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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阿瑟。”
“嗯?”
“阿瑟。”
“……嗯?”
“……”
她好似不厌其烦,一声接着一声,他也极其耐烦的回应,终于,他不再听见她唤他的名字,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缓缓滑了下去。
他抱着她久久没有动弹,不说话,也没有流泪,背影廖落孤寂,这世间仿佛只余下他一人。
而在他身后十几米处,紧随他来的年轻将军亲眼目睹了女子从城楼上落下的一幕,只见他双膝跪地,来不及换下的军装盔甲相击,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两手撑着地面,慢慢垂下头,良久,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呜咽。
“你喜欢怎样的男人?”
“总有一天,我会站到与你并肩的位置。”
“等有一天我比你强,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好啊,我等着这一天。”
那一夜,她打晕他从他手中溜走,他究竟……错失了什么?
一别如斯呵,一别,永生。
——
【呐呐,看明白了么?脑子不够用,俺费老大劲才将这个故事给圆回来~(~o~)~zZ】
215 不问曲终人聚散
潇潇寒雪飘动,落在发上凝结成霜,怀中之人容颜沉静,再无一丝生息。
耳边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鞋履停在自女子死后始终不曾动过的男子身侧,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
他已经等待许久。
君衍身子微微僵住,随即抱着已经死去的女子起身,没有看身侧的人一眼,反而走到不远处仍旧跪在地上的年轻将军面前,脚下停住,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与她以前有什么关系,但请你,在我接回她之前,替我陪着她。”
辛河闻言缓缓抬头泶。
重逢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看见她的样子,一样的眉眼,秀气的鼻梁和嘴唇,这样长久的时间,时光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流逝的痕迹。
此刻她安然躺在男子怀中,眼帘轻合,在睫下落下一线浅浅的影子,她仿佛只是暂时的睡着了,嘴角还噙着笑,似乎,这个怀抱令她感觉到无比舒适和安心,等到天一亮,就会醒过来同他讲话,——就像多年以前初遇时那样。
她骗了他,她总应该解释清楚的铕。
辛河站起身,双手接过女子抱在怀中,见君衍抬起手来,指尖略过,将女子脸颊上一叶未融化的雪花轻柔抹去,沉声:“……等我回来,小狐狸。”
不知他为何这样唤女子的名字,辛河有些诧异,然而君衍已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去。
女子身轻纤瘦,他不费丝毫力气,抱着她越过相对而立的两个人,最后在城门下站定,风雪吹不到女子半分,离那两个人远了,已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
男子负手而立,一袭黑袍裹身,面罩银色面具,掩住面容,然而动作形如鬼魅,见君衍转回身来,唇角缓缓勾起快活的笑意,一字一顿:“失去心爱之人的感觉如何。”
君衍冷冷抬眸,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开门见山:“司寇,你想干什么?”
他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司寇并不觉得奇怪,面具下的双眸飞快闪过异样的情绪:“不做什么,只是,但凡你想得到的,我就偏偏不想你得到。”
“——你究竟是谁?”
“怎么,你还没有想起我是谁吗?”方才,他分明听见他唤女子的称呼,司寇的神色似乎显得有些失望,“二十几年前你为了她不惜下凡,当真转生得这般彻底么……真令我失望啊,过几日,你最好的朋友也会眼睁睁病死在你面前,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如何让我感受到复仇的快感?当年你对我当胸一剑,我可发誓要你千倍奉还呢!”
司寇充满嘲讽的笑着,说话的时候,反手便将脸上面具轻巧拿了下来。
。
风一更,雪一更。
雪花似掌,风力如刀。
这是君衍,或者说是世人第一次见到疏勒国师司寇面具遮盖后的真正面目。
。
男子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唇下蓄着短小的胡须,无谓的笑着:“如今,你可全都记起来了么……七弟?”
眼前的面容说不出来的熟悉,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君衍脑海中之前原本断续不连贯的、本不该属于此刻他的记忆,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汹涌扑面而来,有如潮浪。
在自身寝殿中禁闭的第一日,他失去自由,透过水镜,少女仍旧住在山中,每天日常生活,仿佛与他离开前并无任何不同,入夜,便与青赤的比翼鸟相依而眠。
天上一天,地上十年。
禁闭的第二日,少女终于明白他不会再回来,不愿继续等待,在将房屋仔细打扫过后,离开了与他共处过十年的地方,带着两只比翼鸟,踏上了东洲大陆的旅程。
……
禁闭的第四日,少女褪去青涩懵懂,已经长成成年女子模样,经过西南某国时,顺手解救了被土匪困在山中的众多良家女子。
……
禁闭的第七日,女子心性越发成熟,一袭绯衣,孤身带着比翼鸟穿越了条件恶劣的荒野大漠,然,脸上神色越发令人捉摸不透起来。
……
她一直在寻找他。
后来,他瞒天过海,悄然下界转世投生,原只为了爱她一次。
终究,是太迟了。
“是你。”他口中低缓吐出两个字,垂眸掩住眸中暗涌,袖中双手握紧,骨节寸寸苍白。
司寇蔑视一笑:“不过一只小小的狐狸,你却为了她用湛泸刺穿我的胸口,虽没有要了我的命,湛泸之力,却让我永生苟延残喘,父王偏心,立你为帝君便罢,此事竟只罚你思过禁闭,我怎能甘心?你私自下凡投生,正是我的机会,我也要让你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你步步为营,就只是为了这天?”君衍依旧垂着头,语调冷淡,像是在笑。
这让司寇莫名有些后怕起来。
没有等到他回答,君衍已缓缓扬起头,一双眼凌厉而狠绝,尽是嗜血戾光,手中续力,一把黑沉的剑渐渐在他手中凝聚成形。
伴随他破开记忆而来的,是原本属于他的力量。
见他手中亮出湛泸,曾被它伤过,司寇下意识足尖轻点,黑袍扬起,已瞬移退开数十步,笃定道:“你不敢杀我,别忘了,我是你的大哥,为了一个鬼魅杀了你的亲大哥,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安然做你的帝君吗?”
