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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了,你会打伤自己!快点住手!”扑上去的不是我,而是
小朱。
她试图要拉住承先的手,但是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推到一边,
没一分钟,承先脸上就布满红色的印子,小朱又上前拉他。“有什么
话好好说,你不要伤害自己!”
眼前这一幕,犹如电视上最最狗血的八点档桥段,却又真真实实
的呈现在我面前。
小朱看那头拉不动,回头劝我:“大小姐,你就原谅他吧!总不
能让他一直打下去。”
我凄凉一笑,承先宁可打自己也不辩解,这是真心悔悟还是纯粹
懒得说明?
我能怎么办?
与其说是原谅他,还不如说是被他惊人的举止吓着,承先打自己
打红了眼,好像有非打死自己不可的气势,我再不点头原谅他,早怕
会闹上警察局了,这种情况只能选择妥协。眼望着陷入疯狂的承先跟
眼中带泪的小朱,我叹口气: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人和好之后,情况却每下愈况。我对承先完全失去信心,他到
哪里我都会跟着,但偏偏我又是一个最不会交际应酬的人,以前是大
小姐身份,就算我不说话不理人,别人顶多背后说我高傲,但绝对不
会摆脸色给我看。
承先认识的几个艺术家朋友不同,一个个心比天高,误会我是瞧
不起他们,每当我在场,他们总是指桑骂槐的嫌我骄傲。
我没有忘记承先出轨的事情,三天两头拿话讽刺他,承先虽然一
开始对我展现歉意,甜言蜜语了好几天,但我不肯轻易放过他,抓住
机会就教训他一顿,他高傲的性格终于受不了这些辱骂,也对我疏远
起来。
每天早上起床,我就连忙飞奔到画廊去守着承先,明知道这种举
动充满自虐的成分,可是我依然阻挡不了这股冲动。
“小朱,你知不知道承先今天去哪里?”
小朱给我一个苦笑。
“他去一个画家们的聚会,一大早就去了。”
她把聚会的地址写给我,离东篱不远,所以我决定走过去;才走
没多久,一场雨就直接洒了下来。
台北一年当中有一半的日子在下雨,雨水好像倒也倒不完,而我
跟承先的恋情,从夏日雷阵雨一路走到秋雨缠绵;却已经有了后继乏
力的隐忧。
我正发愁这场雨没有止尽,一个骑机车的男孩经过面前,突然停
下叫我。
“大姐!”
一向人家都叫我大小姐,怎么会有“大姐”这个称呼?
我疑惑地望着眼前浓眉大眼的男孩,他一脸豪迈的笑,热情的说
:“大姐,你没有带伞啊?你要去哪里?我有雨衣,送你一程。”
“你是?”
“我是晓雪的男友,我们见过几次,你不记得我了?叫我小风就
好了,晓雪、小风,大家都是小字辈。”他嘻嘻哈哈笑起来,露出一
口雪白的牙齿。
“啊!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他的确是晓雪的男友,好几次
在餐厅里撞见过。
那时他穿得比今天还要糟糕,一件看起来像内衣的白色汗衫、短
裤、拖鞋,在我眼中看起来像是从山顶洞中刚爬出来的原始人,每次
相遇,我都在三秒钟内转身逃跑。
“大姐,我载你一程。”他指着路边的一台五十CC小机车。
“不用了。”我摇手,这人来路不明,对他我依旧有戒心。
“好吧,那……再见了。”他似乎看出我的犹豫与不安,戴上安
全帽,骑走车子。
他走了之后,我有些微的后悔。拿着冷面孔对待别人的好心,也
难怪我会惹人讨厌。
等了许久,雨终于停了,我如愿到达聚会的地点。
聚会在一家画廊举行,我走进去时,承先正被一群朋友围绕着,
高谈阔论他的最新创作。
承先从眼角看到我来,也没理我,更没有人招呼我坐下,让我站
在角落罚站。
“承先,我来了。”我唤他。
他傲气的眼看我,脸上漠然。
“我知道。有事吗?”
“我是来找你的。”
“那你坐在旁边等我好了。”他随便往旁边一指,角落刚好有一
张小凳子。
于是我开始等,从上午等到中午,两个多小时,承先没有多看我
一眼,当然他的朋友也没有。
他意气风发的模样极为潇洒,就像我当初认识他一样,但今日对
我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当艺术跟我并存时,他看不到我的存在,他
的潇洒此时对我是最残酷的无情。
也许我可以容忍我排在第二位,但,被彻底忽视?在朋友面前让
我坐冷板凳?
谈恋爱是投资事业,已经赔了心,不能连自尊一并舍弃。
承先明显的是在朋友面前给我下马威,让我下不了台,我怒火渐
炽,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
“承先,你有没有多的伞,我要先回去了!”
“我没有伞,反正雨又不大,淋点雨有什么关系!”他看看窗外
的天气。
承先看我一眼,皱起眉头。
“你快回去吧!反正你又不懂这一些,我跟朋友还要讨论一阵子,
没空理你。”
承先摆明着不希望我跟在他身旁,我冷着一张脸,不想让别人看
见我被赶走的屈辱,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慢慢跟
你这群朋友聊吧,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惠,难矣哉,古有明
训。”
一群人听到我的话都变了脸。
我转身就走,不管我当众羞辱他那群朋友会让他多难堪,他还不
是当众羞辱了我?
