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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凰担顩h虽然深不可测,但对文佩手下留情,处处退让,文佩那是没遇着对手。
谢芷回家收拾一番,跟谢老爹说好,是和朋友去见朋友,两三天后返回。谢老爹虽然不是什么文化人,但也听闻过文长清的大名,对谢芷有文佩这样的朋友交游,喜不自胜,从衣柜里摸出三两银子,硬塞给谢芷。
“爹,不妥不妥。”
这想必是老爹“私库”之物,被平娘发现了,可够老爹喝一壶的。
“拿着拿着,穷家富路,记得好好招待文公子。”
“爹,不行不行。”
“拿着拿着。”
父子俩正在门后扭捏,谢茂从门缝里探了个头进来,好奇问:“爹,哥,什么不妥不妥,不行不行?”
谢老爹神速将金子放进大儿子衣领内,笑着对小儿子说:“你哥和朋友要出门,爹在嘱咐他呢。”
“哥,带我去吗?”
谢茂虽然是个小孩子,却也十分精明,想着爹大概又偷拿东西给哥,也不问。何况就是发现爹塞银子给哥,谢茂也不会跟亲娘禀告,他最怕他娘哭闹,要死要活。
谢芷匆匆忙忙赶往孟然家,孟然和文佩已经在门口等他。
“燃之,你果然是要和我们一起过去的,太好了!”
孟然锁门,落锁,谢芷在他身后念着。
“我不放心你们。”
孟然这几字轻轻划过嘴唇,他说的云淡风轻,却情深意重。
“好燃之,那我们赶紧去搭船吧。”
谢芷在前催促,孟然斜挎着个包袱,晃悠悠在后面走,文佩看着两人,嘴角微微扬起,安静地跟随在孟然身旁。
天黑掌灯,李贵在一旁念念有词:“老爷说不管好没好,都得回去过年,三公子,你拄杖也能行走,过两日回去吧。”
杖着在李府为仆四十载,在李沨面前,李贵时常不把自己当仆人,他在晚辈面前,向来喜欢倚老卖老。
李沨自顾阅览,书写,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李贵也继续念叨:“政公子在这儿可是乐不思蜀,可怜我老婆子孤零一人在家,无人看管。”
以往,不管李贵念叨什么,李沨都不搭理,李贵在他面前,也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李沨可记得李贵的婆娘,十分泼辣,最好欺负弱小。可惜儿子不挣气,跟群市井无赖厮混在一起,终日不见个人影,要是回家了,更是鸡犬不宁,把老娘的一头翠珠当得精光。
“你自去跟二哥说,和我说无用。”
李沨喊李政“二哥”,而“大哥”早已埋入黄土——李沨同父异母兄长。
李家到李覃这代,三兄弟,李覃年长,次之为李沿,再次之为李衷。李政是李沿长子,李沨是李覃二子,李衷一子,尚幼。
李老太婆,并不掌家,掌家的是文氏,有趣的是,这个老太婆不喜欢李沨,却特别厌恶李政,中意的是李衷的幼子李艺。老太婆没几年活头,风中残烛,想来也撑不到李艺成年。
“三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政公子那里不好说话。”
李贵在李政面前像只被褪了皮的老狸猫,应该说所有下人在李政面前都不被当做人,动辄打骂,管你在李家服侍了四十载还是四载。
李沨很了解李贵是个见风倒的人,在他面前说这李政的不好,在李政面前,又把他出卖,他不再做声。
李政此次过来,有一件要事,这个要事,不是监视他,也不是去狎妓,而是由丁靖的兄长丁褍牵出两条线,系着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丁靖虽然鲜少言及,李沨却也猜测得到,李政时常出入丁知府家中。
丁靖的妹子,瘦如干柴,风情全无,虽然五官倒还规整,要说眉眼如画,招蜂引蝶的李政迷恋这么位女子,终日往丁家跑,鬼都不信。
不过数日周旋,李政踌躇满志,所幸他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有深究起自己因何被人砍伤,也庆幸丁靖没有糊涂到告知自家兄长,萍儿之事。
不出数日,就会启程返回,李沨有预感,李政的目的已经快达到了,何况年关逼近,自然得回去。
娘亲那里,实在有愧,竟没能让萍儿脱离曾龟的掌控。
明年,再想办法,明年,我必须去获得一笔钱。
李沨陷入沉思,李贵识趣离去。
夜风呜叫,将半掩的房门吹得啪啪响,李沨起身,把房门关上,他不需要拐杖也能行走,虽然走得艰难。手搭在门上,正想,怎么突然起风,抬头,看到院中的一轮明月为云层遮掩,看到院门口站着的一个漆黑身影,院门大开。
“李贵?”
