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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王盟还没给吓傻,听了我的话连滚带爬的就往楼上我房间跑。
我店里的窗户应该是一左一右共两个。刚才我见只有右边的窗户透着外面的光,左边的窗户一片漆黑,就知道有人在那里。
我昨天打了小花的电话,一听说哑巴张出现在我店里,他就马上买了今天中午的机票。柜台上放着的那个靠水运转的精巧琉璃钟每两小时敲钟一次,刚刚那次响了十下,正是晚上七点,算上晚高峰的时间,他也差不多要到了。
所以我赌的就是,贴在窗户上往里看的那人就是小花。
此时我也顾不得满屋子古董了,随手抄起一个砚台就狠狠地砸到追打我的那人头上。人一急用的力气就特别大,那石头砚台竟然被我硬生生敲成两截,可惜他一闪身,只打中他的肩膀。
我正要再找什么东西,却听大门方向竟然又是“轰隆隆”一阵巨响。
小花应该没有带人来。我愣了,扭头一看,却被铁棍一下劈中了后脖子。
我觉得后脖子连带着背脊一麻,蹬蹬蹬往前踏了三步,腿一软又跪在地上。还好那人肩膀受了伤,在慌乱中没能用全力,不然我直接就给敲晕了。
但我却看见,卷帘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硬生生的拉了上去,一个人左手高台卷帘门,右手竟然夹着一扇从外面拆下来的木门。门外的光从他身侧照进来,逆光让我无法分辨他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却在黑暗中闪着凛冽的寒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厉鬼似的凶狠煞气,顿时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他右脚往前一踏,矮身,一扬手,那扇木门就朝我这个方向飞了过来。他用的力道极大,我只感觉一阵劲风从头顶掠过,那扇门直接劈中我身后拿着钢管那人的脸。门上的玻璃“哐啷啷”地被震碎了,那人哼也没哼一声就仰面倒在地上,被落下来的门压着。
门口那人维持着把木门抛出的姿势,重心放低,右手前伸,喘着粗气,好像刚刚剧烈运动完。
卷帘门没了支撑,在他身后轰然落下,屋里重归黑暗。我总觉得门口那人刚才的的姿势很眼熟,脑内竟然迷迷糊糊地浮现一把黑漆漆的刀钉在树上的画面。
我还没认出门口那人是谁,身体却已经放松下来,撑着身体的手臂瞬间没了力气,趴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跳的很厉害。
我额角的血管也突突地跳了起来,虽然暂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门口那人站直了身子,正想过来,这时却传来一声枪响。
没有拿枪的两个打手都已经被放倒,领头打手的枪刚才已经在混乱中被小花一抬腿扫到地上了,此时能开枪的只有一个。
在我左后方,王盟啪地按开了电灯开关,我看到他的表情满是惊慌,手中的那把从我房间翻出的枪掉在地上。
我的大脑还没有转过弯来,又听到门口的卷帘门被拉了起来,卡好;然后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头顶年久失修的几个长管日光灯闪烁了半天后终于亮了。
我看见站在门口的闷油瓶右手臂被子弹开了个洞,正在汩汩往外冒血;又一丝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在他的身后,似乎是那些打手的帮手,正举着另外一扇被拆下来的木门,上面的玻璃刚刚被他敲在了闷油瓶头上,碎了一地。
闷油瓶转过身面对着那个偷袭他的人,他的背后挂满了碎玻璃碴,右臂的血洞从后面看上去比前面还大。
这混乱的场景从我的眼睛顺着神经传到大脑,大脑在一瞬间就对我的身体下达了指令。
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挣扎着跳起来,踩过正惨叫着被小花压在地上把胳膊反扭到后脑勺的那个渣滓,上前打横抱起闷油瓶,想也没想就一脚踹翻了埋伏在外面的那个打手,也没管那人有没有追上来,拔腿就跑。
“吴……”
“去医院。”
我咬牙抱着闷油瓶,在一片灯光绚烂的西湖边上,发足狂奔。
【十一】
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时间。外面明媚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白纱窗帘照射进来,满屋都是金光。病床上的人皱了皱眉。我起身把百叶窗合上,但还是有一丝丝微弱的光线进入房间。
我再回头时,他已经醒了,那双暗淡毫无神采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天花板,然后转向我。
“为什么救我?”
我没有说话。
“你们是谁?”
胖子在一边的椅子上打着呼噜。
“你,是我什么人?”
