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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抓起来杖毙。此刻欢颜走到大街上,若有人认出她就是锦王府的淫。婢,只怕当场便会给老百姓的口水淹死。”
萧寻道:“哦?有议论到我?”
“有。说这女子人人唾弃,在锦王府已呆不下去,正想着勾。引不明真相的蜀国少主,好跟到蜀国做个贵夫人。”
萧寻抿紧唇,良久才叹道:“的确,这样的地方,叫她……还怎么呆得下去?”
小蟹一怔,忙道:“她不知自爱自重,算来应有此报。少主前程无量,不宜卷入此事,否则,恐怕会有小人借机生事。”
萧寻皱眉,还要说话时,那边有人通禀道:“欢颜姑娘来了!”
众人忙闭口不提,匆匆避开。
萧寻未及迎出,欢颜已顾自赏着风景,姗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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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三)
她未带药箱,却执了枝初绽的杏花在手。。
杏花如缀锦,染就满枝春色;而她明媚的笑容,却将这满枝的春色生生压下去几分。
萧寻问:“你的药箱呢?”
欢颜撇撇嘴道:“还要带什么药箱?没觉得你还需要用药。”
她将身体向前一倾,手中开得灿烂的杏花快要碰到他的脸,“你是不是觉得闲得很,盼着我拿你试药呢?”
萧寻悚然,忙摆手道:“罢了,你看我好容易养回几斤肉来,还拿我试药,不怕你们大吴的公主嫁给一个活骷髅?廓”
欢颜便笑,例行公事般为他诊一诊脉,便端着茶盏坐到窗边欣赏外面的春光。
萧寻微笑道:“这里几株白玉兰开得倒是好看。”
欢颜道:“我最讨厌这花,瘦巴巴的枝头顶着那么大的花,一个个跟大碗似的,也不嫌招摇。香味也难闻得紧。”
她虽这样说着,却闲适地晃了晃腿,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萧寻哪知她近日和许知言心心相印,正是两情款洽的时候,只看她笑靥如花,想着外面风刀霜剑般刺向她的流言蜚语,心里阵阵地闷疼,遂道是:“想不看这碍眼的花还不容易?你跟我回蜀地去,我送你一栋比朱陆镇那栋还要大的安静宅院,只种你喜欢的药草花果,一株白玉兰也不种,怎样?”
欢颜便抬眸向外看了一眼,慢悠悠道:“天还没黑,你就做梦了!杰”
萧寻悻悻道:“你以前不是说很想找一个安静又没人打扰你的大宅院住着吗?”
欢颜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那一阵我傻了!醒过来时自然记不住犯傻时候说的话、做的事!”
食言得如此理直气壮。
萧寻好久才能道:“小白狐,你狠!”
欢颜也不和他计较,笑盈盈地慢转明眸横他一眼,说道:“懒得理你!那些好听的话,你留着给你金枝玉叶的公主夫人说去吧!”
她说完,丢开茶盏逍逍遥遥离去,却将那枝杏花遗落在案几上。
萧寻拈过,将花枝轻轻一弹,便见有花瓣零落如雪。
他苦笑着低唤道:“小白狐……”
慑于锦王之威,府中人等再不敢议论欢颜的事;而欢颜近来寸步未出锦王府,应该也不知道她自己在民间的名声已被毁败成什么模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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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咸若馆,便见前方如织明霞,绚烂夺目。
却是一片桃林,开得重锦叠绣。
有女子执了精致的竹编花篮摘花。
楚楚细腰,纤纤素手。
瘦巧的臂腕衬着粉色嫣然的桃瓣,愈发欺雪凝脂,惹人爱怜。
正是曾经和她情如手足的姐妹聆花。
欢颜皱皱眉,预备当作看不到绕开走算了。
她即将钦封的宁远公主名义即将远嫁,以后有泼天的富贵也罢,有惊天的灾劫也罢,和她都已无关了吧?
如今的一切,都是聆花自己想要的,也许……也是养育她们成人的银姑想要的。
便成全了她们的愿望,让她们都拿去好了。她不稀罕当什么太子妃、当什么蜀国国后,更不稀罕在女人堆里像个香馍馍的萧寻。
她有许知言便够了。
但这时,她偏听到聆花在说道:“你别做梦了!”
她回头看时,聆花依然在摘着花瓣,姿态优雅,却盛气逼人,说话之际连眼角都不曾扫她一眼。
欢颜左看右看,确定周围并无他人,她确实是在和她说话。
报应来得真快,她刚劝过萧寻别做梦,一转眼便被萧寻未来的枕边人警告了。
她便住了脚步,拈了片花瓣在手中把玩,淡淡道:“我从不做梦,我也不会扰了公主的好梦。公主多虑了吧?”
聆花终于走了过来,直视着她。
“你一向嘴上说得好听,可心里巴不得搬开我这块绊脚石,奔向你的荣华富贵!”
欢颜思忖半晌,疑惑地看向她,“公主,你在说你自己吗?”
聆花的脸庞腾地通红,细长的眼睛眯起,寒声道:“我说什么你自己明白,装什么傻?你哄着二哥追查夏家和楚家根底,以为我不知道?我奉劝你一句,二哥目盲却位尊,本可富贵平安一世。你自私自利,把他拖到这泥淖里,不怕毁了他吗?”
知言……
欢颜心里一紧,不由说道:“二殿下在查什么,与我无关,也该与公主无关吧?公主白白地紧张些什么?我劝公主安享着自己的富贵尊荣罢!没人打算和你抢。二殿下在皇上心中是什么位置,大约也不用我多说。眼看着公主没几天就要出阁了,不会打算再生事端坏了自己好事吧?”
