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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来的那样快,侍女说完之后,永和长公主已经听到传来刀枪声,这是公主府内的侍卫在和那些冲进来的禁军打斗。
看来,赵匡义失败了。赵德昭笃定地想,他把永和长公主的手握一握,示意她在这里等着自己,沉声道:“拿我的枪来!”
枪,放置在那里已经很久,但只要一被握在手中,会变成杀人的利器。赵德昭握住了枪,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在心中漫起。永和长公主看着丈夫,这才是那个策马入京,白衣含笑的男子,是自己的英雄,而不是被掩盖住光芒的驸马。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入公主府邸?”侍卫和禁军的打斗,各有死伤。赵德昭走出厅堂,厉声问道。
“奉吴王令,前来……”领头的禁军衣袍已经沾满了鲜血,连脸上也溅了血,只是用手抹下脸上的血,厉声道。
“吴王?吴王谋朝篡位,是为反贼,他的话你们也要听吗?放下手中的刀,我可以为你们去向官家求情,否则,罪无可恕!”永和长公主走在赵德昭的身后,端庄秀美,仿佛没有看到这些鲜血一样。
禁军自然没有肯听她的,赵德昭也知道,手中的枪一抖,就把离自己最近的禁军扎了一个穿孔。
这个动作是个信号,侍卫们立即跟着赵德昭一起,和这群禁军又打斗起来。
刀光剑影之中,永和长公主依旧站在这里,即便鲜血已经飞到她的脸上,永和长公主也没有低头。
禁军虽多,赵德昭也曾是战场上的猛将,永和长公主觉得自己站的时间并不长,打斗声已经结束,看着面前的丈夫,永和长公主伸出手。
赵德昭抹一下脸上的鲜血:“我带着人往别家府邸去,这些府邸之中,虽然多是女眷在家,但也有男仆,一家一家地过去,把人都集中起来,一起对抗禁军。”
永和长公主没说话,赵德昭看着妻子,昔日上战场时候的豪情又涌起,握一下妻子的手,赵德昭带上部分侍卫离开。
“公主,驸马就这样走了,您的安危?”侍女扶住永和长公主,忍不住有些抱怨。永和长公主浅浅一笑:“把这府里还剩下的人都集中起来,年轻的男子都发给刀枪,在外守着,别的人都集中在厅里。事情,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了。”
禁军也不是源源不绝的,而且现在禅位很明显没成功,很快禁军中有人会心慌,到那时,事情就好办多了。永和长公主看着外面,接着又道:“不,该去把太皇太后她们请出来。”
两宫太皇太后都形同被软禁,她们所在的地方离禅位台并不远,若是她们出面,还是能压制住各有心思的众人。永和长公主飞快地写了一封信,信后压了自己的印,命一个胆子大也机灵的小内侍,骑马去给两宫太皇太后送信。
赵德昭最先赶到的是永宁长公主府,概因这座府邸最近,冲进门时,只见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廊下躺在砖地上。越往里面去,就能听到传来刀枪之声,还有永宁长公主颤抖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不是穿了禁军服的强盗,你们给我……”
赵德昭冲过去,永宁长公主府的侍卫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四个还在那守护公主。永宁长公主面色苍白,看着面前的禁军。
就在禁军挥刀想砍向永宁长公主时候,赵德昭拿起手中的枪,用力扔过去。这次还是扔了个对穿,禁军手中的刀掉地。
赵德昭已经把刀捡起,和自己带来的侍卫一起,和剩下的禁军打斗起来。永宁长公主扶了一个侍女的手,战战兢兢地蹲在地上,看着赵德昭他们打斗。
“赵匡义快要活不成了,你们赶紧投降!”赵德昭打斗之时,还不忘记说出这个事实。
庭院之中到处都是血腥味,永宁长公主想要尖叫,却又害怕被哪个禁军发现,一刀杀了自己,只是紧紧捂住嘴巴。
“公主,现在已经安全了!”赵德昭的声音传来,永宁长公主泪眼婆娑地对赵德昭道:“妹夫,妹夫,现在幸亏有你,可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赵德昭见永宁长公主府剩下的侍卫不多,不能凑齐一小队,只得道:“你现在去永和的府邸,那里还算安全,还有,这几个人跟我来,我们一家家府邸往下找,人总能多一些,能救几个是几个。”
被点到的人齐声应是,跟了赵德昭出门,永宁长公主慌慌张张,和侍女还有几个内侍,在剩下的侍卫护送之下,往永和长公主的府邸去。
一家两家三家,当赵德昭从第五家府邸出来时候,身后的队伍已近百人,这么一支队伍,虽然是临时拼凑,可也能抵挡一二。
第六家就是曹府,这一次,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传来刀枪之声,还夹杂着少年的叱呵:“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也敢来我府上乱胡闹,给我杀!”
