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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后,芷岚看着微微苦笑的张京道:“你说江老爷是你的贵人,这贵在何处啊?”张京叹了一口气,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事,开口说道:“江英是江家现在的族长,江家祖籍就是辽东。我带兵攻打北宋的时候,第三年恰遇百年罕见的大雪,送粮的队伍全被堵在了道上,我们在那边马上就要面临弹尽粮绝的惨景。那个冬天是真冷啊,就是有钱,粮食也不好买。还有我们的马很多都不习惯冬天的寒冷,连饿带病,十之八九都死了。”
张京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时的寒冷,动了一□子,继续说道:“那时候江英听说了这件事,带着他走罗刹的商队,给我们送粮。他自己也跟着第一批的粮队到了我那,跟我说别担心,江家已经开始组织当地的富商捐粮。随后几批粮食都是江家的商队送过来的,他还几乎把自家马场的所有的马都送了过去。那真是好马呀,在雪里都能跑起来,凭着那些马,我才带人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芷岚一下子就想到了抗美援朝时候,霍英东先生组织队伍给军队送物资,不由得感叹道:“那到真是你命中的贵人了。”张京继续说道:“他是个奇人,经商眼光独特,行事也颇为仗义。他家的大宗生意一是走罗刹的商贸线,二是马场。如今雍朝三大马区,西北产马区是朝廷的,还有漠北,但是这两处马匹的数量和质量都比不上辽东产马区。而辽东产马区的马场,十之七八都是江家的。你今天跟她夫人聊天,可知道他家孩子都是她夫人所出?”
见芷岚点头,接着说道:“他与他夫人是患难夫妻,他靠走罗刹这条商线才又在族中有了位置。她夫人一直没有生儿子,他就说那就是自己命中无子,死活不肯纳妾。”听完这些话,芷岚对这个江英是打心眼里崇拜了,这才是真男人。
张京看着芷岚那流露出崇拜与欣赏表情的脸,重重的咳了一下,黑脸道:“再某些方面他也不是无所求的人,那时我为了答谢他,请他喝过酒,醉了之后我就说要跟他结儿女亲家,人家这回就是来找我兑现诺言来了。”说完眉毛一挑,眼睛瞅着芷岚。
芷岚愣了一下:“啊?啊…… 老爷既然说过这话,虽然他家无官无爵,可是人家毕竟帮过咱们,说就救咱们一命都不为过。他相中咱家哪个儿子了?”张京笑道:“还哪个?他怎么会说那种话,他说了,自己的女儿今年一个十六,一个十五,还有一个十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你去挑,相中哪个,人家就嫁哪个女儿。配咱们家的儿子,若是大了就是有女大三保金砖的说法,若是小了,那就正好相配。”这番话才让芷岚醒悟过来,古代商人地位不高,到国公府来提亲,哪还敢挑人呢。不过这话说得是叫人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芷岚想给瑞安说这个媳妇,可是张京明显没有考虑瑞安,直说瑞成十五了,倒也相配。说着张京就向陆氏的院子那边走去了。芷岚一边叫人摆晚饭,一边叫人打发瑞平瑞安过来,不一会张京也回来了。在饭桌上,芷岚开始学江英的事给瑞平瑞安听,这话一转嘴就有点传奇色彩了。听得张京的脸是一阵比一阵黑,可是看芷岚说得眉飞色舞,也就认了。瑞平瑞安俩人看自己的母亲说得高兴,也就乐滋滋的听着。
晚饭刚一撤下去,四个人正在喝茶,就听见外面一阵小丫头们的叫喊,然后陆氏拉着瑞成带着俩个小丫头,不顾旁人的阻拦就闯了进来。陆氏一进屋拉着瑞成跪在地上就开哭,不,是开嚎。芷岚看着仪容狼狈的陆氏一眼,示意丫环上前把她拉起来,丫环在张京面前也不敢使劲拉她。张京狠狠一摔茶杯,训道:“你干什么!”
