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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把儿媳妇砍成了重伤,醒来以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家里人又送了回来。”
这不是和自己一样吗?
陈宗缦皱了皱眉头,难道自己也像她一样,杀了自己的父亲,但是是因为在病中,所以忘记了?
她低着头走着,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家人给医院里的领导塞了点钱,说不用治了。”张小红说道。
“不用治了是什么意思?”陈宗缦问道。
“就是完全放弃了呗。”张小红耸耸肩,“说实话,她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多久了,左右治来治去也治不好,所以就干脆不治了。”
陈宗缦听了,没有任何情绪。
人情冷暖,她虽然活得时间不长,但却在这方面有着深刻的体会。家人又怎么样,不是住在一起的就是一家人,她想起自己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快活的家人,嫌恶的“嗤”了一声。
转眼间,包扎室已经近在眼前,张小红说道:“你进去吧,医生在里面,会给你的伤口消毒上药。”
陈宗缦乖乖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才推门进去。
进门之前,她还瞥了一眼门边挂着的值班医生的名牌——江桁。
哼。
包扎室内,江桁正看一本厚厚的英文原书,看到陈宗缦走进来,他轻轻合上书,摘下眼镜。
“1204,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一见面他就口吐恶言。
陈宗缦一把拉开椅子坐下,白了他一眼:“是啊,我做梦都想你还住我对面病房,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吃饱了?看来你的智商都在食物里了,吃饱了脸嘴也利了不少。”他不由分说的把陈宗缦的转椅拉到他面前,轻轻的卷起她的袖子。
“哟,你这是抢了谁家的骨头了?被挠成这样。”江桁嘴里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仔细。
他把陈宗缦的袖子一层一层的卷起,捏着她的手腕把手臂抬起来,左转转,右翻翻。
陈宗缦看着眼前专注的江桁,心里愤懑不平。
这人渣,睫毛怎么这么长!
看了一会儿,江桁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消毒的药水,棉棒,还有纱布。“狂犬疫苗来一针吗?”江桁晃了晃手中的针筒。
陈宗缦认真的想了想:“这个疫苗是打在哪里?”
江桁面无表情:“屁股上。”
“哦,那算了。”
“对了!”陈宗缦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你是不是给我开精神证明的那个江医生?”
江桁正在给陈宗缦的伤口上药,听到她的问题,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是。”
陈宗缦忍不住提高了声线:“那我到底有没有精神病?”她只想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不是自己杀死的。
江桁定定的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那么,你希望自己有,还是没有?”他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第6章 包扎室
“我当然希望……”陈宗缦脱口而出,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合上了半张的嘴。
如果她不是精神病,那么她现在就应该在监狱里度过她的下半生,说不定以继母的势力,自己连活着走出监狱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她轻咬下唇。
这个人……陈宗缦抬头看向眼前的江桁,他现在正在低着头,继续为她手臂上的上一点一点的上药。这个人,他为什么这么问?
“与其纠结我为什么这么问,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更实在。”江桁打开陈宗缦的手铐,在她手臂上的伤口处缠上一圈一圈的纱布,“如果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精神病,我只能告诉你,那份精神报告是真的。”
陈宗缦皱了皱眉头:“那报告出来之前要有什么精神测试之类的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父亲找到我们的时候,要求我们对你做精神测试,但前提是不能打扰到你的正常生活。”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稳稳的进行着手中的动作,“换言之,你的精神测试,是我们通过观察你的日常生活做出的评估报告。”
“再加上你最后的犯罪行为,做出的一份综合性报告。”他在陈宗缦手臂上打了个蝴蝶结,满意的抬起头,深邃的眼神看向她,“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宗缦沉默了半响,咬了咬嘴唇:“你们是凭什么判定我有精神病的?我不认为我在平时的生活中有躁狂症的症状。”
“OK。”江桁长臂将陈宗缦的转椅推回原地,“你不就是认为,自己没有病吗?我们来做个简单的测试。”
他从胸口拿出一只笔状物,按下按钮,陈综漫对面的白色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江桁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宗缦一眼,他的镜片在光的反射下一片亮白,陈宗缦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场景!
中年男人仰躺在床上,上肢,下肢各有四个血窟窿,胸前有三个,其中胸口是致命伤——这是陈宗缦的父亲雨遇害时的现场照片。
陈宗缦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然后,像是动画一样,大面积的绽开一朵朵鲜红色的血花,美丽而诡异。她突然感觉,自己仿佛又置身在那天早晨,已经死去多时的父亲就躺在自己的身边。
她死死的盯着那副画面,许多念头疯狂的涌进脑海。
陈宗缦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膝盖上的布料,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的眼神越来越疯狂,眼中的风暴越来越明显,表情也有写狠戾——“哐当!”
