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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轮布置下来,但见关外密密麻麻大队人马奔来,奇怪的是没什么声音。我定睛一看,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北国的战马都用厚布包着马蹄,怪不得行动无声!看样子北国上次吃了败仗,隐忍了好几个月,只不过是要我们放松警惕,今夜根本是刻意突袭来了。要不是我无意中看到林中惊起的飞鸟,有了准备,只怕我们会输得很惨!
我冷笑一下,猜想北国定不知道我们已有了准备,我倒是可以反偷袭一下。当下从一个士兵手中讨了他的铁胎大弓,掂了掂觉得力道还不够,就又问另外两个人要了两把,三弓并举,弓开如满月,对著十余丈外为首的北国大将一箭射出!
我这一箭力道强劲异常,又用了回环之力,去势奇诡,是成心一箭射杀他。箭去如流星!眼看到了那人面门!
却不料那人微哼一声:“好箭法!”知道箭力强劲,不肯硬接,只是不慌不忙一侧头闪身,那箭就失了准头,堪堪被他避过。不过他身边的人就没这么好运气,几声惨叫之下,三个副将落马!却是我那一箭射穿一人之后,余力不减,又穿过一人的身体,把第三个人钉到了地上!
这一下我和那北国大将都变了脸色。
我本来以为这一击定会成功,却没料到天底下竟能有人躲得过我这种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的突袭。这个北国大将的武功,实在骇人……莫非,他就是雷泽?北国大将想是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强劲的阻击,有些吃惊,抬头远远看来。他目光敏锐如电,直刺我的脸。忽然对着我笑了。
星光下,我依稀看到他的脸。他笑容温和而残酷,看得出来久经沙场,样貌俊伟异常,全身似乎都流动着爆炸般的力量。
我一击无功,顾不得遗憾,一跃而起,跳上城楼上的钟鼎阁,运足内力,当当当敲响了告警的大铜钟!声到之处,全城皆惊!那些士兵看着我轻而易举就上了三丈多高的钟鼎阁,都是目瞪口呆,半天才震天价叫出一声好来。
那北国大将自然知道偷袭是没指望了,却也没怎么恼怒,只是悠悠笑着,忽然取过一只长矛,闪电般对我掷出!
声未到矛已到,矛尖如同划破黑夜的电光,刹那之间,已经飞到我面前!
我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不过,我是不是需要躲过?
我忽然感到,其实,我此刻最接近死亡。在战场被雷泽杀死应该是个很光荣的结局。我已经化解了北国突袭的危险,死了也不算遗憾。最适合的时间,最适合的对手。不是很好吗?
兰的微笑在我面前闪过。
兰。
自卿别后,相思已久。今夜,我要来见你了。
我笑着,迎接那根致命的长矛。
有人忽然狠命撞开了我。
我被撞得重重倒地,温热的血液溅了我一头一脸,那个人无力地倒在我身上,长矛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喘息着,吃力地对我微笑。
赵六合!
他的脸被撞得有点歪,看起来很奇怪。我心头一动,忽然伸手,从他脸上揭下一层东西,却是一张制作精巧的面具。面具下的脸让我吃了一惊,一时无言。
……却是云若水苍白惨淡地对我微笑。月光下她的脸苍白得有点透明,像一朵白玉颜色的小花,美丽但脆弱。气息幽微。
我心头一动,愣愣看着她,无法言语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发现我还活着的秘密,更不知道这一路万水千山,她是怎么跟了过来。我投军,她居然也投军。我心头不快,她就拉着我到处喝酒散心。我自己找死,她居然帮我挨了这要命的一击。
这样痴痴切切,而我,只不过是她杀兄的仇人。
看着这张像极了兰的脸,我无法反应。身边已是战意萧杀,但我心却迷迷惘惘,不知道欢喜还是痛苦,只能抱起了她。
烽火连天之中,我凑向云若水,颤声道:“为什么这样?我不值得啊!”
她柔和轻浅的微笑,吃力的伸出染血的手,慢慢为我抹去额前一蓬献血,轻轻说:“能这样,我很高兴。”然后慢慢合上眼睛。
我狂叫,全身激颤。
为什么?
我爱的,爱我的,难道都这么脆弱而不可挽回?
忽然一个人抓住我猛力撼摇,震醒了我的神智。……林清锋,原来他已经赶到了。
林清锋喝道:“这个人只被扎穿肚皮,心肺没受伤,死不了!我会派军医救活他!你快跟我去应战!雷泽在攻城!等他杀进来,谁也活不了!”
我心头一紧,赶紧点了云若水几处穴道,勉强为她止血。放下云若水,和林清锋一起冲向城头。
雷泽的人在用云梯攻城。我和众人一起,不断掀翻梯子,又忙着把抢上城头的北国士兵砍下去。林清锋则指挥士兵往下面砸石头。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场。老实说没什么刺激,反而有种窒息般的沉闷凌厉。到处是临死的惨叫声、浓厚的血腥味道和零乱的残肢断骸。我的剑成了砍骨头的菜刀,没多一会,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到后来剑刃都卷曲起来了。
忽然,一声长啸,声如龙虎,震得城墙微微颤动。一道高大的人影鬼魅般拔地而起,跃向城头!我心头一惊,知道是雷泽,想也不想,一剑脱手掷杀过去!
他人在半空无可借力,我这一剑还是有机会杀他的。
雷泽大吼一声,一掌拍向我的剑,剑势一改,整把剑波的一声陷入城墙,直没至柄!雷泽去势被我一阻,人也就掉了下去。落到地上,深深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神色也不知道是惊奇还是愤怒,如雷火般烧灼而明锐,在夜色中火光下闪动。我微微冷笑,想着云若水就是被他钉到地下,对这个对手愤怒之余,却也有点佩服,心中战志升腾。我打算亲手杀了雷泽,把他的头送给云若水。
雷泽知道被我盯着,他想直接跳上城头是不可能了,一口闷气硬生生吞下,呼喝士兵,加紧攻城!
