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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林晴天茫然地重复了一次,呆呆地看着她:“那唐锐他是到哪里去了?”
、第 7 章
那男孩子经过收盘子时,一直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女生们之一又叫住了他:“帅哥,我们的东西怎么还不来啊,都好久啦?”
他停下,拿起单子看了一眼,说:“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刚才那个女的就说快好了一直也没好。你就再给我们催一催啦。”女生对上男性,自觉不自觉就用上了撒娇的语气,尽管男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眉目间的稚气还比她们更明显。
男孩子没有流露丝毫的不悦,很自然地拿着那张单子走回去。她们一路看着他,看他站在厨房门口和里面的人说着话,回头对她们的方向指了指。女生们连忙掩饰着把头低下去。等危险信号一解除,立即又扭头继续盯。
“觉不觉得他的眼睛像那个谁,笑起来特别像~”
“花痴,人家才没有对你笑呢。人家说不定心里都烦死你了,隔几分钟就故意找事叫他一下。”
“切,长得好看就不要怨人家看嘛!”
女生们都吃吃笑了。
“他好像是新来的吧,之前来这家店都没看见过的。”
“嗯,就是因为他,你一星期把我们拉过来吃五次,吃得我肚腩都出来了。”
“瞎说,你本来就有的。”
“我掐死你!”
她们的食物终于由那个沉着脸好像客人都欠了她钱的女孩端过来了。男孩子拎了一条白色毛巾,过来收拾隔壁桌上的狼藉。他背对着女生们,浑然不觉自己正在被盯着。微微屈身的姿势,使得他瘦削挺拔的脊背从背后看更明显,白色衬衫收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里,无意中就秀出一段让女孩子们都羡慕得流口水的小腰。
简直就是真人演绎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整个烧烤档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肥厚滋味,食客放肆大嚼,早就顾不得自己的狰狞形状。空气里都像被过了一层油香。唯独这男孩子却像雨后钻出来的一节小嫩笋,透着完全相异的甜鲜可人。让你的目光不由自己便在他身上流连。
唐锐收拾完了桌子,又被老板叫出去门外帮忙收货。他随手抓过一条布擦了擦手,从后门走出去。
后门正对着一条小巷子,一辆货车停在路口,司机从前面下来,歪叼着烟在翻找货单,见有人出来,打量了他一眼。“从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指指货车后面:“写着字的都是你们的货。搬吧。”
唐锐爬到车上点了一遍,开始一样一样往下搬,司机叼着烟看了一会,不耐烦地说,“就你一个人搬到什么时候?回去多叫个人来。”
“厨房里正忙着,人手不够。”唐锐答,他拿起一箱往外拖,脸涨得通红。
司机啧声,“你们这个老板,老叫人手不够,多添个人会要了他的命啊?”看着他实在太慢,只好自己动手帮忙。两个人花了好一会才把货都卸下来。唐锐重新再清点一遍,司机说:“放心吧,不会错的,点完了在这里给我签个名。”
唐锐接过货单签了名,又说:“谢谢师傅。”
晚上十点半之后,这条街道终于安静下来,人流散去,猫狗三五成群地出没在各家厨房后门的泔水桶附近,翻找着残羹剩菜。
唐锐拿着一个铁饭盒走出后门,在台阶一角坐下。里面有人招呼他到哪里去看露天的电影,他回头笑了笑,婉拒了。
打开饭盒,里面是一大块米饭。几根青菜和几块肉,也算丰盛。只是这么些天都在店里,都吃得一样,导致他现在看见肉都觉得腻味了。唐锐用勺子在饭盒里搅了搅,身边传来一点动静。他抬眼,看见一条小土狗挤到他跟前来,冲他狗腿状摇着尾巴。
“又是你?”唐锐并不惊讶,显然已经见了多次了。他把一块肉挑出来给它,小土狗低头迅速啊呜就吞下去。然后又抬起脑袋,呜呜呜地冲他叫着。
唐锐便又给它一块带着大骨头的,看它努力地咬着,又说,“别养成习惯了。我可没什么能一直喂你。别指望我。”
小土狗听不懂他说什么,吃完了又挤过来继续讨,唐锐拿勺子敲了一下饭盒,把它吓退了一步,但马上又凑了回来。唐锐哭笑不得,这才喂了它几天,已经不怕他了。
他又丢了一块肉给它,骂道:“笨狗!”
