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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天走访,唐瑀对疾病情况已掌握十之八九,于是向于谦禀报。
于谦见他办事神速,欣然问道:“唐大夫认为怪病是否瘟疫?”
唐瑀胸有成竹答道:“回禀大人,依草民愚见,南阳百姓所患之疾,虽能致人命,亦具有传染性,却并非瘟疫。”
众大夫听毕,讥笑不已。唯胡荽一人面露喜色。有人质问唐瑀:“在下曾听闻,早在太祖洪武年间,西域流行一种瘟疫,能使人高热不退,全身打颤,病人死后尸体呈紫黑色。此瘟疫传染能力极强,与人面谈也能致病。现在南阳流行的怪病,与此瘟疫症状吻合。孰不知唐大夫竟然一口咬定这不是瘟疫,未知唐大夫是访查有漏,还是想在这里哗众取宠?”
于谦随即将目光投在唐瑀身上。他和唐瑀有着一见如故的情愫,迫切希望唐瑀能够给出圆满的解释。
唐瑀一挺胸膛,从容不迫道:“这位大夫提及到西域所爆发的瘟疫,唐瑀以前听父亲说过,近世医书也有记载。此瘟疫主要通过老鼠和人来传播,而且传染能力极强,曾经让西域列国死了数以百万计的人,由于得病致死的人身上会出现紫黑色的斑点,故有医藉称之为‘黑死病’。黑死病听闻也曾传入中土,幸好没有大肆流行。但唐某经过两天的查访,有充足的理由证明南阳怪病绝非瘟疫,更不是‘黑死病’!”
那大夫见唐瑀说话态度理直气壮,心中不服,傲然道:“那本大夫愿闻其详!”
唐瑀道:“‘黑死病’患者得病后如不及时治理,短时间即可毙命;而南阳城得病的百姓中,有身体强壮者被抛进牢狱,未施加救治尚且能撑到现在,说明南阳流行的不是‘黑死病’,此证据之一。‘黑死病’不但能致人命,同时也会使大量的老鼠死亡,连禽畜也不能幸免;我到过一些养有牲口和禽鸟的百姓家中看过,发现怪病流行后没有出现过大量的禽畜死亡,更不见有老鼠当街而死,说明南阳流行的不是‘黑死病’,此证据之二。‘黑死病’患者多数死于心肺衰竭;而南阳得病者,多为肝肾衰竭,说明南阳流行的不是‘黑死病’,此证据之三。‘黑死病’患病之初即为高热,而南阳得病者起初多为低热,说明南阳流行的不是‘黑死病’,此证据之四。依唐某愚见,南阳百姓所患之疾,乃是普通疟症,只不过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灾后常见的其它疾病,所以才显得有点鱼目混珠,不易辨明。只要稍加时日,疟症绝对可以救治的。”
那大夫被这个弱冠少年一番言论驳得有口难辩,可心里仍不服输,继续质问道:“那敢问唐大夫,得病死去的人尸体上出现紫黑色斑,又该如何解释?”
唐瑀答道:“你说到的情况我也有注意到。其实疟症患者严重的会出血,所以尸体出现紫黑色斑,乃因脏腑出血所致,并非‘黑死病’死者身上出现的那种尸斑。况且城中得病死去,又恰好尸体上出现紫黑色斑的人,并不占多数。”
“好!好!”于谦一连称赞两声,“唐大夫做事认真仔细,体察入微。据我派往协助唐大夫的两位侍卫回禀,均说他对病人的情况一一作了记录,无一疏漏,而且反复查阅医籍,确保断症准确无误。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因为唐大夫亲自走访所有病人,不遗余力,才能得出这样充分而有力的证据。于某虽然不懂医术,但我相信唐大夫的推断是可信的。”说罢,拉起唐瑀的手,邀其上座。
众大夫也为唐瑀最后说出的理由所折服,个个脸带愧容。胡荽羞赧难掩,对唐瑀道:“唐大夫,胡某虽比你年长,但有一样东西胡某一定要向你学习。其实当日我初到南阳之时,已觉得怪病不像瘟疫之症。但当日与南阳众大夫争论个中原因时,我就是少了你这种敢于力排众议,以及身体力行、破伪存真的勇气。唐大夫所言甚是,胡荽甘愿当你的副手,与你一同救治南阳之疾。”
唐瑀急忙推手道:“胡大哥太抬举唐某了。唐某才疏学浅,还有很多地方要向你以及在座各位学习。对了,胡大哥尊名胡荽,胡荽乃药名,莫非你也是大名医秦铁心的高足?”