聆花瞪着她,冷冷道:“我自然不愿再生事端,我也不会让别人生出事端。你别以为有二殿下撑腰就万事有了倚仗。你别忘了,二殿下从来不问政事,也毫无从政经验,手中更无实权,连三哥、五哥都不如。要不是因为父皇格外爱怜,谁会把他放在眼里?他想翻云覆雨,先得问问别人答不答应!”
“别人?谁?”
聆花冷笑不答。
欢颜灵光一闪,失声道:“是……是楚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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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四)
聆花将手抚上一枝花得正好的桃花,慢慢道:“开得这么好的桃花,也只有长在桃林才最安全,可以平平安安开花结果。若是长在路边碍了别人的眼,难免被人斫枝去叶,落个一身伤残;若是长在路上,挡了别人的路,被人连根拔起只是早晚的事。”。
话音未落,只闻“咔嚓”一声,她手上用力,已把那枝桃花折断。
她看也不看一眼,提着她的裙裾袅袅离去廓。
行止温柔,眉目谦和,弱柳扶风般娇柔无辜。
远远有侍婢瞧见,已奔上前小心将她扶住,不满地往欢颜这边瞪了一眼。必是认定她这个二殿下的宠婢狗仗人势,又在欺负温柔善良的聆花公主了。
那枝原来开得最好的桃枝已被折得无力耷拉下来,花瓣飘零坠地。
它明明没有开在路边,更没有开在路上,一样被摧枝折叶,不得善终。
欢颜背上忽然浮起一层汗意,连桃林上方的阳光都觉得阴冷起来。
------------杰-
回到万卷楼时,又听到琼响悠悠,琴声恬和欢悦。
近日许知言很少一个人玩棋子了,也不唤夫子过来读书给他听。
除了散心或偶尔到前面吩咐些事,他很少出院子,只在楼上和欢颜厮守。
弹琴,吹笛,论古史,谈诗词,说医理。
尤其爱说疗好眼疾后两人的去向。
他开始在犹豫是先生两个娃娃,再出去游赏山水,还是先去游历一番,弥补了这么多年不见光明的遗憾,再回来生儿育女。
再用一次药,他的眼疾就应该可以痊愈了。
正午换药时,他不但可以看到白茫茫的光线,甚至可以隐隐看到光线里晃动的人影。
不论是沉修,还是欢颜,在诊治后也都确定,许知言的眼睛绝对可以复明。
欢颜担心许知言的计划没那么容易实现。毕竟他是嫡长子,若是双眼复明,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做上那个万众仰望却是众矢之的的东宫太子之位。
但许知言不以为然。
他淡淡笑道:“眼睛好没好,能不能看到东西,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若我只能模糊视物,还三天两日的头晕目眩,便是父皇有心,朝臣还能同意立我为储君?我无事不出府,出府便远游,再碍不着哪位未来天子的眼睛,谁又会自找麻烦和我过不去?”
欢颜本来认为这话有理。但这一刻她听着宁和无争的琴声,却只想到那被折断的花枝。
只因开得最好,便在不经意间落人眼目,轻轻折断。
她蹑着手脚走上楼,许知言还是听到,住了琴声向她微笑,“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
欢颜道:“我去得久么?不过略坐了坐便回来了。”
许知言道:“诗经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折算,一时不见,也便如隔三日了。难道还不够久?”
欢颜哭笑不得,叹道:“以往我从不知道二殿下还能这样油嘴滑舌!”
许知言道:“以往我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能这样快活。”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如急流般让欢颜心头蓦地激荡。
她轻轻道:“我也觉得……我从没这样快活过。若能这样一直过下去,到我们老了,到我们死了……便是上天厚待我们。”
“真想看看你说这话的模样。想来一定好看得紧。”
许知言唇角扬起,即便布条覆着眼睛,笑容依然漂亮得惊心动魄,甚至让欢颜失魂落魄。
或许这场爱情酝酿得已太久,才爆发得如此突然而迅猛。她措手不及地一跤跌在其中,便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也乐在其中,不想自拔。
她又想起了聆花的话,心里一阵阵地抽紧。
毁了他,或者失去他……
她已不敢想像。
这似乎比去年许知澜的背叛和出卖还要可怕得多。
她握住许知言的手,低低道:“知言,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便够了。”
许知言挑了挑眉,微带疑惑地侧了头,倾听她将要说的话,感受她的细微的动作。
欢颜道:“我的身份卑微,也不想做什么妃什么侧妃的。只要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我们又能守着彼此,便已心满意足。盯着你的眼睛很多,稍有不慎,恐怕会有人借机对你不利。”
许知言皱眉,“你听谁说什么了?”
欢颜犹豫片刻,说道:“也没什么。但刚路上遇到聆花,她说你在追查夏家和楚家根底。她担心查出真相后会毁了她到手的富贵前程,可能已经和楚瑜联上了手。”
许知言手指一顿,随即摇头叹息:“一个女孩儿家勾连外臣……或许,她真的很适合去蜀国,成为胸有城府两面三刀的王妃,或皇后。”
欢颜道:“楚瑜不是好对付的人。”
“只要他不再对付你,我没打算对付他。你若不出锦王府,想来他的手还够不着我这里。”许知言沉吟道,“我会派人暗示聆花,我不会阻拦她嫁往蜀国,同时也会警告她,不得再结交外臣。”
欢颜疑惑道:“她会信吗?”
许知言捉过她的脸庞亲了一亲,微笑道:“我告诉她我要你,我宁愿将错就错不会把你嫁蜀国去,不就成了?”
欢颜欢喜,说道:“你若把我嫁别人,你拿自己做我陪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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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五)
许知言笑道:“好啊,你到哪里,我陪你到哪里,——走遍名山大川,看尽天下风光!”。
他说着,已将欢颜拦腰抱起,便向内室走去。
欢颜红了脸,嘀咕道:“这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