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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自尽了呀……?娘啊……”
哭声尖利,甚是凄惨。
江意澜微微皱眉,自是听出是月笼的声音,哭声是从后院里传出来的么?侯府出了这样的事,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怎还允许个奴婢如此哭法?似是唯恐旁人不知一般。
流月却似并未想到这一层,竟叹了口气道,“也是个可怜的……”
江意澜面上蒙着一层淡淡哀伤,顺着流月的话道,“死了的可怜,活着的念着可怜死去的人愈发可怜,朱颜,等会子你去月笼房里瞧瞧,人死了自是按府里规矩办,可月笼到底是我屋里的,你拿些银子过去,看看有什么帮忙的地方,带着姐妹们去帮一帮。”
流月微低头斜眼扫了扫江意澜,目光微动,“二姑娘真是个心善的,只不知这老奴竟是个倚老卖老的,姑娘不过说她两句,她竟是这般拿捏起姑娘的脸面了。”
江意澜陡的顿住,流月一时不察差点装在她身上,惊得一跳,“姑娘怎么了?”
江意澜目里闪出一抹冷光,毫不客气的回道,“你这话说的却不对,死个老奴跟我的脸面有何相干?莫非她死前竟是同你说了什么话的?”
流月虽知江意澜平日里脾气喜发怒的,却并未在她跟前发过威,猛的见她变了脸色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头不由一颤,可她又想到这二姑娘不过是个纸老虎,空发怒却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每每无端发火都得罪不少人,到头来吃苦头的还是她自己。倒是个只用嘴不用脑的人。
流月不禁露出些轻视之意来,“瞧姑娘说的,我若能在她死前同她说了话,怎会任着她这般去死了?虽说她不是个省事的,好歹也是府里头的老人,没得往思路上逼得。”
江意澜眉毛微挑,直直的盯着她道,“那便是我将她逼到思路上去了?”
流月本是要夹棍带棒的暗指江意澜,一时却被她冷冽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遂垂下头想尽快结束这恼人的谈话,“二姑娘,咱们还些走吧,太夫人还等着您呢。”
想搬出来太夫人压她?江意澜冷声哼了哼,目光更多了几分寒意,“照你这么说,这竟是太夫人的意思?那武婆子便是被我逼死的,是么?”
流月直起脖子,头上一直银钗跟着摇了几摇,“姑娘,您莫要说这些话,太夫人却也不是这个意思,太夫人只是听说她死前挨了您的训,旁的并未说什么。”
江意澜冷冷一笑,“太夫人的意思你却能明白的了?一会子说是我逼死了奴婢,一会子又说武婆子死前挨了我的训,咱们便一同去问问祖母是个什么意思。”
流月顿时觉得头大,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只发火不会说话的二姑娘怎会揪住她一句话却死不松口了,她只觉得被绕进弯弯里怎么也出不去了,太夫人怎会说二姑娘逼死了个奴婢?又怎会把丫头私下里传来的话拿到台面上来说?
可这些话却全被她自己说出来了,她是太夫人屋里的,说这些话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太夫人的意思,若被太夫人知道了,定是恼了的。
一向头脑简单的二姑娘怎会想到这一层里来?她暗自懊恼不已,换上一副笑脸,“姑娘莫要跟奴婢生气,奴婢也是胡说,姑娘只当奴婢没提过这话便是,奴婢的话哪个会信呢?奴婢真是昏了头了。”
“侯府太夫人跟前大大丫鬟说的话竟是无人信的,呵呵,这倒是要去祖母跟前问一问了。”江意澜哼了一声,扶着朱颜的手,再也不看流月一眼,径自朝暖香院奔去,留下流月在后头咬着牙悔恨不已。
一进暖香院,江意澜朝朱颜递个眼色,甩开朱颜的手,抽抽涕涕,一路小跑奔到正房门口,吓得两旁丫头婆子都有些不知所措,来不及福身行礼她便径自冲进了门里。
“祖母……”江意澜面上净是泪水,奔到屋中央扑通跪在太夫人跟前,哭道,“祖母,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太夫人微愣,原本等了一会子不见人来便有些不耐烦了,存了一肚子的话要训,却见江意澜大哭着奔进来了,倒是摸不着头脑了,几欲出口的训话反倒说不出口了,又当着各房媳妇的面,不能落个虐待孙女儿的名,只好耐着性子柔声道,“意澜,这是怎么了?”
