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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佑耳垂上一湿,心跳快了一拍,脸红了一层,推薛豆青又推不开,只低声骂道:“越发没规矩了。”
薛豆青挨了骂越发兴起,捧着明佑的脸吻个没完,要不是忌讳自己身上新添的那些不雅观的玩意,早就光膀子上了。
玩笑归玩笑,再次失业的薛豆青心底还是很过意不去,好好的一个大皇子被他养得只剩一把骨头,当年明佑养他的时候他可是逮着机会长了不少膘。
梁小宝的人情是断不能再欠的,那可是驴打滚的利息还不起的。
薛豆青认真考虑了一下自身特长和人生定位,终于跟着陈大春去了月牙山。
这陈大春便是当日与薛豆青当众摆擂掰手腕的那汉子,之后又来粮店找过薛豆青几次,却原来是这人投奔了月牙山已然混得不错,新近升了香主,却惦记着薛豆青的好手腕,很想拉拢他入伙。
薛豆青当时在粮店领银子领得轻松——当然,要是他知道这是梁小宝特意照顾他的,也就不会领得那么轻松了——而且明佑也不喜欢他去干些打打杀杀的活儿,便很干脆地一口回绝了,之后陈大春又来过几次,见薛豆青实在是无意,便也没再提,只是偶尔带着好酒来找他喝酒。
这都是小事,薛豆青觉得没有必要跟明佑汇报,如今思量再三,却觉得这大概是唯一比较适合他的生计了,便终于舍下脸来跟明佑坦白了。
明佑倒也没意见,只是干干地笑:“你那功夫行不行啊,去当杀手?你敢杀人吗?”
薛豆青挠挠头:“不是杀手啦,陈大春说我就跟着当个打手,行侠仗义什么的,杀人这种事不找我。”
明佑心想,这他妈的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个陈大春?
面上不动声色,依然笑得无所谓:“还行侠仗义呢,这是个什么狗屁帮派,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薛豆青笑道:“就是个小帮派,我只当下手,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还可以赚好多钱!”
明佑想那陈大春不知何许人也,竟编得这样的谎话来骗薛豆青,偏偏薛豆青这头脑简单的还信以为真。
看他那么热心的样子,大概也不会劝得下来,何况,劝人这种事也不适合明佑,自己就是个不靠谱的,说教给谁听呢。
自己的路自己走吧,走着走着摔个跟头自己便晓得了,不需要别人多此一举的良药苦口。
于是,在明佑的默许下,薛豆青扛着大刀走上了他人生的另一条路。
第七十二章 寻人
薛豆青上月牙山,做的是打下手,大事不掺合,陈大春笑话他畏首畏脚,白浪费了一身好功夫。
薛豆青只笑,他也不是不喜欢打架,只是他察言观色,看得出家里那个其实对他做这行颇有成见的,又恢复到爱理不理不理居多的状态了。那天他跟着陈大春替人寻仇去,身上多少溅了点血迹,回家没来得及换衣服,明佑便皱着鼻子很嫌弃的样子。
薛豆青画蛇添足地解释:“我没有杀人,就是凑个人数帮他们助助声威。”
明佑点头道:“没人怪你,只是以后夜里回来的晚,不要把我吵醒了。”
薛豆青懊恼道:“我已经很小声了,你根本就没有睡着!”
明佑背过身去继续睡,薛豆青便从背后攀上来抱着他轻轻地亲一下,明佑却忽然道:“洗澡去,不然别碰我。”
薛豆青忙了一天累得要命,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可还是闭着眼睛洗澡去了,把自己从头到脚擦了个干净,然后光溜溜地钻到床上去抱住明佑继续睡。
明佑又嗅了两下鼻子,依然皱眉头,终于忍住没再说什么,便是再说什么,薛豆青也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这职业其实更多的是夜里活儿,偏偏薛豆青无论时间怎么紧,总要赶着回家过夜去,这执念让陈大春十分不解,劝解他道:“咱们做的可是脑袋别腰带高度紧张的活儿,你老是这么绷着可不好,我也知道你并没有成家,整天巴巴地赶回去干吗呢?你家里还有万贯腰缠等着你操心不成?走,哥哥带你去好地方走一遭!”
薛豆青明白这好地方是何地方,使劲摆脱了陈大春扣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笑道:“我有好地方去呢,不劳你带我。”
陈大春诧异道:“瞧不出来啊,你倒是个熟手?那成,你带哥哥我去。”
薛豆青没好脸道:“去找你的窑姐吧,别在这里拖我了,耽误我时候。”
陈大春咂嘴道:“哎哟,好心成了驴肝肺了,罢了,懒得管你,明儿早来,咱干一趟白天的活儿。”
这所谓白天的活儿,倒也轻松,就是寻人。
薛豆青边走便纳罕:“寻人罢了,怎么还需要这么个阵仗,至于这么多人?”
陈大春鄙夷他无知:“你道寻人便是个好差事了?别说你寻不寻得到,便是寻到了,还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回来呢!”
薛豆青撇嘴:“那又何难,点了定穴直接扛走。”
陈大春更加鄙夷:“你会点穴?”
薛豆青稍微心虚:“我不需点穴,我只一个拳头把他揍晕了过去,效果是一样的。”
走了半日,越发荒凉了,薛豆青道:“这到底要去哪里寻?”
陈大春道:“探子报的,说是跑到乡下隐居去了。”
薛豆青道:“隐居?那干吗还要把人给揪出来?”
