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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科幻架空/权瑜'无以为名
作者:Sarvado
1
孙仲谋走到窗边,看着穿梭机外来往的商船。乘务员小姐礼貌地请他回到座位。他说,“我只是想看看巴丘,它真美。”
星系最边远的军商两用港口之一巴丘,外表像被掏空的半球,獠牙般的船坞从被掏空的一侧伸出来。称不上美丽,甚至可以说狰狞。
恒星的光被巴丘遮挡了一半,照到穿梭机上时已不那么刺眼。像是月亮,他想。他从没见过月亮,只记得公瑾说月亮是弯而明亮的,从母星上看。
起落架着地时船身仅有几分钟摇晃,然后舱门陆续打开,浓重的机油味涌进船舱。他的心突然就跳得厉害。
终于要见到公瑾,他想问他为什么明明要到这样远的地方任职,临走前却不同他打声招呼,他连笑着祝贺他升迁的机会都没有。两年间来往的信件也少,回柴桑的事更是提也没提。
正沉思间,船前靠过来一艘巡逻艇。
“谁允许私人穿梭机停到这里来的?这边是军用港知道吗?”问话的是坐在主驾驶位置的年轻军官,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从肩章看,至少是个上校,在军队里该归于年轻有为的类型。
“是我。”他推开准备上前解释的女乘务员,递上自己的身份识别卡。
“孙……仲谋,你是孙家人?”年轻军官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是,现在我可以过去吗?”
“可以,侯爵大人。”
***
路上除了军车便是货车,小型运输车上人和货物挤在一处,连挪动的空间都没有。巴丘,这个有着浓重机油味的边远港口,它不能和星系中心的任何商港或军港相比,更不必谈柴桑。
孙仲谋按下车窗,将人们或羡慕或好奇的目光隔绝在窗外。
“巴丘过去曾是油矿中转站,住的大多是矿工,他们会去附近的小行星带采油。后来油矿慢慢枯竭了,味道却总也去不掉。好像一点火星就会让它爆炸。”驾驶员边说边掏出根烟点燃,“当然还不至于糟到那个地步。”
他没去公瑾安排的住所,而是直奔公瑾位于指挥部顶楼的办公室。
公瑾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的目光好像投向窗外的七色指挥灯,又好像只是这样居高临下地俯看众生。气定神闲,无喜无悲。公瑾的手里正握着一份文件,上面印着孙家的家徽。他的腰背挺得笔直,这是多年的军戎生涯养成的习惯。
孙仲谋喜欢看着这样的公瑾,甚至想要轻轻拥抱他。哥哥说过,如果一个人愿意拿后背对着你,证明他信任你。
他对秘书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近公瑾身后。他早已不是孩子,此刻却玩心大起,想蒙上公瑾的眼让他猜猜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可惜他只走几步便被发现。公瑾看到他,先是讶异,然后便笑起来,“仲谋,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早。”
他索性站定,同样露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公瑾。”
没有他想过无数次的大大的拥抱,交头接耳、勾肩搭背、这些年我想死你啦之类。礼貌,或说镇定得让他有些失望。
公瑾给他倒了杯水,“怎样,来巴丘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他说,摇晃了几下金属杯,水面上几粒油星,空气中的油。他想起家里绘着金花的白瓷杯。他从未想过,生活与生活可以这样不同。
他已不愿再被看做一个少爷。
“喝口水,吃了这个。”这样说着,公瑾又递给他一颗药片。
仲谋问也不问,抓起药片就往嘴里塞,怪异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忍不住胃里的翻涌就要呕吐。公瑾要扶他,他赶紧举起手挡住。他觉得现在哪怕一根针碰到他,他都会立刻吐出来。好不容易缓过气喝了两口水便问,“这是什么药?”
“解毒剂。这里的空气和水都有毒。”公瑾说完,扔给他一整瓶,“一天一颗,不吃会死。”
吃了这鬼东西才会死人。
***
安排的房间不大,但干净。仲谋躺到床上,枕着手肘想休息。他拿出药瓶对着灯光,药片还剩大半瓶。瓶子是统一配给的那种,姓名标签上印着周公瑾。他不由得笑起来,将药瓶放床头就这么睡了过去。
早晨指挥部的军官们看到他过来时表情比前一天丰富得多,大部分还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只有军港遇到的年轻军官,前一刻还与同僚有说有笑,看到他便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躲过去。
公瑾的办公室同样干干净净,除了桌上有个母舰模型再没别的装饰。仲谋闲来无事坐在一旁把它拆了又装,边装便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公瑾先只是答,后来干脆坐到他身边拿着模型给他讲解。他们坐的很近,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公瑾想在巴丘呆一辈子吗?”这个问题其实他很早就想问,只是一直没机会。
“不想。”
“这次和我一块回去。”
“不能。”
“为什么不能?因为哥哥的命令?”
“是我要求的。”
“外面都说公瑾升了中将却被调到个鸟蛋地方发霉,就因为在庐陵惹毛了哥哥被给小鞋穿。是真的吗?”他有些激动,出口才发觉根本没立场问什么,就算是真的调任的事他也无权干涉。
回应他的仍是一贯的镇定,“你信吗?仲谋。”
“参谋部那边的人传出来的。”
“看来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曹孟德,而是我军的参谋部。”公瑾站起身,对着仲谋伸出手。
仲谋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迟疑片刻,仍是握住他的手,让他拉着往外走。
“我们去哪里?”