江意澜却只是呜呜咽咽的哭,并不说话。
丘氏因着武婆子的事心里也是着急的,有心出去问问武婆子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却又被太夫人困在房里出不去,此时便真有些着急了,“朱颜呢?怎么没跟进来?”
朱颜撩帘进来,也随着江意澜跪在地上。
太夫人眉间尽是不耐,“朱颜,你说,怎么回事?”
朱颜眼圈也红了,抬手擦了擦眼,轻声道,“流月姑娘说那武婆子是二姑娘逼死的,那武婆子是挨了姑娘的训才去死的。”
太夫人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她让人把江意澜叫来便是问这件事的,可此时却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二十五章 大闹
“太夫人,奴婢没说这样的话,是姑娘误会奴婢了。”流月走到门口正听到朱颜的话,气急败坏的冲进来辩白。
“你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朱颜急急的接过话来。
流月疾步上前,挨着朱颜跪在地上,“太夫人明鉴,奴婢哪里敢说那样的话,确实是姑娘误会了。”转过头瞪着朱颜道,“你莫要说谎,我说过什么样的话被你说的一字不差的?”
朱颜假装吓得浑身打哆嗦,战战栗栗的道,“你说那武婆子是挨了姑娘的训,是被姑娘逼死的。”
流月抬头瞧见太夫人脸色愈发黑沉,急的差点落下泪来,“朱颜,敢在太夫人跟前胡说八道,我是这么说的么?是一字不差么?”
朱颜似是下定了决心,梗着脖子,“是。”
流月气的差点喘不上气来,又见江意澜在旁低着头抽泣,甚是委屈的模样,心下更是焦灼,伸手指着朱颜的头喝道,“我说的是二姑娘真是个心善的,只不知这老奴竟是个倚老卖老的,姑娘不过说她两句,她竟是这般拿捏起姑娘的脸面了。”
太夫人的脸黑的更沉,眼里射出几欲将人杀死的利光,狠狠的瞪向流月,流月吓得浑身一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颜心底暗喜,却佯装未瞧见太夫人的怒面,喃道,“后头还有,你说好的也是府里的老人,没得往思路上逼得。”
流月狠狠的瞪了朱颜一眼,恨不得上前将她的嘴撕烂。
太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沉喝一声,“来人,拉下去,掌嘴。”
流月哇的一声哭起来,“太夫人饶命啊,太夫人,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太夫人气的闭了闭眼,哪里还容她再说下去,“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两个婆子慌忙从后头走出来,拉着流月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想起太夫人未说掌嘴多少,两人顿下脚步,眼光余角瞧见太夫人面色阴沉,却是问也不敢问,拉着流月便走出门去。
江意澜仍低着头两手掩面哭泣,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好个朱颜,配合的真真好,才几句话就逼得流月说出了实话,流月的那几句话不要紧,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下说出来,却实实在在的打了太夫人的脸。
她在心底冷冷一笑,这才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江意澜不给人缓冲的机会,哽咽道,“祖母,今儿个这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孙女儿便要来讨个公道了,不然,还让人以为真是我容不得个奴婢,生生的将人逼死了。”
太夫人正因流月的话气的直冒烟,听了江意澜的话,胸前怒火噌的窜出几丈高,却不得不强压下去,江意澜的意思很清楚,想要把武婆子的事赖在她身上绝对不可能,否则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的话说什么都是诬赖。
