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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夜在想什么,东恩雨从来都猜不到,就好比现在……
她说齐哥污钱。
"妳是替死鬼。"罗夜从东恩雨身后绕过,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背光处,东恩雨仰着头只能看见一抹影子,却能很清楚捕捉到罗夜的目光。
沉静的碧绿色。
"妳一直都知道?"她愣了,罗夜说她是替死鬼,是齐哥污钱的代罪羔羊。
"妳的决定。"罗夜每字每句都刺进东恩雨的心。
……妳的决定。
东恩雨顿时瞪大双眼,她有种被人打醒的错觉,过往画面飞快闪现,原来罗夜什么都知道,齐哥掏空社团里的钱,然后问东恩雨要不要接场子,她问罗夜意见,罗夜没说,她却自顾自说要接下,为了巩固地位往上爬,她愿意当代罪羔羊。
罗夜一直都在看戏,看她自满,看她出糗……
"呵呵……"忽然,东恩雨笑了,她笑得嘴角僵硬,不敢弯下。
没错,这是她选择的路,她笑自己愚蠢,居然又被骗了……
"所以呢?妳把我抓来这里,又绑着我,妳还想对我怎么样?"她的声音很平淡,眼神很锐利的盯着罗夜。东恩雨眼皮一跳,她下意识往齐哥的方向看去,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眸,正对着她们俩的方向。
"齐哥必死,"罗夜走向齐哥的尸体,在东恩雨面前从齐哥腹部拔出凶刀,顿时血溅满地,剎那间,东恩雨哽住喉头,完全发不出声音,月光下的罗夜让她浑身颤抖,就像个死神似的,"妳替我。"
替她……
"代罪。"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声,每声都敲进东恩雨的心。
喀!喀!喀!……
直到罗夜站在她面前,将那把沾满鲜血的凶刀凑上前,冰冷的刀面贴上东恩雨的脸颊,在她蜜色肌肤上留下红痕,然后绕过肩头往后,将刀柄塞进被捆绑的双手。罗夜让她握着刀,让她成为杀害齐哥的代罪凶手。
一个曾经衷心的手下,毫不犹豫杀了老大。
原因只有一个……
"妳想上位?"东恩雨迟疑许久,才问出口。
罗夜想取代齐哥,她要坐上齐哥的位置。
她的野心这么大,东恩雨却从来没有发现。
这时她想起罗夜问她的"利用价值",原来是这样,就像她们的关系,互助利用,东恩雨利用罗夜取得齐哥的信任,而罗夜利用她的固执,让她输得一塌糊涂。
"妳抓了杀害齐哥的凶手,"东恩雨垂下肩膀,玻ё潘鄱⒆怕抟梗⒗洗缶突崛脢吷衔宦穑浚
罗夜没有回答她,只是点头。
……原来是这样。
"我想抽烟。"东恩雨握紧手中的凶刀,垂下眼眸淡道。
罗夜从口袋掏出香烟,放上东恩雨的唇,替她点燃。
黑幕中,星火尤其绚烂。
时强时弱,吸进肺部的烟味逼得东恩雨忍不住低咳。
疼……
太疼了……
赵寒说的对,这次她又吃鳖了。
☆、CH043 活着离开
时间过得很缓慢,慢得东恩雨呼吸都变得轻缓。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眸,此时介于发疯和崩溃之间,脑袋昏昏沉沉。
吸进的尼古丁无法让她提振精神,反而像是毒药,让她不断陷入更悲惨的深渊。
呼出的白烟冉冉上升,烟灰洒落在磨破的衬衫上,直到火星逼近双唇,罗夜才抽走烟头。
她粗糙的指尖捏住东恩雨的下巴,将她的面容抬起,凑近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不轻不重,印上又离开,短短一秒却让东恩雨心跳漏拍。
……该死。
东恩雨抿了抿唇,别开眼眸将残留在嘴上的余温泯灭。
"大家都知道齐哥污钱的事?"东恩雨侧开头,低声问着。
就算现在知道实情也无济于事,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说出。
因为东恩雨想知道,自谑的想将真相全都挖出来。
罗夜很沉默,她点头回应。
没错,所有人都知晓,道上的兄弟知道,管事也知道……
永乐、罗夜,估计连赵寒都知道。
只有她是只呆头鹅,被蒙在鼓里让人耍得团团转,以为能站稳脚步,以为能往上爬……
中途挤进梧堂的她,从来没被任何人重视,只被他们当成笑柄。
"是吗?原来是这样,大家都在等替死鬼出现吧?去接被齐哥掏空的场子,然后等东窗事,就让接位的人代罪?"东恩雨几乎是自言自语,她说给自己听,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只有我不知道,只有我不知道真相。"
"对。"这时罗夜发话了,她回应东恩雨。
对,单一个字就重击东恩雨。
没错,只有东恩雨不知道一切的阴谋,也许该说是道上的共识?
