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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只觉得一阵巨痛,自左肩而起,半边身子渐渐酥麻,像是给刀生生斫去。
她本不想叫的,奈何那痛,真是痛入骨髓,像是自生命里痛上来的,她哪里忍受得住,张嘴厉叫一声,像不是嘴里发出的声,而是破喉而冲出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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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水火共溶
江老头的这一烟袋,虽不至要了苏苏的命,却敲折了她的肩胛骨。她本想坚持下去,定要求得江老头松了口,奈何疼像是火,在身体里在骨头里烧,她一声惨叫之后,便软瘫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阿凌于心不忍,弄昏了她。
再醒来已是夜深时候。
她张开眼睛,一眼望到绿豆色纱帐子,在灯光里尤其颜色暗郁,仿佛是长满水藻的池塘,透过水藻,蒙胧看到一个人的影子,纤瘦,线条却柔和明媚,她猜该是阿凌,张嘴喊了一声,是用了力气的,可是叫出来的声音,却只像是未断奶的小猫哼哼。
那人却已听到了,急冲过来,掀开帐子看她,春光灿烂的脸,果然是阿凌。
她要坐起来,可是手才一动,便牵的整个身子催折的疼,好似有人横刀立马,一刀,如同雪光,将她斫成两半。
她失声惊叫,脸色煞白,阿凌急按住她的手:“别乱动,你伤得不轻。”
苏苏咬紧牙,想忍住不叫,额上冷汗却已涔涔,实在忍不住,只得哼出声来,恨恨道:“你爹真下得去手,对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我早提醒你,你偏不听!”
“我的伤……”
“骨头已经接好了,不过要养些日子,不能动!”
苏苏立时张大了眼睛:“我哪有时间养伤,段郎还在等我救命呢!”
阿凌也有些急起来:“难道说他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声音激切,却又想,自己这气生的无谓,人家也不定会领这个情,或者反而要骂自己多管闲事,顿了顿,吸口气又道,“我意思说,就算要救别人的命,也要力所能及,现在力所不及,你又何苦呢!”
苏苏却像听不懂他的话似的,尽管挣扎,可是她每动一下,肩膀都像有火在烧着,更向四肢百骸伸延,仿佛有人拿钻头在里面钻,一寸一寸。阿凌看她这样痛苦,却又强作忍耐的样子,实在不忍,放开手道:“行,只要你自己能站起来,你尽管去好了,去求我爹,让他再把你的右肩打折。”
他这话不得不使人心寒,苏苏一个激灵,终于安静下来,可是眼泪竟是止不住流出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莫明其妙,怎么就哭了呢,在阿凌面前,阿凌,到底是一个不相关的人,而自己这弱软的一面,当然是不好让他看到的。
可是她制止不了她自己,愈是要制止,眼泪便愈是奔流不止,好像洪水冲毁了堤防。
阿凌叹气道:“哎,你放心吧,我总会帮你!”
他这话说得实在让苏苏感动,可是在这个时候,又实在有些不和时宜,有谁会对一个不相关的人,散播无谓的关心。可是他的眼睛里透出来那样一种坚毅的光,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得字字都是真的。这反而让苏苏更加不安起来:“为何帮我?”
“哎,你给钱啊!”他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了,仿佛刚才的一本正经不过是假装,“有钱的不是老大么,而且我确确实实,不想再过这种有今日无明日的日子了!”
苏苏却因他这话放了许多心,只要他不是为了别的目的,没有别的目的,只单纯的为了钱,她便愿意接受他的帮助,这让她知道他这帮助是无害的。
“你要怎么帮我?”
“只好慢慢磨,磨得我爹回心转愿,还有什么法子!”他扬了扬眉,意气风发早没有了,只剩一腔现实,“咱们现在可是住在城里最好的客栈里头,还有才叫来大夫医了你的伤,这些费用,你总要出吧?”
苏苏连连点头:“这自然,你放心吧,绝不少你一个子儿!”
她精力用尽,也是伤口疼得她不愿意说话,更愿意用这所剩无几的精力与疼痛抵抗,便打发了阿凌,说有事明日再说。她原本打算,等他出去后,她要好好想想这些事,想想到底如何说服江老头,可是她竟是睡着了,即使疼痛是这样厉害,她依旧睡得安稳,是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好最安稳的一次。
也许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安全。
早上却是被疼醒的。
天还只是蒙蒙亮,可屋里却有食物的香味,阿凌的身影在帐子外动来动去,像是一道印在帷上的青绿水印。
苏苏哼哼地叫了他一声,他过来把纱帐束好:“是我把你闹醒了!”
“不是,”她疼的皱眉,“只是伤口太疼了!”
阿凌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你先吃些东西,大夫待会就会过来。”
苏苏想这个世界上又没有麻醉剂,又没有止痛药,大夫来了又能怎么样,然而人家一片好心,自己当初不能这样不识好歹,只轻声说了句“多谢”。
阿凌却又说:“我准备过去把你的事,告之你父亲,好么?”
苏苏安静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心里不愿意,可是现实逼她不得不如此。她现在需要钱,这钱只有苏浩然能给她。只是苏浩然看到她现在这番样子,会作何感想,大约不会好过,更甚者,索性就把她关起来,再不许她踏出家门一步。
标何她现在需要她这个父亲,她只能默然祈祷,他会帮自己,而不是给自己使绊子。
阿凌喂她吃了粥,还特意说明不给她吃肉的原因,“并不是舍不得花钱,你知道的,反正到最后这个钱都要你出的,不过大夫说,你伤好以前,只能吃些清淡东西!”
