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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怪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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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门口,打开家门。

站在门口的男人几乎是在开门的同时就闯了进来,他快步走到梅德的身边,然后将门关上。

梅德惊讶地望着这个满头大汗的人——自己以前的初中同学,现在的好朋友——市公安局的法医袁滨。

“你怎么了?”梅德问,“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袁滨中等身材,体格一般,穿着一套白色工作服。此时,他大汗淋漓,满脸通红,正瞪大眼睛望着梅德,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紧张。

梅德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皱起眉头问:“发生了什么事?”

袁滨仍然不说话,他张大着嘴,突然全身抽搐,打了一个冷颤。

梅德抓住他的手臂,将袁滨带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凉水递到他手中,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袁滨将水一饮而尽,然后紧紧地盯着梅德的眼睛。

一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带,开口说道:“昨天晚上,不……准确地说,是今天凌晨,我解剖了一具尸体。”

梅德歪着头望着他,过了几秒钟,说:“这是你的工作,对吗?你就是做这个的。”

“这具尸体……”袁滨停了下来,呼吸又急促起来。

“怎么……死得很难看?”

袁滨摇着头说:“是一具溺水致死的尸体,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梅德耸了耸肩:“那我就不懂了。”

又沉默了一分钟,袁滨缓缓抬起头来:“你记得……十年前那件事吗?”

这句话一出,梅德像遭到电击一样,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吼道:“你提这件事干什么?你忘了吗?我们约好永远不提这件事的!已经过了十年了!我几乎都忘了这件事!”

袁滨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直视着梅德:“你以为我愿意提吗?如果不是遇到了特殊情况,打死我也不会提这件事的!”

“我的天!你到底遇到了什么该死的‘特殊情况’,需要你提起这件事?再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忘了,‘那件事’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做的。”袁滨说,“你没有理由让我一个人承担。”

梅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将头扭到一边,眉头紧蹙。

“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和十年前‘那件事’有什么关系?”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在我讲之前,你最好把‘那件事’好好地回忆一遍。我知道,你忘不了的。我们谁都忘不了。”袁滨说。

梅德将头缓缓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深吐一口气。思绪将他带到十年前的那一天……

【二】

那一年,梅德十四岁,袁滨也是。当然,还有李远和余晖。

当时他们都是南乡初中的一年级学生——南乡现在已经成了即将开发的新区。但在那个时候,只是一个靠近农村的普通乡镇。

那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暑假——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放暑假的第二天下午,几个男孩在学校附近的小山上玩“打土仗”游戏——他们把泥土捏成小团儿互相“开战”,玩得不亦乐乎。

半个多小时后,四个男孩子都累得气喘吁吁,一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看到对方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他们乐得哈哈大笑。

歇了几分钟,李远说:“来,我们接着玩儿!”

梅德摇了摇头:“老玩一个游戏,没意思。”

“那我们干什么?你说怎么玩吧!”李远说。

梅德用手撑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提议。

这个时候,袁滨突然直起身子,两眼放光:“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点子。”

“什么?”另外三个人一起问。

“你们记得上个星期的语文课上,单老师教我们的那个成语吗?”袁滨说。

“哪个成语?”梅德问。

“‘三人成虎’啊!就是有一个人对你讲街上有只老虎,你不相信;第二个人说,你也不信……”

“第三个人告诉我街上有老虎时,我就相信了。”梅德接着说了下去,“这个成语比喻的是一个谎言如果反复地出现在某一个人身上,那他就有可能把它当成真实的——可是,这个成语怎么了?”

“你们难道不想试试吗?如果一个谎言真的有三个以上的人在传播,是不是真的就会让人相信?”

梅德有些明白了,他也将身子坐直:“听起来有点儿意思,那我们怎么试——你是怎么想的?”

袁滨想了一会儿,说:“这个成语是单老师讲的……那我们就从他身上来试吧!”

“怎么试?”李远和余晖也来了兴趣。

袁滨向四周看了看,一眼望见了小山坡下面的水潭。他一拍腿:“有主意了!我们就去跟单老师说:我们班有个男生去水潭游泳,结果溺水了。看他会不会相信!”

“啊!跟老师开这么大的玩笑?过了点儿吧?”余晖有些担心。

“可我们是在试他教我们的成语是不是真的正确啊!”袁滨说,“再说单老师平时对我们都挺好,他不会怪我们的。事后跟他解释清楚就行了。”

“好!就这么办!”梅德兴奋地一跃而起,“太好玩了!”

“那我们先商量一下……”袁滨挽着另外三个人的肩膀,开始策划。

单文均老师是梅德班上的语文教师,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小伙子,英俊、幽默又健谈。平时他和学生们就像朋友一样,常和大家一起打球、聊天,深得同学们喜爱。

放暑假后,单老师并没有马上回家,这几天仍然住在学校分给他的单身宿舍里。

“单老师……单老师!不好了!”李远和余晖跑到单老师的宿舍门口,猛烈地锤门。

十几秒钟后,单老师打开屋门。因为天热,他光着双脚,看到一脸惊恐的两个人后,连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单……单老师,钟林他……掉到水潭里了!”李远冲进屋内,大声嚷道。

“什么!”单老师大惊失色。

这时,袁滨和梅德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屋来,大叫:“出事了!钟林掉进水潭了!”

