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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韩非第二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肆无忌惮地这么说了。
也许是之前曾经受过类似的惊吓,所以这次卫芊听了,倒也没有被雷击中的感觉。
卫芊心里苦笑道:看来自己要是再跟韩非这厮多相处一段时间的话,这心脏倒是要变得坚强许多。
少了惊惶失措的卫芊,看上去要泰然许多。
她抬眸望向韩非,干脆而坚决地回道:“卫芊不会随你前往韩国。”
“为什么?”
韩非挑眉望来,眼中有蓄势待发的怒气。
“尊贵如你,自有足以与你匹配的女郎。然而那个人却不是卫芊,韩王也并非是卫芊的意中良人。”
卫芊突然觉得,放下对这个男人的恐惧之后,他会是个很好的交流对象。
因为无论她说了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话,在这个男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不会拿异常的眼光看自己。
马车外的韩非,幽深的双眼定定地盯着卫芊,他的眉头不自觉地再次皱了起来。
“你这个女郎凭是大胆,竟敢一而再三地违抗本王之意。”
他冷冷地说。
“本王耐心有限,所以刚才跟你所说的,并不是玩笑。”
韩非再次补充道。
望了一眼神色坦然的卫芊,最后,他总结道:“尽管本王并不喜欢你,但是你扇了本王一掌,本王便决定要让你用一生来还了。卫氏阿芊,今生今世,你只会是我的妇人。那个太子墨,你还是不要想了,死心了罢!”
说到这里,他居然还难得地勾唇一笑。
卫芊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如韩非这厮一般,变脸也不过是一刻之间的事,简直比女人还要快。
突然地,韩非探手抚了抚卫芊的红唇,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尖叫之前,这个该死的男人已经一夹马腹,似电一般冲了出去。
找上门来的段墨(一)
更新时间:20131029 14:52:41 本章字数:5477
马车内的卫芊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骑士队伍,咬牙生生将那声尖叫咽了回去。
随即她狠狠地,一把拉下车帘。颓然靠向车座,不无嫌恶地用绢巾狠狠擦拭着韩非刚才碰触过的地方。
因为这个可恶的男人,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昨天那该死的一幕。
早就吓得瘫坐在地上的朱嬷嬷,这时魏颤颤地站了起来。她心有余悸地将头伸出窗外,看了看被众人簇拥着绝尘而去的韩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韩王看起来怎么恁地可怕,小姐,你,你怎么还敢打他?”
卫芊垂下双眸,轻声说道:“嬷嬷,别再提了。棼”
“怎能不提!他,他刚才说要带你去韩国!他还叫你不要喜欢太子!他,他还说你今生只会是他的妇人……”
朱嬷嬷还准备继续指控下去,卫芊只好高声喝止她道:“嬷嬷!”
朱嬷嬷一怔,立刻便住了嘴村。
眼看着仍然处理激动中的朱嬷嬷,卫芊神色一整,声音严厉地喝斥她道:“今天的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以后绝口不能再提了,你可知道?!”
朱嬷嬷扁了扁嘴,卫芊一看她那模样,心里又软了几分。
将声音放缓和了,她又说道:“我私自出府,已经让人非议得不成样子。若是韩王今天所说的话再传出去,先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便是太子知道了,与韩王之间也必然会生间隙。”
朱嬷嬷望着卫芊,欲言又止。
卫芊突然声音一提,以外面驭夫也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现在我段国需要借助韩王的力量收复苏城,这种时候,若是因为外面的流言伤了俩人间的和气,段王追究下来,那可不是小事了。所以你们都要记仔细了,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你们是我身边的人,万万不可在外面乱嚼舌根,免得到时祸及家人!”