胡荽惊道:“实在有辱师名!唐大夫为何认识我师父?”
唐瑀遂将与商陆、白前、秦筱露等人邂逅之事,逐一说明。于谦从旁听到,也大笑道:“此谓: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众大夫见紧张的气氛逐渐消弭,也跟着笑起来。
于是,于谦决定让唐瑀和胡荽全权负责,带领南阳众大夫一起配药救治患病百姓。
唐瑀谓胡荽道:“唐某查阅过前人医籍,其中有载:可以将青蒿、淡竹叶、仙半夏、赤茯苓、黄芩、枳壳、陈皮诸药,再加上飞滑石、青黛及甘草所配制的碧玉散一同治疗疟症。但唐某在走访时发现,有一小部分病人出现了疟症之外的症状,如腹部胀满,内积腹水等,所以此方不能通用。”
胡荽觉得言之有理,便补充道:“那我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在这个古方上略有加减。”两人商议好,便开始配药救人。
、第七回:奇女子巧授妙方,唐大夫偶遇佳人
第七回:奇女子巧授妙方,唐大夫偶遇佳人
唐瑀与胡荽商议:要根治疟症,除了靠吃药,还必须找出致病的根源然后彻底去除掉才行。他奏请于谦道:“南阳灾后蚊虫、毒蝇极多,这些毒虫正是传播疟症的罪魁祸首,必须将其彻底杀灭。与此有关事宜,唐某已有对策,但须请大人出手相助。”
于谦欣然道:“治病救人之事,唐大夫不必再三拘礼,本官一定鼎力相助。未知唐大夫希望本官如何帮忙?”
唐瑀见于谦爽快答应,便开怀道:“唐某需要大量的鸟蛋,鸡蛋、鸭蛋、鹅蛋、鸽蛋均可。”
石亨从旁插话道:“南阳最近遭遇水灾,城中百姓家中早已一无长物,何来大量鸟蛋?”
唐瑀道:“唐某正是深知此事实难躬行,才敢斗胆请大人帮忙!”
于谦沉吟片刻,欣然道:“既然唐大夫迫切需要这些鸟蛋,那么本官马上派人从周遭火速运来便是。”唐瑀十分高兴,心想:于谦毫无官架,为人爽快直率,这回真是遇上贵人了。
几天后,大批鸟蛋从城外运到。唐瑀吩咐各人将鸟蛋去壳,不要蛋黄而只取蛋清,用坛子装好备用。唐瑀奏请于谦颁令:每日卯时起辰时止,以及酉时起戌时止,各家各户不得外出,门窗一律关闭,仅留些许透风的空隙。如是者持续二十日,后又改为三十日。他又请于谦派人到城中所有低洼的地方,尽可能将积水吸干。若有较深的水坑,又或者地方较大不能将水吸干的水塘、农田等,则将备好的蛋清倒入其中,务求铺满整个水面,不留空隙,待二三十日后才清理。胡荽询问其中缘故。唐瑀道:“蚊子能传播疟症,将它们彻底杀灭才是治本的方法。如今尚未完全入冬,蚊子会借助夏秋两季的余温继续滋生后代。蚊子喜欢在水中产卵,我在所有可能产卵的地方都倒入蛋清,让水中的蚊卵活活憋死。到时上一代蚊子死光了,又没有下一代补充,蚊子死光,疟症就不易复发。另外,早晨和黄昏是蚊子活动频繁的时候,人应当尽量减少外出,不让它们有机会叮咬人,杜绝疟症蔓延。”胡荽听毕,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这样,经过一个多月的救治,南阳城的患病百姓大多数已经康复。然而唐瑀仍旧忧心忡忡。
胡荽问道:“南阳疟症的救治已见成效,大多数百姓病愈康复。你为何还愁眉不展?”