陈大春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找人便是了。”
穷乡僻壤之地,薛豆青终于见识到比自己那个村庄更穷的景象,简直有点难以相信人类可以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生存下来。
选了这么个地方隐居,那得是怎样一种境界。
远远地瞧见一个人拎着两条小鱼走来,见了这么浩浩荡荡的一对人像是见了鬼似的撒丫子就逃开了。
陈大春大喝一声:“追!”
一帮蛮夫很快便追上了那拎两条鱼的家伙,七手八脚把他压在地上,小鱼被丢到一边,奄奄一息还扑腾不止。
陈大春走过来扳过那人的脸:“不是这人。”
下面的那人脑袋要被压到土里去了,居然还能发声,是一股宁死不屈的劲儿:“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们的!你们这群禽兽!”
禽兽们面面相觑——居然会有这样的傻子,啥也没问,自己就招了。
薛豆青准备践行对陈大春吹的牛皮,朝手心呵了口气想把这人一拳头揍晕了,陈大春先一拳头砸他肩膀上:“都说了不是他,你打他干什么?”
转头对众人道:“既然不是,便放了吧。”
众人松手,那人愣了下,拎起地上的两条鱼忙不迭地跑开了。
陈大春道:“去两个人,跟着他。”
薛豆青道:“他都知道我们是来抓人的,怎么会引我们去?”
陈大春道:“你瞧不出来他是个脑壳子有病的么?”
薛豆青诧异:“什么?”
陈大春弯指在他脑壳上弹了下:“就是跟你一样,脑袋不灵光!”
薛豆青不是第一次被人骂笨,但是依然忿忿:“那你不要带我来啊,明知道我只会坏事!”
陈大春道:“瞧,又小孩了!就是听不得说!”
俩人碎了会嘴皮子,陈大春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走吧,去看看这缺脑壳的会带我们去哪里。”
破烂小茅屋,薛豆青那房子跟这个比简直就是别墅,隔着老远便听到里面哭喊连天正闹得火热。
陈大春弯腰走进去,道:“唉,大少爷您能消停阵么?”
大家都挤着往屋子里瞧热闹,薛豆青一直被挤在门外,伸着脖子也看不甚分明,只听得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由得联想到小时候听说书强抢民女的戏码,不由得更加心急,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瞧仔细。
大概是里面挣扎得太厉害,这茅草扎得小屋晃悠了几下忽然塌了,屋顶掉下来把众人淹没了。
陈大春很快便凭借其猛力撞开屋顶跳出来,然后挥着胳膊掀开茅草拉其他被埋掉的人,薛豆青傻了会眼,也积极地参与到救援行动中,一个个往外扒拉外人,扒着扒着忽然觉得手腕猛然一痛,竟是那被拉之人逮着他手腕子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咬一边含混不清地喊:“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薛豆青一怔,觉得这喊声极是熟悉,仿佛就是不久之前,那时候,也是这么一个熊孩子,抱着桌子腿仿佛抱着最后的依靠,哭天抢地地喊着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时小语觉得嘴巴里一腥,已是咬破了人家的手腕,只是奇怪,那手腕的主人挨了咬,不收回不打骂,似乎就那样僵掉了,不禁收起干嚎,好奇地抬头瞧去。
被屋顶灰尘蒙得灰头土脸的小脸霎时更灰,嘴唇一哆嗦,喃喃道:“薛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小语:我是不甘心打酱油滴!
第七十三章 小六
薛豆青从别人手里救过私奔的时小语,万万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反而会成为追捕他的一员。
时小语很窘迫,但是薛豆青比他还窘迫,这倒他放松下来 ,松开薛豆青的手腕,很是从容地站起身来,随手扫扫身上落的茅草杂屑:“薛哥哥好。”
薛豆青一向都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这会儿的震惊之情一直明明白白挂在脸上许久撤不掉,半晌方道:“你又跑出来了?”
时小语笑道:“这话怎么说?我跑出来与你何干?像是你管过我似的。”
薛豆青沉默,好在陈大春瞧见这边气氛不对,走过来道:“小语少爷,该玩够了吧,咱回去吧。”
时小语瞥了他一眼:“你又算哪个?也来命令我?”
陈大春来之前被交代过了这时小语的恶劣,只忍气吞声:“陈某受了水哥的嘱托,特地来寻小语少爷,也是奉命行事,小语少爷别让我难做人。”
时小语开始挑指甲,在这里这几天实在是艰辛,指甲缝里都黑了:“怎么叫你来?他自己怎么不来?”
陈大春道:“水哥还有正事忙呢。”
时小语尖刻道:“寻我便不是在正事?”
陈大春自知失语,弥补道:“小语少爷当然也很重要,只是……水哥实在是太忙了。”
时小语找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那也可以叫别的堂主之流的来啊,单单派你一个香主来,算什么?”
陈大春实在是火了,又不屑与他争论,便朝薛豆青使眼色,叫他上去应付,谁知薛豆青竟一直是副茫然无措的神情,便泄愤似地朝他脑袋招呼了一巴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小语少爷!”
时小语愣了下:“你……”
这个你不知指的是谁。
薛豆青默默走过来,因为时小语是坐着的,薛豆青便蹲下来然后仰头看他,这些日子大概过得不能舒坦,时小语一向白皙的小脸大概也好几天没洗了,眼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