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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鹤山的话，在场的人不禁松了口气，又齐齐望向进藤光。
“……”进藤光看着鹤山一点头，顺势下了一步棋。
只是棋子刚离手，进藤光就怪叫起来：“不……不！这步下错了！”
“你就狡辩吧。”塔矢亮也不理他，接着就下了第二步。
“等等。”进藤光连忙拦住塔矢的手，“我都说我下错了！”
“正式下棋的时候可以这样的吗？”
“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明明一直形势都很好的，如果不是走错了这一步，很有可能就赢你了。”
“你能赢我？好，我让你重新下棋，看你这盘能不能赢。”
“喂，你这是瞧不起我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在心里骂我笨蛋了！”
“我哪有！”
“你有！还想抵赖？”
塔矢亮没好气地吼道：“没错，进藤光就是个笨蛋！”
“哼！”
两人一直玩到太阳下山才离开围棋会所，会所里面的叔叔对塔矢亮再次赞不绝口，大家都要求他有空的时候再次过来玩，而且绝对不收任何费用。
走在东京的街上，两人缓慢地行走着，谁也没有说话，这样静静地走了半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地铁站口。
还记得小时候两人就在这个地铁站出口吵架。
进藤光因为说了‘随便拿一两个头衔’的话而被塔矢亮厌恶了好几年。
明显是两人都想起了那时候的事，不禁都拉起了嘴角。
进藤光说道：“现在才知道做棋士这么不容易。”
“所以那时候我很生气啊。”
“是吗？那为什么刚才鹤山说那样的话时你不生气呢？该不会是只针对我吧……”
塔矢亮恬静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因为下棋而被讨厌，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要生气的话还真合了别人的意思。”
“你也有被人讨厌的时候？”
塔矢亮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对方，才笑道：“嗯，以前在海王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被学长欺负的事件。”
进藤光听后有点生气，“都是些什么人？”其实那时候他曾经和佐为有意无意地听到海王的学姐说过这件事，但因为过去很久了，他自己也差点忘记了，于是又疑惑地问道：“因为什么事情他们才找你麻烦的？妒忌你吗？”
塔矢亮欲言又止，最后才小声地说道：“因为我加入了学校的围棋协会。”
这回轮到进藤光噤声了，他一直以为大家是因为妒忌塔矢亮，只是没想到加入围棋协会会成为众人欺负塔矢亮的一个契机。想必塔矢亮为了和他对弈真的吃了不少苦，心中难免有点过意不去，也很气恼那些欺负塔矢亮的人。
“你就真的……这么想和我对弈吗？”进藤光咬了咬牙，他知道塔矢亮忍气吞声，为的其实是和佐为对弈，而不是他。
“是。”
进藤光心里停跳了一拍，喃喃地道：“难得你忘不了他，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
“没……没什么。”进藤光回过身，“真不希望你只看见过去的我啊。”
“说什么啊。”面对进藤光认真的表情，塔矢亮只觉得气氛出奇的微妙，“我之前是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但是你就是你，不是吗？”
夕阳的余光由塔矢亮身后扫了过来，金灿灿地把他的脸照得红润一片，这样认真又不知所措的表情，进藤光觉得由小到大都没有变的大概就只有塔矢亮了。
一只都是这么单纯，对围棋执着的个性有时候还挺让人哭笑不得的。
不禁就伸手抚上了塔矢亮低垂的头发，那柔软的感觉让进藤光觉得十分舒服，“快点忘记以前的那个我吧。”
第六章
三星火灾杯选拔赛的通知很快就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只要是职业棋士都有资格报名参加，一共选出十六名选手。
无论是新初段还是已经拥有头衔的老将，大家都不可放过这个测试自己能力的机会。
这天芦原一大早就到了塔矢家，像往常一样找主人家下棋。
他是塔矢门生，自学习围棋以来便一直是塔矢家的常客，进藤还没过来住的时候，他就已经经常到塔矢家给独自一个人居住的小亮做饭或者打扫卫生。而且两人年纪和棋力也相差不算太远，话题自然比其他人多了。在众多门生之中，可以说他和塔矢亮走得最近的。
芦原像往常一样算好了时间才到达塔矢家，即使不预约时间，凭他对塔矢亮的熟悉程度，他知道这时候的小亮肯定会在家的。
果然一按门铃就有人接话了。
“你好，塔矢家。”
“厄……”听到陌生的声音，芦原一时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退后几步定睛看了一看门牌，才试探地说道：“我是芦原，请问……”
“是芦原棋士吗？我现在就去开门。”
芦原愣愣地点头，也忘记了即使你点头对方也是看不到的。刚才的声音明显不是塔矢亮，但这样自来熟的说‘塔矢家’的又会是谁？
芦原难免心里有点疙瘩，心里忐忑地等着别人开门，急切的心情之下便觉得时间怎么这么慢。
过了半天终于听到门锁开启的声音。芦原走前了几步，盯着开启的大门。
“芦原先生。”塔矢亮温和的笑容出现在大门后面，像往常一样有礼貌地鞠了个躬。
“小亮？”似乎出现的不应该是塔矢亮一样，芦原连回礼也忘记了，掂高脚尖越过塔矢亮的头顶就往里面瞅。
“芦原先生要看什么吗？”塔矢亮笑着让了让，给出了一条道让芦原走进去。
“哦……”芦原尴尬地笑笑，“刚才接门铃的似乎不是你？”
“是进藤。”
“进藤光？”芦原皱眉道：“他怎么可以随便给主人家接门铃，还说是塔矢家。真是……”