她好笑地看他一眼,表示自己明白。吃完粥大约半个时辰后,那大夫来了,却是个极年轻的男子,剑眉星目,虽是一身洗旧的白袍,却看着依旧有一股卓然之态。他身上唯一像大夫的一点便是浑身的药香。
苏苏抱着一线希望问他可有止痛药,他淡然摇了摇头:“倒不曾听说有那种灵药。”顿了顿又道,“何况,你现在的体质,也不适宜吃药。”
她咧嘴苦笑,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难勉心里失落,那大夫又说:“我却会一种点穴之法,可缓痛楚。”
她听得眼睛一亮:“对身体无害么?”
“这自然,不然我也不提了。”
苏苏尴尬一笑:“那请先生快动手,我现在疼得厉害!”
那大夫却是有意无意地把目光自阿凌飞过:“我这个手法儿,乃是家传之秘,轻易不肯使,看姑娘实在倍受煎熬,所以才愿意破例一次。”
苏苏只道感激不尽,大夫接道:“所以,在我施展手段的时候,要用布遮了姑娘眼睛,这位小哥儿,也请先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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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情恨
等把房门关的严密,苏苏满心盼着大夫给她减轻痛楚,不想大夫在床前立了半晌,呆呆望她,眼波闪烁。她被看得颇不自在,想,自己虽不似这个时代的姑娘们那样小家子气,见不得男子,可是被人家当面这样子看,也觉头皮发麻,这人怎么这样没礼貌!
“先生,你看我做什么?”她有些不快,这不快一点儿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大夫猛然把手摸向鬓角,指尖一勾,便撕下一张皮来。苏苏才要怪叫,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并没有想象中血淋淋的场面,她突然想起来武侠片里最经典的道具,人皮面具,而那张皮下的脸,如珠如玉,竟是段景飞。
“你……”
她才叫了这样一声,他突然过来伸手捂了她的嘴,目光像带了勾子,要勾出她藏得最深的心思来。
苏苏眨了眨眼睛,想不明白他做这种样子是个什么意思,终于他开口道:“我听说,你怀了段深飞的孩子,是真的么?”语气带着一种别样的沉重和沉痛。
他已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可是眼睛并不过放她,像有碎石切金的力量,要一点一点用目光凌迟了她。
苏苏咬了咬唇,低声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段景飞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床柱,方才勉强站住:“你可知道他的底细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她点头:“我知道的,他其实才是段世伯的儿子,而你,该是养子吧。”
“那么,你定然也知道他命不久矣!”
苏苏听得心下黯然,可是这话由段景飞说出来,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她突然觉得恨起他来,之前明明还觉得对他不起,可是这时候她不能抑止这恨,因为他说了最真实最残忍最让她不能接受的现实,她咬牙道:“这难道不都是你害的么,你怎么能够这样轻松的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愧疚么?”
段景飞面色一霎白里泛出青来:“原来我在你心里便是这样的人,你原来一直是这样看我的么?”苏苏不响,段景飞倏地笑起来:“好,好,好,原本我也不是为了此事而来的,我只问你,你可知道他中的是蛊毒么?”
苏苏点头。
他又问:“那你还信他爱你么?”
“这与我们相不相爱有何关系!”
“原来你还不知道,”他拧紧了眉,沉重地看她一眼,“他中的乃是断情绝爱之蛊,你听了这个名字,大约也能猜到,中了这种蛊,便与情爱绝缘,无情无义,你还信他爱你么?”
“我不信,”她虽说着不信,可是舌尖却是颤抖的,喉咙里像钻进无数的飞蛾,齐齐扇动翅膀,有磷粉散下,把她的胸腔都填满,她呼吸困难,“这世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能解去此蛊之法,一方面,是单纯的心存愧疚,另一方面,是不希望看到他与父亲骨肉残杀,段深飞现在心里无情无义,唯一存着的,只有怨念,这样的人,你还信他真心爱你么?”
苏苏腾地坐了起来,尽管肩膀疼得仿佛万针齐刺,她也顾不得了,挣着下床要去找段深飞问个明白。她不信,她不能相信段景飞现在所说的话,难道他没有私心么?是了,这定然是他欲要把自己从段深飞身边抢过来的说词,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怎么会是真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哪里有无情无义的人,哪里有使人无情无义的蛊!
她额上冷汗流下,像是淋了一场雨,惨白青灰的脸色。段景飞看得心急火了,劝不住她,只得伸手点住了她的穴道,重又把她抱回床上躺好:“你别乱动,你现在伤的是骨头,你这样妄然行动,是想废了这条手臂?”
这话终于使苏苏仇恨的目光缓了一缓,他到底还是这样紧张她,关心她,虽则明明知道她喜欢上了另一个人,甚至,怀了对方的孩子。
这让她心里更冷下去,他说的有关于段深飞的事会是真的么?
他似乎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可是,段深飞用那样深情不移的目光看过她,曾说过那样情意绵绵的话,就在昨天,昨天他们还你浓我浓,然而转眼间,他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段深飞不过是在演戏。
怎么会是演戏,怎么能演得这样真实?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在心里这样努力说服自己,可是眼泪这样不争气,汹涌着奔出来,像河水决堤。
段景飞拿衣袖帮她拭了泪水,可是总也拭不净,颓然叹气道:“我也知你不爱听我说这些,可是看你这样子,我心里真难过,我不能眼看着你再受他的骗,若然他果然对你有半分情义,肯手下留情,便是我立时死了,也无怨无悔,我只是怕,只是怕,他最后,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