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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玥埋在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慕容拓,你为什么要来?
当慕容拓解决了院子里的侍卫、冲进房间时,慕容庆已经摆好了一桌酒水,瞧见慕容拓毫发无损,他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果然是你!”慕容拓一见到慕容庆,挥剑劈斩了过去。慕容庆一跃至床边,拉开帐幔,威胁道:“把剑放下,不然我先杀了她!”
慕容拓面色一凛,视线扫过桑玥的倩影,努力按耐住要将慕容庆一掌拍死的冲动,冷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慕容庆压住心里的慌乱,挤出一个得意的笑:“没做什么,就是下了点不轻不重的毒。”他指着桌上整齐划一的十个酒杯,道:“想知道她中了什么毒,就自己喝喝看。”
慕容拓桀骜冰冷的眸光似要将慕容庆撕碎一般,慕容庆摇摇头,叹道:“原来我估计错了啊,你对她也不过如此。”
慕容拓扔掉手中的剑,慕容庆拍拍手,一名侍女从床内翻腾而出,双手摸出十枚毒针,抵住了桑玥的脸颊。
慕容庆笑道:“一杯酒换下一枚毒针。”
慕容拓目光凛凛地盯着与桑玥脸庞近在咫尺的毒针,将小慕儿放到地上:“小慕儿,去看看桑玥死了没有?”
慕容庆并不太在意小慕儿,慕容拓不过是想证实是否桑玥还活着,那就由着这条小狗吧。
小慕儿爬到床上,在桑玥的腿上蹦了两下,又蹦到那名侍女的肩膀上,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脖子。
那名侍女本能地抖了抖肩膀,她是有武功的,这一抖带了些许内力,将小慕儿震到了地上。小慕儿似乎怕了,跑回桑玥的身边,乖巧地趴在她的腿上打起了瞌睡。
“你看,人还活着!”慕容庆耸了耸肩。
慕容拓随意拿起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慕容庆眼底划过一丝愕然,他最初以为慕容拓一定会死在来的路上,并不真的指望慕容拓能冲到别院。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留了一手,备下毒酒。原本他绞尽脑汁,编了好几个激将法,就是打算激慕容拓就范的。谁料,他刚抛了块砖,玉还没出来呢,慕容拓二话不说就喝了!慕容拓会为了一个女人疯狂到这种地步,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惊讶过后,是无尽的狂喜:慕容拓,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慕容拓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直到那名侍女撤下一枚毒针,他才端起第二杯酒,这次,他没急着喝,而是叹了句:“慕容庆,就因为我揍了你一顿,所以你恨我到了这种地步?”
慕容庆忆起了愤怒的事,眸子里窜起一簇火苗:“慕容拓,你的记性可真差!”
慕容拓并不为他的话所气恼,接着道:“即便我揍了你,我也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像你这种人,我顾着一点骨血亲情留你一条贱命已是仁义至极。”
慕容庆双目如炬,对着侍女打了个手势:“下针!”
慕容拓身子一僵,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时,他开始出现虚弱的症状,用力眨眼,甩了甩头,以维持头脑的清明。
慕容庆冷冷一笑,又给侍女摆了摆手。“慕容拓,你千不该万不该,将纤纤从我手中夺走。要不是你横加阻拦,如今纤纤的未婚夫应该是我,而不是慕容笙那个懦夫!”
慕容拓用手肘支住额头,道:“我阻拦了你什么?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是你自己!”
“纤纤一开始中意的人是我!”
“你既然爱她,为何又与楚蓉蓉有染?”
慕容庆闻言就是一怔,楚蓉蓉是楚纤纤的庶妹,他与楚蓉蓉的事根本没告诉第三个人,慕容拓是从何得知?“你别满口胡言!”
“楚蓉蓉有孕了,但你嫌弃她是个庶女,不肯娶她,所以她找到纤纤,将你们之间的事和盘托出,恰好当时我去看望外公,在花园里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你这种畜生,我怎么会让自己的表妹嫁给你?”要不是纤纤求他绕了慕容庆,他早杀了这个衣冠禽兽!