我站在病床边,彻底愣住了。是啊,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
场景变换。我站在幽深的山谷底部,巨大的青铜门前,咬牙高举手中的鬼玺。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后,门缓缓地拉开了。尘埃落尽,门后站着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盯着我,眼神凌厉,陌生而没有感情。
门里的人是闷油瓶。
但这不对,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
小花毫不客气地把我一巴掌拍醒了。我惊慌地直起身子,眼睛有点酸胀,慢慢的适应了光线。
外面是白天,但窗帘拉着,房间里很暗;闷油瓶躺在我身前的病床上,他的头和右臂缠着绷带,睡得很安静。
没有冷淡的目光,没有质问。我松了口气,刚刚的只是梦。
小花拍拍我,示意出去说。
昨天晚上,摸到枪后下楼的王盟在黑暗中把闷油瓶当成了那些人的帮手,开枪打中了他。
在我抱着闷油瓶,已经只知道跑的时候,小花开着那辆我当初转手送给王盟的小金杯追了上来。
“上车。”
我没有多想,马上拉开后车门把闷油瓶放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让他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
“吴邪你听着,你一定不能乱,”小花冷静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斩钉截铁,“他不会有事的。现在把你招子抬起来,告诉我医院怎么走。”
是啊,不能乱,现在无论是小花还是闷油瓶都必须送到医院处理伤口。我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窗外给小花指路。
本来是该下雪的天气,突然开始下雨了,车窗上多了一条条断续的水痕。我想起小花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今晚要下雨,流血的天气。”
深冬的夜晚,我跑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衣。车里开了暖气,我撕扯下自己的衣服,捂在闷油瓶的伤口上。他闭着眼不再说话,脸色苍白。
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下雨。
枪是以前一个前辈送给我的,我把它留作防身用。
我应该庆幸王盟从没用过枪,否则闷油瓶中弹的地方可能就不是手臂了。我知道电影里的人胳膊中弹以后还能打架全是扯淡。即使是小口径手枪,在这么近的距离打穿了一个人的手臂,是可以把骨头都打断的,胳膊能保住就是奇迹了。
但奇迹偏偏发生了。或者说,闷油瓶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子弹擦着骨头出去了,虽然后面的创口不小,但只要好好静养手臂就能保住;头顶被玻璃砸破了点皮,划了一道口子,出血量有点吓人,但并不严重。我以前在喽啰聚众闹事时也被玻璃拍过,只要不被碎片划伤,玻璃对人是造成不了多大伤害的。
我被小花叫出去,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这是医院的VIP病房,我听到王盟正在一边的小厨房里忙活。
小花已经不唱戏了,他点上一支烟,左手还敷着冰袋,我看他动作不太方便,就帮他打着火。他吸了一口,开口说道:“我听说哑巴张回来了就觉得不可思议,怕是有人耍诈,就赶紧过来看看。不过看他这样子倒的确是真货。倒是你,怎么样,”他抬眼一瞥我,“想起点什么没?”
我拿两只手在脸上搓了搓,点头:“我记起他是谁了,但还不是很清楚。”
闷油瓶的事情,我的确依稀想起了一点。
昨晚在确认闷油瓶脱离危险以后,我趴在他床边就睡了个长觉。我梦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像是我和胖子带着闷油瓶从西王母城回来以后在医院的场景、闷油瓶差点用黑金古刀把胖子钉在蛇柏上的样子……那些画面真实但不真切,好像遥远的回忆。
但最后的那个梦,我则可以肯定那只是一个梦。因为我已经清晰的想起了,半年前雪山上发生了什么——
半年前,我逃命似的来到青铜门前,高举鬼玺。
没有号角吹响,没有阴兵倾巢而出,门没有打开,我没有见到他。
只有一群人面怪鸟在我四周盘旋,鬼玺砰然落地,破碎的声音好像在嘲笑我的天真。
十年的等待成为泡影,我把那个约定当作生存的信念,当作我在这一行艰难地摸爬打滚的唯一动力。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他留给我的巨大骗局。
我在那一瞬间就崩溃了。后面的事情,我只知道自己把身上所有的炸弹都用来引爆青铜门,但仍旧是徒劳。最后我抱着求死的心,在地宫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但阴差阳错,我竟然活了下来。
“你说,他为什么要替我守那十年?”我把脸埋在手心,沉声问。
小花在一边盯着手机,听完了我的话,他倒没有特别意外,只是说:“你想不明白,别人怎么会知道。”
“我不记得了。”我说,“我知道我和一个叫张起灵的人有个约定,但是他是谁,我和他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敢肯定……”我抬起头看着小花,认真地问:“小花,你肯定知道,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花看着我,眼神竟然有些悲悯,他反问我说:“现在的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我一愣,我对闷油瓶是什么感觉?
其实我对他一点也不熟,因为我失去了以前和他共有的记忆;我们无疑曾经是熟悉彼此的,甚至在失去记忆以后,也能习惯对方的存在;我觉得他很神出鬼没,总有种一不看好他就要消失的感觉;我还很怕他受伤,昨天晚上看见他流着血的样子,就觉得心脏被狠狠拧了一把;但只要他在附近,我就会觉得很安全,睡觉也睡得安稳;如果他走了,我就会不顾一切地想把他找回来。
对他的感觉就是这样,但我当然不能就这么告诉小花。
我沉默了半天,表情阴晴不定。小花看我这样子,笑着问道:“你觉得‘关系’这个词该怎么定义?我说了你就真会信?如果你对他的想法是一张白纸,你会让我在那张纸上大放厥词?”
我苦笑。小花话头一转,道:“你这边的事情基本算搞定,我也该回北京了。昨天你抱着那小哥跑出去一副要跳西湖的样子,我就没去追那个后来出现的人。那小哥的样子被他看到,估计哑巴张复活的消息已经传到长沙了。”
临走之前他又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你什么都能想起来,却独独忘了他,我猜那也是你自己选择的;吴邪,你有老九门里最好的长辈,你的过去和未来,选择权都在自己手里。”
说完,他就推门出去了。我看着关上的门发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十二】
王盟根本不敢和闷油瓶呆在同一个房间。他熬好粥之后,我就给了他我的银行卡,让他拿些钱打发医院和邻铺的。昨晚虽然附近的人不多,但我抱着一身是血的闷油瓶跑出来的样子肯定是被看到了,要是有人报警就麻烦了。
铺子也必须停业一段时间,等膳修完毕和风声平息下来才能重新开张。总得来说,这件事情造成的损失还真不小。
我把王盟熬的粥被装进保温瓶里,放在病房里的桌子上,等闷油瓶醒了给他喝。
太阳下山的时间,外面的光线不再那么刺眼了。我把窗帘拉开,让房间里亮堂一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