齐哥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他的消费力惊人,却不跑货,帮老大处理的货顶多只能分点零头,光靠场子和保护费,完全支付不了他的消遣费用,所以他掏空社团里的资金,那些被用来付酒钱以及租金的资金,全被齐哥私下盗领,罗夜知道却不说,管事知道也不敢提,那些看得见,却没胆指责他的人,都在等代罪羔羊出现。
而那只羊,就是东恩雨。
……丧气,没有比这更令人丧气的了。
她咬着下唇没再作声,这时罗夜的手机响了,她瞥了东恩雨一眼,然后缓步往外走。
东恩雨知道是那群老贼要过来,他们来看齐哥死了没,顺便看东恩雨被抓了没。
逃!她必须逃!
事情还没完,如果她现在被交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东恩雨握紧手中的水果刀,听罗夜已经走出铁工厂,她立刻摆动手臂,手腕被麻绳缠得很紧,但时间有限,她没办法犹豫,当下东恩雨拼命的转动手腕,粗糙的绳子几乎要崁入她的肌肤,绳上的毛刺扎伤她的手,鲜血润滑后终于有些松动。
她秉着呼吸,仔细听着外头动静,罗夜的脚步声似乎走远,东恩雨咬着下唇忍痛,用水果刀笨拙的割着绳索,中途不甚还在手背上划出多道血痕,疼得她差点喊出声。危急下,她没有选择余地,就算砍断手也比死亡来得强,东恩雨花了点时间总算割断绳子,她弯下腰弄开脚上束缚,谨慎地回头往门边看去,罗夜不在。
正好。
东恩雨提了口气,拖着身子跑向窗边,玻璃已经被打破,她将水果刀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撑起身子迅速地跳出窗外。工厂外一片漆黑,只能以微弱月光视路,东恩雨躲在草丛里,弯着身缓步前进,踩上草地时发出栖栖沙沙声响,让东恩雨忍不住回头张望,就怕罗夜追来。
她没傻得走在大马路上,但也不会距离道路太远,以免在山里迷路。夜里山雾浓重,一片雾茫茫正好可以当作掩护,她下山的速度不快,一方面是随时提防有人过来,一方面是因为身上的伤害得她体力尽失。如果此时被人追杀,她没有把握能逃得了,东恩雨抹去额上冷汗,不小心擦上眼角瘀伤,疼得她弯腰颤抖。
累,很累。
手臂上的口子不深,却很狭长,让她流去不少血液,让东恩雨活动的速度越来越缓,她浑身冰冷,喘息的力气越发沉重,她停下脚步靠着树干稍做休息,这时数道光线乎然扫来,吓得东恩雨立刻匍匐下身,顾不得手臂上的伤,摔卧在地。
"嘶……"东恩雨倒抽口气,用力捏紧手臂。
只见三辆黑头轿车开往山顶,车尾灯扫过的瞬间,她看见车窗掠过虎哥的侧脸,转瞬即逝。他们是来收拾东恩雨的,想必罗夜刚才是去通知他们上山,她掏出手机,屏幕已经被撞坏,但时间显示凌晨四点,距离案发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却将局面全然翻盘。
……真是了不起。
东恩雨勾起一抹苦笑,她称赞罗夜的沉默,也不替自己辩解,因为这一切都是写好的剧本,她只是演员,跟随着情势转变而决定命运。如果她不接场子,罗夜兴许会用别的方式将她赶出社团,又或者想办法利用她,无论东恩雨怎么逃,都逃不过她缜密的设计。
