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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微岸用极低的声音却又十分慎重的道,“这点疼算的了什么,吃得苦,方能得甜。”语气与往日的轻松洒脱完全两样,江意澜不由得朝他眼里望去,那乌黑的深潭里正闪着一抹亮光。
“老爷,今日的事多亏得你,那太医倒是个机灵的。”丘氏一想起下午的事仍是心有余悸,尤其想起杨氏当着侯爷太夫人的面问她从哪里寻来的神医时,若不是已见了那太医,她还真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江微岸面上露出欣赏之色,“不要小瞧他年轻,他可是霍家最年轻的掌家人。”
丘氏抽了口气,“他便是皇医世家的掌家人霍世威?他们家里出来的可都是进宫为皇上为宫妃们瞧病的。他居然是个如此年轻的,瞧着也有几分英气。”
江微岸但笑不语。
怪不得太夫人即使满心里的怀疑却不由得相信了这番说辞,那霍世威便是铁打的证人,他的医术与高高在上的荣耀足以令任何人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况且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到文江侯府里行骗,所以太夫人不但相信了丘氏的话,还将那颗人参再次送给江意澜。
文江侯自是没有二话的,武骆侯府那边已经结下误会,一时半会的也解不开,他自不会再因此而误了孙女儿的命。
丘氏扁了扁嘴,“以前可没听你说起过他,原来倒是跟你熟识的。澜儿最危险的时候你也不请来给瞧瞧。”
江微岸呵呵笑,略带宠溺的道,“你不是之前就请过这位神医了么?”
丘氏仿佛被打了嘴,急的满面通红,又去同江微岸理论。
江意澜瞧着二人在她跟前毫无顾忌的打情骂俏,见他们感情如此好,心里自是欢喜,不过此时她倒是有些好奇,成日里不问政事又鲜少出门与人交道的江微岸,用什么法子请动那么一个大牌来撒一场慌呢?
“意澜。”丘氏见江意澜正在出神,遂轻声叫她,“天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江微岸也点点头,“早点歇着,身子好的话,明儿个就去暖香院给你祖父祖母请安,这些日子你虽一直病着,礼数却不能尽数丢了,总该有个侯府姑娘的样子。”
他顿了顿,似乎还有话要说,张了张嘴终未说出口,他眼里再次闪过一丝极深沉的亮光。
“晓得了,父亲,母亲。”江意澜笑着回道,江微岸的神色她瞧在眼里,却不多问,只打趣了一句,“您们也该回去说些个悄悄话了。”
丘氏登时羞得满面通红,瞪了江意澜几眼,“愈发的没有规矩了,谁教你的这些个,明儿个我定要让人撕了她的嘴去。”
江意澜嘻嘻一笑,“母亲,莫要如此,父亲喜欢您温柔时的模样呢。”
丘氏满面羞红,心里并不责怪江意澜口无遮拦,反而有一种欢愉的窃喜,那眼角偷瞧江微岸,正对上江微岸投来的温柔目光,两人对视一笑。
这一晚,江意澜睡的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前世一人在街上哭,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在漆黑的夜里被人追,一会儿看到有人指着名字骂她丑八怪,一会儿又有人不住的叫着她的名字。
连着惊醒了几次,醒来后全身冰凉,她索性不睡了,点了灯靠在床头看书,东方天际发白的时候,她才歪在靠枕上又沉沉睡去。
……亲们,帅哥美女们很渴望大家的支持。嘻嘻。
第二十一章。桂朝秘史
水波园里,二夫人杨氏怒不可遏,手里攥着个杯子狠狠的砸在桌上,咬牙切齿的道,“我还真是小瞧了那丫头,居然也学会跟人耍心眼子了,你瞧她晕过去的模样,直恨不得上前扇她一耳光。”
垂首侍立一旁的钱妈妈朝站在屋里的两个丫头使个眼色,示意二人出去门口守着,又凑近杨氏小声道,“夫人,小心隔墙有耳。”
杨氏回头瞪她一眼,恶狠狠的道,“哪个敢将耳朵伸到我窗子底下来,我定要撕了她的嘴。”
钱妈妈抬手亲昵的在杨氏背上拍了拍,她是杨氏的陪嫁管事,自进了江府,便一直管着这水波园,杨氏的心她是最清楚不过了,柔声道,“您也消消气,又不是非急的这一时半会的,咱们再寻机会便是了。”
杨氏砰的一声将手上的杯子扔在桌上,气急败坏的道,“再寻机会再寻机会,机会能自己送上门来么?以前我还等的,现在我还能再巴巴的等么?如今意黛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也该为她多想想了。”
钱妈妈轻轻捶打着杨氏的后背,“咱们侯爷太夫人不是也在为大小姐操心么?大小姐可是咱们侯府嫡长女,自不会有人敢小瞧了去的。”
杨氏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桌角的杯子也跟着震了几震,“结果呢?眼看着就要成了的事,还不是给那死丫头搅和了?她只向着自己的闺女,眼里哪里还有侯府嫡长女的份?”
