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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眼前之人是她吗?
如果是林浅,她又怎会成了莫百草的孙子?
混沌的黑暗忽然闪进了一丝久违的光亮,南宫朔欣喜若狂地凝视眼前少年。
灰色的衣衫,黑黄的面色,普通平淡的五官。
他的模样确实不是林浅,但南宫朔知道林浅是会易容的。
他的视线凝注在林浅的眼睛上,然却让他失望了。
眼前这双眼眸不似林浅那般清澈,眼底深处有一抹淡淡的雾气。
而且,这双眼眸的神色是那样淡漠和疏离。
他到底是林浅,还是莫百草的孙儿莫尚?
南宫朔心中忽然有了一丝胆怯,他竟不敢去确认。
他害怕,万一此人不是林浅,心中才生腾起的那一丝希望便会破灭,他将再次坠入到无边的黑暗。
南宫朔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既是不舒服,那就好生歇息吧。”
语毕,忽然转身走了出去,步伐有些凌乱。
静静站在帐篷外,他却没即刻离去,仰望夜空无数闪耀的繁星,长叹一声。
南宫朔仍在怀疑!
如若她真是林浅,那旁边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是谁?
方才心绪繁杂,南宫朔没过多去注意那个男子,此时想来那男子绝不是一个平庸之人,虽然他极力地保持淡定。
南宫朔思绪良久,轻轻打了个响指,隐在暗处的尘冥和尘新悄无声息地跃了过来。
“尘冥,你率几个暗卫暗中保护这帐中之人,并且借机查出戴面具的的男子是谁。”南宫朔淡淡吩咐。
若真的是林浅,他绝不能让她有一丝危险!
尘冥不明白南宫朔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但他知道主子的决定向来是有缘由的,所以没有多问。
“尘新,你到双河镇去一趟,秘密打探莫尚的为人。”
尘新点点头,随意隐没在浓浓的夜色里。
南宫朔踏着月色缓缓离去,落寞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愈发孤寂。
帐内的烛火忽明忽灭,林浅好似散了架一般,趴倒在床榻上,心中涌上来无数复杂的滋味。
幸亏她躲得快,否则以南宫朔的医术,定能从脉象诊断出她是林浅!
纵然是如此,林浅还是确定南宫朔已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如今,要如何做?
她是否要离开军中?
莫迁站在林浅身旁,瞧见林浅挣扎矛盾的样子,内心五味陈杂。
他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会令林浅变得如此痛楚。
看着她痛苦,他心中更是痛苦,可他似乎什么忙也帮不上。
莫迁隐隐感到,事情是和南宫朔有关。
他缓步走到林浅面前,将手轻轻抚在她的肩上。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暗夜里他的话极其温柔。
林浅闻言,泪水从面颊上缓缓滑落,趴在他的肩头将心中的郁结和痛楚通通哭了出来。
就连最亲最爱她的师兄也一直欺瞒自己,怎能让她不伤心!
莫迁任林浅趴在他的肩头上,感受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感受她的颤抖和哽咽。
他轻拍她的肩头,心中也是酸楚难言。
林浅哭完后感觉轻松了些,她还从没在人前哭过,有些尴尬:“阿勇,不好意思将你的肩头弄湿了。”
抬起眸,却见阿勇眸中光芒闪耀,神情复杂,再也不是初见时那般清澈纯粹。
阿勇?!