“让你看看我留在巴丘的原因。”
2
他们乘着飞行器来到一个巨大坑洞的边缘,目测直径约一百米,从上面向下看只见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灯光。仲谋正想问我们是不是要下去,就看见公瑾关掉一个喷射口,机体迅速下沉。坐在飞行器里只看见恒星的光芒被幽深的暗取代,洞穴石壁上的点点灯光像飞上天际的流星。公瑾就坐在他身边的驾驶座上,因为空间狭小他们的手臂贴在一起。他侧过头看着公瑾的脸,他知道公瑾在驾驶时不会分心,所以他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子明说他很想你。”公瑾,这两年我一直在想你。
“我知道。”仍是一样公式化的回答。
子明和公瑾一样来自母星,比公瑾小三四岁,性格也开朗,两个人很快就成了朋友。闲来无事仲谋拉着子明问母星是什么样子,子明也答不出来,他说超空间跃迁的时候他还没满一岁,对母星就有个概念。
突然黑暗消失,强烈的灯光让他眯起双眼。从飞行器向下看,来往的是许多开着飞行器或工程车的工作人员,俨然一座地下城市般的造船厂。然后他们缓缓下沉,他看到这艘停在这城市中心的巨舰,没有语言能形容他此时的震撼。这艘战舰的表面闪烁着蓝色光芒,不是普通的金属外壳。
“蓝矿是种稀有的矿石,它能吸收离子炮的大部分攻击,”公瑾让飞行器缓缓沿着舰首滑过,“我们从庐陵返回柴桑的路上发现巴丘旁的小行星带里含有不少这种矿石,足够涂装一艘战舰。我答应你哥哥用蓝矿为他造一艘旗舰。”公瑾说,“它叫蓝牙。”
“你留在巴丘就是为了造这艘战舰?”
“完成后我会将它带回柴桑。”公瑾将飞行器悬停在舰旁,这样他就够得着舰身。他的手轻轻抚过舰身镀着矿石的粗糙表面,目光温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从最初看到战舰的惊喜中恢复过来的仲谋突然感到有些喘不过气。他看到舰身上的标记,S级战列巡洋舰。
“它是艘主力舰,怎么能做旗舰?”旗舰怎样看都是坐镇大军后方的母舰更合适。哪有指挥官在队伍最前面当靶子的道理?
“它的外壳在不开防护罩时能挡住母舰主炮的全力一击。”
“敌人的第二炮呢?它能挡得住吗?”
“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公瑾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上扬,即使没有勾起嘴角也让人感到他在笑,“记得你哥哥最崇拜的人,霸王项籍吗?”
“哥哥就喜欢悲剧英雄。”仲谋撇嘴。
“那位项籍也是驾着一艘主力舰,像宇宙里的长枪般所向无敌。”
“我记得,最后项羽战败,驾着那艘船在星河旁自爆。”仲谋望着他,说,“我不想看到哥哥被敌军炸成碎片。”
公瑾显然没有为他的反对所动摇,他凝视战舰的目光幽深,“我不会让它发生。我会带着母舰在后面保护他,”
***
解毒剂快吃完时公瑾给了他第二瓶,新瓶子上印的名字已经是孙仲谋。仲谋来巴丘已有二十几天,仍然不习惯解毒剂令人作呕的味道,每次吃完都少不了一番折腾。他将新药瓶和旧的并排放一起,把姓名标签上的孙仲谋周公瑾排成一排,然后满意的躺到床上看。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公瑾的办公室帮忙,地板上停着口木箱。
“是给你的。”仿佛接收到他的疑问,公瑾说。
“是什么?”仲谋弯腰去读木箱上的封条。
“看你整天盯着我桌上的模型发呆,给你运来一个军用的,这个更大更仿真。”公瑾头也没抬,示意他自己拆。
“你是嫌我太无聊?”仲谋冷冷地问,为他这种打发孩子的态度懊恼。如果给他模型的是父亲或哥哥,他一定会抱着他们狠狠亲上一口。为什么生气,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对你有好处。”公瑾终于抬起头,脸色很平静。
记忆里,公瑾从来没有发过火,或许他只是不在人前发火,他总是镇定而宽容的。哥哥说那是因为公瑾善于控制怒火,这样的人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不知道公瑾在最困难的时候会想什么,也不知道在那样的时刻他会不会给他一个笑容。然而那一天很快就来了。
***
深夜的钟声响到第二声时,仲谋终于赶到位于柴桑的总督府邸。床上的人早已奄奄一息,仲谋扑到他的床前,“哥哥,我回来了,从巴丘回来了。”
“仲谋……”躺在床上的人艰难地睁开眼,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在这里。”他凑到大哥面前,让大哥的手摸过自己的头发,摸过脸颊。
他听到大哥好像是笑了,“很好……公瑾把你保护得很好。他会笑我吧,我们发过誓的……死也要死在战舰上……”“哥哥。”“仲谋,你要坚强……和父亲去世时一样坚强。”父亲去世时他还是个孩子,扶着棺材哭得快断气,是大哥抱着他,那时候大哥和现在的他差不多大。
仲谋陪着大哥说话,大哥讲得少他讲得多,渐渐的大哥什么也不说了,他就给大哥讲小时候的事,讲巴丘发生的事,直到再也说不出什么,低着头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他看着几个卫兵过来把大哥的身体放到冰冷的棺材里,像多年以前把父亲的身体放到棺材里。这是他大哥,他再也见不到的大哥。
“哥哥死了只会哭吗?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仲谋抬起头看到子布老师,冰冷的声音,严肃的脸。“现在站起来跟我出去。”
“我要陪着哥哥。”这一刹那他感到愤怒,他觉得他的老师连心都是冷的。
“起来。”老师严厉地说,“你哥哥把你托付给我不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