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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逼得我往后想起你的名宇,只剩下厌恶与悔不当初。」
她、她在说什么?这一切完全脱离我能思考的范围,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无论我做了什么,她永远是笑笑地包容……
不习惯,我真的不习惯眼神那么冰冷疏离的她,仿佛……真的在看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我们是陌生人吗?不,不是!我不是真的想让她恨我,我一点也不想跟她成为陌生人。
前所未有的恐惧绞紧心房,我真的怕了,怕她真的恨我,一丁点情绪都不愿意浪费在我身上……
心慌地想补救些什么,她却那么决绝地挣离,一秒都不愿意在我身边停留。看着她冒雨拦了车,将脸埋在臂弯里,我知道,她在哭。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不曾在我面前落泪过。这一回,我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伤她太深。
烦躁。情绪莫名地烦躁,连我都说不出来自己究竞在阴沉什么,就是觉得做什么事都不对劲、看什么事都不顺眼。
「谁惹我们家少爷不开心了?」以前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一双软软的手臂抱过来,搂着我的腰,对着我笑。我什么都不必说。她就是懂,让我一回身,能够靠在她肩窝,吻吻她,依偎拥抱。
嗅不到那阵熟悉的馨香,回头扑了个空,寻不着熟悉的身影,心房莫名地酸,突然之间对一切都茫然了起来。
晓莙拨电话来,说她肚子怪怪的,有点不舒服,头一回让我觉得厌烦了。
她不是我的责任啊,我又不欠她什么。
「你还有好长的人生要过,总要学着自己面对处理,我只能救急,无法帮你一辈子。」说完以后,我挂掉电话,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突然之间,好想念咏靓,想念她的笑,好想抱抱她。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人生搞成这样?已经在身边的,从不以为重要,已经过去的,却沉溺在虚幻的情怀里。
我知道只要回过身,晓莙就套没有疑问地投入我怀抱,但这是我要的吗?
不,我从来都不想。
我看着她,割舍不掉的是那些初恋的酸甜滋味,由她身上感受年少时那种纯净的情怀,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拥抱如今真实世界里的人。
那我到底是为什么,要为了她和咏靓闹得这么僵?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她是爱得比较多的那一个,若要深论,是她不能没有我。
因此,我从来不曾深入思考,她对我而言的定义,她总是在,我从来不必做什么就拥有了一切,理所当然。
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是我不能没有她,我依赖着她存在而存在,依恋她的好、她的笑、她目光的凝视,才能安然面对人生的每一个关卡。
有她在,心才不会慌。
但是我却让一个那么爱我的女人,那么地恨我……
想起她那一记冷然无绪的眼神,心房一阵揪沉。
情绪太糟糕,我将手机关机,趁这段行事历上的空档回南投。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整理思绪,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先去了一趟墓园祭拜父毋。
他们的坟也该重新整修了,这是我一直以来就想做的事,而现在有能力了,就算往生者已经感受不到,做了求的也只是生者的心安。
我在公墓来回找了几趟,怎么也找不到父母的坟,只好求助于门口的管理员。
管理员眯眼思索了许久,像是想起什么,翻查记事本。「齐隽对不对?你这个不肖子孙,这么久都没来给父母上坟,你老婆托我告诉你,如果你来了,到这个地方去,她前年请人作了法事,重新捡骨移坟了。那天喔,天气很不好,雨一直下不停,可是看好的日子又不能改,她很不安,掷茭问是不是你没来,他们不高兴?她上香告诉他们,你在国外读书抽不开身,先让她帮你安置好可不可以?连掷出十几个圣茭才安心,自己淋得一身湿都没关系,替你跪、替你拜、替你捧骨灰坛,请他们保佑你平安顺利、平步青云,我说你啊,真的是娶到好老婆了,你父母很满意这个媳妇哩。」
「她什么都没有说……」不说为我做了什么,只是默默代我做我想要做的每一件事。
由管理员那里取得新地址,找到父母新的长眠之处。
她真的很用心,地点选得很好,坟上植入人工草皮,有专人管理,难怪爸妈这么喜欢她,愿意听从她的安排,这么贴心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爸、妈,如果这辈子我没娶到她,是不是夜里你们都会入梦来骂我?」我抚着碑上的刻痕,眼角湿润。
祭拜过父母,我去了一趟育幼院,和院长聊了一下,询问目前育幼院的运作情况,往后能力许可时,我会不定期汇款过来。
院长却笑笑地说,咏靓已经每年以我的名义,捐一笔钱给育幼院。
育幼院位于山区,地处偏僻,本来就少有社会人士捐赠,我一直挂心着,想回报点什么,她懂我的心思,代我关照这个我曾经度过一段成长岁月的地方……
汪咏靓,你到底还做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胸口塞满了太多情绪,几手要撑爆肺腑,我匆匆离开了育幼院,重复每一个上回与她一同走过的路线,站在教室的讲台下,想起她笑着说:「给你一颖红苹果」的神情,再也隐忍不住,任情绪爆发,泪水冲出眼眶,止也止不住。
这个表里不一的骗子!条条列列了一长串清单,一副精明冷静、就事论事的样子,这些怎么都没有列进去?
还有她的贴心、她的温柔、她的善解人意……这些要怎么等价计算?
一个愿意年复一年地等待、舍弃舒适房车不坐,陪我搭公车一路颠簸、一份大肠包小肠就满足、事事为我考量的女人……这辈子我能遇到几个?
