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段昔心中正百转千回,船便靠岸了。
下了船是问山脚下,离明月城尚有十里路,宁如谦神色冷淡,看了眼段昔,便施展轻功,直往明月城方向掠去。
段昔见状,连忙跟上,却总是差那么点,只能跟在后头,身侧是青衣人在给他护驾。
青衣人道:“你轻功倒是不错。”
“比不过宁堂主。”段昔原本最以轻功为傲,如今不免沮丧。
青衣人认真点头:“显而易见。”
“……”来点客套话不会死的,兄台!
到了明月城,护卫将城门打开,宁如谦施施然步入城内,段昔好奇的张望四周。过了议事会客的前堂,便是明月城的中心了,三堂分设各方,双雪堂在最里处,靠近后山。
宁如谦挑的是近路,看似走得缓慢,段昔却要大步才能跟上,但时不时还是因好奇心重而落在了后头,明月城里人口众多,护卫、奴仆、杂役,甚至还有他们的家属,每经过一处院落,里头都是热热闹闹的,甚至还隐约能听到少儿书声朗朗。
看来明月城果然不简单。段昔暗忖,一往前却撞上了雪白的狐裘。
抬起头一看,宁如谦正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今日起,你便随我住双雪堂。”
段昔瞅瞅他身后幽寂的院子,看得出里边是大院套小院,游廊回转,规模颇大,却不见什么人影,竖起耳朵听听,除了风吹林响,静悄悄一片,不由摸摸鼻子嘀咕道:“这也太冷清了点。”
“境由心生。”宁如谦淡淡说道,转身走进双雪堂。
“……”这“心生”的功力未免太考验人了,明明没有人,难道还能“生”出百人来?
青衣人好心提点段昔:“明月城的高手几乎都在此处。”
“我会很乖的。”段昔立马接道,笑得甚为乖巧。
“他们不欺负弱小。”
“……”
“时辰不早了,你快随堂主去,走丢了就喊上一声,自然会有人帮你。”青衣人道,转身欲走。
段昔连忙拉住他:“你不是住这吗?”
青衣人眉目舒展开来:“在下是长老院的水长老林常,段公子如有要事可到长老院寻我。”
年纪轻轻,居然是个长老?段昔有点不相信。
“有能者居之。”林常见他不自觉皱起漂亮的眉,便解释道。
段昔还想说些什么,冷不防瞄到宁如谦正停下脚步侧身望着他,心头一跳,迅速跑了过去。
虽然不指望宁如谦会介绍一下双雪堂,但没想到宁如谦静得连半句话都没讲。
好不容易到了双雪堂的主屋,只见这一处松树苍劲亭亭如盖,梅花欲绽点点暗香,恍若世外仙境。
宁如谦进了屋才停下,唤了人来,道:“带这位公子去梳洗。”
段昔眨了眨眼,忽然想起青风道长的话,正巧此时奴仆们如鱼贯入,他一撩衣袍,就地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他低下头,嘴角含着奸计得逞的笑意,想着拜了宁如谦为师,到时在明月城胡闹捣乱也有人撑腰了。
然而四周却不约而同响起倒抽冷气的嘶嘶声,因为宁如谦从未收徒,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此事,怕高攀不上、怕被冷眼相待。
宁如谦亦是怔了片刻,才道:“好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徒弟了。”
“是,师父。”段昔应得响亮,却不知往后有得罪受。
师父在上三
“呀——!”
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宁如谦手下一顿,浓黑的墨汁滴在了宣纸上,晕染开来。
他随手将笔搁在白玉笔架上,步出屋外,明日便是大年三十,明月城内一片喜气洋洋,一向幽寂的双雪堂也见不少奴仆奔走。
昨夜下了场大雪,院子里的梅花竟提早了花期傲雪怒放,白雪映红梅,甚为应景。
“笛管家。”宁如谦低声道。
正忙着指点奴仆装点走廊的笛管家应声小跑了过来:“堂主。”他年约四十,圆圆的脸,慈眉目善的,裹着藏青色的袄子,看上去十分宽厚的模样,实际上精明得很,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打点得甚为妥帖,跟着宁如谦近十年,深得信任。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宁如谦问。
笛管家如实道:“回堂主,是段小公子在厨房偷吃蜜饯金枣,不小心打翻了厨娘刚准备好的燕窝鸡丝汤。”
“我可不是偷吃,我是饿了,刚好经过厨房。”段昔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笑得眉眼弯弯,负责他衣食的侍女见他尚且年幼,又长得明眸皓齿,便给他梳了总角双髻,套着件银红袄子,领口袖口都滚了一圈雪白貂毛,这会儿一笑,犹为可爱。只见他手上还有块绣着兰花的小方巾,里头包着的可不正是蜜饯金枣。
笛管家很头疼他,这时不时闯点祸出来,偏偏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甜,教人对他生不起气来。也不知主上是打哪儿接回来的顽皮小公子,把院子里的几个侍女哄得心花怒放。笛管家眼尖,一眼就看到段昔手中的小方巾是兰沁的,那丫头的手巾上都绣着小兰花。想来便是她们几个在厨房帮着段昔讲好话,哄得厨娘还多给了几颗蜜饯金枣。
宁如谦看了段昔一会,道:“你今日的功课完成了?”
