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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人世几回伤往事
离开天机园,石孤鸿直接奔向他与石寒枝所居的山谷。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回去,只觉那是唯一可以让他放松,让他喘息的地方。
撞开小屋的门,触目之处是满地的狼藉,石寒枝却不在里面。石孤鸿急忙出屋在四处找了找,又喊了一通,始终没有人应。最后他颓然靠在大树上,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失望。
突然想到石寒枝最爱整洁,不会无缘无故任房间里乱成那样,看情形倒似与人打斗过。会是谁?面色突然一变,难道是追石令主?
他重新回了小屋,想要找点线索,突然闻到一种奇怪的香气,还没有来得及屏住呼吸,便软软跌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雾气渐渐浮在了夜空,树上最后一片枯叶在短暂的挣扎后随风摇落。清冷的月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在丛林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黑影,乍一望去,似是一缕缕被风吹散了形状的幽魂。
一条白影仓惶地跑入密林深处,这时一道银光划过凄清的冷夜,飞向奔跑着的白影。银光消逝之处一朵红花恣情绽放,染红了树梢上那轮如钩残月。
暗红色的月光直直射在白影的面容上,雪白的脸颊上一滴滴血珠滚落着,两只眼兀自睁得大大的,无法置信的回头瞪着杀死他的人。染血的嘴唇微微一动,终于还是睁大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杀人者缓缓走出了迷雾,一身白衣胜雪,雾气腾腾的眸子里倒映着地上的白影,鲜红的血在他眼中晃动着,跳跃着,如是那染血的残月落到了他的眼中。
夜很静,静到可以听见地上的虫子在一步步爬行,静到可以听见树上的鸟儿在梳理自己的翅膀,仿佛这静从亘古就开始,亦会延续到永远。
“冷洲!”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这静夜,不远处的小木屋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黑衣人从屋子里狂奔而出,朝躺在地上的少年跑去。身后一个男子缓缓走出木屋,他望着黑衣人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阴冷邪恶的笑意。
黑衣人趴在地上用力摇晃着地上白衣少年的身体,片刻后突然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仰头对天哀嚎嘶叫着……
“啊!……”石孤鸿大叫着,突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茫然打量周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水牢里,四肢都被链条牢牢拴着。
从做了无数次的噩梦中渐渐恍过神来,石孤鸿试着运了运气,发现几处大穴均被封住,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正思虑着会是谁把自己掳到了这里,便看见追石令主怒气冲冲走到牢门外,“哼!竟敢背叛我加入天机园,看来不管教你一下是不行了。”说完衣袖一甩,一条银色的蛇便游进了水牢,朝石孤鸿爬了过去。
片刻那蛇便爬到了石孤鸿的脚踝处,顺着他的裤脚管钻了进去,又凉又滑的触感立即蔓延上来,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那蛇突然在石孤鸿大腿处咬了一口,石孤鸿紧紧咬住嘴唇才没有叫出声来。他咬着牙怒目道:“有种一刀杀了我,少用这些阴损的玩意儿。”
“杀你?”追石令主冷笑了几声,“我养大你多不容易,岂能轻易杀你?”
石孤鸿狠狠瞪着他,“我倒是宁可当年被魔心谷之人杀死。”
“可事实上还是我救了你,你又怎么能不为我卖命?”
这时小蛇又在他身上咬了几口,浑身的血液突然沸腾了起来,似乎整个身体要碎成无数块。石孤鸿咬紧牙,汗一滴滴流了下来,落到水里。
追石令主得意地大笑起来,吹了一个口哨,水牢边的一些洞穴中立时爬出了一条条银色的蛇来。它们闻到血腥气,立即争先恐后地朝石孤鸿爬去。不多时已有数条进了石孤鸿的衣服里,在他身上尽情噬咬吮吸着。
追石令主找了个椅子坐下,阴恻恻地看着他在忍耐,过了一阵突然开口道:“石寒枝去了哪里?”
原来石寒枝不是被追石令主抓住了!石孤鸿心头稍松,忍痛咬着牙恶声道:“不知道!”
“你和他相处了十年,他去哪里你会不知道?”追石令主怒喝一声,“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是不肯招了。”他霍然站起身来,“待会儿我找几个人来好好伺候你,看你到底说不说真话。”说完便一甩衣袖离开了。
最后一句话让石孤鸿全身一震,眼中不由自主现出恐惧之色。低头一看,薄薄的衣衫下无数条蛇游走蠕动着,让他痛得几乎麻木,意识渐渐也有些迷蒙了。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他挣扎着抬起头,模模糊糊看见几条人影走了进来,耳边是忽高忽低的淫笑声。
恍惚间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只觉肝肠欲裂。不要,不要……他心里呐喊着,竭尽全力将头朝身后的石壁一撞,便失去了意识。
努力睁开眼睛,石孤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身下是一堆枯叶,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火堆。稍稍动了动,发现全身疼痛难忍,想起昏厥之前的情形,他心里一寒,一口血立即喷了出来。
这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人跑到他身旁蹲下,“孤鸿你怎么了?”一边用衣袖帮他擦去嘴角的血。
石孤鸿抬起头,头顶上方是叶轻风关切的眼神。见石孤鸿满面悲愤绝望之色,叶轻风忙解释道:“昨夜有蒙面人给我飞刀传书,说你被关在金陵城郊外的一个秘密水牢里。我依照信上的指示找了过去,还好去的及时,在你被那些人侮辱之前救出了你。”
石孤鸿这才松了口气,“多谢了。”这才发觉自己声音早已嘶哑得不行。
叶轻风忙问道,“你被那些银蛇咬了很多口,身上可是很疼?”
