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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入戏-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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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齐琰只来得及列出一张药方和一份治疗的办法出来,还没与病人商讨解毒之法,就已经有人慎入玄真教,企图给它最后一击了。毒入骨髓,岂能对解毒抱有十足把握,且看药效如何,怎的能把那骨髓中的毒洗去。
……
月明星稀,又是一夜好景色。
山上的春来得总归比山下晚了一些,冰雪消融,桃花羞怯地捧出嫩粉的花骨朵来,衬得身后料峭的山壁,愈发挺拔。
这出岫山唯一的桃花,不知是由谁栽下,不知埋下种子之际,心里又存了怎样的期许。而今也将桃花满树,也算是春于出岫山最好的馈赠。
……
俞溯舟独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心思忽然飘远,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久到那时候她连殷扬昭也不认识。
那段往事却不得不提到现在玄真教的叛徒燕赵辞。
燕赵辞此人,是个奇人。被老教主在山脚下捡来,虽是总角之年,却十分懂事,从不说自己是因何而昏死在路边,只是言明,自己想寻个安身立命之处。江湖局势,身在局中,几乎都在求一个出人头地,那会儿老教主被燕赵辞逗得笑了,问他……何以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娃儿,偏看得这么透。当然很明显,燕赵辞没有回答。
俞溯舟那时候还叫做怀琴,对此人也不甚在意,只是莫名地献殷勤,使人心中有些诧异。自然,俞教主对他并无半分好感。人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可这少年也未免太厉害了些……不到弱冠便取得了教中左护法,与当初只求安身立命的孩子相比,变化实在令人恐惧。
本以为是那人求权为求自保,谁知道,那人一开始,就是正派放在教中的棋子……
一颗埋了十几年的棋子,从孩童开始。布下此局的人心机之深,让人感慨万千,奈何十几年的岁月逝去,燕赵辞也不再是当初心意坚定的人了,尤其是做上了长老之后,俗事尽数丢予小辈,尤其是那个刚做了新任护法的徒弟,对他的师父毫无怀疑……以至于最后连性命也丢了,连尸身也被抛在荒野无人收殓。
一段孽缘,开始在俞教主并不知晓的时候,却以最为惨烈的方式叫她知晓。
多年之后她离开了玄真教,遇见了殷扬昭,而后便将教中种种经历抛却脑后,可是总有人没忘,一直在心里不停地翻滚着当初相遇的画面——桃花,美酒,佳人。
“你就是个小毛孩,怎的能指望我同你长相厮守?”
她当初以这句话,拒绝了燕赵辞的真心。
而他忍了许久,只为了报复她,叫她后悔当初的抉择。
……
玄真教内唯一的桃花,是她托了兄长,从遥远的江南带来的,听闻种下桃树,等到开花那年许下心愿,或可实现。花开了,愿许了,结果却见到个挂着鼻涕扯着衣角的小孩子,问个名字还支支吾吾半天,现在想来,当着可笑。
谁没个犯傻的时候呢?
……
“启禀教主,桑落镇忽然集结了一大批江湖人士,恐对我教不利。”教中探子很快就打断了她的回忆。
俞溯舟扶额看了看探子,然后低头看着台阶道:“来的倒快,有多少人马,再探吧,先下去。”
……
好快,不愧是前武林盟主的私生子,现武林盟主的亲弟。
燕赵辞,总有一日,该叫你死在我的手上,玄真教,难道欠了他的?