林浅心中顿时疑惑丛生,但她并没表露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是平静的。
因禹竹是受伤离去的,是以这几日一直没发动攻击。
医帐中仍是很忙,这一场战事极其惨烈,受伤的兵将比较多。
林浅每日里都在医帐忙碌,或许只有救人,才能减轻她心中的矛盾。
夕阳残照,铺在阳河水面,一片金光灿灿。
南宫朔一袭蓝衫,在荒野上飘荡,秋风肃杀,野草起伏,衣袂萧萧。
眯眼望向对岸,禹国的军营已后撤了,但南宫朔知道以禹竹的性子,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不知何时,他们又会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
轻叹一口气,南宫朔转过一个山头,尘新忽然从山路上飘身而下。
跪在南宫朔面前:“殿下,属下已打探清楚,莫百草的孙儿莫尚确实有此人,但他却并没有到军营来,仍呆在双河镇,属下怕事情有错,在晚上夜探莫府,亲眼见到了他。”
静默,田野上一片静默,只听到秋风掠过的声音,只看到金色的日光在叶尖上跳舞。
既然这个莫尚不是真的,那么在医帐里的人一定是林浅!
这几日,南宫朔在暗处细细观察过他,在无人时他的一举一动分明就是林浅的动作,那些烙入心头的熟悉的动作。
他已经断定她是林浅,只因她现在的身份是莫老的孙子,他才一直等,如今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
林浅没死!
喜悦好似潮汐漫了上来,淹没了南宫朔的理智。
他举步就要向医帐走去,忽然顿住了脚步。
林倩,为何不认他?
是怕连累他吗?
若仅仅是那样,为何她的眸中神色是那样疏离淡漠。
难道?
南宫朔几乎不敢细想下去,难道林浅已恢复了被暂时埋藏的记忆?
虽然当年他给林浅吃下了忘忧草,让她将当年的惨事忘记了。
但忘忧草的药性虽长,却也有失效的时候,那就是受到强烈的刺激。
莫非这场腥风血雨,让林浅的记忆复苏了?
闭上眼睛,十多年前的腥风血雨迎面扑来。
南宫朔依旧清楚记得那个花丛中小女孩的身影,是那样孤独和无助。
他依旧记得,那一片开的灿烂糜盛的红珠是那样鲜艳,而那小女孩的脸色又是那样苍白。
他依旧记得她眸中的恐惧和仇恨,是那么的浓重。
仇恨!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面对林浅时想爱却不敢爱的原因。
可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么一天。
也好,林浅活着恨他,总比死去恨他要好的多。
不管如何,只要她活着,幸福快乐地活着,恨他无所谓。
可她是幸福快活的吗?
她真的对他就只剩仇恨了吗?
“尘新,我们多日没有切磋武艺了,今日就切磋切磋如何?”南宫朔忽然从腰间抽出宝剑,抖了抖,一时间幽冷的剑花映着残阳闪耀。
“属下从命!”尘新以为南宫朔心情不好,要和他切磋来出气。
是以二话不说,便也从腰间抽出宝剑。
南宫朔冷喝一声,宝剑斜斜而出,浑身蓝衣飘动,形如烟水。
他不出手时,旁人说他风轻云淡,温润如玉,他一出手那剑便如雷霆之势,令人胆寒。
尘新不敢大意,运起平生修为全力应战。
一时间看不清人影,只见日光照耀,剑光闪烁,两人斗了有数十招。
忽听‘哧’的一声,是利刃刺在血肉之中的声音。
闪耀的剑光凝止下来,尘新呆呆地望着捂上肩头的南宫朔,俊脸上一片疑惑。
他和南宫朔不是第一次切磋,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从来没人受过伤,即便受伤也都是他而不是殿下,因为殿下的剑术他是知道的,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刺到他。
就像方才,殿下的剑势凌厉,逼得他退避不能只能迎头击上,他是为了自保才刺过去的。
而南宫朔原本可以轻松躲过那一剑,却不知为何没躲。
尘新一时间收势不住,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把寒光凛冽的剑刺到了他的肩头。
“殿下!属下该死,请殿下降罪!”尘新跪在地上,痛声请罪。
如果知道结果是这样,他绝不会刺那一剑!
