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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主情绪开始焦燥起来,眼中隐隐的有些红意,因为刚刚用过枯骨鞭,又赶了这么远的路,情绪本就不稳定,这个时候也是胎毒最容易蠢蠢欲动,平日的时候都是立即休息打坐运行心法,可如今越来越焦燥的情绪和崩紧有脸色,都显示着圣主的情绪极为不妙。
他开始脚步有些凌乱,不断的在周围走动,在葛老赶到的时候,他看到圣主正将耳朵贴在地上,而十二剑正在四处的掘动。
“这里,马上挖开!”圣主半只手臂□□了黄沙中,从里拉出一截被埋在沙中的木管,脸色发青的道。
很快十二剑就将几尺深的黄沙掘开,露出了底下的“黑棺”
当十几人打开棺板将人抱出来的时候,一人一婴蜷在一起的姿势让人直想落泪,女子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脸上,而脸上有一丝痛苦,嘴唇甚至有拼命咬过的血迹。
圣主将人搂在怀里,他带着红血丝的眼晴,抬头轻道:“葛师,救救她吧……”
葛老除去用毒,最擅长的便是一手金针刺穴,圣主的胎毒他不知以金针封过多少次,圣主能活到今日,其中便有他的呕心沥血,而那一手金针确实有起死回生之名。
葛老探到罗溪玉腋下还温,不敢有任何耽误,手间金针迅速闪过,十一针没有反应,十五针时仍无反应,直到刺到头顶大穴时,她手指终于动了动,似乎回过气来。
罗溪玉只觉得胸腔剧痛,头更疼的厉害,她手指不由握紧,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再次穿越了,直到听到宝儿那么用力的哭声,才慢慢缓过神,她还活着吗,睁开眼晴便看到快死前最后看到的人。
当时她特别想再见见他,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是不是被人暗算,想会不会早自己一步,却怎么也不敢去想他是不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在一睁开眼看到他瘦惫又焦急的脸,这些又都烟消云散了。
仿佛是重回到人间,见宝儿无事,她忍不住伸臂环住眼前男人的颈项,委屈的哭了起来,便是不说一句话,单是那抽噎的哭声便让人闻之心酸,不忍的侧开目。
圣主原本焦急之色在见罗溪玉醒过来后,便慢慢淡下去,感觉到怀里熟悉的清香,及紧贴自己的温暖柔软的身体,他不由的伸出有点僵硬的手臂,环在她柔细的腰上,轻轻的学她一样轻结的抚着。
本来最为厌恶的哭声的他,此时脸上除了疲惫外,并无任何不悦,甚至侧头亲了亲她柔软汗湿的脸颊与耳朵,神色间有一丝欣慰和满足。
而此时的十二剑已识趣的将“棺材”搬远处整理,葛老在仔细收着金针,时不时的看向二人方向一眼,一扫刚才的着急的神色,竟是老感安慰的撸着胡须,厉护卫却是沉默的移开了眼。
沙海一如即往的无情,无论死多少人都逃不过一刻的风沙,所有的痕迹转眼消逝已尽,在沙层的掩盖之下,刚才所有的一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又恢复成一片片起伏的沙浪。
而此时的销金窟,一间房间里,三娘子正对着镜子,镜子里的女子面无表情,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脸颊,突然在镜中露出诡异一笑。
然后手指扣着皮肤将那一面脸颊的凹陷的深色伤疤缓缓的撕了下来,掩在那丑陋的伤疤下竟是光滑的皮肉,没有一丝伤痕。
接着又撕下另一边,镜中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人,她带着满眼的桃花色,眼角微微上挑,瓜子的脸蛋,嘴角正微微上挑。
那一抹笑容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美艳。
谁能想到,镜子里的这个女人,并不是销金窟的三娘子。
而真正的三娘子,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死了。
那她是谁?
