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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拍醒王盟,把衣服扔给他,“别出声!穿上,咱们走。”王盟居然没有反对,比吴邪动作更快,吴邪收拾完时,他已经悄无声息打开院门,一个人站在大雪中。
日,天杀的闷油瓶,我可再经不起你来告别。你真不知我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每当想起你消失在长白山里的身影,连找女朋友的心情都没有了,至今还是单身。
吴邪在院子里呆立了几分钟,侧身,毅然离开了张启山的温泉小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巴丹吉林沙漠,看似平坦的沙原走起来并不平坦。低矮的沙梁密集排列,不高,翻起来却很吃力。吴邪和王盟跟着驼队进入沙漠腹地,在一个相对平缓的沙坡上,因为狂风,他们停了下来。
“王盟,你老板我后悔了。”吴邪盯着天际尽头的沙山轮廓,没有现代越野车代步,去古潼京简直难于上青天。也许这种说法是夸张了,如果没有那一场屠杀。
是的,屠杀,日本人的屠杀。一支莫名出现在沙漠里的日本军队,足有半个中队,对沙漠边缘所有中国人的城镇和村庄进行屠杀。吴邪认为,这些凶残的人类比斗里的粽子还要可怕,他们刚刚到达这里,屠杀就开始了,还没缓过神,他们已经跟着幸存的人一路逃至沙漠腹地。
王盟趴在沙丘上喘气,风刮得猛,去得也快,黄昏已至,绵延沙峰明暗交错,饱满优美的曲线闪着暗金的光泽。“我不后悔,看到张海客那混蛋玩意我就想踢死他。”
吴邪抓起水袋想灌几口水,可水袋空了,因为底部有个明显的弹孔。“王盟,”吴邪倒在沙里,脚尖蹭蹭王盟的屁股,“有水没?”
王盟去摸腰间,“日”了声,说跑得太急,水袋掉在路上。这下吴邪可犯了难,沙漠里没水会要人命,好在这片沙漠海子多,可至少要有装水的工具。“行李都没采办齐整就来了,这帮鬼子不得好死。”王盟恶狠狠地诅咒。
吴邪对于既成事实没有任何唾骂的欲望,他们还要翻越无数沙丘。
“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是愿意跟混蛋玩意儿呆一起还是在沙漠里被日本人追得像条狗?”
王盟马上回答,“我选择混蛋。不过老板,说半夜走的是你,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吴邪一时头脑发热,没跟闷油瓶告别就离开,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但王盟说得对,世上没后悔药吃。现在要考虑的是冒着被打成马蜂窝的危险退回沙漠边缘的村子,还是拿钱向周围有资源的人买点东西。这些人跟他们一样匆匆逃命,即使有也不会卖吧?这是生命高于一切的关键时刻。
“这阵仗,我真没见过。”王盟抹了把脸,“这是打仗,弄不好我们就交代在这了。”
吴邪只在书本和纪念馆看过关于日本人屠杀中国人的记载和图片,如今身临其境,见到遍地血流成河,断臂残肢,震撼程度远远超过看到云顶天宫。虽说两件事完全不能类比,可事关民族存亡,五千年上邦毁于一旦,咬自己的还是自己喂了多年的那条狗。
王盟拿钱去跟人买物资,果然没人肯卖,因为别人白送了一袋水和一些干粮。吴邪边感慨劳动人民的淳朴,边含了口水舍不得吞,留在嘴里慢慢解渴。他们这拨人原本一百来号,途中被鬼子打散好几次,现在只剩二十几个,多半是老弱妇孺。后半夜原本不应该在沙丘上留宿,可人都走不动了,单独离开就是送死,而且作为少数的青壮年,吴邪不可能扔下老人和孩子。
对于突发状况的适应,吴邪可谓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沙漠的夜晚比别处来得更早,天空像砚台里的墨,浓得化不开,星辰镶嵌其中,犹如璀璨的宝石。可在这样的美景下,吴邪他们再次遭遇一队鬼子,并且没能逃开。孩子被扔进流沙生埋,日本人疯狂的笑声与妇女老人的哭喊、男人愤怒的咆哮混编成中华民族的挽歌,只要稍微有点血性的中国人,此刻绝对按捺不住心中奔涌的屈辱和愤怒。
吴邪捏紧拳头,眼睛里全是血丝。
男人被集中到一起,女人被当场剥光衣服,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不需赘述。手无寸铁的中国男人开始往女人那边跑,得到的只能是无情的扫射。最后,还活着的男性只剩吴邪和王盟。
“支那猪!”日本人指着他俩笑得歇斯底里。
吴邪和王盟呆立在原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跟着那群人一起冲。
“他妈的!”王盟怒吼一声,眼泪流了满脸。
吴邪还是站在那里,一瞬间脑袋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愿想。
到底,何去何从?沙漠的子民不是有祭祀的神明吗?为什么神明不来拯救他的信徒,反而他这样的无神论者还活在世上?