“晓月,你这是什么态度!?”承先怒声斥责我。
我不理承先的怒气,脚步特意放重,达达的向外走去。
“跟个大小姐交往真辛苦,唉!承先,真是苦了你了,一个玉瓶
儿,捧在手里还怕她碎了呢。”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酸溜溜的说,我没
听到承先替我辩护,心里酸酸的。爱情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两个人有意无意的伤害对方,爱得越深,伤越沉重,彼此的缺点
被拿来一个一个挑剔,所有的美好都在现实当中开始褪色。
我拉开画廊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外依然是一片大雨,看到这情景,我简直沮丧得想跪下来,求
上帝结束这一场无止尽的折磨。我用手撑着墙壁,把额头靠在墙上,
祷告上苍给我最后一点力量。
然后,我直接走进了那场大雨,自暴自弃的把自己淋湿,也不躲
避街上行人好奇的眼光。
知道吗?我曾经是一个连雨都淋不到的大小姐呢。
不论晴雨,小张或管家、女佣都会扑上来帮我撑伞,现在我居然
会沦落到这番田地。
一辆计程车停在我身边,我以为是来招揽生意的,没想到下来一
个人,气急败坏的喊:“晓月!真的是你?怎么淋成这样!”
是容楷元,无巧不成书不是吗?
被他看到这么狼狈的一幕,我感到困窘,强笑道:“天气热,想
淋淋雨而已。”
容楷元用又气又急的眼神看我,从口袋中掏出手帕,他拿着手巾
擦擦我的脸、发,沿着脸的凹凸轮廓,他缓缓的拭去那些雨滴。
这是他第一次逾矩,半句话都没问过就抚摸我脸颊。
被一把小小的伞圈住,我们的世界狭小却充满温柔。
他轻轻的说:“你的他呢?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你淋到一滴雨,
你身子这么瘦弱,怎禁得起这一些雨。”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说不出话来。
我的他呢?他正得意的跟一群艺文界的人来往着,意气风发。
楷元是最大的受害者,被我与承先一次次侮辱,却依旧体贴对我,
一个真正温柔的人便是如此吧?
我努力地维持住自己的笑容。
“淋点雨也挺浪漫的。”
“在伦敦的雨天漫步叫浪漫,在……绝对不是在这个污浊的城市
被酸雨浸泡。”他越说越气,拉住我,“我家就在附近,上来换件衣
服,真让你这样回去,我睡也睡不好。”
他咬着牙,眼睛鼻子因为愤怒而扭曲,我相信那是真话,他有点
像我的父母,永远把我当长不大的小孩。
他从来没对我生过气,到了现在,还为我的处境牵肠挂肚。
我居然放弃了这样的好人?
“我还有事要回东篱去。”我编了谎话,不想待在容楷元身边,
以免为自己的动摇心虚。
方才,我有想跟他走的冲动。
他放开我的手,一时之间我的手变得好冷,好想再回他温热的手
掌中。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不太好。”
“好吧……你好好保重,有空捎个讯息回家里,伯父伯母都在等
你回去。”
我回得去吗?走到这一步,我还回得去吗?
“我知道。”我乖乖点头,没争论。
“我还有公事要办,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回去赶快
换衣服,让自己暖一些,煮碗热汤来喝……”
一千句一万句叮咛都不够似的,走之前他还说个没完,最后叹口
气,终究是离开了这把伞的范围,一手遮着头一边向外冲去,拦下一
部计程车后,他很快的消失在我面前。
我拿着伞继续徒步回家,用两只手紧紧握住伞的把手,雨还是滂
沱的下着,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似的,我的世界因为这把伞而暂时得以
喘口气。
我跟承先的情况糟糕到开始冷战。
我打电话给钰真试图诉苦,她惊讶的问:“你还没回家啊?第一
次看到有人闹离家出走闹了这么久,小时候我跟父母吵架,赌气离家
出走,还没走到巷口就发觉肚子饿,连忙擦擦眼泪折回家去道歉。”
真好!当时年纪小,做什么丑事看起来都可以用年幼无知这句话
来遮掩,但我不同,好歹是个成年人,一不如意就夹着尾巴跑回家,
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小朱是我另一个诉苦对象,我埋怨:“为什么表姐从来不来东篱?
好歹也来看看我。”表姐家里来来去去都是亲戚,我没有脸过去找她。
小朱认真的耸起了眉头,沉吟着,轻轻说道:“邱太太是为了避
嫌,怕瓜田李下。”
“什么意思?”我惊讶的抬头。
“当年她因为政策婚姻而嫁给邱先生,被迫与男友分手,她为了
弥补过去的男友,所以开了这家画廊,专门收他的画。”
我举目四望,即使现在举行承先的画展,一边墙上仍挂着卫先生
的画,一定是他。
“那位画家……他愿意接受这种物质上的补偿?”我故作不知是
卫先生。
“我问过他,他回答,如果连这一点补偿都不接受,邱太太会终
身内疚,还不如坦然接受,教她少点愧疚感,坦然面对她现在的幸福。”
我无语,这种宽广的温柔令我感动。
孤独的日子一天接一天,承先始终没有跟我和好,转眼又是秋末,
两人当然还是在一起,但日子过得静悄悄的,谁都不想先对谁开口。
偶尔我一句冷言过去——
“画卖不到五成,剩下的麻烦你拜托一下那些家花野草收购吧。”
他一句冷语过来——
“在温室长大,难怪有种族歧视。”
两人老是这样搞到不欢而散。
拖到十一月,天气跟我们的感情一样冷的季节,我终于从小朱那
边听到真相。
她脸色惨澹的说:“大小姐,对不起,我实在不想瞒你了。”
“什么事?”我讶异地掩住唇,小朱瞒了我什么?
“承先跟那个画廊老板依旧在往来,好一阵子了,他警告我不可
以向你通风报讯。”
我气得全身发颤,承先的承诺统统是空口说白话,既然不是真心
回头,为什么要用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