果真是将门,果真无需人操心,但赵德昭还是带人冲进去。指挥着家丁男仆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是曹休最小的堂弟曹九郎。
看见赵德昭带人进来,曹九郎就大声喊道:“姑父无需援助,这么几个人,还不够我们杀的。”
话没说完,一个禁军就瞅这个空当,往曹九郎身上招呼。曹九郎大怒,拿起一把刀就砍过去。赵德昭不由点头:“好孩子!”
接着赵德昭大喊:“赵匡义已经失败,你们赶紧放下刀枪,不然的话,是诛九族的。”
有禁军已在迟疑,赵德昭见曹府这里无需自己帮忙,留下几个受了伤的,自己匆匆往别家去。
刚走出曹府几步,就看见不远处有烟尘腾起,看来赵匡义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有禁军除了照命令行事外,趁机作乱抢东西。
赵德昭停下脚步,飞快吩咐:“速速往宫里去,护住宫内人的安全,还有,去往各城门,关闭城门,没有消息传来,谁都不许出城。”
要趁乱刚起时稳住局势,看着众人各自听命而去,赵德昭继续往前行,久违的激情又在身上出现了,果真战士是要上战场的。
禅让台很高,汴京城内烟尘起时,赵匡义也看见了,他疯狂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这群人,白白地看着你们的妻子儿女前去送死,看到了吧?汴京城内已经起火,很快,很快,汴京城会烧的干干净净!”
“你简直丧心病狂!”曹彬虽然已有安排,知道自己府上并不会有事,但还是对赵匡义厉声喝道。
“丧心病狂?你这个只知道打战,什么都不知道的武夫,和我说什么?”赵匡义看着禅让台的群臣,很多人都已十分疲惫,索性坐在地上。有几人在和侍卫打斗,柴昭身边,也围了两三个人。
“你 瞧,你瞧,这样一个孩童,把这锦绣江山交到他手里,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那个女人,你的亲外孙女,她又知道什么?她睚眦必报,能为了一点小事 要杀死你的外孙。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东西?错了,全都不是东西!曹彬,我输了,可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老天,输给了老天!”