这次交锋持续了四天,过程惨烈如恶梦。
雷泽攻城失败,但我们付出的代价却非常可怕,折损了三千多人,这几乎是北天关驻军总数的二成。严格说起来,雷泽的收获不错。他的手下应该没有死得这么多。
交战中,我甚至砍断了十一把青铜剑。至于杀了多少人,根本没法计算。事后,有的同僚说我杀人的样子简直就像魔神附体,似乎天生就该干这个行当。林清锋也越发赏识我,又升我为左翼将军。我不在乎封赏,但却发愁云若水的伤势。城中伤兵多如牛毛,军医根本跑不过来,他们只肯救最有希望活过来的人。要不是我对着林清锋一力坚持,恐怕根本没人理会云若水了。
我知道这是一种自私,但我无法忍耐她的死亡。
我的命运早就是一片渺茫而阴沉的颜色,云若水却硬生生为我抹上一点明亮光线。所以,我不能放开她。不能放开,我也无法忘记她在血泊中温柔而虚弱的微笑,根本就是兰的样子。我可以杀戮天下笑傲红尘,但我无可抵挡这个笑容。
我只求云若水可以好好活着。也许,我可以要求她笑给我看,那根本是兰的如花笑颜。
雷泽暂时停止攻城,但把北天关围困住,两军对阵。我没心思理会雷泽的威胁,坚持向林清锋请了假,躲在帐中照顾云若水。她大量失血,而且伤口溃烂的厉害,整个人气若游丝。帐外总是那么忙碌,但我看着她苍白宁静的容色,却恍如隔世。
一直不明白她的痴情从何说起,也不愿明白。我心头只肯在乎兰的一颦一笑。直到此刻,看着云若水惨淡温柔的样子,我忽然有些震动。她眼睛半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忽然勉强睁开眼,对着我浅浅微笑,轻轻说:“你在为我担心么……我很欢喜……一直都想,如果你多少肯爱我……我该多高兴……”
我心头一颤,阻止她说话:“若水,你在生病,不要说了。”
她笑了笑:“没关系,好不了啦,多说几句……咳咳……否则没机会……”
我无可奈何,只能为她抹去嘴角的血迹,却无法阻止指尖的颤抖,轻轻说:“我对不起你,我……”。她做了这一切,只为我是她的未婚夫君。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就这么寄上了一生的柔情和希望。而我,却注定辜负。
云若水吃力的伸出手,和我的手交握,阻住我的话,轻轻说:“我知道。我见过林清远,他告诉我一切,要我别再缠着你……但我……我……”说着,她苍白的脸忽然红了,捣住心口,低低咳嗽起来。
我吃了一惊,几乎无言以对。云若水明明知道我是女人,却还是这样痴痴相随,一时间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又是一个兰?
但我已无法忍受再一次的裂心之痛,决不可以再有一个兰了。毕竟,我什么也给不起,只能带来毁灭和痛苦,我只是一条孤绝而凶厉的毒龙,千山只影,本来就是我的宿命。不曾要兰,更不可要若水。我只想选择沉默地寂灭。
微微叹一口气,我说:“若水,你……只是一时冲动。等你伤好了,我送你回云家堡。”
云若水脸色越发苍白,低低叹息一声:“其实,我早猜到你会……拒绝。罢了……我愿意成全你。”她轻轻浅浅地微笑,柔声道:“你爱的,一直只是孟兰韵……我……明白。”
我微微面红,但看着她温柔而绝望的目光,心头一阵不忍,低声道:“不要说了。你好好闭目养神,伤口才可以快点好起来。”
云若水淡淡笑道:“没关系……咳咳……我要成全你,还你一个孟兰韵……呵呵,喜欢么?”
我心头一震,低喝道:“别胡说!”却忍不住心头一阵乱跳!还我一个兰韵?云若水是什么意思?!兰……我的兰……怎么可能?
云若水看着我隐约惊喜的样子,凄然一笑,说:“云家的不传之秘,凤凰涅盘密卷。或者说,借尸还魂术。我会为你使用……呵呵……我要死了,等我再次醒来,醒来的是孟兰韵的灵魂。”她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出一串眼泪,却咳得越发厉害,痛得按住伤口冷汗直流。
我吃了一惊,喝道:“别胡说!”情急之下,拥著她剧烈颤抖的身子,叫道:“若水,不要这样!如果要你死了才可以换回兰,我做不到!”
云若水浅浅笑着,眼色却异常坚决,柔声道:“那么,你说爱我。”
我沉默了。
云若水幽幽叹息,随即轻若浮云地绽开笑颜,用力撑起身体,勾着我的脖子,在我嘴上吻了一下。我不敢动,否则怕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云若水擦了擦眼泪,却又嫣然一笑,口中念起一串奇怪的呢喃。我吃了一惊,赶紧去捂住她的嘴!
晚了。
她微笑着倒在我怀中,断了气。
我只觉得全身的气血一下子涌上脑门,眼前金星乱冒。咬着牙,抱紧了她,柔声道:“若水,醒醒。”但她却不能回答我了。我全身冷汗涔涔而下,看着这含笑而死寂的美丽脸儿,心里忽然有种被利刀狠狠捅过的感觉。
若水,求你醒来。
若水,求你。
若水啊!!!
我忽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抹,一手的水,眼睛却莫名的酸涩。我只觉得筋疲力尽,跌坐到地上。抱着她的身体,我一时茫然。
纱窗日暮渐黄昏。
我怀中的身体忽然动了动。
我大喜,叫道:“若水!你醒了啊?”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床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