杨氏嘴里的她则是转向大夫人丘氏了。
杨氏接着说下去,“如若我掌管了这侯府,哪个还敢来捣乱?意黛也定能嫁个好人家。”
钱妈妈抿了抿嘴,安慰道,“夫人也莫一味的生气,那武骆侯府虽然二爷毁了,不是还有三爷么?眼瞅着也十八岁了。年纪正好。等二老爷回来了……”
杨氏猛的转过身,挣了钱妈妈放在后背上的手,打断她的话,“妈妈,您怎滴糊涂了?那三爷能跟二爷比?他不过是庶子的儿子,怎配得上意黛?”
钱妈妈自知说错了话,便默立一旁不再说话。
杨氏则兀自说下去,“真没瞧出来那死丫头也是个会装的,装了这许多年,末了到关键时刻才显露出来,倒真让人刮目相看了。”
关键时刻自然指的女子及笄可婚配的时候。
她咬了咬牙,“妈妈,挑个武婆子的错处,将她赶出府去,留不得了。”
钱妈妈应了声在心里记下,却不再多话。
次日起,江意澜每日早早的起来便去暖香院给太夫人请安,陪着说会子话才回来用饭。
过了两三日,膝盖上的伤已完全好了,她便制定了几个锻炼的计划,每日在院里晨跑半个时辰,然后做一套广播体操,到了晚上便在屋里做瑜伽,有些动作已经忘记了,她凭着记忆又加入了别的动作,一整套做下来,倒也累的香汗淋漓。
朱颜瞧着煞是奇怪了,问了几次,江意澜都说是书上看来的,并不多言。
晒好的柠檬片统共十几片,江意澜舍不得喝,暂时放起来,每日里都会喝上几杯蜂蜜水,蜂蜜倒是充足的。
一个月下来,江意澜惊喜的发现便秘几乎不见了,身体似乎也强壮了不少,至少每天半个时辰的晨跑不再感到费劲了。
文江侯府里似乎也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往日经常过来说话的江意黛姐妹都不见了影子,除了每日早晨在暖香院偶尔碰到外,其余时候基本不见其影。
江意澜倒觉得清净,也不出门,老老实实的呆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其余时间便呆在屋里看书,争取对这个世界多做些了解,同时也开始对文江侯府慢慢的了解,人参的事她一直觉得肯定还有隐情,人参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更不会毫无理由的突然出现,除非有人刻意安排。
她正在屋里看书,朱颜鼓着腮帮子进来,气的满面通红。
“怎么这幅模样了?”江意澜合上书问道。
朱颜甩了甩手上的帕子,压低声音道,“姑娘,那武婆子真真太过分了,这会子竟惦记起姑娘的东西来了,她上次害了姑娘不说,大夫人还救了她的命,她非但不感恩,还来惦记姑娘的东西。月笼也是个不懂事的,怎么不挡着点?”
江意澜微皱眉,还真是够改不了吃屎,“又偷了什么?她近些日子还在赌么?”