李沨唤叫,那身影不似李贵,挺拔笔直。
“不必叫唤,直接砸晕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男子大步迈进,云破月来花弄影,那男子站在月光之下,慎重其事地对李沨作揖:“子川兄,别来无恙。”同时门外又急急忙忙进来一位少年,清瘦的身子小跳过门槛,这少年之后,是位端庄的白衣士子,步伐迟疑,最后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十二章(下)
静夜出现的三个人,最先走出来的是孟然,之后是谢芷,谢芷身后是文佩,瞬间,李沨竟已明白,他们因何事前来。
低头瞥见倒地不省人事的李贵,李沨对孟然直截了当的手法暗自叫绝。
“子川,你脚好了吗?”
谢芷大步上前,扑向李沨,好在孟然眼疾手快,大力一拽,否则李沨非得和谢芷跌成一团。李沨行走不便,谢芷一时惊喜过度,没留意。“嗯。”李沨神色不改,接着说:“屋里谈。”果然迈步向前的李沨走路姿势明显别扭,谢芷蹭到李沨身边,扶住他的手臂,换是别人,李沨早已用力甩开,此时却安安静静地由着谢芷搀扶,始终沉默无语跟随在后的文佩,心忖他离开这段时日,这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院门关上,李贵被孟然背进屋,一把绳子捆上,丢进角落里,孟然下手力道不轻,没那么快醒来。
李沨坐在榻上,看着孟然捆绑李贵,眉头都不曾皱下,他目光移到文佩身上,文佩没有躲避他的注视。
从小到大,文佩从未正眼看过李沨,他对李沨蔑憎且厌恶,而李沨自然也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两人不来往不交谈,即使他们对对方都很熟悉,打小认识,还有个共同朋友丁靖。两人在书院同居一室的时光,对文佩而言是最煎熬的时光,而李沨却习以为常——他在憎恶鄙夷包围周身的环境里长大,在如何与仇恨自己的人心如止水的相处上,文佩甘拜下风;而文佩双面人阴险的模样,李沨也深有领悟。
如果不是孟然和谢芷的引见,李沨不会见文佩,也不屑和他对质,他们之间有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仅是在性格上,还有身份之别所引起的莫名其妙的仇恨。
“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
最先开口的是文佩,即使对着李沨说话,他也没有看向李沨。
“何事”李沨并不指望从文佩口中听到歉意的话语,而且他也未曾想过要原谅文佩曾试图毒杀他的行径。
“既然不是你,那是谁?”
文佩从怀里取出了那枚蝶恋花金簪,递向李沨。
“此时才来问我,是否太迟了?”
李沨被人误解被人憎恨下毒诋毁,并非不会介意不会懊恼,他和文佩之间,可以说他从未得罪过文佩,却莫名其妙的被这人从小仇视至成年。
文佩低下了头,确实,之前下毒时,并未想过李沨是否是无辜的,是否还有疑点。他几乎杀毒杀了李沨,而李沨却对下毒的事,隐而不报,对他,李沨一直在隐忍。
“你并未申辩。”
“你既已自行宣判我死罪,申辩何用?”