这事的前因后果本是很清楚的,武婆子偷了江意澜的人参,江意澜怀恨在心,寻了机会拿捏武婆子,武婆子忍气不过便寻了短见,死个奴婢是小事,可侯府姑娘的声誉却是重要的。
太夫人将江意澜唤来,便是要说辞一番,惩罚自也是少不了的,可经流月这一闹腾,如若再拿这事说辞,便是将屎盆子扣在江意澜头上了,所以责罚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说出来,说出来就是诬赖了好人。
太夫人在屋里扫视一圈,“谁先发现的武婆子?今儿个又有谁见着武婆子了?武婆子今儿个都做了什么?一一的给我查明。今儿个不查清此事,谁也不准回去。”
“都是人参惹得祸事。”低低的嘟囔声悄然传出,屋内人心头都是一震,目光全都投向江意澜,多是怀疑之色。
江意澜在脸上抹了一把泪,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江意婉,“四妹妹这话说的甚是,都是人参惹的祸,更是我自己惹的祸,若我不闯祸生事,便不会得病,更不会需这人参治病,早知会有今日之事,我既是病死也不会用那人参,何苦遭这样的非议来坏了姐妹的名声,又生生的糟蹋了祖母对我的疼惜。”
言外之意,有人借着人参之事而冤枉她,更将太夫人推到了前头,哪个敢拿人参说事,哪个便是将矛头对准了太夫人。
江意婉果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瞪了江意澜一眼,又去偷瞧太夫人的神情。
太夫人眉头皱的更紧,这前因后果看似很明显的事,被江意澜倒置过来一说,便真成冤枉了好人,她不禁多看两眼江意澜,这个她一向不喜的孙女儿,也开始懂得心计了么?
她想从江意澜面上瞧出些端倪,看到的只有江意澜颤抖的双肩,微乱晃动的发饰,纤细的脖颈惨白无血,却不像是装的。
她心思微动,那武婆子是个好赌的,在府里也是老人了,早就练成了老油子,这次要不是丘氏拦着,定是直接杖毙了事,最轻的处罚也要赶出府去,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一回,会因为主子一两句怒话而跳塘子么?
她目光微闪,眉梢缓缓挑起,视线扫过众人的脸,大夫人丘氏一脸焦急,二夫人杨氏面带关切,三夫人樊氏照旧低着头瞧不出神情。
她缓缓收回目光,投向江意澜,“意澜,你倒是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瞧见武婆子从你院子里狂奔出去?”
江意澜这才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她这一番闹腾,不过是将武婆子溺死的事颠倒了顺序,她担心的是太夫人压根儿不问怎么回事便将整件事推在她身上。
那武婆子到底怎么死的,这会子定是查不出来的,可死前的种种迹象全都将矛头指在她身上,任她有百张嘴都是说不清的,这原本就是记软拳,不声不响的砸在身上,可这逼死人的罪责似是而非却又非她莫属。哪个都不敢明说,却又是哪个都心里明白。
太夫人既然能如此问,心里定是有了别的计较。
第二十六章。泼脏水
江意澜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祖母,今儿上午从您这里出去后,我便回了澜园,走到门口时候,瞧见个婆子也往澜园里走,我们也没当回事,以为是来院里找人的。她先我们一步进了院子,等我们进去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想着许是去哪个婆子房里了,也没放在心上。我原想着在亭廊里坐坐,却瞧见花丛那边有人,我只问了声是谁,那婆子便大叫一声狂奔出院子去了,我自个儿还迷糊着呢,压根儿不知道她是谁,还是朱颜后来给我说我才知道的。”
她抽了抽鼻子,顿了顿才道,“武婆子奔出去的时候井桐正好经过,祖母也可将她唤来问一问。”
太夫人面色依旧阴沉,嘴上却云淡风轻的道,“问什么话,祖母自是信你的。”
“意澜,咱们自是都信你的,可毕竟是死了人的大事,若被那些不知深浅的传了出去,还真真坏了姑娘们的名声,那些没的有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