朱颜扁扁嘴,“自上次偷人参的事后,大夫人特意清理了府里赌钱的事,现在哪个还敢同她赌,或许偷去还以前的债吧。有人瞧见她在咱们院里四处溜达,鬼鬼祟祟的,定是瞧上咱们院子的东西了。”
江意澜挑了挑眉角,“哦?什么时候的事?”
武婆子不过是后院小角门处的一个看守婆子,平日里并不会到澜园里来,即使来找月笼,也都是托了人捎个信让月笼出去的,怎会忽然到澜园来溜达了?再说了,这也不是她可以随意溜达的地方。
朱颜蹙眉,“这几日都是这样,花琪赶了几次,她反倒说是来找月笼的。”
江意澜眸光微闪,心下一动,吩咐道,“她若再来,让人一步不离的跟着,也别让她瞧出是故意跟着她的,瞧瞧她到底想干什么。”
朱颜见姑娘面色沉重,知她正在想事,也不再多话。
江意澜微低着头,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上,书页泛黄,书角处还有破损的痕迹,当视线扫过最后一行字的时候,猛然瞧见其中一句说道,“文江侯府三次大劫,败于女子之手。”
她怔了怔,目光复落在那一行字上,仍是这几个字,忙翻了一页,却是被人撕去了两页,再往下看时,只看到骆侯府三字便转了别的话题。
她翻来覆去的将书翻了几遍,将整本书一字不落的翻看了几遍,但除了这几个字外,再无旁的信息。
她脑海一片混乱,这是什么意思?文江侯府三次大劫,是已经过去了,还是并未来临呢?又说败于女子之手,现在的文江侯府并未衰败,那便是还未来临的么?
败于女子之手,又是指的谁呢?而这本《桂朝秘史》又是谁写的呢?
第二十二章。找茬
这本书是她才从枕下的锦被底下拿出来的,瞧见上头写着《桂朝秘史》,便拿出来翻了几页,与其说是秘史倒不如说野史趣闻,并无辛秘之事,可不知为何忽然冒出这么一段话来,而后头被撕掉的两页更令人生疑,里头到底讲了些什么呢?为什么会被撕掉呢?
会是江意澜自己撕掉的么?这本书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江意澜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但在她仅存的意识里并无这本书的信息。
她合上书页,朝外头轻轻叫了声,“朱颜。”
朱颜应声进来,走到床前,“姑娘。”
江意澜指了指手上的书,“你还记得这本书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么?”
朱颜瞧了瞧,笑了笑,“姑娘倒忘记了,去年咱们同夫人去城外的闲云庵上香,辛缘师太送给您解闷的。”
闲云庵?江意澜似乎有些印象的,辛缘师太也是个很有名气的,尤得贵夫人们的推崇,经常有人前去拜访,但她似乎从来不主动出庵拜访。
可怎么脑子里一点关于这书的信息都没有?
她拍了下书,“许久不拿出来看,倒是忘了。没事了,你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我也睡觉。”
朱颜替她盖好了被子,又掩了苏萝帐,这才静悄悄的出了房门,在外间歇下。
躺在床上,江意澜却不能安然入睡,这书中所说到底是真还是假呢?如果是真的,上头所说的三劫又会出现在什么时候呢?
现在的文江侯府正是处于鼎盛时期,有先皇的庇佑又有新皇的器重,更有朝中大臣的敬重,无尽的繁华背后会不会就是落败呢?
这本书被藏在锦被下头的最底层,江意澜定是看过的,只是那被撕掉的两页,是原本就被撕掉了,还是她看过之后自己撕掉的呢?
什么时候撕掉的倒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其中的内容。
江意澜想了半宿亦是毫无结果,反而惹的头疼,最终只得作罢,在心底仍存了一丝希望,既然书是辛缘师太给她的,或许她亦知这其中的事,何不如寻个机会去探探虚实呢?
第二日她照旧起了大早去暖香院,太夫人心情很好,留了几个姐妹用饭。
大姑娘江意黛坐在太夫人右手旁,再往右便是四姑娘江意婉。江意澜坐在太夫人左侧,紧挨着她的是三房嫡女江意画,而坐在最下首的自是五姑娘江意珊。
太夫人面色红润,心情很是舒畅,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