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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号bl]海洋之心-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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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海水的压力压垮了。海水欢呼着涌进来,庆祝它们再次克服一道难关。
  “别停下!两人拼命向前跑。汹涌的海水像闻到血腥气息的鲨鱼一样在背后追踪而至。浪花在这狭小的通道里翻卷着,很快扑上了他们的后背,把他们抛向前方。
  这条通道是三等舱的一个旁边出口,在疏散妇女儿童时,为了不让三等舱的人上来,这里加上了铁栅栏。当海水巨大的压力把他们推向前时,两个人都被压在铁门上,海水从铁门的缝中喷泻而下。
  水爬上腰部,淹到胸口。很难保持平衡。
  电灯被海水浸了,通道里时亮时暗忽明忽暗,频频闪动,就像天空上划过的闪电。
  灯光闪烁,水流湍急。
  他们冲向出口,但那里的栅栏门也被锁上了。身后,海水涌来。
  应该没有办法了吧。
  这个念头冒出时,卡尔居然很平静。
  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是恐惧的,比如死亡。
  可是卡尔此刻的心境,不比海面以下几十公里喧嚣。
  如果我们的爱注定被困在这冰冷的水牢之中,就让你我相拥着葬身这万劫不复之中,直至永垂不朽。
  卡尔把头埋进杰克肩膀。
  杰克用力搂住他的肩头,四处张望着,显然他并没有放弃。
  这时,一名侍应生从门外跑过,杰克急忙大叫:“帮帮我们!”
  侍应生闻声赶了过来。他惊慌地看着脚下迅速上涨的海水,在胸前划着十字,不住声地念叨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先生,请你把门打开。”杰克央求道。
  侍应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叮咚作响的钥匙,试了一个,不对。又试一个,还是不对。
  “钥匙给我们吧。”杰克叹气。
  “是哪一把?”卡尔焦急地问。
  “短的,那个短的……快!”
  钥匙还是不对。
  “不对,不是这把。”
  海水已经没到脖子,他们必须抬着头才能呼吸,偏偏这时钥匙又卡在钥匙孔里。
  “……啊,卡住了……卡住了……”杰克被呛了一口水,他干脆潜入水中,摸索着把钥匙再次插^入。这次对了,门訇然洞开。此时,水已经没过他们的头顶,卡尔憋住气,从水下潜了过去。
  “谢天谢地,幸好我也学过游泳。”卡尔舒了一口气。
  三等舱的乘客被一扇突然关上的铁栅栏阻挡住了。
  无数人被封在通道里。走廊里,一个阿拉伯人急切地翻动着可兰经,嘴唇也急速地颤动着。
  一名小个子船员在向围在门边的人们喊着:“请到大厅等着,一切都会安排得很好……”
  人们在恳求:“让我们出去吧。”
  费彼冲上前,用力晃动铁栅栏,大喊:“把门打开!”
  小个子船员依旧是那句话:“我已经说过了,到下面去等着!”
  “等什么?等死?”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三等舱的人也是人!见你的鬼,狗杂种!”
  “杰克!”费彼垫起脚尖挥动手臂,高兴地喊。
  “费彼,汤米!”杰克扑过去与朋友拥抱,他拍打着费彼的后背,“放心,我们一定会没事。”
  怎么闯到这里来了呢?卡尔环顾四周,没错,出口都被堵死了。
  卡尔记得这两个小伙子。
  三等舱的舞会,费彼与一个纤细的姑娘跳舞,汤米弹奏着风琴,用脚打着节拍。
  那热烈欢快的场面,无忧无虑的人们,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像一群待宰的牲口,被关在屠宰场里。
  “拉夫恰!你怎么也在这里?”卡尔很惊讶,“我以为你已经坐上救生艇了。”
  “我一直在找你,卡尔少爷。”
  卡尔一愣。
  这么多年,那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仆人,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叫自己“卡尔少爷”而改叫“霍克利先生”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卡尔少爷。”
  卡尔再次愣住了,杰克也愣住了。
  “这家伙,看上去又世俗又势利,对我们下等人又凶恶又傲慢,没想到对你倒是忠心耿耿。”
  卡尔看着头发花白的跟班,阻止住比海水更加汹涌的儿时的记忆。
  所有事都留到以后去想,现在最重要的是……
  放出女人和孩子,人们一古脑涌出来,船员开了枪。
  砰,砰。
  栅栏再次合拢了。
  该死,该死,该死!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卡尔犹豫了半秒。半秒种,他的大脑以每分钟2000转的速度高速运转。
  果断一点,冷静一点,拿出你生意人的精明来,卡尔!
  这已经是最糟的情况,不能再糟了。
  越慌乱越生气,情况越不容乐观。
  他深吸一口气,把还湿漉漉的手在同样湿漉漉的外套上擦了几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拉夫恰胸前拔出拔出手枪,“砰”地一声巨响,铁栅栏震动起来,火花四溅。“听着,立刻把门打开。”卡尔用枪指着他,冷酷地说,“我可以射中七十五码外野兔的脑袋,我相信你的脑袋比野兔大一点吧。”
  门外,持枪的船员也举起枪,可卡尔速度比他快,又是“砰”地一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流血的手大骂:“Shit!”