陆氏一看涨京发话了,又跪直了,一面嚎一面说道:“老爷太太,这门婚事不能答应啊,不行啊。大少爷娶的是一品大员的女儿,成哥自然比不上大少爷,可是也没有娶一个商家女的道理啊。成哥是从贱妾肚子里出来的不假,可是他也是老爷您的儿子呀,是这国公府的三少爷啊。怎么能、怎么能娶一个商家女啊。成哥,快,快跟老爷太太说你不愿娶,快点啊!”瑞成那边也是眼睛通红,跪在那就只喊道:“父亲,父亲……”
张京怒骂道:“婚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作主,哪有你愿不愿的道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陆氏也不管张京在这边怎么骂,自己就在那边哭,一口一个瑞成也是国公府的少爷,一口一个商家女。芷岚看着场面实在是混乱不堪,刚要摔茶杯,就见瑞安手里的茶杯已经扔在地上了。匡当一声响,所有人都住口了。瑞安缓缓开口道:“父亲,长幼有序,哪有儿子没说亲事,就给弟弟说亲事的道理。儿子愿娶江家的姑娘。”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陆氏开口道:“二少爷您现在是天子近臣,更没有娶个商家女的道理。”瑞安扫了一眼陆氏,冷冷开口道:“我的婚事,还不用姨娘来管。”陆氏其实不管是不是真是瑞安娶,只要不是瑞成就行。闹了一通达到了目的,带着瑞成走了。芷岚看着瑞安那张冰山脸,小心翼翼开口道:“你怎么想娶了?”
瑞安一听芷岚说话,马上露出一张笑脸,开口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子还用靠妻族么?所以商家女什么的儿子一点都不在意,再说了,听了母亲刚才的话,儿子觉的江大人的那样的人,他的女儿必定也是极好的。所以儿子一心动,刚才就脱口而出了。”
芷岚听了点点头,说瑞安自己同意就好,又打算过几天去江家看媳妇。张京那边的脸色一直没缓过来,对着瑞安说道:“跟我来一趟书房,我再跟你细说说江英的事。”说着带瑞安去了书房。
21、心结 。。。
张京那边的脸色一直没缓过来,对着瑞安说道:“跟我来一趟书房,我再跟你细说说江英的事。”说着带瑞安去了书房。一进书房,随手指了一张椅子告诉瑞安坐,自己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了。瑞安也没管自己和父亲平起平坐不合礼法,张京让坐,一屁股就坐下了。书房方才一直没人,这时也只有几盏小灯,显得混冷无比,张京又面色深沉,瑞安笑着轻轻说了一句:“父亲?”张京猛然一看瑞安,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瑞安吓了一跳,面上却还是微笑不变。
张京低沉的声音,冷冷的开口道:“你为什么同意江家的婚事?”瑞安微笑着轻声说道:“儿子刚才不是都说了么,父亲怎么不信儿子呢。”张京一直觉得瑞安对他恭敬有余,亲热不足,更多的时候对他不像是儿子对父亲,倒像是对待上司。瑞安平常也不喜欢说话,不像瑞平,自己一句话那边就一车话。
张京总觉得跟瑞安近不起来,可是自己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只是找不到表达的方法。像这次的婚事,就是八大商家又怎么样呢,瑞安一个国公府嫡出的少爷,娶公主也是配得上的。张京觉得越来越看不透瑞安,所以这回打定主意要问个明白。
张京冷笑道:“别用哄你母亲的那些话哄我,我要听真话。”瑞安那边也收敛的笑容,正色道:“父亲想听什么真话?儿子怎么不明白。”张京怒声道:“就是一个理由,一个能让国公府嫡出的二少爷甘心娶一个商家女的理由,一个能让你为了避你哥哥的锋芒而自愿娶一个毫无家世的女子的,理,由!这回,听明白了么?”一席话说得瑞安神色大变,怎么也没想到张京能看出来这些。张京怒极反笑:“你老子我十四岁就独自闯荡,在外面也算是只手遮天。你这点小心思我看还不出来。”
瑞安失了之前的平静,喊道:“既然看出来了,父亲怎么会不明白呢?父亲可知道我和哥哥小时候一样呱噪,气得母亲天天叫嚷着要用封条把我俩的嘴封上。父亲可知道我刚开始悬臂习字的时候,手腕又红又肿,天天躲在被窝里自己哭。父亲可知道我和哥哥去学堂,先生为了讨好别人天天骂我,哥哥受了多少委屈,对人家低三下四陪说了多少好话,人家才同意换先生。父亲可知道我和哥哥去猎场,人家都有自己父亲找的玩伴,我和哥哥谁都不认识,自己带着随从受了人家多少白眼,听了人家多少冷话。都不知道,父亲都不知道,现在知道我们做这些事情的理由干什么呢?”