女子口中发出“咯咯”的怪异笑容,为了成功的伪装成三娘子,她亲手割伤了喉才能发出那种略带沙哑的声音,习惯了模仿的声音,已经找不回原本的音色,反而更填怪异。
没错,眼前这个女人正是伪装十年三娘子的千面易容高手苏三姐苏丽丽。
恐怕丁浑天到死也不知道,当年他要杀之人并没有死,就在日日夜夜的陪在他身边。
而当年他心心念念要吃掉的人,只不过是他心爱的妻子三娘子罢了……
她花了十年的时间谋划,费尽心机将自己成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付出的代价的所换来的,是销金窟的所有宝物钱财。
呵呵,丁浑天夫妇再厉害又如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最终还不是成为这沙海中的一怀黄土。
死后又有几人会记得?
只有她,才笑到了最后,即为自己报了仇又得到了他们的所有。
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第五十一章
死里逃生并没有让罗溪玉喜极而泣,反而记忆里深刻的窒息恐惧却让她受不了的哭出声来,哭的人百转千回,渺渺荡荡的。
人大概都会找最有安全感的人依赖或发泄,她也不例外,原本是可以强迫自己忍耐的,但是在见到那张平时用来对自己各种龟毛冷漠的脸,此时隐隐有疲累焦心的神色。
那一刻,也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和着眼泪一起崩溃。
虽说不是嚎啕大笑,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是不管不顾的流着,其实她心里都明折,在主动搂住他的时候,有一瞬是情之所至,但回过神又有些尴尬莫名。
因为冲动是一时的,后果是沉重的。
古代除去夫妻,可没有什么正经女人投怀送抱,暗地里就罢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有那么一瞬,她想就这么干脆装晕过去算了,或者当自己神智不清,可是再一想到葛老手中金闪闪的金针,猛的一颤,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不断抹着眼泪和流下的鼻涕,但美人的优势就在于即使这样狼狈了,哭起来仍然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当然此时别人眼里这么美的她,罗溪玉自己是看不到的。
不能装晕又不能装神经,想来想去索性就让圣主推开她好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将眼泪鼻涕偷偷抹在他衣袍上,但圣主却没有推开她……
他不是最厌恶别人的哭闹吗,还有各种洁癖。
罗溪玉抽噎声小了点,心头一直打鼓,他在众人面前搂得那么紧,最后要怎么收场?虽然事实是她主动的,但确实是冲动了些,平日里辛苦攒的一点面子里子,在这儿这么一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重要的是以后不知道怎么才能在众人前抬头?抬不起头要怎么做人啊。
可是再一想到之前被活埋的事,又觉得自己死过两回了,还管什么里子面子,这么一想又觉得抱都抱了,只当理所当然。
可是在感觉到圣主轻抚她后背的动作,还亲她耳朵的动作时,她吓的噎了一下,下意识的松开手,用力挣了出来,擦干眼泪,转身就脚发软的去找葛老要回宝儿。
没有看他一眼。
若说罗溪玉心里对埋自己的圣主没有半分埋怨是不可能的,即使她又被他所救,但那窒息的过程和恐惧又如何能弥补。
她虽然在他怀里哭了,但那是一时激动,缓过神来再看他也是心里极不舒服斯基的。
罗溪玉从葛老手里接过宝儿,此时它刚刚哭完,眼睛红通通的,自己一抱就知道用手抓紧了哼唧,眼晴圆溜溜的盯着她,她心肝都颤了。
罗溪玉能撑过来是运气,可宝儿人还那么小,她眼眶有点湿的坐在“棺材”边,端着碗给它细心的喂着泡好的米粉。
当时那情形,她只记得自己倚在一只空木箱里,可能是肩膀倚开了木箱的一条缝,或者那断裂的土层离得近,还有点空气透进来,总之她和宝儿支撑到最后,都活了过来,死里逃生的一大一小,虽然即狼狈又可怜,但是又有说不出的劫后重生的庆幸感。
