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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数掩盖了下去。
“你可说出楚凝然和楚幕一事了?”春雀再度开口问道,之前听白羽说起吴冷一事,只字未提他们兄妹二人,想必是吴冷刻意隐瞒了下去。
“没有。吴冷未提及此事,故而我也没说。起码这样他们兄妹二人不再受此事滋扰,想必应该都回扬州了。”王青彧解释道。
“滋扰?”春雀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继续道:“吴冷是护住了他们的性命,他是怕你不会帮助他指正王青文。反而会让楚幕兄妹二人落得和他一样所谓诬告他人身首异处的下场。”
廖淼暗中杀人这么多年那些骸骨大多深埋在后院里。而朝廷一直也在追查异乡客失踪一事,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廖淼定是与朝廷官员有勾结。
若单单只是诬告也就罢了,吴冷或许不会死。可翠花一事如此严重,吴冷那般详细诉说,定是知道太多内幕,他们一定担心此事查下去会查到他们的头上,如此更不会让吴冷活下去
想必吴冷也是知道这点的,故而将楚幕兄没隐瞒了起来。若王青彧站在他这一边澄清事实,他便可以生还,还可以报仇,亦不用他们出面指正。反之,则死,那更不能将他们说出来。
春雀不知道自己如何会想的这么透彻,她一向不是很会动脑筋思考的女子。可彼时脑袋却异常清晰明朗。
可越是这样,越让她不能原谅王青彧的此番做法。
王青彧何尝不知春雀这句话的意思,脸上晦暗无比。他将春雀轻轻放到床上,见春雀偏着头看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吴冷的尸体我一定会派人暗中安葬,你不要过于伤心。你身体还未痊愈……”
“公子,若没什么事情,还请出去吧。奴婢就不送了。“春雀冷冷说道,眼睛望着纱帐,背脊僵直。
王青彧听到这话,脸色越发的难看。如墨般的瞳仁此刻暗淡无比,他张了张嘴,脸上纵是春雀未曾瞧见的留恋与不舍。
半晌,他再次开口:“我想你有好些日子没回去看你娘了,明天就回去吧。补品一类的我都让来喜给你备好。这些日子,你一定注意身体,还有回小楼后若有事都让来喜去做。平日就尽量别出门……”
王青彧絮絮叨叨的话在春雀房中响起,如琴中低低呜呜的流泻声听得人心里发酸的很。
春雀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那些话却尽数的灌进了脑海里。就连王青彧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
他说这些是做什么?一会叫自己回家,一会又说在小楼别出门……好像要跟自己不见面一样。
明明是他做错了,凭什么还摆出一副他是对的,我才是错的姿态来!
不见就不见,最好以后都别见了。
春雀趴在被子上,脑袋里愤愤想着,眼泪扑簌簌的又流了下来。
窗外的风忽的大了起来,拍着窗棂咔咔作响,像是谁急切的嘈嘈声无奈的诉说留恋。
若春雀知道这是她在王府与王青彧见的最后一面,她亦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一百一十章 漠别(爆六)
翌日一清早,春雀从衣橱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刚走下楼梯几步抬眼就看见厅中圆桌上摆放着几个檀木香的盒子,用一根红布条绑起来,应是便于人携带走。
这应该就是王青彧昨晚说的补品了,春雀走下楼梯望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后,身子掠过桌子径直往门外走去。
没一会,那里间的卧室门被轻轻的打开,一身黑衣的王青彧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一头墨亮的长发闲散的披在他的肩上,白皙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暗色,眼脸下浮起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平日顺直光滑的黑空衣,此刻竟是被人碾压了一般,灰尘仆仆到处都是凌乱的皱褶。
王青彧抬眼静静的注视着门外,春雀瘦弱的背影刚好消失在了院门处,那慢慢合上的院门隐隐露出春雀清秀的面容与穿着的绿色长裙。那样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翩跹而去……
心处忽然刺痛了一下。王青彧眼里纵是再也隐藏不住的哀伤。他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屏风后,地上铺着一凉席,来喜睡的正香,打着轻微的呼声。
睡梦中的来喜忽然觉得心头掠过一阵凉意,脑子一激灵就醒了过来。一抬眼就看见王青彧正站在他面前,面色阴郁。脑海中的瞌睡虫立马跑的精光不胜,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嗫嚅的叫道:“公子……”
“雀儿走得匆忙,把这些东西拿过去给她。还有,你送她回去。”王青彧淡淡道,在来喜起来的那一会功夫,脸上恢复了如常的淡漠。
“可是公子,您今天不是要出远门吗?我现在追出去将这些补品拿给春雀后,还是小的陪您出去吧。一个人在外面,小的不放心啊。”来喜一听王青彧要一个人出远门,立马不放心道。
“你去吧。这段期间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她。若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王青彧说的淡淡,可来喜的背后却生生的听出了冷汗……
“是的公子,小的一定保护好春雀,寸步不离。”来喜点头哈腰道。
自打自己跟了他以来,这几年从未说过这么严重的话来。这一次却是为了春雀,如此看来。王府里该有喜事发生了。
来喜虽然面上生惧,可心里却窃喜的很。对着王青彧一个劲的点头保证,随后抱起桌上的一堆礼品一溜烟的消失在了王青彧的眼中。
后厨的通往外面的小门处,春雀正站在那里,此时所有的下人都已经起来,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或有下人过来见到春雀拎着小包袱站在那里发呆,心里虽有疑惑却更多的是惧怕。
府里早有流言传出,翠花的死皆因为春雀的天煞克命所致。
此刻徐厨娘正拿着大勺站在厨房的门后,一张肉脸上满是鄙夷嘲弄的冷笑。
春雀只顾出神的望着端着饭菜来往的下人,他们自顾谈笑,低头窃窃私语,清晨的新鲜空气沾染了饭菜的香味四处飘荡。初晨的旭日像一抹金黄色的蛋黄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出淡淡的黄晕,露出他们朝气的一面。而对于翠花的死,在这里恍若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切她都收进了眼里,依稀着想在里面寻找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个满脸雀斑带着怯弱的眼神望着自己 ,却又在最窘迫的时候毫不畏惧的帮助自己的翠花!