唐瑀见是胡荽,便将心中忧虑道出:“早在一个多月前,我走访患病的百姓时,就发现有部分人腹部胀满。我为他们把过脉,也问过话,推断他们曾被毒虫咬过,由于虫的毒性能破坏脏腑机理,久而久之会导致腹中积水,出现腹胀的症状。但奇怪的是,无论怎样用药帮他们逐水消肿,腹中之水总是祛之不断。为了这件事,连日来我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未知胡大哥有何高见?”
胡荽道:“这个我也深感十分棘手。依我推断,这些病人不仅腹中有积水,连胸部也有积水。可能相比之下,腹中积水症状更明显,所以我们一直忽略了胸部可能也出了问题。如果久逐腹水而不愈,很可能胸部积水才是病症的根源!”
唐瑀听罢恍然大悟,立即把原来的药方作了改动。然而病人服过药后,症状仍未消退。唐瑀再度不知所措,一筹莫展。
翌天,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孩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有人嘱托他亲自交到唐瑀手上。唐瑀拆开一看,却见信上没有落款,只是指名道姓,要他是夜单独一人前往城北十里外的丛林会面,且不得与他人言及此事。
唐瑀深感奇怪,但此人既然冲自己而来,倒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晚,他取了马匹,悄悄出城赴约。路上暗忖:此人约我到十里外的丛林见面,但又不说清楚在丛林何处等,万一碰不上面怎么办?想着想着,不觉已到了一片树林前面。只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一早站在那里,像是等候着自己。
未等唐瑀开口,这个白衣女子就先说话了:“小兄弟,你果然来了!”
唐瑀仔细打量这个白衣女子——年纪约莫三十岁,仪容祥和,脸色红润,长相也算得上端庄大方。他惊讶道:“这位姐姐,唐某好像不认识你啊!”
白衣女子道:“不错,你未必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唐瑀更加茫然,努力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可想来想去,还是记不起来,可能根本就没见过面吧。
白衣女子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对医术竟有如此造诣,别人能不认识你吗?”
唐瑀道:“唐某医术乃家父生前所教,自己后来也看了一些医籍,充其量只是略知一二,哪能说得上造诣呢?”
“那可未必。你比起南阳城那帮庸医,已经强多了。那些庸医凭藉自己道听途说,随随便便把西域的‘黑死病’胡扯到这里来。‘黑死病’与南阳城流行的疾病,症状上有着千差万别,而且‘黑死病’即使是绝顶名医都不敢去碰,要是南阳城真是害了这病,他们还能站起身子说瞎话吗?”白衣女子的语气显然带着一种抱打不平的情绪。
唐瑀惊道:“姐姐怎么这么清楚南阳城发生的事?”
白衣女子莞尔一笑,亲切道:“小兄弟,你做的好事,早就传开了。我当然知道啦!其实我和你是差不多时候来到南阳城的。”
“听姐姐说话的口气,似乎也精通医术。”
“姐姐也不过略懂一二而已。我得知你在南阳城所做的事情,就认定你是个人才。你做事认真,又不拘一格,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于是我决定暂时不插手,静静看你办事。最近你是否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眼前这位陌生的姐姐,让唐瑀感受到一种有如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她突兀的问话,唐瑀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她一定知道“腹部积水”的救治方法!
唐瑀双手作揖道:“姐姐原来一直在唐某左右,也知道唐某最近所忧之事,那唐某就干脆直言,向姐姐请教了。”
白衣女子道:“小兄弟,不要老是自称‘唐某唐某’的,怪不舒服!”唐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兄弟,姐姐与你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我们之间不必拘泥于世人的礼节,有话直说便可。”
唐瑀谢过白衣女子,便将遇到的困难道出。
白衣女子道:“腹中积水不能根除,是因为胸中也有积水。水下行至腹内,而小水又因疟症而不利,故壅塞于腹中。南阳城自水灾后,经常有毒蝇集结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