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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她犹豫着睃了太子一眼,对谨言道:“来时母亲可是说了,叫我们早点回去,怕老祖宗担心呢,你太顽皮,我还是跟着看着你的好。”说完,又对太子行了一礼:“多谢殿下关怀,慎言这就跟妹妹一起回去了,就此别过。”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但他也素知顾慎言平日的为人,倒也并不生气,含笑对谨言道:“三妹妹可要多照顾慎言,不可太贪玩,误天回家的时辰。”
谨言忙敛了笑,整肃容妆,规规矩矩地过来给太子行了一礼,才道:“是,殿下。”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还是先前那样就好,别太拘礼了。”说完摸了下谨言的头,笑着将手负于身后,抬脚走向软轿,顾氏姐妹和各自带来的奴仆们全都拜服行礼,待太子走远了,才起身。
刘玉诚先前就没有跟出来,太子走时,身边的人并没有全带走了,留下了四名侍卫,说是要保护顾氏姐妹安全,其实又何尝不是监视?
刘玉诚先前在太子面前,压抑得很,这会子太子走了,他就感觉浑身无力,看着殿外俏生生立着的一对姐妹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以后,怕是连见一面都难了吧?他感觉心头怅然无力,深植于心的那份情被人连根拔起,连痕迹都不能留下,整个人就空落落的,没有了方向,踉跄着走出了殿外。
顾慎言见他出来,很端庄地对他行了礼道:“表哥,慎言这就带妹妹回去,就此别过。”当然再不能与玉表哥同路了,今天之事亏得有谨言在,不然,真是死无葬之地了。
刘玉诚也知道其中关节厉害,回了一礼,再也不看顾慎言一眼,却走到谨言面前道:“三表妹,表哥今天多有得罪之处,表哥给你道歉了。”
说是道歉,其实是道谢吧,谨言心知肚明,笑着行了一礼道:“表哥放心,妹妹我不是小心眼儿的人。”
刘玉诚微微一笑,谨言的话让他感觉一丝暖意,心情松散了些,便自告辞先走了。
顾慎言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微叹一口气,拉了谨言的手道:“走吧,不是说要走着下山么?”
谨言笑问:“不走着下山,难不成要姐姐背?”
顾慎言回头戳她的头,“都多大了,还要姐姐背,你好意思呢?不是你自己说要走的么?”
谨言便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天道:“不走怎么办,谁来抬我不成?”
“你真不想走,那我们坐轿子好了。”说着,对跟着的丫头扬了下手,林子里竟然抬出一顶空轿来,谨言看了大喜,有轿谁愿意走路啊,对着顾慎言就是一个熊抱,“大姐,你太厉害了,连轿都变出来了。”
顾慎言又戳了她一下,“怎的一下子变得笨了,这轿本来就是送我上山来的。”
两人说说笑笑,原先亘隔在中间的嫡庶之怨却随着说笑声消散于无形,虽然还不是那样亲密,姐妹情宜却是增添了不少,谨言喜欢这样的姐妹相处方式,没有防范,没有计算,没有轻蔑,平等相待,很好,很开心。
下了山,当然也是同坐一辆马车,回府时,太阳都下山了。
门房见三小姐与二小姐一同出去,却与大小姐一同回来,脸上露出诧异,谨言这才想起问:“二姐姐可回来了?”
那门房是个年轻小厮,模样清秀,一身干净整洁,透着股机灵劲,府里的小三姐他只见过几面,不熟,只能算是认识,但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位是个不得宠的主,平日里大小姐,二小姐都不拿正眼看她,这会子却见大小姐对三小姐亲热着呢,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这位今时与往日定有不同了,所以躬声小意答道:“回三小姐话,二小姐未时就回来了。”
谨言松了口气,顾慎言打头进了门,在前院两人都沉默着,进了垂花门后,顾慎言要回自己住的梅园去,两人就要分手,慎言对跟着的丫环秋红道:“给我准备好热水,捡些新鲜的花瓣泡进去,我会回来泡汤。”
秋红知道她有话要对三小姐讲,很有眼力见地把跟着的几个丫环婆子一起叫走了。
谨言静静地等在一旁,丽娘也对慎言行了一礼道:“那奴婢也回去给小姐准备热水,小姐晚上要加菜么?”