前面老板在叫他,唐锐连忙进去,老板已经算清楚今天的账,把柜子什么都锁起来,说:“我走了,你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送走老板,唐锐一个人在店里把已经冷了的饭给吃了。洗了碗,又把厨房和店里的灯都关了,只留了厨房最后面的一盏小灯。他接了一桶水,自己到后面洗澡,在店里呆久了,身上那股油渍味好像怎么冲也冲不掉。他狠狠地打了两遍肥皂,把皮都搓红了,整个人都是一股硫磺味,才把油味给盖下去了。
厨房里还留着一堆油渍渍的毛巾和围裙,他将这些连同自己的衣服都洗完晾上,前后检查了门,把剩下的灯也关了,把店中间的桌子清出一个地方,自己从后面翻出一床席子和一个枕头,在地上一铺,就是他的床了。
躺下去一时也睡不着,地板的凉意透过席子贴着他的背后,唐锐翻了个身,两只胳膊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酸酸麻麻的,他自己捏了一下,又作罢。实在是累得都不想动了。
在黑暗里,人的听觉要格外灵敏,唐锐听着后门外间歇有小狗呜呜的叫声,想象着它笨笨地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样子,想笑,却已经累到笑不出来。
唐锐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那天,他从派出所出来,一直漫无目的地乱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都黑了,就走到了这里。闻到店里的肉香,他才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不用找,他也知道自己什么也掏不出来。知道是知道,身体就像是在故意和理智做对似的,越来越饿。
然后唐锐就看见了店前的一张告示。
招工,男女不限,18~20岁,每月500块,包食宿。
就这样,他就成了这家店的小工。因为没有身份证,工资减到400,唐锐也没说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不过是找个地方能容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那天,想也没想,就编出了一个不存在的阿姨,一个不存在的地址和电话,暂时骗过了那两个警察,然后自己就那么走了出来。
可是要是再来一次选择,唐锐依然还是会走出来。
他不是不懂看别人的表情,那种难办的,犹豫的,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的表情,唐锐从小就从自己妈妈那里看得太多。要交学费了,要收课本费了,住宿费,补课费……一次又一次,唐锐想想都不可思议,连工作都没有的妈妈,是从哪里找来那么多钱,一点一点填到他身上。
妈妈总是说,妈妈为了你,怎样都可以的。
可是,别人就不会是这样了。
他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对他,更想不出自己能被安排到什么人的家里。别人会怎样看他呢,这种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麻烦,无缘无故就背上一个负担,谁还能够用正常的眼光看待他。
在那样的目光里生活下去,是不能想象的。
、第 8 章
谢飞从审讯室出来,就看见程远在走廊那头冲他挥手,他慢慢悠悠走过去说:“干嘛?”
程远说:“交待了没?”
谢飞点点头,说:“都说了。在哪里制毒,通过哪些渠道销售,接头人是谁……”
程远打断他:“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那小孩的事情呢?”
谢飞嗤笑,把烟拿在手里,说:“我就说你就不可能是为我这么有心——我也问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小孩。唐龙确实是把卖毒所得的那几万块给花了,可人已经死了,唐龙老婆也被你们拘了,就剩下个小孩,他们也知道唐龙家的情况,石头里挤不出水来,自认倒霉了。”
“真的?”程远半信半疑:“他们就这么认了?你确定他们说的是真的?”
谢飞不耐烦,说:“信不过我你自己审去。都到了这份上了,他们至于还留着个小毛孩子的事不说吗?再说我们也彻底端了他们的窝点,全部搜过了,确实没有那个小孩。唐锐的失踪应该和他们没关系。”
程远悻悻然,谢飞打量他神色,说:“依我看,十五岁也不小了,他要不愿意给人看见,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你想找也找不到。你就让他去,等他过一段时候自然就自己回来了,不管怎么样他也得来见他妈吧?”
“你小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程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还赶上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正好就在我眼皮底下发生的,学校都报警了,报纸都他妈登出来了,这他妈是能慢慢等他心情好了自己回来的事吗?他要是有个万一,谁能负责?”
谢飞两手一摊,极其无辜:“你就算冲我发火,也没用啊。”
“是这样,好,我知道了……我们这边会继续找的。”
老程扣掉电话,在他接电话的时候林晴天就在门后探头探脑的,老程瞪他一眼,“没事干了是不是,在这里看我干什么?”
林晴天嘿嘿一笑,问:“程队长那里怎么说,唐锐找着了吗?”
“没找到,”老程烦躁地说,“那伙人根本没见过他。”
林晴天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没找到那也好。”这话又挨老程瞪他一眼,他眨眨眼说:“我这没说错吧,他要是自己走的,总比被人带走要安全得多。”
“安全个屁。”老程说:“他要钱没钱,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人可投靠的,能去哪里?这半个月,天天喝西北风过啊?他这么大的孩子,最容易被一些不法分子给盯上利用。当时真不该就那么让他走的。”又说:“也怪我,你说我怎么就看走了眼,就被他哄过去了。”
林晴天闷着头,过了一会说:“大概,他也知道,没什么人可以去投靠的,所以也只能靠自己了……”
老程也叹息,“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早点把人找到吧,学校那边有没有消息?”
林晴天说:“还没,我这就问问。”
他拖过电话拨号,老程走过他身边去接热水,一面看着他。电话一直没人接,林晴天只好先挂了,他忽然有个想法,试探地说:“师傅,你觉得,唐锐会不会已经离开应城了?”
老程考虑了下,否定了:“不太可能,他离开这里能去什么地方?至少,他妈还在这里呢,我想他就算要走,也不会不等他妈妈的案子判下来就走。”
林晴天想也对,现在唯一能对唐锐有所牵动的,大概也就剩下徐玉珍了。
中午过后下了点雨,没什么客人。正好老板也不在,店里几个人便凑一起聊天,厨师赵哥看唐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幕,就说:“小唐,一个人坐着想什么呢,过来这边坐。”
唐锐猛然一惊,说,“不用,我……”他找不着什么托词,正好外面推门进来一个客人,他立即起身过去招呼。
进来的是个女孩子,坐下叫了东西,就从随身的包里抽出课本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唐锐送食物过去的时候她还埋头在书里。
唐锐忍不住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书,打开的书页上圈圈画画,红红蓝蓝得写得很满,满眼的英文字母,唐锐不由多看了那女孩子几眼。她身上披了一件普通的校服外套,胸前是“XX中学”的字样。
唐锐有些失态,直到那女孩奇怪地看着他,他才回过神来,掩饰地低下头走开了。
要不是看见这个女孩子,唐锐几乎都要忘了,现在也差不多是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的时间了。他离校的时候,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