……
桑落镇中,各路人马集结,却对来的目的心照不宣,此处只有二十里之外的出岫山上有个玄真教,此外别无门派,不是打着清剿魔教的幌子又是什么。大大小小的客舍、旅店、酒楼甚至青楼都成为了他们落脚的地方,那些人摩拳擦掌,只为了能在不久之后的盛会中分得一杯羹。奈何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要为他人做嫁衣的。
那些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已不可考,只是在燕赵辞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的怂恿下,尽数将目的变得复杂了……就连佛门弟子也出现了,寄宿在镇中的寺庙,一看就是外来的和尚,况且还带着功夫,直叫人感慨,连如今的佛门也不得清净。
可是放眼望去,究竟什么人才算是清净的呢,即便想要出世,可是人在红尘,事事身不由己,违背本心也好,顺其自然也罢,不都是与本心背道而驰么。
……
相对而言,俞溯舟倒是显得从容多了,一点也没有桑落镇上那群人的急躁,好像被攻打和攻打的人应该换个位子似的。
出岫山隐没在莽莽雪海之间,一个并不大的门派藏身其中还算容易,况且教中教众实力斐然,岂能怕了那些乌合之众。
经过齐琰的诊治,她的病症已有缓解,记忆也算稳定下来,教中事务自有沈白羽来处理,派出的探子已经够多,足以知晓正派人士的一举一动……看着就连密室中的资料也未少了多少,好像这场灾难,并不能称为灾难……
殷入斜留在玄真教,虽并不知晓教中具体事务,却也能感受到之中弥漫的紧张的气氛,有时和齐琰对招,就能看见一群人慌慌张张而过,不知是要去做什么。
“齐琰,究竟出了什么事,是有人要对玄真教不利么?”
在这时候齐琰就会慢下招式说:“不是有人,是有一群人,我不在正派反派之列,也不想镗这浑水……不过……我还是会帮教主一把的。”
“为甚?”
“不足为外人道也。”齐琰收招抱拳道,谁知那一方不顾自己已经不再对招,一掌劈了过来。
“叫你不说,你输了!”
忽然脑门上挨了一下的齐琰揉了揉脑门,叹了一口气之后故作深沉不再言语。这个事要怎么说呢?
忽然殷女侠打探事情的热情冷了下来,瞥了一眼半山腰,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想去半山腰那间屋子看看……”
“……”
齐琰听闻入斜的话,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摊上事了。
……
从没有人和她透露过半山腰那个房中住的是什么高人,或者是什么高人住过……只是那一次见到俞教主望着那里发呆,心里边存了一种念想,定要去探一探,只可惜一切计划都被流觞的到来打乱……两日之约马上就到,也不知她能不能来得及查明一切。
跨过不生杂草的石径,辗转蜿蜒,碰上拦路的就说是奉了教主的命令,倒也过得顺畅,齐琰一脸无奈跟在后面,默默地把来时的路记下,免得待会儿出了什么状况却来不及离开。到了房子近处,才能看见那东西其实是嵌在崖壁上的,刚好就有那么一块地方凸出来作为建造房子的地方,也可以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
到了下面查探的时候,才发现这地方本该有阶梯一样的东西向上的,不知什么时候拆了,还留下一个台子……除却台子,只剩下凹凸不平的岩壁了。入斜顺着岩壁往上看,拉了拉齐琰的袖子道:“从这里上去么?”
“看着是,也不知上面会有什么,你还是小心一些……”齐琰柔声道。
交代了两句之后,殷女侠袖子一挽,便腾身而起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借着胳臂的力气将自己送上去,然后单脚踩住下面的石头,姑且感受一下飞檐走壁的感觉。见到这岩壁虽然陡峭却并不难走,入斜便将轻功施展了十分,一边借力攀着就上去了。
纵身一跃然后落在房子前的空地上的时候,她就被屋内的那个消瘦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果真有人,是教主心心念念的人?
跨进门口时,才看见了地上的一摊血,早已凝固,化成细碎的碎片,快要散开的样子,为何会如此?她拎起裙裾跨过了那摊血迹,心却不自觉地揪到了一块儿去。
白衣蒙尘,头发散乱,镣铐在身,如此狼狈蜷缩在床上的……她刚要开口,床上的人就发话了。
“怀琴,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声音可以说是气若游丝,好像这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去了一样。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淌了一脸,是该喜还是该哀?