段昔扁扁嘴:“就是扎了一上午的马步,所以才饿的。”宁如谦答应收他为徒,却说来年开春才正式教他,这些日子都是练习基本功,有时忍不住偷懒,下场便是练习加倍。
宁如谦听了收回目光,对笛管家说道:“往后给他多备些点心。”
“是,主上。”
“你先下去罢,段昔留下,给我磨墨。”宁如谦对笛管家说道,转身进了屋内。
段昔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最最讨厌便是磨墨,早知如此还不如主动向宁如谦领罚呢……他可怜兮兮的望着笛管家,笛管家咳了两下,表示爱莫能助。
宁如谦字画了得,与有着江南第一才子之称的苑子野不分上下,各有千秋。
段昔从匣子里取出墨条,又拿来洁净的砚台,宁如谦没有催他,他便也不慌不忙的准备着,心里巴不得笛管家进来通报有事务让宁如谦去处理。
可惜事与愿违。
段昔只能站在宁如谦身侧磨墨,磨墨是个细活,不单讲究力道的轻重快慢,磨墨人还得姿态端正,这是为了保证“墨正”,心正墨亦正,心不正则墨磨偏,墨若不正偏斜,既不雅观,磨出的墨也不均匀。
见宁如谦提笔落画,姿态优雅,从容不迫,段昔愣愣的盯着,连磨墨都忘了。
宁如谦画的是墨梅,梅花清丽高雅,跃然于纸上。
“朵朵花开淡墨痕。”段昔脱口而出。
宁如谦神色微微一动,看向他:“你爹教的?”
“不是,我听来的。”段昔虽调皮,但记性很好,听来的东西记得很牢。
“你还听过哪些诗词?”宁如谦正有打算送段昔去书院,让他修身养性,便有意考他。
段昔想了一会,道:“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
从总角小儿口中听到这青楼艳词,宁如谦看多了他一会,却依旧神色不动,从旁抽出一本诗经:“这几日把这本书先抄下来。”
段昔瞪大眼:“什么?师父……这,你不是教我习武吗?”
“习武者,应先修其心。”宁如谦淡淡说道,修长的手指翻开诗经,指着其中一首,“念一念。”
段昔低下头看着那几行诗,断断续续的念了一会后愁眉苦脸的说道:“师父,我不认识那几个字……”
宁如谦没有勉强,低声念给他听:“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锨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宁如谦的声音清清冷冷,别样好听,好似一字一顿都在敲打着心脏。段昔听着有些着迷。
“这一首,要另外抄写五百次。”
“……师父,可不可以少一些?”段昔试探着说。
宁如谦一顿。
段昔大喜,心想这下起码能少抄一两百次吧。
“加多一百。”宁如谦道。
段昔闭紧嘴巴不吭声了。
宁如谦是说到便做到的,就算是过年,也没让段昔多玩一会,一到未时,便吩咐笛管家将四处玩耍的段昔逮回来。
段昔泪眼汪汪的抄着诗经,师父宁如谦从旁指点,他听着院子外的炮竹声响,心里是泪流成河。
兰沁拎着个花鸟纹的柏木食盒来到书房,推开的窗前,只见宁如谦微微倾身指着书中一处跟段昔讲话,段昔抬起脸看着对方,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脸颊旁还沾上了几处墨迹。看得兰沁不由一笑,推门进了屋内,在圆桌上轻轻放下食盒,从里头取出了两个小盅,还有四样点心,有云片糕、栗子糕、核桃粘、蜜饯红果。
段昔闻到香味便忍不住跳了起来,快步走到兰沁跟前,指着小盅道:“兰沁姐姐,这莫非是鸡茸竹荪汤?”
兰沁掩嘴笑道:“小公子的鼻子可真灵。”看了眼他身后的宁如谦,便又笑说道,“这些可是堂主特地吩咐厨娘给你做的,你经常到厨房偷吃,主上怕饿着你了。”
“……呃。”段昔回头看了眼宁如谦,原来师父跟笛管家说的多备些点心给自己是真的啊!段昔想着,心里不由一阵发虚,他偷吃其实真不是饿了,而是贪图好玩……但这实话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宁如谦坐下后,对兰沁道:“你给段昔收拾几件衣物,我明日要带他出城。”
兰沁点头应了。
段昔喝着汤惊得差点呛着,咽下去后连忙问:“师父你要带我出城?真的吗?是去哪里?”
宁如谦“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
没有满足到好奇心的段昔又看了看兰沁,兰沁看了眼宁如谦,见他神色如常便放下心说:“过几日便是元宵节,堂主每年都会到杭城赏花灯。”
段昔一听,眼睛发亮,尚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宁如谦说道:“功课不能落下。”
“……是。”段昔哭丧着脸,拣了块云片糕往嘴里送。
师父在上四
杭城离明月城不远,走陆路也不过半天时间就到了。
下了马车,前来迎接的是金玉堂的堂主齐三映,长得一派温和,与外界传闻的“笑面狐狸”倒是不大符合。
“宁堂主,这边请。”齐三映安排的下榻处是明月城的资产之一“八宝客栈”,为避免引人注目,他们从后门进入。
八宝客栈在杭城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再富有的客人也不会知道客栈最里头原来还有个精致的独门小院。
这院子便是专门给明月城的人入住的。
若是城主来了,住的又是不同。
齐三映领他们进了院子,问道:“宁堂主,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准备的?”
“齐堂主不必多礼,余下我们自便即可。”宁如谦说道,扫了段昔一眼,把懒懒散散靠在笛管家身上的段昔惊得立即站直。
齐三映笑了,这才仔细打量段昔,见他眉清目秀,一身锦衣袍子,看着便不似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道:“这位小公子是?”
“我徒弟段昔。”宁如谦淡淡说道。
齐三映眨了眨眼,一向清冷的宁如谦居然真的收徒了?!前些日子听到这消息,他还以为是讹传,没想到那徒弟如今就在他眼前。不自觉又多看了段昔一眼,段昔笑眯眯的看回他:“齐堂主好。”
齐三映一听,心想这徒弟倒是性情中人,颇为可爱。
待齐三映走了之后,笛管家这才开始吩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