赵匡义再次放声大笑,曹彬低头看去,赵琼花已被扶了坐起,可赵琼花依旧闭着眼睛,并没睁开。
“噗!”赵枕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赵镇的刀捅进去,赵枕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喷到赵镇脸上,赵镇如没闻到血腥味一样,闭上眼,重又睁开。
赵镇看着赵枕:“四弟!”赵枕又喷出一口鲜血,努力想笑:“大哥,我还是赢不了你。”这一次输了,就再赢不了了。赵枕说完,仰面倒下。
过往的一切仿佛都在眼前,那时赵枕还很小,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而现在,是自己,亲自把他给杀死。
赵镇放开刀把,赵枕的眼已闭上。
“赵将军,我们该……”符三郎的妻子看见赵枕死了,急忙过来问。赵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哀伤忘掉,往帐篷门口走去。
一掀起帘子,就听到箭上弓弦的声音,赵镇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禁军,沉声道:“赵枕已死,赵匡义必然失败,你们此刻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赵枕死去,领着的就是副统领,他迟疑了。赵镇已经看向他:“你以为,赵枕死了,杀了我,赵匡义会放过你,笑话!他连我都不肯放过,更何况你?要论亲疏,我们之间,是我和他更亲些。”
十多年前,赵家是被称赞的,那时赵镇是被赵匡义亲自教导的,十多年后,赵家的人彼此兵戎相向。副统领已经在害怕在颤抖,赵镇看着副统领,语气轻柔:“投降吧。如此,我还可以为你,向官家求情。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不实现过。”
风吹过曹彬的鬓边,他看着赵匡义,赵匡义的鬓边也是白发如霜,当年初识时,都是少年郎。
“你可还记得你兄长,赵将军,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曹彬轻声叹息,赵匡义笑了:“我大哥?他的确很了不起,可是他,死的太早,若非如此,这江山,也不定现在还姓柴。”
曹彬听出赵匡义话中的含义,曹彬还是摇头:“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们此刻已经称臣,投降吧。你已经没有后路。”
“我为什么要投降,原本我可以成为最好的君王!”赵匡义冷笑看向曹彬,用刀指着那些臣子:“他们,连同你,又有几个忠心?柴家的江山,是打下来的,可是柴家的儿郎,却守不住这江山。这江山,总归有一日,是……”
一支箭飞到台上,射中赵匡义喉咙,赵匡义再说不出话,仰面倒下,手里的刀还紧紧握着。曹彬转身,看见禅让台下,不知何时来了一辆马车,而箭,是从马车下的一个将军手上射出的。
“太皇太后驾到!”内侍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曹彬明白来人是谁,把手中的刀放下,跪地行礼。
赵 匡义也听到这个传报,眼中全是恨意,柴家的人,死的还不够多,杀的还不够多。可惜可惜,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赵匡义的眼睁的很大,只能看到灿烂的阳 光,接着赵匡义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陷入永远的黑暗之中,连同他那个君临天下的梦想,一起陷入进去。
符太皇太后走下马车,看着跪倒一片的臣子,看着不远处的尸首,风中的血腥味很浓,浓的仿佛永远散不开。
“曾祖母!”柴昭的声音响起,符太皇太后看着他,面露微笑。柴昭却不行礼,而是对符太皇太后道:“曾祖母,母亲她,快要死了!”
赵琼花?符太皇太后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把这个名字代表的人千刀万剐,若非她糊涂愚蠢,事情怎么可以闹到这样的地步,若非她……
曹彬已经走下禅让台,对符太皇太后行礼:“太皇太后,太后她,该让人来看顾!”
此刻曹彬刚立大功,符太皇太后不能拂了他的面子,符太皇太后对他点头:“曹相公辛苦了。只是曹相公,还有禁军在外,若……”
“太皇太后不用担心,臣已有安排,况且陕西路运使赵镇,已奉诏讨贼,将到京城。”曹彬的话让符太皇太后冷笑:“奉诏讨贼?将到京城。赵镇,又是个赵家的人,赵家,真是怎么都摆脱不了。”
曹彬抬头,目露惊讶,符太皇太后忙转口:“还要劳烦曹相公和王相公等人,一起把这后面的事给料理了,只是汴京城内……”
“太皇太后,赵贼临死之前,已经下令要留在城内的禁军,对臣等的家人进行杀戮。太皇太后啊,还请您下诏,诛杀赵家剩余的人,斩草除根!”有大臣已经大哭奏道。
斩草除根?曹彬的眉皱起,这个大臣才想起曹彬的外孙还带了人在讨贼,急忙转口:“诛杀赵匡义这一脉!”
这话让曹彬的眉皱的更紧,这场风波,只怕波及会很广。
有赵德昭收集各府邸的人帮忙,又关闭了城门,在城内的禁军逃不出城去,到了傍晚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