“我就是接了，那又怎样？”
塔矢亮刚想解释，就听到起居室的玄关处响起了进藤光的声音。他似乎十分得意似的，叉着腰，站在门口对芦原说道：“我不仅自来熟，而且已经住在塔矢家了。”
不出进藤光所料，芦原脸上的表情马上出现扭曲，回过头问塔矢亮：“真的？什么时候开始？怎么我不知道？”
进藤光哈哈地笑道：“我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了。每天和塔矢下棋，棋艺应该进步不少。”
看着进藤光得意的表情，芦原哼了一声，“这可要对弈一下才知道，没记错的话，你只是初段吧？”
“大手合之后我就不只是初段了！”进藤光气愤地转过身，径自走到对弈室。
走了两步就听到芦原对塔矢亮说道：“三星火灾杯准备得怎样？需要我过来和你一起对弈吗？”
“可以和芦原先生对弈当然很好。只是担心会麻烦到你。”
芦原笑道：“只要帮到小亮我又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谢谢芦原先生。”
“说过多少次，你可以叫我弘幸嘛。”
进藤光心里冷哼了一声。
虽然知道芦原是塔矢门生，也知道他以前会过来帮手塔矢亮做家头细务，但亲眼看到他和塔矢这么亲切地说着话心里又难免觉得酸酸的。
是门生又如何？他和塔矢亮可是又小学就开始认识的，而且互为对手，一直追赶到现在啊。只是塔矢亮不知道他追赶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SAI……
进藤光偷偷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塔矢和芦原并肩地走在后面，有说有笑的。总觉得塔矢脸上还有点红晕。
塔矢亮这个笨蛋，怎么对谁都这么好的？真是一点立场都没有的家伙！
进藤光心里气着，推开门的力度就有点收不住了，用力地把木门推开，发出了‘嘭——’的响声，把走在身后的两人都吓到了。
进藤光却没怎么发觉，大步走到棋盘的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是不是要对弈？”进藤光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可不会输给你。”
芦原和塔矢站在门口。不急不忙地把退下来的西装递给了塔矢亮，芦原笑道：“我现在已经是六段了，要赢我不容易啊。”
进藤光切了一声，目光却是盯着拿着芦原西装的塔矢亮，才把目光转到芦原身上，取笑般的口吻道：“六段？听说你经常输气塔矢亮呢。”
芦原的脸一下子通红，轻咳了一声：“塔矢是不一样的。”
进藤光心想：不一样？不一样你毛啊！粗鲁地伸手在棋盒里一抓：“猜子吧。”
“不需要让子吗？”芦原刚才掉了面子，现在似乎要拿回来似的问道。
“你……”
“芦原先生不要欺负进藤嘛，他也是个很厉害的棋士。”听到塔矢亮这么说，进藤光心里的火总算熄灭了一点，翘起了嘴角。
塔矢亮又道：“我可是很期待你们互先的对局，肯定很精彩。”
这是进藤第一次和芦原对弈，虽然平时看这人嘻嘻哈哈的有点没大脑的感觉，但是下棋时候完全就变了一个人。像战场上久经百战的战士一样，每一步都下得十分谨慎，而且眼光看得长远，可见他很熟于把握整盘棋的走向和形势的推测。
只是走了几步，进藤光就后悔自己轻敌了。像这样的对手跟塔矢亮下棋也不是每盘必赢，可见塔矢亮的棋艺之高，早就远远地把自己抛离了。
想到这里，进藤光心里不禁轻颤。
他一直以塔矢亮为目标，一直一直追赶着眼前这个看似很近，其实早就已经跑到快要看不见的地方的人。总觉得两人的羁绊就是这些黑白相间的围棋，要是没有它们的话，要是自己一直停滞不前，塔矢亮的目光会不会终究有一天不在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呢？
进藤光担心地瞥向坐在他和芦原之间的塔矢亮，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己喜欢下围棋是肯定的，但也希望围棋之路上，可以一直有这个好朋友相伴。
进藤光一边想，一边下棋，三心两意的，思绪难以控制地飞到了别处。连续两步棋都没好好地思考就下了，直到看到塔矢亮看向自己，进藤光才回过神来，看向棋盘。
右下角的位置本来应该全属于自己的，使用了‘打’而使芦原只剩下一口气，竟然在这时候拿着棋子的手一颤，就下到了下面一行去了……
“厄……”这一步坏棋出乎大家的意料，也改变着棋盘上的局势。这样一下来，两人的‘地势’马上相差了十目之多。
进藤光暗暗骂了句糟糕，但棋子已经下了，也不能反悔，只好尽自己能力把相差的目数尽量减少。感受到两外两人诧异的目光，进藤光暗暗骂着自己。
幸好进藤光还是有那么一点本事的。在落后十几目的情况下硬是追回了一些失地，最终两人以两目之差结束了这盘棋。
芦原松了口气，但额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进藤光，又再深呼吸了口气，才收拾棋局。
进藤光则压根没注意到芦原投过来的目光，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棋局上，最后只挽回了八目的失地，最后还是输了……
进藤光不禁看向塔矢亮，塔矢亮单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回味着刚才那盘棋。进藤光心想，要是自己赢了多好？可以在塔矢亮面前赢了六段的芦原，可以真真正正地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惜……
进藤光垂头丧气地低着头收拾棋子。总是在关键时刻不争气的自己真的十分让人讨厌。
两人下完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塔矢亮作为主人家，便提议先吃完午饭再复盘吧。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