  “我只射中了你的左手。现在,立刻,马上,把门打开。否则下一颗子弹就不会瞄准这么无关紧要的地方了。”卡尔突然体贴地笑起来:“你大概不愿意拖着一条受伤的腿逃命吧。”卡尔瞄了瞄地上的血迹,吹了吹枪口。
  那样精致美丽的古铜色双手,一定是艺术之神的杰作。
  匀称的手型,指节分明而且修长的手指,本应该在黑白相间的象牙键盘上跳跃出或低缓或铿锵的音符,本应该在上流社会的沙龙和宴会里优雅地挥动,本应该在各种大小和牌子的雪茄里精挑细选,让橘红的火星在食指和中指间闪烁,让烟雾从指尖弥散蔓延,本应该擎着高脚水晶杯,让玫红或蜜黄的光影在指间流动,本应该把玩着昂贵精美的小瓷器和小雕像,本应该拿着漆木手杖在地面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
  精致小巧的手枪在那样优美的手里,放射着银铜色的寒光。
  那个船员认命地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大门。
  人群如同海水一般涌了出来。费彼对着卡尔吹了声口哨,汤米咧开嘴笑道:“够男人!”
  卡尔把一沓钱塞进那个垂头丧气的船员的口袋里,淡淡地说:“一点小意思。”然后他一把拉住杰克,投入了涌向甲板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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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大修,看看吧


☆、沉船

  “我从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善良,嗯?在我看来,你多半会打断那人的腿,或者直接给他的脑袋一枪。”杰克气喘吁吁地笑着说,“竟然只是打伤了左手啊……”
  “打伤了右手,谁给我们开门?”卡尔一边笑一边把枪塞进口袋里,“那个小个子右手持枪,绝对不是左撇子的。”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观察出来了,真让人佩服。”
  “当然了,我们这种混惯商场的,一分钟就能判定对手的身份、地位和水平。”卡尔撩起头发。突然,他感觉自己不再害怕了。
  刚才的紧张不安、惊慌失措,全部被杰克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驱散。
  你有使人心安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去信任,杰克。
  杰克的头发湿漉漉的,有几缕贴在脸上,像刚哭过一场的小孩。卡尔抹去他头发上的水珠,意外发现,杰克额头上满是汗水。
  “怎么了?很热吗?”卡尔稍稍放慢脚步。
  “没事儿。”杰克苍白的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别磨蹭了,快走。”
  命运是不苟言笑的,却会以这样的形式显示着它的幽默:无论你平日是清高,是脱俗,是麻木冷漠无动于衷或是追名逐利世俗卑琐,一旦遭遇剧变,原有的人性,总不免受到挤压,从心灵的深处自然流露出来,而这才是真正的本色。
  大灾难,大变故,宛如一道耀眼的夕阳,无论你是钻石、玻璃还是冰凌,都会放射出各异的光芒,或柔和,或刺眼,或夺目,或短暂,或不朽。
  甲板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现在,三等舱的人也冲了出来,使得这个场面愈发热火朝天。穆迪用力挡住扑向救生艇的人群,他大声喊着:“别挤,别往前挤!”
  拉托脸色苍白,螳臂当车地拦住疯狂的逃生人流,他的声音已经暗哑,还在喊着:“回去,回去!”
  一个女人站在船舷边上,被混乱的人群挤下了轮船。她惊叫:“救命!”幸好一把揪住了身边正在向下放着的救生艇,才没有掉进大海之中。但是由于她的重量,使得救生艇向一边倾斜,全艇的人都吓得大叫起来。
  “快把她拖回来!”几个人扑上前,一齐伸手抓住她的脚,才把她拖回大船,免除了整条艇翻掉的厄运。
  人声鼎沸,人潮涌动,指挥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人海中。拉托掏出手枪,指向几名拥挤到前面来的人:“回去,别往前挤,否则我就开枪了!”
  在挥舞的枪的威胁下,人群慢慢向后萎缩。
  拉托背过身子,把几枚金色的子弹塞进枪膛。
  莱伊递给他一个会意的眼色,没有说话。
  另一艘船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住,如同一群鬣狗在争食一具尸体。
  船员在尽力维持秩序,尽管十分混乱,但是还没有人能不经过船员的批准自行上船的。
  在船体的另一边,人们已经冲过船员的警戒线,有的人向尚未放下去的小艇里扑去,又被船里的人推了出来。有的人正向船里跳,船员用木棍阻拦;有的船没有平衡好,直接翻倒在甲板上……
  “我妻子身体很弱,而且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我可不可以上船照顾她?”阿斯特搀扶着马德琳,依然保持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优雅镇定。
  四号救生艇的船员回答说:“不行,先生,除非所有女士都先上了艇,否则不许男子上。”阿斯特没有多说一句话,脱下手套抛给了妻子,然后就退到甲板上,目送着哭泣的年轻妻子上了艇。
  很快,小艇飘飘悠悠地划向远方。他站在甲板上,点燃了一支雪茄。
  他有着深刻纹路、有些凹陷的面颊没有一丝颤动。
  一个理发师走过来与他攀谈,阿斯特微笑着跟他聊着。他们聊的都是只有在理发椅上才谈的鸡毛蒜皮。说了一会儿,理发师问阿斯特:“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你握个手?”这位泰坦尼克号上唯一的亿万富翁、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说:“我很高兴。”
  一位头发花白的夫人几乎上了八号救生艇,但脚刚要踩到船边时,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又回来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她温柔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生活在一起,你去的地方,我也去!”她把自己在艇里的位置给了自己年轻的女佣,把自己的毛皮大衣也给了这个女佣,然后半是庆幸半是解脱地说:“我再也用不着它了!”
  杰克走过去,对那位老先生说:“我保证不会有人反对您这样的老先生上救生艇的……”他回给杰克一个坚定地笑容:“年轻人,我绝不会在别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然后挽着同样年迈的太太的手臂,蹒跚而稳健地走到甲板的藤椅,缓缓坐下,像一对鸳鸯一样安祥地栖息在那里,紧紧地靠在一起,静静地等待最后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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