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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通过多次电话,但只见过一次面,她想得到在我们诊所做整容的记录以及医学证明之类的东西。”
“你拒绝了?”
“我为什么要拒绝?由于郭青青的整容个案特殊,我们对于处理她的医疗档案很慎重,只在医务室电脑中存有档案。另外由于麦克要经常研究,所以在他的手提电脑里也存有相关资料,但是这两份资料都在‘911’后埋葬在废墟里了。”
“没有在其他有关机构的备份吗?例如…………”
“我告诉过你,麦克这种把人当石膏像进行彻底雕塑的作法根本不会被美国正规的医学界和美容界所接受,所以我们的整个过程都是保密的。既然保密,就会给郭青青的利益造成损害,例如医疗保险什么的就无法购买,可这是在郭青青本人充分理解并且签字同意下才进行的。”
“那你总有一两张整容后的郭青青的照片吧?”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没有。麦克坚持在最后工作完成前,郭青青的照片不能外泄,所以很多半成品的郭青青的照片都是存在麦克的电脑中。麦克想在最后工作完成后,只拿两张照片出来就可以震惊整个世界:整容前的郭青青和麦克完成的杰作。”
“你可以描述一下整容后的郭青青吗?”
凯瑟林伸了个懒腰,表情滑稽地看着我:“我没有办法描述,不过如果你今后看到某个眉眼象你们中央电视台的明星,胸部和屁股象香港艳星的女人,就可能是郭青青。记住,那已经不是你原来的郭青青,我不仅仅是指外表,在灵魂深处那也已经不是你以前的郭青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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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凯瑟林家里出来,我两腿发软,以前每当听到鬼故事或者灵异怪事我也有这样的反应。就这样,我颤微微地步行走到布鲁克林大桥下面,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想,看着眼前的曼哈顿,我就这样坐着,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在这里留学时。那时每当心情无法平静,我就来到曼哈顿哈得孙河边,一直坐在那里,等待日光渐渐暗淡,高楼大厦每扇窗户一个一个透出灯光。我就会想,不知道每扇窗户里都会有怎么样的故事,怎么样的欢乐和烦恼呢?这样想着,我的心情也就象眼前的河水一样平静下来。
我起身到旁边的电话亭打电话给父母,告诉他们我要回家了。然后再打了个电话告诉在华盛顿的刘明伟,我不去华盛顿了。父母给我的消息让我难受,原来在我离开后,广州市工商局和技监局查封了潘氏企业,宣布他们生产的潘氏营养口服液没有任何一条他们宣称的功效,阿华也躲起来不敢见我父母。我一方面为父母又一次明白自己受骗而感到难受,一面为回去后见不到阿华而倍感落寞,父亲在电话中明显透露出来的苍老的声音也让我不知所措。接下来刘明伟接到我的电话后激动地在电话里大声数落我,责怪我为何不预先告诉他我到了美国,太不够意思了。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前,他已经决定明天一早从华盛顿开车过来接我。
(《致命弱点》第三章完)
正文 第四章 华盛顿的老同学
在大学的四年里,刘明伟连续两年当选我们班的班长。这在北京大学这个一直推崇民主的校园里,特别是在我们这些学政治的同学中一直暗中羡慕西方“换个人干干”的氛围下,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而事实上很多不容易的事到了刘明伟那里都变得不那么困难了。他和王小海、田海鹏是差不多同时到美国的。三个人中,田海鹏拿到美国护照后就返回广州当起了“海龟”,王小海在洛杉叽一边为生活奔波,一边逮着机会就发牢骚,而刘明伟却已经进入了美国联邦政府做事,并且据说并没有放弃我们大学的专业。我和郭青青后来也到美国留学。虽然我选择了大学的专业继续深造,可是我心里清楚,要想在美国从事与我们专业有关的工作是多么困难。
刘明伟将近一米八的身材,细皮嫩肉,脸上常常挂着微笑,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在大学的时候就是鹤立鸡群。当时我们同学大多把刘明伟的这种气质归因于他有一名在安徽省当副省长的爸爸。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因为刘明伟的爸爸早在九十年代初就退休了,而刘明伟的成功却仍然在延续。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当我拖着我的行李走出酒店大门,看到一身西装革履,仍然英俊潇洒的刘明伟斜靠在奔驰房车上看着我微笑时,我显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杨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你打招呼。哈哈哈,听说国内象我们这个年纪的成功男人打招呼不再是‘吃饭了没有’,而改成了‘离了没有’,因为成功了只要一离婚就可以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美人。哈哈……”还没有走近,刘明伟就开起了玩笑。大概是想起了我还没有结婚,也就打住这个话题。他一边耵着我看,一边张开双臂。
“杨子,你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呀。”
“拜托,谢了。我知道我老了,不用你这样提醒。不过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幼稚,年青啊。”我被他拥抱得透不过气来,大家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一如既往的, 看到刘明伟本身让我的心情顺畅不少。我装出很适应的样子,爬进他那还散发出新车和皮革味道的奔驰E…320里。
“我们这就出发,路上在麦当劳吃早午合一早午餐,好不好?”