尘新知道自己那一剑的威力。
南宫朔面色苍白地捂着受伤的肩头:“你何罪之有,我还要谢谢你这一剑呢!来,过来扶住我,等下放出风去,就说我出去打猎,遇到敌军伏击,已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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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惜 尴尬不已
更新时间:2012427 10:29:09 本章字数:3947
林浅正在医帐里忙碌,忽见尘新神色凄楚地将莫百草请了出去。
在林浅印象中,不曾见过尘新如此悲凄的表情,他一向神色凝重,没有喜怒哀乐。
若不是发生了极大的事情,他绝不会有所动容的。
林浅内心忽然一滞,难道是南宫朔出事了?
林浅脸色虽依旧是平静的,但耳朵却不知不觉倾听那边的动静,只见尘新和莫百草说了几句话,莫百草便神色凝重地进来拿了药囊,急急忙忙随尘新走了。
这一刹那,林浅几乎有种想尾随莫百草出去的冲动,但她终究克制住了。
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他不是仇人的儿子吗,她怎么还能关心他?
她应当恨他才对。
虽这么想,但林浅的心却变得有点混乱,有些魂不守舍。
旁边两个进来换药的伤员低低议论:“听说殿下方才出去遇到了伏击,受了重伤了!”
“禹竹那贱人,明的不行,竟来暗的,真是卑劣至极。”另一个伤员附和。
“嘘!”
那个伤员小声提醒:“小点声儿,这事情可不能传出去,不然会乱了军心!”
但他们的声音已足够让林浅听清,旁边又有几个伤员随口附和:“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事,没事。”两个伤员打着哈哈。
林浅本就有些担心,此时那担心愈发强烈了。
南宫朔本就是医者,若不是昏迷不醒,就不会请人来医病的,他自己便可以处理。
以南宫朔的武功,怎会轻易昏迷过去?
眼下他不是中了毒,便是受伤极重。
林浅再也没法无动于衷地在这里为这些伤员换药,随即将手中的药递给旁边一个药童,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她恨南宫朔的爹娘,恨他欺瞒了自己这么多年,但她也不能否认,如果没有他,当年她早就死在那场变乱之中了。
这些年,为了照顾她,南宫朔确实吃了不少苦。
伸出手,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握过的余温,她的发丝似乎残留着他抚过的温馨。
她不能让南宫朔死,也舍不得让他死!
林浅的药囊里还有许多从深山中采来的名贵草药,是解毒的奇药。
她背上药囊,快步走出帐外。
外面的天已有些黑了,林浅深一脚浅一脚找到了南宫朔的帐篷。
隐约看到帐篷内一片灯火闪亮:“听说殿下受伤了,我是前来送药的,烦请两位把药送进去。”
“送药?是谁让你来送药的?”其中一个侍卫语气极是不客气,并未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药草。
“是我爷爷莫军医让我送过来的。”林浅淡淡开口,这两个侍卫显然并不认识她,是以不相信她。
“哦,那你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那侍卫疑惑的看了看她。
不一会儿,侍卫走到林浅面前:“你进去送药吧。”
其实林浅很想进去,但理智警告她不能进去,可两个侍卫又不肯帮她送药,犹豫片刻还是进去了。
南宫朔的帐篷很大,四角皆挂着明灯,将帐内照的一览无余。
室内充斥淡淡的药香。
帐内的人不多,只有两个侍卫还有两个将军,林浅一进去便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南宫朔。
迷之中的他,露出染血的肩头,莫百草正弯腰为他小心包扎。
莫百草回头扫了一眼林浅,有些讶异:“尚儿,你来送什么药?”
他的问话,让围在床榻旁的人目光都凝在林浅身上,她不禁有些尴尬,:“爷爷,我这里些解毒的奇药,不知是否用得上,便拿了过来。”
“不用了,殿下没有中毒,你先回去吧!”莫百草担心林浅露了女儿之身,是以要打发她走。
既然没中毒,林浅便放了心,正待离去却感到一道目光向她望来。
原来南宫朔并没完全昏迷,不知何时已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