“杀了他们!”日本人喊,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吴邪和王盟的心脏。
说起来,吴邪的日语是当年动画看多了,后来几个同学叫他一起看□,他才专门去报了个日语班。吴邪想,早知道会有这种结局,他绝对不去学小鬼子的语言。吴邪挺直腰杆,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开枪!”伴随着日本少佐的命令,星空下的沙漠响起一片枪声。
这时,停歇了大半夜的狂风忽然再次掀起沙尘,吴邪好像看到一峰雪白的骆驼站在暴风中心,吹散了日本人,掩埋住中国人的尸体,而吴邪掉进流沙里,随着沙海流动。吴邪急切地寻找王盟,并向王盟伸出手,犹如他们穿越而来的那刻,可王盟痴痴呆呆望着那峰白骆驼,没有拉住吴邪的手,最后消失在流沙里。
“王盟!”吴邪大喊,吃进许多沙子。
风沙横飞,天昏地暗,仿佛天惩,吴邪模模糊糊看到白色的光芒,随后听到日本人的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不断往下陷,好像要落到世界尽头。
“小哥……”眼前掠过闷油瓶的影子,吴邪苦笑着闭上眼睛。
死在这里真是意外,还说要救他出来。很早以前吴邪就知道闷油瓶为他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根本没有十年后,因为闷油瓶替他守的十年就是最后一个十年,那组开启龙纹盒子的数字是最后一组排列,以后也不再有变化,这是铁证。
对不起……
对不起国家……他胆怯了。
对不起为自己舍命的那些人,对不起正在寻找自己的人,对不起养育自己多年的人,对不起……小哥……
“吴邪!”
一双并不厚实却有力的手忽然拽住吴邪下沉的身体,可这点力量根本无法同大自然抗衡。吴邪只觉得有人靠近他,抱着他一起沉进沙海。
是神吗?
吴邪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又看到白骆驼,一头白色的单峰骆驼,那是……沙漠精灵。
当刺目的日光照进眼帘,吴邪艰难地睁开眼睛。一滴水落到他干裂的嘴唇上,然后源源不断灌进喉咙里。吴邪昏昏沉沉坐起来,眼前是一色枯燥的沙漠,天与地交际处有个金色的太阳,让他敬畏得想要流泪。
“还要吗?”
蓦地,吴邪转过头。
闷油瓶坐在那里举着水袋,刚才是他毫不吝啬地把半袋水灌进吴邪的喉咙。
“小……哥?”