可和风依旧,旭日如常,这王府里一切如旧。那没了的人就如这夜晚的露珠白天的消逝,在众人眼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无从提及……
人命如草芥,世风日下人心冷漠……就像……他的心一样。春雀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的冒出了王青彧的面容出来,他眼里的自责与无奈……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春雀甩了甩头,拼命把王青彧的影像甩出脑海。下一刻伸手推开门极快的迈了出去。
门一推开,春雀看见眼前来人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面色平静了下来。她合上门眼光不经意的落到了他怀中抱着的补品,心里什么就都明白了。他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这些都是公子昨天命我买的,我可是跑了半天的腿。你若是不要,公子的心意和我的苦劳岂不都白费了。拿着,不拿着我可是要生气了。”来喜陈下脸色佯怒道。
说完就将补品放到了车里。自己往车夫旁边车上一做,拍了拍车座示意春雀上来。那一直沉着的脸色仿佛在表示只要春雀敢说个不字,立马就翻脸。
春雀见状不禁摇摇头,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走过去朝来喜招招手,示意他下来。
“你这是不要吗?我可真翻脸了啊!”来喜虎着脸说道,心里却在叫苦要是这春雀不吃他这一套,真不要这补品,自己待会回去可怎么交差啊。
“你这马车不是要让我坐回去的吗?你坐上去这是为何?”春雀无奈说道。
“公子吩咐让我送你回家。”来喜见春雀默许了补品,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嬉笑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一人回去便好,你回去伺候公子吧。”春雀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可是公子有命令,我不敢不从啊……”来喜苦着脸说道。
“你下不下来?那我自己走着回去就行。”春雀沉下了脸色说道,说完抬腿就走。
来喜跟在后面急叫了好几声,春雀愣是不理,随后来喜抓狂的拍着大腿叫道:“我服了你了。春雀祖宗,您还是坐着回去吧。否则我下场更惨。”说完灰溜溜的下了车,抬眼间却发现百米树后有一截黑衣随风翻卷,心中立马明了大半。
春雀心里也不想为难来喜,下人难做。见来喜求饶的声音,心中亦是不忍,转了身走过去却还沉着脸,还让来喜死了还跟着一起去的心思。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来喜看着春雀半截身子都进了车里,脑子转了一下再度开了口。
春雀不由一愣,望着车内简单的陈设,心中亦不知作何感想。半晌,她淡淡回到:“我只是一下人。总不过一两天就回来了。”
她其实回家还有一件担心的事情。廖淼这些日子一直未被抓捕归案,那天他杀自己未成,定还会想办法和王青文串通一气来暗算自己。就算廖淼现在与王青文不再有来往,但他潜伏在暗处,谁又能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刻突然出现。
且,如今她在王青彧身边自然是安全许多,可秋惠娘和方父呢。万一以此泄恨于他们身上……春雀不敢想下去了,似心中有万只蚂蚁爬过,惊恐彷徨。撩起车帘,急忙催促着车夫挥起马鞭急速前进。
马儿踏起的灰层在后巷中飞飞扬扬了一阵后又沉淀了下来,一身黑衣的男子就那样站在那里,目光远远望着前方,眼眸中满是通红。
“公子,雀儿的马车……走远了。”半天,来喜忍不住说了出来,口气小心翼翼,心中却对王青彧有了一丝同情。
“嗯,回去吧。”王青彧点了下头,再度朝无人的空巷望了一眼,却没回府。来喜见他去的方向倒有点像去王二老爷府里的路线……
别的主子招个奴婢内侍成妾,那就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那是祖上积德。偏偏轮到自家主子,对个奴婢春雀痴情如此,却似乎不得其意……
可话又说回来,春雀懂四海言识大体,单就这几点又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所能并论……
想来想去,来喜平日精明的脑袋也开始犯迷糊了。情之一字,难!难!难!
第一百一十一张 心意
马车在道路上极快的行驶,车夫在春雀的催促下尽量捡着人烟稀少的小路而走,这一路凭着自己的多年对长安城道路的熟稔经验,终于还算快的出了城门。
马车一到城外,车夫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的烈日,这一望,便晃得人眼晃晕晕的。
”今天城内人可真多,幸亏小人还识得些路,否则今天是难出城了。“车夫擦了把脸上的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车内的春雀说。
听车夫这么一说,春雀立马想起来今天是吴冷被斩首的日子。其实更确切的说她根本没有忘记,只是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罢了。
吴冷也好,楚幕也罢,都是她春雀在唐朝的过客,这一切过后尘归尘土归土,她如今只想平静的生活下去。
此刻春雀正站在自家门前,看着眼前忙碌的工人,与半成的高瓦大房,有着一时的错愕……
没一会儿就有从田里回来的村民发现春雀的身影,急忙奔走相告,不多会春雀就被一群人拥着站在了白里正的家里。
白里正的家如他人一般淡雅舒适,简洁的家具与朴色的山水长画将他的淡泊宁静的意向有意无意的表露了出来。
在一堆人絮絮叨叨中和方父一脸喜气的表情中,她终于理清了思路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
自从王青彧在村里宣告春雀是他未过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