卫芊这话,说得声音有点大,也有点重,隐隐还带着威胁的味道。
象今天这样的事,要外面的人说是肯定做不到的。但是只要她身边的人咬死了不知道,不流口风出去,外面的人就算知道有个士族姑子与韩王当街有些什么,也没有人敢怀疑到她头上。
再说就算有人怀疑了,只要她不承认,她身边的人不承认,又有谁敢强行指认是她卫氏阿芊了?!
朱嬷嬷胆小,外面的驭夫没见过世面,胆子更小。
他一听到这牵涉到国家大事,又有可能祸及妻儿,当即表态道:“小姐尽管放心,今天的事,奴才打死也不会往外说的。”
朱嬷嬷原来也是因为担心卫芊,才说的那些话,现在见那驭夫表了态,她也就大力地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吧,奴婢虽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是人言可畏的道理,奴婢还是懂的。今天这事,奴婢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往外说的。”
卫芊得了两人的承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再说话,卫芊缓缓将身子往车后一靠,突然感觉到身心竟是前所未有的疲累。
到了街市中最繁华的地方之后,卫芊找了个茶楼,觅了个清静的雅间一边品茶,一边吩咐驭夫跟朱嬷嬷去采办祭祀物品。
驭夫跟朱嬷嬷答应着去了,卫芊立即找来店中的伙计。
她掏了一个碎银子粒给那伙计,吩咐他去请城中王记米铺的掌柜前来见自己。
那伙计得了碎银子粒,眉开眼笑地赶紧去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叟已经大步如飞地赶来了。
一进门,叟便不无欢喜地向卫芊禀道:“女郎,你总算找老奴来了,这些时日太原城的粟米价跟绢帛绸缎价格飞涨,一金八斗粟米涨成了一金只能换五斗粟米了。老奴听说,一些米铺所存的粟米已经不多了,再过上两三天,估计这粮价还会再涨。”
说到这里,叟又不无兴奋地真心称赞道:“还好女郎深谋远虑,我们所囤的粟粮售卖的还不到一半,那些绢帛也卖了大半,现如今已经挣了千金有余了。女郎看什么时候方便了,将那些金取走了才好,总是放在我那里,也不是个事。”
卫芊听着,只是浅浅一笑。
她只说,“那些金叟不必急着给我。这段时间你不妨让手下的人多多留意,若是离城稍远之处有好一点的良田,叟便用那些金替我置下来好了。这些金,放在那里,不过是些闲钱,真要用到实处了,那才是金。”
叟很是诧异,随即立马点头称是。
卫芊又说:“叟也别只顾为我打算着,那些金原本也是叟替我挣下来的,反正原来我也备了替你养老的那一份。如今预着也是预着,叟要有个用处,随意取了去也就是了,这些个小钱,叟就不必跟我说了。”
叟先是一惊,随即红了眼眶。
卫芊也不去看他。
经历两世的她,现在对人心琢磨得很透。
尽管对叟的人品跟忠心,她心里很清楚。但了解这个人,是一回事,能不能驾驭这个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忠义的奴仆,如果在一些小事上处置不当,也可能为自己以后埋下隐患。
反过来,如果自己现在在一些小事上给予关照,只要真正赢得了这个人的真心,那么以后就算让他为自己去死,只怕这个人也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何况现在卫芊对外所有的一切,都要借助叟来完成,如果不是他为人忠厚,便是自己不说,他要从中动些手脚,那也是轻易而举的事。
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卫芊自己做得漂亮一点的好。
叟眼眶湿湿地望着卫芊,他颤抖着的嘴唇张了又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卫芊知道他不是一个伪善的人,对于叟,她也是真心想要为他养老送终。
不是因为他今天对自己尽心,而是在前一世时,他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付出时,给她那种强烈的震憾,让卫芊深深地明白,一个人对自己之所以重要,不是他的身份有多卑微,而是这个卑微的人可以为你付出多少。