“加个绿豆汤吧,消消暑。”谨言真的好怀念前世的冰激凌,闷了一天的暑气,吃下去该有多爽啊。
“你那有有金银花没?”顾慎言对谨言只是要加个绿豆汤有点心疼,三妹妹的嚼用定例可比不得自己,母亲平日里对她虽算不让刻薄,但也很冷淡,下人们当然是看主母的脸色行事,自有那逢高踩低的人去刻扣三妹妹的东西,以后,趁着自己还在家里,得多照顾下三妹妹才是。
“没有。”谨言老实地答道,“不过,喝绿豆汤就好,绿豆也是很消暑的。”
“那我让秋红给你送点过去,再加点白菊花,麦冬,苟杞,平日里泡茶喝,身子会清爽一些。”顾慎言笑道。
谨言听了眼睛一亮:“大姐也喝花茶么?那有茉莉和玫瑰没?再加点夏枯草,美容养顔还可以减肥瘦身呢。”她一激动就没管住嘴,说完了才看着顾慎言丰润的身子吐了吐舌,老实巴交地低了头。
顾慎言被她这样子逗乐了,又戳了下她的脑门道:“往哪看呢,姐姐哪里就胖了。”看她一副老实认错的样子,又抬了头作幂想状,“嗯,茉莉花加玫瑰还有夏枯草,可是减肥?我还没试过,倒是可以试下。”
谨言听了立即眉花眼笑,狗腿地攀住大姐的胳膊道:“其实姐姐这种身材才好看呢,不用减,不过,美容养颜却是要的,保养就得趁年轻,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爱惜自己。”
顾慎言见她又满嘴胡言,叹了口气,心里却感到暖暖的,三妹妹这是真当自己是姐姐了呢,平日里与她虽然也说话,但都各怀心事,哪里像现在这样放开心防,随心所欲的交谈过,这样真好,没有了那些虚头巴脑的算计阴谋,处得也舒坦,她心里原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毕竟被撞破了那桩事,若谨言稍有坏心,用那事来要协自己,自己怕也不得不受她协制吧,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这个妹妹不止机智,心地也是好的,先前她完全可以藏在后面不出来,既然肯出来相救,那就不会再害自己了。
一会子,她又有些愧意,不该多想这一些事情,又想问问默言的事,默言对谨言向来冷厉,今天谨言被逼着与她一同去了诗会,却不知道为何默言没有一同去慈济寺?
“你们去参加诗会可发什么事?”顾慎言斟酌着问道。
“还好吧。”说起诗会,谨言有点厌厌的,没什么劲头。
顾慎言眉头微挑,看了谨言一眼道:“听说北靖侯世子也去了是吗?”
谨言脑子立即浮现出文大美人娇弱地倒向公孙淳怀里的那一幕,俊男美女,两情依依,画面还真有美感,心下有些黯然,神情淡淡地“是啊,见着了。”
顾慎言何等聪明,一听这话就有关节,便盯着谨言的眼问:“不喜欢?”
