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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朝着百姓而去的利剑只能由自己挥起,刀起刀落不能犹豫,这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不是随便一个人能背负这种沉重的生命的代价。
雨化田选择违抗了朱由检的密旨,让他在隔离的那一天之前回京。此后朱由检在疫情爆发出来的头一个月连发了十三封密信,都是让他马上回到京城绝对不能留在山西。雨化田摸着藏着胸前的这些密信,里面从强硬的态度到恳求的言辞,最后都用上了眼泪的攻势,都没有能让他改变心意。
看着一片狼藉的村庄,无数的人死去了,烧成了灰,烟尘飘到了空中,再也不见。
就像那些士兵说的,死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今年年节他们没有赶上,但是清明的祭祖绝对能回去。能控制住疫情,就算为此手染鲜血,他也不用后悔。
雨化田置身在黑色魔鬼的死亡游戏场中,却终于感觉到了内心的安宁。
原来,杀人也可以是救人。
朱由检曾经说他听过一句话,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而此刻就算凝视过去的深渊,他也不会再感到那扑面而来的黑暗。直到今天,他终于放下了过往。
能够重来一次,他是幸运的。一直不能突破的武学也终于入了新的境界。
雨化田不是岳飞,十三封密信更不是十三道金牌,那是朱由检对于他的感情,这次他做到了承诺的那样,不再让自己置于险境,但是自己却拒绝了。如果凌驾于理智的是感情,那么超越感情的就是想要追求明悟的心情。他想要明悟自己的从何而来归于何处,而朱由检也想要探求大明能不能对抗天意。
他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朱由检的希望,让鼠疫止步于山西境内,此后大明如同置之死地而后生,迎来新的时代。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许多年以后汤若望对着其他的传教士说起了这次的山西大鼠疫,“我们还是第一次能够控制鼠疫不让他大规模扩散。那些口罩实在是出现的及时,防止了人与人之间的飞沫传播。还有一定要焚烧尸体,把已经患病的区域严格的隔离起来。如果当初我们能这么做,黑色病也就会减少它肆虐的范围了。大明做到了这一点,这次成功防御,一定会载入史册,被其他人当做范本。而防治其他的瘟疫也要按照这个标准来。”
可是史册中写不出为了成功开始史上前所未有的严格隔离,究竟产生多少流。血。冲。突,这是一种观念上的冲突,只有时间能改变这样的习惯。第一个做的人必然被打上了残忍的烙印,可谁在乎呢?
“皇上,直到上月为止,山西境内不再出现感染鼠疫的病人,而截至三月十五日为止,总共有两万零十二人因此丧命。”卫生司的王大人本来是在太医署做的,医术不算最高明,但是掌控整个卫生司的运作却很得力。“其中包括了一千五十八位负责处理疫情隔离的军士,二十六位治疗的大夫,还有一百零六负责运输医药物资的衙役,臣请皇上为其追封嘉奖。”
这个数字真的不少,但是能在大明朝对抗鼠疫根本没有有效药物的情况下,也算不得一个大的数字了。“按照朕一开始的旨意,凡是这次因公殉职的官员与衙役都有三倍的抚恤金,着户部及时发放。京郊辟出一个陵园,在那里刻上碑文,务必让史书记载、让后人铭记这些为了大明百姓牺牲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的生命。这些人都是无名的英雄,当为今世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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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朱由检在三月十八日终于是看到了回归的雨化田,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同了,再也没有了压抑的阴郁之气,整个人沉淀了下来,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看来真的像他信中所说,那是悟了。“看样子,你是吃了仙丹,越来越精神了。”
雨化田朝着朱由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主动拥抱住了他,“我之后不会在离开,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
朱由检听了这话反而耳根一红,从来没有听到这人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他不自在的半推开了雨化田,支支吾吾地说,“土豆就住在东配殿,万一他晚上冒失地过来看到我们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了,万事都给对人言。”雨化田不在意地说,他已经不在收到世俗的束缚,凡事都能放在人前,也不再有任何的顾虑,“我相信你是能处理好的。”
皇帝是能相信的吗?朱由检却在心里很开心,终于田田与自己的隔阂都没有了。“你说的也对,我们连鼠疫这一关都过了,我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以后遇到什么也不怕了。”
恩,真的要告诉土豆嘛?他还小,不过按照智商划分就完全不小了,都能指点贝志铖如何更好处理海贸的事情了。也好,那么就顺其自然,要是被发现了就承认吧。
“那么今天你留下来陪我。”朱由检揽住了雨化田的腰,他也不想多做什么,只是今夜想要有一个安稳觉而已。
雨化田笑着点头,“好,我还要酒酿圆子做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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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天晚上,有的人重聚了安眠,有的人却要再别离。
“师父,您说要出海?”吴无玥看着精神抖擞的吴又可,看不出他已经五十多了,但是要去欧罗巴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一路上很可能遇到风浪,还有海盗也很多。您要是想要研究西方的医术,我帮你多运一些书回来,还有那些刚刚研制出来的显微镜,我也托人给您带一个。”
吴又可摇摇头,“不一样的。无玥,有些东西只有身处那个氛围才能感悟。我是老了,但是还有一口气在,也能撑到欧罗巴了。我看过那些医书,能感觉出来他们的理论与我们走的是两个路子。要想弄明白,不是在这里看看就行了,而是要换一种思维的方式。皇上不也是召集了一百名留洋学生,让他们到西方去看看,我也想去感觉一下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你就不要劝了。”
吴无玥也没有办法,为了研究医学,吴又可对死神都不怕,都敢去鼠疫的爆发地,何况是出海呢。“那么弟子送你到胶州湾。”
“不用了。”吴又可再次摇头,“我这次与三个老伙计一同去,你要是担心我,把马钱子借我用一下,他学习语言快,也会了英吉利话与意大利话,到了欧罗巴给我们做做翻译。你就不要动了。我们今晚就动身。”
吴又可见他还要说话,做出了一个静声的手势,“就祝福你师父我学术有成,早日凯旋吧。”
“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些话要说。我一辈子也没有子嗣,你就是我的孩子了,你七岁的时候,我们师徒有缘分相逢,我传你医术,你的心却没有我想象中诚于医,你天赋卓绝,却想要泯然众人,你过去的事情我从来不闻,你要做的事情我也从不打听。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希望你能开心的活着。哪怕不学医也好,哪怕只是做一个普通人。可笑我敢舍身取义,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如此。华佗死在曹操手里,那何不如从来没有华佗。你懂吗?”