桑玥的心里泛起点点波澜,原来慕容拓和慕容庆之间的梁子是因为楚纤纤才结下的。楚纤纤也是个可怜人,心上人与自己的妹妹苟合,还有了孩子,难怪每次她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想必受了伤,看破了一些事,心也变得冷淡了。
慕容庆弄清了楚纤纤与他决裂的前因后果,但他只清醒了一瞬间,怒火便又冲垮了理智。他指着慕容拓的鼻子,怒发冲冠道:“我不管!你害得我失去纤纤,又打了我一顿令我颜面扫地,今天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给我喝!全部喝完!不然我就杀死她!”
慕容拓端起第三杯毒酒,桑玥睁开眸子:“别喝!”她自始至终都留了一丝余光在观察,前两杯酒里是软骨散,可这一杯……是剧毒!
慕容庆没想到桑玥是在装睡,不过又有什么关系?慕容拓喝毒酒是自愿的!他幸灾乐祸地看向慕容拓:“喝不喝?不喝的话,我就让她成为第二个楚蓉蓉!”说着,他开始宽衣解带……
慕容拓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杀机,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桑玥勃然变色,心像被巨木狠狠地撞了一下!
慕容庆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那杯酒里面可是真正的鹤顶红,这次就算神仙也救不了慕容拓了!
“哈哈哈!慕容拓!你也有今天!”慕容庆眼笑眉飞,浑身都在颤抖,“慕容拓,跟我作对,这就是下场!别以为你是摄政王的儿子就了不起!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哈哈……慕容——”
“慕容拓!”桑玥惊呼,“不要!”
早已蓄势待发的小慕儿弓着身子,后腿用力一瞪,朝着那名侍女的脸咬了过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小慕儿已经咬掉了她的鼻子,一只利爪更是探入她的眼眶,将那乌黑黝亮的眼珠子掏了出来。
她双手拿着毒针朝着小慕儿猛戳,小慕儿机灵一跳,毒针全部刺在了她自己的脸上。再一声惨叫,她的脸顿时成了血肉模糊的蜂窝。她扔掉毒针,捂脸倒地翻滚,不停哀嚎……
但在她扔出毒针后,桑玥因为浑身无力,躲避不及,雪颈处被一根毒针刺破了。
慕容庆的声音哽在了喉头,脸上换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右肩被利剑穿透,剑柄握在慕容拓的手中。
他不是中了软骨散和鹤顶红吗?怎么非但没死,还内劲十足?
自从上次被桑玥下了软骨散后,慕容拓就随身备了解药。方才仰头喝酒时,他趁机将解药一并吞了,至于第三杯鹤顶红么……他不理会慕容庆的惊诧,一口将未咽下的毒酒吐在地上,冷冷地甩了句:“每次都有人为你求情,你的命……真好!”
桑玥并非不想杀了慕容庆,但,不是现在!或许这对慕容拓是不公平的,慕容庆经历今日一事,势必更加怨恨慕容拓,绕了慕容庆,就是留了个敌人给慕容拓!但桑玥没得选择,慕容耀还需要慕容庆背后的蒋家。所以,她才会在关键时刻叫停了慕容拓。
当然,如果慕容拓执意要杀了慕容庆,她也没办法阻拦。
一想到这个混蛋劫持了桑玥,对她下药,还威胁说要凌辱她,慕容拓就有股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桑玥瞥见了慕容拓的杀心,垂眸,不再多言。
慕容拓意味深长地看了桑玥一眼,竭力忍住滔天怒火,一道掌风劈在那名翻滚的侍女身上,将她震得筋骨尽断,全身皲裂而亡!他一脚将慕容庆踢翻在地,行至床边,抱起桑玥,尔后带着小慕儿走出了别院。
慕容拓选了一匹良驹,让桑玥坐上去,将小慕儿装入布袋,尔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月亮不知何时飘出了云层,洒下一片凉薄的清辉。
月光下,一骑二人,依偎而行。
慕容拓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抱紧桑玥,很紧很紧,仿佛稍不留神,她就又会被虏走似的。
桑玥垂眸不语,对今晚的事只字不提。
突然,慕容拓闻到了一股腥咸,他拉开桑玥故意翻起的领口,发现雪颈的右侧高高肿起,上面有一道浅痕,正在溢出丝丝黑血。他的心揪了一下:“你被毒针刺到了?”