一阵沉默,冰冷的夜风吹过厅堂,拂起各自的袍袖,寂静中能听到文佩胸口起伏吸气声,他执簪子的手拳起,笔直的簪子几乎被折弯,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两人剑拔弩张的情景,谢芷看得心惊胆战,两人水火不容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一面,他们有心结,是仇人。
“为何隐匿文佩下毒之事?总有原因。”
孟然横在了两人中间,指向李沨,他中断了二人的争执,争执下去毫无意义,何况现在不是时候。
“是对文小姐之死有内疚?是对文佩的纵容?抑或是二者皆有?”
“燃之!”
谢芷惊呼出声,他跟上了孟然的思绪,骇得脸色苍白。在他心里,他希望大家都是朋友,不要有仇人,他喜欢李沨,也喜欢文佩,可是如果真如孟然猜测,这两人将永远都做不成朋友。
李沨的冷若冰霜曾经伤害过人,文小姐的死,他有无情造成的疏忽,他有深深的内疚之情,也是因此,他默默容忍文佩在书院对他的咄咄逼人。
在文玥出事前,文玥曾试图与他交谈,而他冷脸避过,甚至女婢递来的字条,他都没有接过。那时候文玥应该是起了疑心,想找他证实,如果那时候他搭理了,或许结局会有所更改。
他很早就发现文玥看他的目光异样,亲切妩媚,那是爱慕的目光,可是李沨不能理解,这样一份感情如何能滋生于文家小姐身上。小时候,文氏姐弟就避他如街头流浪的乞丐,轻蔑不屑,从不和他说话,但每个无声的话语,都如投射来的目光般带着□□的嫌恶。
李沨没有理会,不仅因为她是文玥,也因为他们仅见过寥寥三次面,第一次在李家几乎荒弃的药园里,第二次,第三次都在文府院子,除去第一次,其余都是擦身而过。
“文小姐回文家前,曾遣女婢携字条予我,我未搭理。事后想起,那时女婢魂不守舍,惊悚战栗,而两日后。。。。。。”
两日后,文玥投水自尽。
“你。。。。。。”文佩满眼怨恨,双拳紧握。“你。。。。。为什么。。。。。你。。。。。。”
“为何?我与她并不曾有过一句言语。。。。。。”
李沨不免有些心虚辩护,他未曾体会过男女之情,他茫然甚至无措。
“你怎可如此!”
文佩突然扑向李沨,孟然拦阻不及,文佩执簪的手用力划向李沨的脸,看他文文弱弱,爆发下力气却不小,血珠从簪柄滑落,白皙的手臂因悲痛愤怒而颤抖。
为什么你如此无情!她至死心心念念的仍是你啊!
“子玉!情爱之事不可强求,既然无意自是无情!”
孟然强取文佩手中的簪子,将文佩拦在身前,文佩手抓着孟然的手臂,指甲入肉,孟然咬牙忍疼,渐渐文佩疯狂的样貌消逝,脸色灰败。谢芷举袖想擦去李沨脸颊上的血液,却被李沨推开,李沨虽然没有逃避文佩的攻击,但并非心甘情愿挨这么一下。
李沨那会如何能知道有人冒充了他,甚至在文小姐自杀后,他都不知道与他又丝毫关系,直到文佩找上他来,指责,仇恨,欲致他于死地。世上岂有末仆先知之事?然而,确实是自己的冷漠,因此害了她一条人命吗?
“冒充你的人,子川是否知道是谁?”
孟然神色冷冰,话语严正,他并不偏颇任何人,他的样子像极了公堂上审案的人。当他决定跟随文佩过来找李沨时,他不像天真的谢芷那样以为这趟行程将消解李沨和文佩间的积怨。
“必有这么个人,颇有文采,形貌于昏暗处似我,谙熟男女之情,日夜出入文府而不引人注目。”
李沨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