“当然好,你还记得我的习惯呀。”我那会儿每次到华盛顿都是在路上的麦当劳吃早午合一餐。
“回国后这些年,你混得怎么样?”纽约早上出城的车辆不是很多,我们半个小时后已经上了95号高速公路。
“到处打工,不好也不太坏,无所谓了。” 我平静地说。刘明伟听后叹了一口气,不无惋惜地说:“我一直认为,你是最适合在国内做官的,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下海了。”我细细地回味着“下海”这个词,刘明伟接着说:“前几年我本来也想回去的,父亲有个老同事介绍我到北京一位首长的办公室去当秘书,副处级。后来我考虑了一段时间,谢绝了。不久,我就申请了美国护照。你看,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可能回国做官啦, 完了!”
“我说明伟,其实我应该为你惋惜才是,你倒是一块做官的料子。”我说这话是真心的。
刘明伟收起了笑容,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杨子,你不是告诉我,连你也对国内的情况糊里糊涂吧?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们学习政治,选择文科的根本就没有可能在国内目前的政治气候下作官吗?”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我喜欢听刘明伟很多独到的见解。
“这些年,你不是没有注意到,学习文科,学习政治、哲学、历史的大学生根本无法在官场上混。工科、理科的大学生纷纷上位,连现在的党和国家领导人也都是清华或者其他大学学习理科、工科的毕业生。我们这班同学也没有几个突出的,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据我所知还只有出了李军一个副副厅长。不过,也好。你知道,北京大学文科出来的,不到几年,都有在监狱的。杨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学习文科的都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巴呀!我们喜欢议论,喜欢说东道西,这可和我们改革开放特别是九十年代以来的政治气候格格不入。九十年代以来,我们国家崇尚的是少议论、不争论、埋头扎扎实实地搞经济建设。意识形态,政治制度等可以先放一边。可是我们是学习文科的呀,我们学习政治、哲学、文学的精髓就是要争论中求真知,实践中求真理呀。这一不争论,让我们这些学习文科人的简直成了一堆废物。你说,我说得对吗?”
我点点头,我对刘明伟的辩才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学校时,只要有刘明伟在场,真理一般来讲都会一边倒站在他那一边。最神奇的是不管选择哪个论点,他都能从正反两方面当场搞得你要么服服帖帖,要么理屈词穷,面红耳赤的。
“我当时选择离开中国,后来有机会也没有回去。你们回去的人感觉如何?听说国内很欢迎海归,不过好象不包括我们这些学习西方政治、哲学和文学的人。”
“你的选择是对的,我想。不争论,甚至不思考对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思考是痛苦的,而争论则是危险的。既然国家什么都为我们想到、思考到了,并且又这么周到,我们何苦还要去苦思冥想,动不动就去争论得不依不饶呢?不但搞得自己终日闷闷不乐,而且惹得日理万机的领导人不高兴。”在我说话间,刘明伟不顾开车危险好几次扭过头来瞪我,大概想从我的表情里判断我是否在开玩笑吧。我笑了笑,换了严肃的表情接着说:“学理科、工科的人也许更加会治理国家吧,这些年我们国家经济发展挺疯的,不是搞得你们美国人都紧张起来了吗?我想,人家把国家说成是机器,大概是那些学工学理的领导人比我们这些学文的更加懂得操作这一部机器吧。”
“你真是这样想?”刘明伟斜了我一眼,“国家可能是机器,可惜人民不是机器,机器不会思考,人却会。”
我不再说话,奔驰在高速公路上以90英里的时速向华盛顿特区飞驰。这时我想起了十几年前在大学里和刘明伟的一段对话。当时我们谈到儿时的梦想和现实的理想以及成人的幻想之类的大学时代经常拿出来一本正经辩论的东西时,有过这样的对话。
“每个孩童都有梦想,不管你是想长大了开飞机、当宇航员,还是当将军、当大官,反正每个人都有一个。”他声称。
我点头同意。
“等上了小学、中学,我们开始有意识地调整我们的梦想。那时,老师会问你‘长大了想干什么?’这个问题。”
我们当然都被问过。
“老师告诉你,进入大学,我们就向我们的理想迈进了一大步。于是,我们进入了大学。四年大学下来,虽然一直在象牙塔中,可也毕竟从书本上获得了一些现实的知识。我想,到了大学毕业后仍然怀着那些梦想的人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
我个人认为可能还不到这个数字,这和我们中学小学时的理想太脱离现实有关。
“进入社会后,这三分之一仍然偷偷怀抱梦想的人,一般在经过五到十年的现实磨炼后,十有八九也会抛弃被他们自己都认为是幻想的理想。”
我暗暗想,自己会不会就是这样呢?
刘明伟虽然眼睛不是停留在我脸上,但他总的表情好像是在对广大的观众演说:“大学毕业十年后,如果还仍然抱着儿时梦想的家伙,那一定就是那为数渺渺的梦想成真的成功者了。”
我当时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话。我想,他也许是从什么文学作品中看到的吧,但这话却始终留在我脑海里。正如刘明伟所说的,我自己就是在大学毕业工作几年后偷偷丢掉幻想,投入到现实生活中的人。我认为,如果我们班也有大学毕业十几年后仍然怀抱梦想不丢的人,那么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