望着叶轻风关切的目光,石孤鸿心里一热,“我觉得好多了。”又看看四周,“这是在哪里?”
叶轻风道:“这是一个崖底,我抱着你逃走时迷了路,天又黑,一不小心滚下了山崖。等明日天亮我们再去寻找出路罢。”
他扶起石孤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将盛水的竹筒递到他唇边。石孤鸿喝了点水,稍稍觉得好了些,只是全身上下依然又疼又痒,恨不得用刀割下几片肉来疏解一下。
喝完水石孤鸿又重新躺下,叶轻风便去火堆边加了点树枝。山洞里一片寂静,只有树枝燃烧的声音以及两人悠长的呼吸。
石孤鸿突然开了口,“难道你都不好奇是谁把我捉到那个水牢的么?”
叶轻风从火堆边站起身走了过来,到了石孤鸿身边蹲下,“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石孤鸿侧过头去,望着他清澈温和的眸光,昨夜的痛心若狂突然淡化遥远,隐隐觉得有些疲惫。
“其实我是追石门的杀手。”一字字说道,声音在山洞的石壁上冷冷反弹开来,隐约有些回声。
叶轻风轻叹一声,伸手扶上他的肩,“如果我告诉你我早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会不会恨我?”
石孤鸿一怔,睁眼望着他,见了对方眸子中的坦然以及隐隐的担忧,他苦笑一声,“原来你早知道了,亏我还象傻瓜一般地担心着。”
叶轻风扶着他肩的手微微一紧,“我不是存心骗你,你的身份是师父托百晓洲调查出来的,天机园从来不会收来历不明的人做弟子。对了,不知你父母是何人?你又是如何加入追石门做杀手的?”
“追石令主说十多年前我父母被魔心谷人杀害,他从尸堆里捡出了我。听他说我当日浑身是血,早已吓得傻了,结果以前的事忘记得干干净净,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记得。”
叶轻风面露怜悯之色,“原来你和我同病相怜,听师父说我娘是个妓女,连我娘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幸好有师父收养了我,否则我无法想象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石孤鸿一震,想到自己这几年来得遭遇,面色不由自主又暗淡了下来。
叶轻风留意到他的神情,忙问道:“你的身上可是很痛?”说话间伸手掀开他的衣摆,见被蛇咬伤处均已发黑。另外还有些旧伤口,有些是刀伤,有些却似是咬伤。
叶轻风面露担忧之色,“这样下去恐怕不成,不如我来帮你吸毒。”
石孤鸿低头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急忙摇头道:“不用了,万一你也中毒那就糟了,我们两个中毒的人又怎么脱困?”
叶轻风展颜一笑,“上次不是你帮我吸毒的么?风水轮流转,你就不要婆妈了。”说完便俯下身朝一处伤口吮吸起来。
石孤鸿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反对无效,便默许了。感觉着他冰凉的嘴唇在自己身上移动,虽然身体上疼痛,心里却满怀感激,就算怀疑他一直是利用自己,却也不愿意想那么多了。
石孤鸿身上伤口有几十处,所以叶轻风吸了很久才勉强完成。他撕下衣襟,就着竹筒里的水擦拭着伤口,然后将他的衣衫掩好。
见石孤鸿身体冰凉,叶轻风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取暖,两人沉默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石孤鸿望着两人的身影在石壁上随着火光轻轻摇曳着,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就算自己喜欢的人就坐在自己旁边,却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一直努力隔着雾气看花,待费尽力气后看得清楚了,又怀疑自己想看的其实并不是花。
良久叶轻风轻轻道:“孤鸿,过去的事都忘了罢,从此你就是天机园的弟子,我叶轻风的师弟。若是追石门再找你的麻烦,我拼了全力也要帮你。”
说到这里见石孤鸿回过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然而眼神却又渐渐缥缈,不知哪一点才是他目光汇聚之处。“总觉得你是在透过我看着什么人,是你的四师弟罢。看你一直郁郁寡欢,可都是因为你师弟?”
石孤鸿突然回神,心里一凉,急忙别过目光,在刚才那一瞬他的确又出现了幻觉。
叶轻风见了他神情,忙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倒引你伤心了。”
石孤鸿将目光转回,幽深的眸子有些迷惘地望着叶轻风,“我始终忘记不了他咽气时的眼神,好象是在怨我为何不早点来救他。”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笛子,“这是我当年为他做的,送他笛子的时候说好要照顾他一生一世,可是……”
叶轻风见他神情凄惶,连忙岔开话题,“原来你会吹笛子,不知可否为我吹奏一曲?”
石孤鸿缓缓将视线从手中的短笛上移开,望着叶轻风满怀期望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山洞里飘扬着悠扬的笛声,是那曲石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