喜欢吗?好像不讨厌,谈不上喜欢吧,谨言低着头,也没点头也没摇头,神情也不见有半点羞赧,顾慎言有点迷惑了,“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谨言有太想谈这事,当初顾默言似乎也对公孙淳很不一般,后来,那位二皇子像对顾默言蛮有意思,顾默言似乎也并不反感二皇子,嗯,有点乱,懒得想了。
“那默言呢,怎么没有与你一起去慈济寺?她。。。见到想见的人吗?”慎言如今也不拿谨言当外人,二妹妹的心事她是知道的,说给谨言听也是想问谨言的意见,三妹看着小,但心思却缜密,脑子又活泛,说不定,见解也不一样。
“二姐与二皇子殿下在一起谈经论古,我不想打扰她,就一个人去了慈济寺了,我帮她给老祖宗祈福了。”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符咒递给慎言,“大姐帮我把这个给二姐吧,明日去请安时,她可以送给老祖宗的。”
慎言默默地收了进去,暗暗感叹谨言的细心,自己也去了慈济寺,却没想着要帮默言求个符,虽说大家都知道去祈符只是个出府的借口,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慎言看天色不早了,便与谨言分手,两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小青园,丽娘早就备好了热水,谨言累了一天了,在热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才起来。
琴儿薰了香,屋里蚊子也少了好多,夏夜的天空很明朗,月光如水,洒在窗棱上,映出花窗的倒影,看在眼里倒有几分梦幻般的感觉,谨言躺在小竹床上,抱着个小枕头,目光悠远。
她现在有点迷失方向的感觉,不知道前路要如何继续,回府里,看到府里仍是一遍忙忙碌碌的景像,自己身边的棋儿都被调到大夫人身边帮忙去了,顾慎言与太子的婚事正在进行之中,太子已送来了纳采之礼,几日后就要吃为定酒了,再就是订婚。
大姐嫁进皇宫已是板上钉丁的事了,二姐却与二皇子暖昧不明着,那两兄弟可是政治上的死敌,这两姐妹将来嫁了过去,不管哪位皇子获胜,这姐妹两都会有一位要受到牵连,也许顾家会没事,这也不算站对了,倒是利用女儿做成了双保险,可是,女人的幸福呢?
大姐明明喜欢的就是玉表哥,她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牺牲,那个太子看起来阴阳怪气,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只是一天的交往,可谨言真心地担心起顾慎言的幸福来。
那位二皇子看起来倒是不错,谈吐也风雅,可就觉得他整个人都透着股虚,他的笑总达不到眼底,他与二姐在一起时,看着在笑,眼神却是飘着的,也不知道对二姐是否是真心。
说是嫡女,其实比起自己这个庶女来也好不了多少,也是家族用来获取利益的商品而已,听说北靖侯府对自己这个庶女身份并不乐意,也好,自己也不想嫁入高门,找个小门小户的,能自己当家作主的人过日子,那也是好的,至少得个平安稳妥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四儿拿了一包东西进来了,“三小姐,大小姐身边的秋红姐姐送了药材来,您看放哪?”
谨言一下来了兴致,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作什么,有的事情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日子还是要过,那就往好里过吧,叫四儿把那包东西拿进来。
打开一看,白菊花,玫瑰,麦冬,苟杞,茉莉花,金银花,夏枯草,先前她说过的几种东西都各送来了半斤之多,谨言笑了起来,这算是自己救了大姐的谢礼么?嗯,这礼太轻了,赶明儿个再找大姐讨些她亲自写的字画去,顾家大小姐其实比二小姐更要才情,只是她行事低调稳重,不爱现,所以,名声才没二小姐大,但她可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啊,她的墨宝说不定可是一字值千金的东西,她这会子也不想想能不能卖,只想到钱上去,忘了皇后闺阁里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买?
第三十一章
二皇子府邸,书房里,公孙淳正与二皇子在聊着什么,这时,外面人影闪动,二皇子说了声“进来!”
一名黑衣人认了进来,他先给二皇子单膝跪地行礼,“见过殿下。”
二皇子一抬手道:“起来说话。”那人站起身来,站在屋中,二皇便问道:“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公孙淳打开扇子,端了杯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那黑衣人便道:“太子进去时,正好抓个正着,顾慎言正与那个男人在私会。”
公孙淳端着茶杯的手就顿了一下。
二皇子听了脸色很好,眼中精光闪烁。
“太子立即叫人将那男人绑了,顾慎言自是吓得面无人色。”黑衣说着顿了一下,转头看了公孙淳一眼,公孙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