此时圣主还在原地坐着,风已吹落他满身腿的黄沙,罗溪玉当然知道他脸色疲惫,状态很不好,抱着自己时下巴还抵在她肩膀上有些失力,但是她现在哪有那个心情伺候了,她自己都难受要死,胸腔也疼,嗓子也难受。
又不是真的圣母,能毫无条件的付出奉献,她也有委屈,也气愤绝望,好了伤疤忘了痛也要有个过程,反正此时此刻就是不想接近他。
想到当初他下令埋黑棺时的毫不犹豫,罗溪玉想起来心仍然拔凉拔凉的,有哪个人被人活埋时会心情好的,就算知道是权宜之计也会害怕会恐惧的好不好,何况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差点在里面活生生的憋死。
她心里没怨恨死他就不错了,短时间内才不会上赶子去伺候呢,至于最后是靠他才得救,但这有什么可感谢的,当初让人活埋的也是他。
想到这里,她便心下一紧,决定至少几天之内不主动靠近了,他若生气便生气,反正死过一次,还怕什么。
别想弄得自己跟买回来的东西看久了不值钱一样,说丢就丢,扔了也不心疼,如果她还这么上赶的不计较,以后说不定有一有二有三有四。
她的命也很宝贵,绝对不是被人用来当累赘一样说舍弃就舍弃。
就在罗溪玉边哄着宝儿入睡边打定主意时,远处突然转来十二剑的声音。
因为葛老担心,厉护卫也放心不下,便让十二剑在周围搜了一下,也许就能恰好找到那个漏网之鱼的尸体之类。
结果没搜到那个逃脱之人,倒是从土里拽出一个半百的老头。
罗溪玉看也不看离她三丈远的圣主,只低头亲昵的给宝儿用手指梳理头发,结果下一刻见到那个黄沙布满胡子只剩一口气的老者时,缓过来还没多久的脸色顿时一变。
心口处已经许久没动静的“鸭蛋玉兰”此时突然“咔嚓”了一声,然后她的耳朵里能清晰的听到并感觉,那本来已延展出两根的玉兰枝,叉口处突然又生出一枝,而枝上立即生出一个有花生米大小的花苞。
伴随着这个花苞,本来鸭蛋里就不多的白芒,立即如潮水一般涌进了花苞里,花苞一生出来,在三五日内必须要开放,那需要极大的功德量来凝汇聚结,如果没有足够滋养它的白芒,罗溪玉就要再次体会那股痛不欲生潮水般的痛苦。
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只是这容貌所带来的代价太过于残酷,罗溪玉只要一想起玉兰的副作用,就心头一阵阵发紧。
也不右自己是招谁惹谁了,别人穿越锦衣玉食,屏春闺暧,爹疼娘爱的,就算再不济是个农家女种田女,也能一步步凭自己双手发家致富。
可是她呢?空有个娇弱美貌的身体,可是遭遇的都是什么?
一穿来就吃不饱穿不暧,差点饿死的遭遇,无良的爹与继母及半年多的颠沛流离。
后又从火坑跳进冰窟,自从跟了那个什么龟毛圣主,再是惨上加惨,若换个心脏不好的,这一路早就吓死了。
任她有颗强大坚韧的心,并学会你硬我软你软我硬见风使舵的技能,但这种残酷的江湖生活也都有些快受不了了,何况身体内还有个定时提醒你电量不足,再不充电就要进强制惩罚的催命蛋。
罗溪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史上最凄惨的穿越者,但绝对能排上前三名吧,如此下去,她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将来不是死在逃亡的路上,就会被“鸭蛋玉兰”的副作用给疼死。
她现在最想要的生活不过只求一个稳定罢了,却几乎是种奢望。
自从玉兰伸出一枝,结出一花苞,罗溪玉脸上的汗一直没有断过,狼狈兮兮的头发湿乎乎的贴在头上,抱着孩子的手还直发着抖。
在看到地上的比她还要狼狈的老者,她又犹豫了下,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一直盯着一个濒死的老人,可是没办法,她此时看到的是老者身上那玻璃珠一样大的白芒,几乎舍不得移开眼。
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想,她与这位老者多么有缘,这样的沙漠中能遇到两次,且每一次相遇,他都处于绝境,这是不是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