“嗯。不过我没……”
“事”字未出口,慕容拓温暖的唇瓣已经压了下来……
桑玥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不知如何是好,慕容拓吸出一口黑血,吐在了地上。她努力前倾,想要避开,奈何软骨散的药性还在,费了老大的劲儿也不过是打了个晃儿。
慕容拓紧了紧手臂,霸道地让她娇软的背贴近自己的胸膛。尔后,继续将她的毒血吸出、吐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吸吐了多少次,乃至于到最后慕容拓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为她清理伤口,还是单纯地在吻她。
桑玥明显地感觉到脖子那里的胀痛一点一点地减轻,直至完全消失,想必毒素已清,但慕容拓怎么还不停?而且动作越来越轻柔,像是……
她轻咳一声,道:“你再不松口,我就成干尸了。”
慕容拓这才回过神,不禁有些尴尬,幸而桑玥是背对着他,无从发现他清澈无瑕的眸子闪过的情动。他抬起头,下巴有意无意地挨着她的鬓角。良久,像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他喃喃道:“今天……我连累你了。”
“嗯。”
“你生气了?”
“嗯。”
“抱歉。”生平第一次。
“你不用说抱歉,因为说抱歉没有用。”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离我远远的,别再来烦我,就不会有人能伤我。”那语气,没有愤怒,没有伤感,只有疏离,甚至连疏离都是淡淡的。月光照着她低低的眉眼,似敷了层寒凉的轻纱。也不知是夜深了,还是她的心从来都捂不热,一股冷意自她身上徐徐散出,令慕容拓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冰。
“桑玥,我……”
慕容拓手臂更紧了,紧得桑玥的腰腹有些微痛,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云淡风轻道:“你树敌那么多,与你走得越近我就越危险,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算我求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好,友情也罢,到此为止。”
慕容拓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隐隐颤抖,他压住内心的怒火:“回过头,看着我的眼睛说!”
桑玥打了个呵欠,语气淡淡道:“我累了。”
我的心,满满的全是仇恨,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任何人,包括你,慕容拓。
听到桑玥敷衍的话,慕容拓的心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沉的、闷闷的。他放慢了马匹的速度,紧紧拥着怀里的人,脸颊贴上她的,但感受到的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如果今昔君陌路,他希望这一路没有尽头,东方的旭日别再升起……
慕容拓抱着熟睡中的桑玥回到棠梨院的卧房时,莲珠吓了一跳,但碍于慕容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冰冷的眼神,她愣是没问出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拓将桑玥放在床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好,又让莲珠拿来清水和金疮药。他拧起帕子,为她轻柔地擦拭伤口,尔后细细涂了些药膏。
做完这些,他并没立即离开,而是静静地守在床前,就那么看着她的睡姿,偶尔为她盖好踢翻的锦被。几个时辰于他而言如白驹过隙,仿佛才眨了个眼,就天空破晓,紫气东来。他恋恋不舍地起身,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桑玥,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吧,你只是不忍心利用我!
天空渐欲明朗,暮春的晨曦冲破雾霭,照在定国公府的檐壁上,黄灿灿的像渡了层富丽堂皇的金辉。
下人们行色匆匆,忙碌的一天即将开始。
桑玥醒来后发现枕边多了一个瓷瓶,垂眸冥思片刻,心下了然,叹了口气,收起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情绪,唤来莲珠换衫。
她穿了件红色曳地凤尾裙,腰束紫纱,胸襟露出一截白色抹胸,上面绣了几朵娇艳欲滴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