清脆的落地声,让陈宗缦的脑子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头痛欲裂,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个不停,手指紧紧的扣着椅子的扶手,重重的跌了进去。
等到眼前恢复清明,陈宗缦才看清眼前狼狈的情况——桌子上原本所有的东西全部散落一地,江桁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原本放着图片的屏幕也恢复了惨白。
而自己的右手握着一根针筒,上面还有新鲜的血珠。
显而易见。
她颓废的跌进了椅子中。
原来是这样,自己原来,真的有躁狂症。
陈宗缦死死的盯着手中的针筒,不住的深呼吸,直到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有精神病。她的手猛烈的收紧,紧紧的攥着针筒,盯着上面的血珠。那么自己的父亲难道——
陈宗缦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混乱了。
她是一个精神病人——她再案发那天晚上突然犯了病——她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她被送进精神病院。
似乎是显而易见的而且非常合乎逻辑的事情。
那么自己还挣扎什么,怀疑什么呢?事情的真相都被摊开了在她眼前,血淋淋刺眼的真相在不停地提醒着她,是她杀了自己的父亲,是她,一手毁灭了自己的人生。
她的手慢慢松开,针筒掉在地上,眼神也慢慢失去了生机,仿佛一堆死灰。
“1204。”江桁在叫她,可是她不想答应。
“陈宗缦。”江桁把被踢到角落的椅子拉回来,坐在陈宗缦的对面,“我是精神病科的医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陈宗缦不出声,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光彩。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种眼神,江桁的心中有一丝丝的别扭。
他把地上的针管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转过身,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医生,我所能做到的,是诊断出你是否有精神病。”
陈宗缦仿佛明白了什么,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江桁。
“我不是法官,无法对你的罪行做出审判。”江桁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铐重新铐在陈宗缦纤细的手腕上。
仿佛是迷雾中出现的一盏指明灯,陈宗缦突然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现在只知道自己有病,但发生命案那天究竟是不是自己把父亲杀死的,她还是无法证实。
虽然——自己是真凶这个命题正确的可能性很大,但事关她的一生,还有她最爱的父亲,确实不该这么武断。
“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宗缦看向江桁的目光有点复杂,“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江桁耸耸肩:“实话告诉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受你父亲之托给你出了一份报告而已,至于其他的,涉及我的专业领域,说了以你的智商应该也理解不了。”
陈宗缦挑挑眉毛。
“看上你我还不如看上门口整天就知道流口水的旺财。”江桁讽刺道,“至少旺财不会把我的脸扎出一道血印子。”
陈宗缦的眼神移到江桁划了一道血痕的左脸上。
一张英俊的小白脸上凭空多了一道伤痕,还在时不时的往外渗着血珠,说实话,配上江桁酷炫吊炸天的气质,竟然还平白的多了几分诱惑。
自己一定是疯了!
陈宗缦别过脸,硬声硬气的说道:“哦,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啊。”
江桁轻笑一声,起身走到镜子前,留给陈宗缦一个常常白大褂的侧面。他从柜子里取出新的棉签,还有消毒水。
“要不还是我……”陈宗缦忽的起身,朝着江桁的方向伸出手,却突然看到自己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像是一支箭扎在了她的膝盖上。
她讪讪的收回手,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江桁自己给自己的脸上药。
伤口不大,江桁没用多久就处理完了。他把药放回橱柜,转身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宗缦。
“明天我会去你病房给你换药,你就不用过来了。”江桁指了指陈宗缦的手臂。
陈宗缦“哦”一声,然后转身就想走。
江桁抱着手臂站在她身后:“你不告诉我你住那个病房,是想我能闻着你的味儿找到你吗?”
陈宗缦闻言,回头冲着江桁扬起一个微笑:“看来江医生你是对你自己的狗鼻子没有信心啊,我住钻石三号房——你们这里都这么叫,是吧?”
“运气不错。”江桁扶了扶眼睛,点点头。
陈宗缦没再说话,甩了甩长发转身出了包扎室,临走的时候,她似乎听到背后传来略带笑意的一句:“善意的提醒你,刚刚你犯病的时候,走光了。”
陈宗缦的背影僵在了原地。
Shit!她忘了自己现在是没穿内衣的了!
看来要把申请穿内衣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否则每天这样真空着走来走去,不知道还要被多少变(jiang)态(heng)占便宜啊!
回到病房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精神病院的熄灯时间是晚上十点,也就是说,陈宗缦还有两个小时的活动时间。
其他病人在这个时间都是做一些康复指导什么的,比如画画图,认认字,或者干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比如聊天,画画什么的。
刚刚张小红对她说,住在她对面的小姑娘特别喜欢画画,如果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找她去聊聊。
不过陈宗缦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隔壁的亚伯家半开着门,她想着,应该先去跟亚伯报个平安才是。
于是她对着玻璃整了整头发,站在亚伯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亚伯睡眼惺忪的走过来,靠在门框上,看向陈宗缦的眼神还有些迷茫。
“哟,Amanda,终于见到你了啊,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是个秀气的小美人呢~”亚伯撩了撩自己的红色的秀发,眼神突然放光。
“呃……你是?”陈宗缦的表情有点尴尬。
亚伯开心的揽过陈宗缦的手臂,把她往屋里带:“第一次见面,我是Cora。”
“Cora?”陈宗缦试探的问道:“你是…女孩子?”
Cora的表情神采飞扬:“是啊,我是安格斯的姐姐!”
陈宗缦看着面前御姐气场全开,表情丰富的Cora,想想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安格斯,顿时觉得人格分裂实在是太神奇了。
“我们俩是不是很不像?”Cora冲着陈宗缦眨眨眼,“你一定想象不到,我那个成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