乐呵?慕容锦对他不羁的性子见怪不怪,这几年慕容宸瑞尽管对他严苛,但更多的是疼惜,是以,他便骄纵了。
慕容锦也打算离去,慕容拓叫住了他:“大哥,恭喜你,让袁家取代了皇商的位置,这是你跟袁家合作的第一步吧。”娶袁媛绝非慕容锦所愿,但既来之则安之,慕容锦无法反抗,便学着利用了。
慕容锦温润地笑道:“能者居上,你说呢?”
慕容拓爽朗一笑:“没错,能者居上。”丢了皇商之位并不不多可惜,南越一半的经济仍在他的手中,转换战场而已,南越这块肥肉他是决计舍不得丢下的。
二人分道扬镳,夜色迷离,照得他们的背影也有些孤寂。
舟车劳顿,慕容拓也不是铁打的,桑玥一入府便得了小憩,他却一直忙到深夜。因此,沐浴过后,一挨着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天未亮,皓月已隐,星子已散,旭日却仍在地平线以下,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块淡青的玉,不尽通透,但很唯美。
荀薇儿睡得香甜,梦里追溯了光阴,摄政王府的喜乐苦悲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上演,她听到了慕容宸瑞唤她“婳儿”,也听到了慕容拓和慕容锦叫她“母妃”,还有小拓拓调皮地舔着她的脸蛋。
她真不愿醒啊……
可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在咬她的脖子?
她蹙眉,睁开了眼。
“你醒了?再不醒,我得吸你的血了。”
朦胧的光线,不甚清明,勾勒着他精致的脸庞,在俊逸的眉眼散开一道堪称柔和的光晕,但那双积聚了世间风华的眸子又徐徐流转着不犀利但也足以穿透人心的潋滟辉光。
这一眼,含笑,软红的唇,竟让荀薇儿的心为之一震。
“花痴!”第三次这么骂她了,但语气里没了前两次的鄙夷,反而透着一丝戏谑。
不得不说,她生得真美,色如春晓之花,面若中秋之月,美艳而不俗气,妩媚却还清新。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里明明聚拢了繁复思绪,但依旧纯净得仿若天山顶那朵无人可以采摘的白云。
她,有贪念。
她,很执着。
但同时,她很单纯。
哪怕下一刻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会染上分毫杂质的单纯。
荀薇儿猛然忆起昨晚是在慕容宸瑞的怀里睡过去了,但为何醒来回了自己的房间?还跟这个妖孽呆在了一起?
“你……你……我……”
男子笑了,这笑,让人想起八月桂花香,十月蜀葵美,偏又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抹淡淡霞光,染得自然唯美的笑意多了几分诱人的幻彩。
“我跟他打了一架,把你抢回来了。”
“怎么可能?”这话哄小孩子还差不多!慕容宸瑞是什么人?他要是发现身边躺着她,房里进了他,不下令全力击杀刺客才怪!
男子不请自来,在她身侧躺好,微笑着看向她:“要听实话?”
荀薇儿往里挪了挪,试图离这个美丽的歹人远一点:“嗯。”
男子云淡风轻道:“我先往他房里吹了点儿**香,然后把你抱回来了。”
荀薇儿眉梢一挑,是这样吗?
男子大掌一挥,一颗药丸飞入了荀薇儿微启的薄唇,猝不及防,荀薇儿本能地一吞,药丸入腹,男子浅笑:“第二次解药。”
荀薇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实在搞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想询问,一道暗影骤然压下,额头传来一瞬极温软的触感,像一片日晒过后的轻鸿淡淡扫过,微痒,但暖。
荀薇儿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只人皮兽心的妖孽给轻薄了,她掀开棉被,提脚踹了过去。
男子身形蹁跹,优雅一笑,似弱柳扶风,飘出了荀薇儿的视野。
荀薇儿气呼呼地下床,拧了帕子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擦拭被他口水侵袭过的地方:脖子和额头。
她拉开衣襟,拼命擦拭,几乎要蹭破娇嫩的肌肤,偶不经意抬眸,望进铜镜里一脸愠色的美人,啪!帕子掉落在地,她也险些跌落在地。
这……这……这……怎么回事?
锁骨下,酥胸上,满满的全是斑驳的吻痕。
她气得发怵,操起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地剪了一旁的帕子,怒不可遏道:“王八蛋!你再敢出现,我剪了你!”
天刚亮,卢公公挑开窗帘,让尚且温和的晨曦透射而入,好唤醒天子睡眠。
慕容宸瑞坐起身子,胸口一痛,晃了晃,卢公公急忙上前扶住,关切地道:“皇上,您怎么了?奴才去请太医。”
慕容宸瑞摆了摆手,面色微微泛白:“一点小伤,不用请太医了。”
卢公公不敢多言,麻利地伺候他宽衣梳洗。
“皇上,曦王殿下请您去花厅一趟。”穿戴整齐后,门外响起了怀安恭敬且轻柔的通报声,只是那声隐隐颤抖,似夹杂了一丝不安。
怀安是个人精,纵然真的慌张,也决计不会在语气里有所表露,他之所以刻意为之,想必是出了不小的事。
慕容宸瑞按住胸口,目光深邃,如暗夜明渊,望不见底。深吸一口气,面向窗子,金灿灿的晨曦落进他幽暗深邃的眼眸,一点一点淡化了黯淡色泽,须臾,他的眸中再无波澜,他适才迈开步子,去往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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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圣诞节,给大家点儿什么圣诞礼物呢?二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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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宸瑞去往了花厅,众人齐齐给他行了一礼,他淡淡应了声,在主位上坐好。尽管极力遮掩,但他那苍白的面色仍是看得众人心里一阵发紧。
习武之人对他的症状态再敏感不过了,这分明是内伤。
金灿灿的晨曦照在这张侵染了四十余年风霜却依然俊美的容颜上,薄薄的,落一层唯美的色泽,但那份苍白却破封而出,越发突兀得令人无法忽视了。
慕容拓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掠过一丝愕然,昨晚没有听见任何打斗的声响,父皇怎么受了内伤?但他纵然千般疑惑,慕容宸瑞不说,他便也不好过问。
慕容宸瑞严肃的眸光扫视了一番,最后定格在慕容拓的脸上:“出了什么事?”
慕容拓从容道:“太子府的袁侧妃昨儿夜里受了重伤,经过太医诊治暂时无法苏醒,她的手里握着一片金玉的衣角。”
这事本该早些禀报,但怕惊扰了慕容宸瑞的睡眠,于是压了一整晚。
金玉是冷芷珺的贴身丫鬟,矛头似乎一下子就对准了冷芷珺,毕竟昨晚是她下令命金玉送“醉”得不省人事的袁媛回房的。
冷芷珺的眉宇间染了一丝凝重,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她是受害者,但转眼便成了众人眼中的施害者。
慕容锦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示意她安心。掌心的温暖蔓延,缓缓流入心底,她微微一笑,淡了不安之色。
金玉跪在花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