君衍冷冷一瞥,不为所动,抬手,湛泸剑剑气苍茫,暴涨十余丈,将周围雪花远远甩了出去,剑势起落处,每一剑都是极致的杀意。
司寇抽剑格挡,陈年宿怨累积,手下也未留情。
只见风雪中交错的两道剑气,一青一黑两道身影纠缠,雪花被卷起又落下,转瞬无影。
他们武力原不分胜负,即便彼此都有称心的兵器在手,然,君衍心中此刻旁人不能企及的绝望,令他几乎不闪不避迎面而来的攻击。
。
没过多久,交错纠缠的身影分开时,两人胜负已分。
脚下踉跄后退,黑衣男子还未及反应,一把剑已经准确抵上他的喉咙!
司寇抬眼,抹去嘴角血腥,望着君衍,不无讽刺的冷笑:“你当真要杀我?”
湛泸剑气吞吐,寒意逼人,再往前去一寸,他就会尸首分离,所有的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然,静默片刻,君衍竟将剑从他喉间缓缓收了回来,对上司寇惊讶的目光,他移开视线凝着不远处的城门下,稍倾回头,淡淡道:“我不会杀你,杀你,只会脏了我的剑。”
即便,他如今最悔的,便是那一晚没有亲手杀了他,跟他交手的时候,他其实心内无比清楚,无论他做什么,那个人,都已经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邶风,你究竟凭什么?!”比杀了他更残酷的是轻蔑,司寇狠狠瞪着君衍,怒吼出声。
凭什么,他一出生就尽得父王喜爱,作为七子,却坐上至高无上的帝君之位?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得青眼半分?
“因为你不配。”君衍回答他。
“呵——”司寇嗤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不配,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那一晚,你明知道我在跟着你们,但为了你的帝君之位,你的一己私欲,你还不是将她一个人留下,你想甩掉她,不是么?”
君衍敛眉,不置可否,将湛泸悄无声息收入袖中,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城门的方向走去,语音落在身后:“大哥,你知道吗?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
他从不否认他所做的一切,他承认他曾经想过抛下她,他是天界帝君,并非不能娶妻,只是情爱一物,万万不能触碰,他半途后悔返回,一切却已来不及。
身后无人再作应答,君衍也不多言,径直走到城门前,从辛河手中接过女子:“多谢。”
他身上还有交战后的伤痕,然而他的眸光落在女子的脸颊,褪去凌厉狠绝,像是黎明时刻天际的光,温柔易碎,他低声对着女子说道:“小狐狸,我带你回家。”
永安二十三年初,北泽太子君衍于沧州城门前活捉疏勒国师司寇,交由当时跟随的副将辛河全权处理后,于当日晨时离开沧州,启程返回帝都临安。
半月后,前线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沙迦一战北泽大获全胜。
彼时,春入河边草,他尚在返回帝都的路程中。
——
【前几天玩得好的朋友们聚会,只有我一个人是单身o(╯□)o~】
216 似此星辰非昨夜(终篇-上)
入了关,春日景象才算是真正显露出来。
马车悄无声息的在官道上行进,马蹄声哒哒。
虽然气温转升,却常是乍暖乍寒,早晚温差大,到了夜晚,湿气弥漫,令人感觉寒气透骨,沉重凝冷,半月了,自从沧州城里出来,马车内的男子自始至终未曾发过一言,深夜时分,当星辰布满整个夜空,终于有压抑的咳嗽声断续从车内传来。
墨城在外驾车,听着车厢内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不知怎地,觉得有些心惊。
咳嗽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停下来的时候车内传出君衍的声音:“墨城。碛”
勒绳将马减速,他立刻回应:“公子,有什么吩咐?”
“……还有多长时间?”
“如果按照当前的速度下去,最快七日可到临安。攸”
只差七日。
车内恢复静默,又有几声压抑的咳嗽声,随即君衍再次开口:“来不及了,将车停下吧。”
奉命将马车停在路边,车帘内却并无动静,墨城于是牵着马走到一边去吃草,马儿早就累了,恐怕也着实饿得狠了,低头猛的吃食,他啼笑皆非,转头担忧的看向马车的方向。
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一片静谧的幽谷,正是早春,幽静的小道上已有昆虫的鸣叫声,不知何处有泉水叮咚;郁郁苍苍的枝桠,风拂过,沙拉拉作响,山野中自然的,清新的泥土气息,沁人心脾。
突然,马车车帘被微风吹开了些,露出车内男子青色的衣袂,而无数银白色的光点仿佛终于挣脱了束缚,从车帘打开的缝隙中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聚集飘散在空中,游弋似流萤。
墨城看得痴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那些银白色光点,清冷而又柔和,在夜色中游动,宛若……宛若是那个人正在渐渐消散的灵魂碎片。
银白色光点飘散出来,越过幽谷中郁郁葱葱的丛林,最后,不知飞向何处去了。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不过一刻钟的时辰,很快周围便恢复了黑夜的寂寥与苍茫,风似乎吹得大了些,将车帘吹开,隐约可见男子怀中已无一物。
当时,他分明是抱着女子的尸首上车的。
墨城不敢说什么,低头看马儿吃食,过了很久,他也说不清究竟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车厢内男子低沉的吩咐:“墨城,走吧。”
“是,公子。”他过去将吃得正欢儿的马匹牵走,马儿表示不满,埋头打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