双腿不自觉发软,跪在床前,回应床上的人说到:“爹,我是姗姗,没想到您在这里受苦,我……我……”
在床上蜷缩着的人缓缓舒展了身体,转过身来看了看跪在床前的人。
“姗姗?”
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会与早就叛出家族的女儿再见面,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强撑起身子问她为何而来,入斜只能将经历的事简化说了,恰好得了殷扬昭的一句感慨。
“也是为情所困了么,咳咳。”
“爹你怎么了?”见殷扬昭忽然栽下去的身子,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立刻将他扶起,看伤什么的她实在外行,但是这看着一点生机也无的面庞,也过于叫人害怕。
“一点伤罢了,无妨,要是无事,也便别再往此处来了……”
入斜将他平放在床上,看了看破成一团的棉被,就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罩在了殷扬昭的身上,然后说:“我不知道还好,我知道您在此处定然是要将您救出去的。”
殷扬昭吃力地推开入斜道:“不必,我欠你娘的,终究要还,只是明鸿庄,便交给你了……”
明鸿庄……
入斜收回手捏紧了拳头,怎么说,说明鸿庄的人都死绝了就剩下一个殷秦了么?
“我怕是离不开这地方了,你就答应我吧,就算,只是将殷家的武功心法带回去……”
低头抬头之间,入斜已经做了决定,那惨绝人寰的灭庄惨案还是隐瞒下来吧,就当是,让他宽心几日。
“好,我会记下,回去把心法交给大哥和阿秦。”
由于伤重,殷扬昭花了许久才将心法说完,入斜在心里默默记下,生怕忘了。心里仿佛压了一块重石,连呼吸也不在顺畅,如此难受,好想就这样了断了自己。

残灯曳

关于爹娘的过去,入斜所知几乎少之又少,但看着这二者之间的关系,恐怕是很糟很糟的,自己要插手肯定不合适,思虑之下,她还是决定把下面的齐琰给捞上来先给父亲看看伤……
她飞身下了山壁,把上头的情况告诉了齐琰,齐琰的嘴角抽了抽,还是觉得自己该对自己的医德负点责。
自从被叫上来,齐琰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妙,直到见到了伤重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才算坐实了心里的预感。
面有菜色,嘴唇煞白,看着有很重的内伤,且拖了很久,如此,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伤在何处,我是大夫,且让我看看吧。”齐琰忽略掉入斜复杂的眼神,径直到了床边看了看人的面色,而后开口问。
“胸口。”殷扬昭连胳臂也没有抬,就直接把地方给说了。
这么一说,齐琰开始注意病人的胸口,起伏似乎比一般人缓一些,但江湖上的高手基本身手越好心跳越慢,倒不知受了伤也和平常没什么差别。扒开病人的衣服要查看时,却被身后的入斜给拉了一下袖子。
“仔细点……”
确实应该仔细,病人的伤已经很久,肋骨附近有肿块,按上去有淤血淤积样子,须得将淤血慢慢散开,此伤痛才能慢慢化解。不过,这不是丹书谷,是玄真教……不知真的做起来会有多少麻烦,本来是给俞教主看病的,结果又被拉过来给俞教主的丈夫看病……
甚是,头痛。
“淤血堆积时间太长,需得慢慢疏导,我身上并无带着银针,只有些丸药,可以固本培元,好歹对内伤治愈有些帮助……伯父不妨服下吧。”
“……”
殷扬昭本不想收,却看见入斜殷切的眼神……便有点不忍,将药丸吞下,饮下了齐琰随身带在身边的水。恋恋不舍却还是要离去,否则这里的情况会更加的麻烦。
……
“娘……果真是这里的教主……”
回头之后,入斜发出轻声的叹息,刚好被齐琰全部听到,也不知怎的情绪也被带得十分低落,晚上在偷偷来一趟吧……
夜里又不得安眠,坐着想了一夜,流觞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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