张京听了这些话,愣住了。呆呆的坐在那里,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喃喃低语道:“你母亲没告诉过啊,我真不知道。”瑞安冷笑道:“这些事情母亲也不知道,因为我和哥哥约定好了母亲也不告诉。母亲连知道的事情都不告诉父亲,何况不知道的呢。四岁的时候我俩出痘,烧的我和哥哥直说胡话,母亲抱着我俩直哭,告诉过父亲么?八岁的时候,母亲感染风寒,一个冬天又发热又咳嗽,年三十晚上,我们娘仨抱在床上一起哭,告诉过父亲么?”瑞安想起小时候的事,眼泪又一点一点涌了出来。
张京直愣愣的看着瑞安,低声道:“你在怨我,对么?你该怨我的。”瑞安伸手抹了一把脸,开口道:“母亲说过,写信告诉父亲做什么呢,除了让父亲跟着一起担心之外,还有什么用呢。父亲无论如何是回不来,不如瞒着,让父亲安心打仗,平安归来。我也从来没有怨过父亲,只是看着瑞成他们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羡慕罢了。”
瑞安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中进士的时候,家里家外说的都是我,哥哥却是一点异色也没有,还告诉我安心。我如今又是天子近臣,若是再娶个豪门贵女,那起子小人指不定编排出来什么,就是家里也不一定安生,倒不如娶江家的小姐,也安生些。”
张京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过几天我就向皇上请立世子,都怨我想的不周全。”瑞安心理其实知道,很多事都不怨张京,也只是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而起,如今说出来了,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安慰张京道:“父亲的事情那么多,家里的事情难免有不到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大事。”张京听后,拍了拍瑞安的肩膀,父子俩倒是比以前融洽了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张家那父子俩刚说开心头结,江家这边也不平静。江英叫来了三个女儿,告诉她们国公府张夫人过几天要过来一趟,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江英向来有话都是当着女儿面说的人,都是嫡亲的女儿,江夫人也不在意。这事江家打算已久,众人也早就在家里说过,江英原就猜想可能给张家那位少爷说亲。
几个月前的一天。
江家在家里又讨论这件事。张英又特意嘱咐道:“他家现在还有个十七岁二少爷是夫人所出也没婚配,不过不大可能。还有两个姨娘所生的少爷,今年十四五吧,一唤瑞成,一唤瑞宁。就是我在辽东见过的那两个,结亲的应该是这俩人其中的一个。”
江夫人那边撇嘴道:“怎么不可能是他家二少爷。”江英笑道:“你疯了,人家可没疯,人家张夫人可是宗室贵女。”江夫人不过顺嘴一说,自己其实心里也觉得不可能的,就算张夫人不是宗室贵女,人家嫡出的少爷也轮不到自家姑娘。那边三人一听说是庶子,都有些不愿意,虽说那边是国公府,可是庶子也就意味着要一辈子看人家的眼色。
前面报有人来找江老爷,江英到前面会客去了。大姑娘来弟一见父亲出去了就说:“母亲,您怎么不跟父亲说姨母有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