闷油瓶把水袋塞进吴邪怀里,“是我。”
吴邪这下真的要流泪了,在寂寥苍茫的沙漠中,他再次得到世界上最可靠的依附,犹如那许多次拯救他于危难中。
“我不是做梦吧,你为什么在这里?”吴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难以置信地问。
闷油瓶静静看了吴邪一会儿,侧脸望向远处沙山上匍匐的白骆驼,“是它带我们来的。”
白骆驼,沙漠之神的使者。
“你们突然走了,”说这话时闷油瓶没什么特别情绪,“王盟没拿自己的东西。”
原来,张海客本想把王盟的东西还给他,可他们连夜离开了张启山的小院,张海客一怒之下拖着闷油瓶辗转跟随,来到沙漠边缘。
“关于我们不辞而别……”睡了一觉,又喝足水,吴邪感觉好很多,可对着闷油瓶,他多少有些心虚。
闷油瓶还是静静看着他,像是在等他接着往下说。
“我……”吴邪不知道说什么。
闷油瓶脚踝以下没进沙里,吴邪盯着他的脚,半天没吭声。
忽然,闷油瓶很轻地说道,“你以前说要一直跟着我。”
吴邪愕然地抬起头,心中酸楚难捺。
闷油瓶是认真的,淡淡的言语里其实充满疑惑,不明白说过这话的吴邪为什么会连告别都没有就离开了小院。
“你难道……是专程来找我的?”吴邪睁大了眼睛。
闷油瓶没有回答,似乎默认了。
“我们不是陌生人吗?”吴邪苦笑。
闷油瓶皱起眉,“原来你觉得我们是陌生人。”
“不,不是。”吴邪连忙摇头,心中五味呈杂,“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跟着你。”
闷油瓶拿起身边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吴邪,“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你原本准备去哪,你现在可以去了。”
吴邪愣愣地接过,很重,应该是好几天的水和干粮。
“小哥。”吴邪吸了口气,诚恳地道歉说:“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
闷油瓶望着吴邪摇了摇头。
“小哥。”吴邪有点焦急,叫了闷油瓶一声,随即平复好心情接着说道,“是你救了我吗?”
“是它救了你。”闷油瓶再次看向白骆驼。
关于是闷油瓶救了自己还是白骆驼救了自己,吴邪一点也不在意,只要他还活着,闷油瓶在这里就已经足够。可是王盟呢?
闷油瓶像是看出他的想法,“你已经昏迷七个时辰,我哥去找他了。”
吴邪一怔,“那我们还先走?你和大狗是不是约了什么地方碰面?”要说这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能找出碰面的地方实属天方夜谭,可他们是张家人,张家人自有解决办法才对。
闷油瓶却回答,“不是我们,是你。”
“我什么?”
“你走。”
“我走?往哪走?”
“你原本计划往哪走,就往哪里去。”
吴邪突然摔了包袱,起身去拉闷油瓶,“没错,我不辞而别很不厚道,我也道歉了。你现在赶我走,还只准备了一个包袱,你准备吃沙子活命?沙漠里随时会死人知道吗?”
闷油瓶被吴邪拉得重心不稳,居然摔倒在沙漠里,一直没在沙里的脚踝部分也暴露在吴邪眼前。也许那已经不能称为脚,长着硬刺的不知名藤蔓植物层层陷进皮里,脚掌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你疯了!伤口这么深你还埋在沙里?”吴邪头一次大声怒吼闷油瓶。
闷油瓶只扫了一眼自己的双脚,便仰起头对上吴邪愤怒的眼睛,“走不了,所以叫你走。”
“我怎么能走!”吴邪脱力地跪下来,“什么时候伤的?”
闷油瓶沉默。
吴邪陡然想起流沙下面应该有什么东西,自己背上刺刺地疼,好像被剜去几块肉。
“救我的时候?”吴邪扶住他瘦弱的肩膀,“你想瞒着我?”撕开自己的衣服紧紧扎住血管,然后包起伤口。
白骆驼突然跑离沙丘,往未知的方向而去。
闷油瓶的视线越过吴邪的肩膀看向远处,然后用力推开吴邪,“快走。”
“休想!即使死也要死一块!”吴邪抱住闷油瓶,转头顺着闷油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