她回过神,撕下衬衫的袖子绑住诺长伤口,一连串的举动让她不断喘气,现在必须下山,至少下山后才能躲避那些家伙。东恩雨握紧手机,下秒发狠的将机子扔进树林,她不能求救,现在求救会让事情更糟,扔开手机最好也别让罗夜找上。
"妈的!我们先到山下堵人!"一辆黑头轿车从马路呼啸而过,由于车窗室开的,东恩雨清楚听到几个男人在讲电话。他们发现东恩雨逃走了,现在要开始搜捕她,这是非常不妙的现象。
噜噜……噜噜……
同时,东恩雨听见手机震动的声响,她咬住下唇没去看是谁打给她。
十之□是罗夜吧?
东恩雨颓废的坐在地上,看来不能从正路走下山了。她评估山路的危险性,越走越偏离车道,现在已经没入漆黑的树丛中。年轻时她也跟过军队,游击战也玩过几次,山林对她还说并不陌生,只是她此刻体力不支,走几步就喘得厉害,更何况视线昏暗,没办法清楚判路。
好几次颠颇都让她摔了跟斗,但是碰撞后还是得站起来,特别在人体脆弱时,心情就特别难以控制,东恩雨抿着双唇,拍去身上的树枝和枯叶,有些哽咽的吸着鼻子,她是肉做的,又不是电影里的超人,怎么摔都没事,她已经快要被逼疯了,甚至走路时都有些恍神。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沿路,东恩雨脑中都回荡着这句话,为什么是她接下这个任务?如果不接,她现在可能舒适的躺在床上睡觉,或者尽情的和朋友聊天到天亮,但她却接下来了,这个糟糕又危险的任务,让她有种想放弃的冲动。
人心是软弱的,卧底胸口跳动的也是人心,但她却要伪装坚强。
……好想放声大哭阿。
但东恩雨在心中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却笑了,哽咽的笑了几声。
哭是懦弱的表现,她不能哭,至少在她活着离开这前都不能哭。
东恩雨不知走了多久,她仰起头,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就快天亮了。这时她看见杂草丛生的山林里有道羊肠小道,似乎很久没人走过,她二话说绕上小路,沿着泥土往山下走,看来是条以前山夫走过的小道。
当阳光透过叶缝间投射下来,东恩雨心中有了希望,她越走越快,拖着步伐想要尽快下山,就在她走出小道后,映入眼帘的是山下的柏油路面。她站在小山丘上,茂密树林挡住了她,东恩雨蹲下喘息,谨慎地查看路上状况,她不知道自己距离那些追杀她的人有多远,只知道目前情况还算良好,没有看见或听见其它动静。
……太好了。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撑起疲惫的身子往下走去,却在瞬间停住呼吸,就在车灯闪过的瞬间东恩雨趴伏在地上。不远住缓慢驶来一辆黑头轿车,不偏不倚的停在距离东恩雨十尺外的马路上,适才一瞬间,她清楚看见驾驶坐上的人就是罗夜。
东恩雨压低脑袋,同时听见有好几个人下车的声响。
……糟!
虽然只有短暂的剎那,她不确定罗夜有没有看见她。东恩雨摀住激烈跳动的心脏,生怕心跳声会引来野狼的注意,也许她看见了,也或许没有?东恩雨不知道,她没敢有任何举动,僵硬的趴在地上放轻呼吸声。
"夜姐,我们找了整晚都没找到,该不会跌到山谷里了吧?"不远处,一名小弟有些无奈,他们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