吴无玥对上了吴又可过于清醒的眼神,从里面读出了一丝复杂与内疚,他懂了师傅是让他快点离开京城,因为他预料到了一件不能挽回的事情将要发生。朱由检的头痛症一直反复,从来诊断不出原因,上次入宫吴又可也看了,但是仍旧得不出结论。
作为一个大夫劝说吴无玥放弃自己的病人让他内疚,但是他更加害怕君王的无情。
“但是曹操杀华佗,并非出于多疑,而是华佗多了要谋求官职的私心。”吴无玥说罢就看到吴又可暗下去的眼神。
“也罢,这是你的道,应该你自己走,师父也不能左右。”吴又可拍了拍吴无玥的肩膀,与之道别了。
吴无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打开了书橱,里头放着一个老旧的盒子挂着一把锁。他拿出了盒子,从脖子上取下钥匙把它打了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块已经破损的龟壳。这东西从他记事开始就被放在了身边,转眼已经三十年了。
“唧唧——”墨汁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跳到了吴无玥的肩膀上,吓了吴无玥一跳。
“你是什么时候从宫中逃出来的?”吴无玥一把抓住了他的尾巴,难道是藏在了雨佑仁的口袋中,从宫中出来的。
墨汁摇晃着身体也不回答吴无玥的问题,只是伸出了小爪子舔舔。吴无玥看着它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算了明天把它送入宫就好了。“唧唧——”墨汁清理了爪子,就一边抓着吴无玥的头发,一边指着窗户。
吴无玥不知道墨汁是什么意思,也是怕了它喳喳地叫,就走到了窗户边上推了开来。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他哆嗦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星空。
今夜万里无云,正是观察星辰的好时候。
而吴无玥一抬头,就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紫微星在今夜发生了骤变,帝王星暗沉,太子星闪亮。
这不可能,咸元朝明明还有十年的时间,怎么会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次日,咸元七年三月十九日,夜,咸元帝朱由检脑疾突发,于乾清宫昏迷不醒。
一月后,群医无策,太上皇朱由校下旨咸元帝朱由检因病不愈,国不可一日无君,由太子朱慈烜继承大统。
从咸元七年五月一日起,朱慈烜登临大宝,开启了长达四十年的乾升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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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年后,2034年,帝国皇家学院,历史系的课上。
“咸元一朝,虽然只有短短的七年时间,但是却完成一次跨时代的历史转折,把整个历史车轮滚动的轨迹强硬地改变了一个方向。我们也从传统的农耕大国,转为了海洋大国。所以这段历史一直都是史学家们研究的对象。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咸元帝用他的一生来诠释了这个词。肃朝政、平后金、安乱民、开海贸、建海军、兴商业、稳朝局。咸元一朝名臣济济,为君者也知人善用,铺垫了日后乾升朝的文治武功之世。
而咸元帝也留下了许多的迷雾。他一身勤政,不谋私利,手段强硬,却被赞体恤下臣,有古时仁君之风。可是虽然由他提出了养廉银子抚恤大臣的政策,但为了查除贪腐手段血腥,不惜血流成河。他改变了大明文强武弱的局面,重新建立了强大的海军。又改农税,开启商税体制。偏偏这样的一个帝王,在司礼监中都没有留下一笔进入后宫的记录。为什么他在大明的弊端被铲除就能放开手大干一场的时候,骤然身患重疾、昏迷不醒,使得太上皇天启帝下旨传位于乾升帝开启新朝。这其中是真的患病还是其他的宫闱秘闻,都是我们要破解的谜题。
可惜,咸元帝死后不入皇陵,后来他退位后的行踪成谜,再也无人能知。唯一确定的是咸元帝退位后,锦衣卫指挥使雨化田向新帝请辞归隐田园,也不知所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正文到此为止了,后面还有几章番外,周五开始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