不理会还处于激动中的叟,卫芊以极为平常的语气继续吩咐道:“叟回去后要叮嘱张槐,让他交待手下的兄弟,最近这段时间加强巡视,当心那些无米可卖的无良商家前来夺粮,也要仔细经常在府第周围徘徊不去的流民。”叟知道卫芊这是故意岔开话题,为的就是不让自己觉得难堪,当下连连点头。
卫芊又说:“叟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二桩事,便是带上张槐,让他挑选几个得力的护卫,随你前往离太原城相邻的城邑,去大肆采购粟米。如果我猜得不错,再过上月余,只怕太原城相邻的城邑,粟米也要涨了。”
听到这里,叟忍不住插嘴问:“绢帛绸缎也声得差不多了,老奴前去采购粟粮的同时,要不要也采购些绢帛绸缎回来。”
卫芊听了连连摇头,只说:“绢帛绸缎就不必了。”
因为在她看来,这些集中到太原城的公卿士族,在目前这种时局不明的情况下,还不会买田置地。
他们只会用现银,或是物品流通的方式,来解决生活中所需要的衣食住行。
这些公卿士族,在逃亡的过程中必然会遗失一部分的衣帛财物,初到太原城时也一定会大肆采办,但这些绢帛绸缎到底不是生活的必须品,所以在赚了这一轮之后,已经无须再过多积压了。
叟跟了卫芊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对她已经不是一般的佩服了。
他知道自己的女郎看事极准,所以对于卫芊的决定,他向来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因此在听到卫芊表示不用再采购绢帛绸缎了,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应道:“老奴知道了。”
略为沉思之后,卫芊又交待道:“如今太原城中流民聚集,虽然朝中也有拔粮救济,但目前看来,那些用来救济庶民的粟粮对日益庞大的流民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叟,从明天起,你让人在城门处多设几处施粥的铺子,接济一下这些饱受战乱之苦的流民。”
叟听了卫芊的话后立刻不无欣喜地说道:“老奴也早有此意,只是女郎不提,老奴也不好自作主张。如今女郎开口了,老奴这就着人去办。”
卫芊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点头道:“那就劳烦叟了。”
想了想,卫芊又说:“这段时间叟若有事要找我的话,还是去古庙吧。或是事出紧急,也可让庙里的师傅代着传个话,我若知道了,自然会前来见你。”
叟答应着离开了。
不过一会儿,那驭夫也跟朱嬷嬷回来了,说是一应祭祀用品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前往古庙还愿了
卫芊一笑,清了账,再次上车直奔古庙而去。
卫芊在古庙里祭祀还愿之后,又跟往常一样,在斋堂用了饭,然后再在之前的禅室呆了一会了。
等她再下得山来,回到卫府的时候,已经是日近黄昏了。
让她诧异的是,她甫一回到院子,玲儿便颠颠地迎了上来,急忙说:“郎主交待,请小姐回府之后即刻去前堂,今天府中有贵人前来。”
有贵人前来!
卫芊讶然,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样的贵人前来卫府,还需要她出席作陪的。
卫芊一边提腿往外走,一边问道:“知道来的是哪位么?”
玲儿讨巧地一笑,忙不迭地回道:“奴婢听前堂的春姐儿说,今儿来府上的是太子,说是特别感谢小姐来了。”
段墨!
他来干什么?
卫芊稍一失神,玲儿又情急地补充道:“还请小姐梳洗之后再去出席,郎主有交待,让小姐盛妆出席。”
卫芊听了脚步一顿,唇上不自觉地冷冷一笑。
然而她还是折了回去,淡然吩咐道:“那就快快给我梳洗罢。”
玲儿因为这是卫芊来太原之后,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多的话,当即欢快地答应下来,麻溜地去准备一应梳洗用具了。
卫芊望着玲儿忙碌的背影,不无意外地想到:这个玲儿,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存了要对付自己的心思,她又何至于夹在自己跟元氏的中间,过得这般为难?难道这就是人心!为了蝇头小利,汲汲营营,便是出卖道义,出卖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