我好蠢!怎么会让一个这样对我的女人离开我?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真实地拥抱幸福,又轻率地任它流逝。
冲动地抓起电话,想向她道歉认错、想说我好想她……
但是……不可能了,对吧?她再也不会像那一年,因为我一句话,就不远千里,不顾一切地飞奔而来。
她——不要我了。
后记 楼雨晴
这是一个两本各自独立的小套书,两个故事、两对男女主角,可拆开各自独立,也可随自身喜好更换顺序来看。
好,书的性质说完了,接下来聊聊本书二三事。
首先,故事虽然有两个,但后记只有一篇,如果您是先翻这一本,那么另一本就可以不用找了,千万别怀疑您的书有缺页「事实上缺页的是晴姑娘的脑袋……」
基本上,我要谈的内容两本都会牵到,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合并在同一篇里讨论「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省下一篇后记……那个谁!不要再喂我吃诚实豆沙包了!」
上一次做这种事,是数年前的「情人劫」系列,要同时在脑中进行两个故事,其实是有一点压力的,但是那种飙字数的感觉,完成后也特别痛快就是了。
这两个故事最初浮现脑海时,形象最鲜明的是杨季楚和汪咏靓,尤其是杨季楚,一路写到最后,帅度整个破表,晴姑娘心头小鹿已经撞到快休克。
不是我花痴,想想看,本人笔下创造出的男主角少说也破百了,真的很少这样对着男主角尖叫到失态的。上一回发生这种事,已经是遥远到快变阿公级的程予默了,要产生这种让我迷恋到无以复加、恨不得取女主角而代之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得的事。
其实从很多地方,都看得出晴姑娘对他的偏爱—外貌,帅!家世,赞!脑袋,没得挑一气质,绝佳!性情,傲娇了点,但还算优——外加专情痴心,一整个看下来,难怪晴姑娘要写得脸红心跳啊!
因此,你们就可以想像了,谁和他摆在一起都吃亏,以至于「告别孤单」从开场写下来,齐隽整个被比下去,一路压着打,毫无翻身之地。
这样的男人,现实生活中若真的出现,我想多数女子都会芳心怦然的,不难想像汪咏靓为何会暗恋多年。
有一段话,书中没有明确注解,但我个人是这么想的。
在「告别孤单」里,他对汪咏靓说,他们太像,他可以想像他们当一辈子的知己,情侣却不见得能长久。
在家世上,他们的成长环境相差不大。
在个性上,他们都是属于比较成熟、理性的那一方。
在感情上,他们的态度也是非常相像的。
杨季楚的情,如千年古井,深沉而温润,不若盈袖那般汹涌澎湃、义无反顾。
汪咏靓的情,如江海无垠,从容纳百川,包容齐隽的种种。
一静,一动。
他们都是适合沉静的一方,守护着不使另一半在爱情里横冲直撞而受伤。
因此,我会认为这两个属性太相像的人,难以激出太绚丽的火花,至少我没有办法想像杨季楚与汪咏靓在一起的样子。
呃,对了,还有一点,「告别孤单」是一本女大男小的故事类型,五岁是我日前写过的书里年龄差距最大的,会做这样的设定,主要是想写一本女主角很母性的小说。
这一类的情侣配对,我能想到最极致的典范,大概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姊弟恋「或母子恋?!」明宪宗与万贵妃吧!
这一对足足相差了十九岁,年龄差距不是问题、是男是女也无所谓、辈分伦理更没在怕的,儿媳、弟媳都照抢不误「君不见伦理观薄弱的大唐啊!」,但这类多半都是男大女小,大爷我位处极权,你从不从都得点头!偏偏咱们朱见深硬是要与别人不一样,都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还能从一而终地独宠大他十九岁的万贞儿,怎不教人惊叹万分!
想想看,朱见深三十岁时,正是男人最英姿飒爽的黄金时期,那时的万贞儿都年近五十了,又三宫六院绝色如云,还能不改其心,真的是很难得,还为她废后,甚至在万贞儿死后的同年,也随之抑郁而终,年仅四十。
一场土木堡之变,父亲被捕,叔叔夺权,年仅两岁的皇太子朱见深被逐出皇宫,由天堂跌入地狱,看透世情冷暖,而身边始终不离不弃、随身保护照料的,只有宫女万贞儿。
同桌而食,同室而眠,本人大胆猜测,万贞儿应该也是朱见深的第一个女人「这个人脑袋都在想些什么啊……」,这样相濡以沫的患难情感,无论是恩义、雏鸟情结还是其他,总是很难否决他们之问确实存在着深刻情爱。
「告别孤单」就是有一点点这种味道的故事。
在尝尽世情冷缓后,人生最绝望的谷底,一路陪着自己走来的那个人,会格外刻骨铭心,如果硬要区分那是恩情还是爱情,我想是有一点困难的。重要的是,那种相互依恃,心灵依恋甚深,不知不觉让对方成为生命的重心,再也无法分割的感觉。
当然,我不敢真的让他们相差十九岁啦,就算我肯,编编也不肯,就算编编肯,你们也会摔书啊……
最后,来分享一下关于男女主角名宇的部分。
不晓得各位发现了没有,冉盈袖平时在喊男主角都是喊名字,只有在撒娇或诉情的时候,会软软地喊一声「杨季楚」,不知道为什么,年纪愈大,反而觉得再亲昵的称呼,都不如连名带姓的一声甜唤还要有萌点。
至于汪咏靓从头到尾都连名带姓喊人,这个就与萌点什么的无关了,而是……对啦,男主角是单名,单喊一个字好像也理所当然,但……嗯,说实在的,作者有心理障碍,脑中会本能浮现某广告:隽不要走!
然后,我就喷笑了。「唉,最近写稿时,脑内小剧场特别发达。」
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