单老师看了他们四人一眼,将手中的钢笔往桌上一扔,在地上找自己的凉鞋,但只找到一只,另一只不知哪去了。

“快!快带我去!”单老师顾不上找鞋,只穿了一只鞋就冲出屋,焦急地催促梅德四人。

“就在山坡下的那个水潭里!”袁滨大叫道。

单老师根本来不及等他们,飞快地跑出校门,向小山坡奔去。袁滨得意地冲另外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知道计划成功了。

“快,跟上去!告诉老师我们只是闹着玩的。”余晖说。

但这时单老师已经跑得没了影子,四个人赶紧追上去。

等四人来到小山坡时,单老师已经朝山下的水潭跑去了。他对于钟林已经落水深信不疑。为了救人,他一边跑,一边脱掉了短袖、衬衣和凉鞋,只穿一条短裤,眼看就要靠近水潭。

就在袁滨准备叫单老师停下,告诉他真相时,一件令他们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在离水潭还有几米时,单老师因为跑得太急,不慎被一块石头绊倒,翻滚到了水潭中!他在水里使劲扑腾,忽上忽下,不一会儿,竟沉了下去,水面只留下一连串的水泡。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梅德四人几乎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他们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呆若木鸡。

大约五分钟后,水面没有再冒气泡,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单老师没有浮起来。

袁滨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颤抖:“天啊!我们闯祸了!单老师……他,他淹死了!”

李远和余晖彻底懵了。梅德的眼睛死死盯住水面。

大概又过了三四分钟,梅德惊恐地说:“单老师真的淹死了!一般人不可能在水里呆这么久还活着!”

胆子最小的李远“哇”地一声哭起来。

“住嘴!”梅德大喝一声,再转过头,满脸大汗地望着袁滨,“奇怪,为什么单老师的尸体没浮上来?”

“这个水潭里有水草,你忘了吗?小时侯我爸就跟我讲过了,叫我千万不能到这个水潭里来游泳。单老师一定是被水草给缠住了!”

“天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余晖慌了神。

梅德喘着粗气向四周环顾了一遍,然后迅速捡起单老师刚才脱下的衣服和凉鞋,压低声音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四个人没命地跑上山坡,再跑到山另一边的小树林深处。这里很少有人来。

梅德仔细观察了周围,在确定没人后,他将单老师的衣服和凉鞋放下,抱了一把枯叶盖在上面,小声说:“你们哪个身上有火柴?”

“你想干什么?”袁滨问。

“当然是把这些东西烧掉!要快!我不敢确定这个地方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来。”

“你……你想,隐瞒这件事?”袁滨向后倒退了几步。

梅德向前一步,他紧紧盯着袁滨的眼睛:“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其它选择吗?”

“我……我不知道。”袁滨使劲摇头,眼睛里充满慌乱。

“听着,”梅德转过身对李远和余晖说,“我们现在必须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改变。”

李远和余晖不敢说话,拼命喘着气。

“毫无疑问,单老师已经死了,虽然是一场意外,但起因却是因为我们那个蠢主意!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让别人知道的话,我们不但会被学校开除,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我们的一生就完了!”梅德低着头说。

袁滨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淌下来:“可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难道不会有人知道?”

梅德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住口。

“我们从开始回想一下,我们四个人赶到单老师的宿舍——那个只有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子时,我们都看到了,只有单老师一个人在家里。”

“然后,我们告诉他钟林落水的谎言,单老师立即冲到小山坡。我们就跟在后面,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发生这一过程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余晖想了一会儿,肯定地说:“应该没人看见,我当时有意看了四周。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多数人都呆在家里。”

“好,接下来,单老师不慎跌入水中——一直到我们离开那个水潭。我也有意观察了,仍然没有人看见。”

梅德停了下来,另外三个人望着他。

“你们懂了吗?只要我们四个人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单老师的死和我们有任何关系。”

“可是,我刚才就说了,单老师被发现失踪,是迟早的事。”袁滨说。

“你想想,有一个细节:单老师为了救人,在入水之前就脱掉了衣服——这样的话,当有人发现单老师溺水身亡的时候,或许会认为他是到水潭游泳时淹死的,而不会想到和我们几个有关。”梅德说。

“那我们干嘛还要烧掉单老师的衣服?放在水边让人发现不就行了吗?”余晖小声说。

“傻瓜!我们烧掉衣服是为了在短时间内不让人发现单老师已经淹死在水潭里!这件事被发现越晚,对我们越有利。”梅德说。

“……单老师以前对我们这么好,现在我们害死了他,还要这样做,我实在是觉得……”李远又要哭起来。

梅德没等他说完,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说:“那你就把这件事说出去吧,我们几个人一起坐牢!”

李远被吓傻了,他不停地发着抖。

沉默了几分钟,袁滨说:“就照梅德说的办,我们处理掉单老师的衣服,然后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这件事!”

另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分别点了下头。

“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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