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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先维持现状吧。”
上官云思索一刻:“夏蓝,你难道没想过,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因吗?”
“什么原因?”
“我们死去的儿子夏青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还有,他为什么要收集动物的尸体?这样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云。我现在脑子很乱,无法思考。也许,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没有原因的。”
“我不这样认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也许吧,但我无能为力。”
上官云沉默片刻,说:“好吧,夏蓝。我从今天起就到我母亲那里去住。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跟你联系的。”
夏蓝听出,上官云似乎有某种计划。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上官云迟疑一下,说:“我要调查这件事情。”
“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不知道。但我会找到办法的。”
“……不管怎样,我再次提醒你,云,别做傻事。”
“我知道。”
他们又说了几句提醒彼此的话,挂断了电话。
上官云长长吁出一口气。她的咖啡早就冷了,她喝下去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温度和味道。
她暗下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弄清这件事的真相。
第十五节
上官云住到了母亲家里。由于生孩子的时间迟,母亲现在已经有七十岁高龄了。上官云是家里的独生女。父亲死后,母亲没有再婚,过着独居的生活。但是很不幸,在她六十六岁那一年,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病——通常所说的老人痴呆症。随着认知和记忆功能的不断恶化,母亲的日常生活能力也在减退,并伴随各种神经精神症状和行为障碍——一个人生活显然已成问题。上官云为母亲请了一个专职护工,住在家里负责照顾老人的饮食起居。平时她一般每周都去看望母亲一次。
夏青出事那天——上官云想起就是一阵心痛——就是因为母亲又犯病了。她在家乱摔东西,并怒斥护工要她滚出这个家。女护工实在忍受不了,才给上官云打了电话,请她过来处理。结果,本来要陪儿子过生日的上官云被迫回到母亲家,间接导致了那天事故的发生。
上官云心里想过很多次,如果那天母亲没有犯病,她一定会在家里一直守着儿子,又怎么会发生那场悲剧?但是,事已至此,她又能怪谁呢?
夏青意外死去的事情,上官云一直瞒着母亲。而得病后糊里糊涂的母亲,也几乎没过问过外孙。当然,夏青归来的事,老妇人就更不知道了——这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和解释。上官云现在住进母亲家,只说想来陪母亲一段时间,对别的事情只字未提。老妇人虽然神志不清,却很是高兴。
在母亲家的日子里,上官云一天都没闲着。她通过各种途径寻求探知这件诡异事情真相的方法。最快捷,而且信息量最大的途径,当然就是——网络。
上官云浏览了很多研究超自然事件的网站和论坛。一开始,她非常失望,因为这些网站百分之九十的信息是虚假和哗众取宠的,有些所谓的“灵异事件”其实就是一个鬼故事或黑段子。就在渐渐失去信心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网上注册的名字叫左纳,自称是一个研究灵异现象的学者。他经常来往于这些网站和论坛,发表自己的见解和观点。上官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这个左纳和其他人不同。他很多时候扮演了一个“打假者”的身份,分析某件事情中的虚构成分,或者直接指出,某起所谓的灵异事件,根本就是个谎言或笑话。
重要的是,这个左纳并不是胡乱指责或凭空猜测。他态度非常严谨,指斥某件事情之前,总会列出各种强有力的证据,并加以理性而科学的分析,让很多人感到信服。
上官云暗中观察了这个左纳许久,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信赖和拜托的人。她决定跟他取得联系。
在一个论坛的某个帖子中,上官云回复了左纳说的一段话,并表示自己遇到了非常怪异的事情,很想和他探讨。
很快,左纳回复了她:什么事情?能发在论坛上吗?
上官云:不行,这件事我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见面后私聊。
左纳:我无意冒犯,但您怎么能保证这件事一定会让我感兴趣呢?
上官云感觉出这是一个好奇心很强,但是又十分谨慎的人。她回复:我能保证这件事你百分之百感兴趣,而且绝对真实。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如此慎重。请相信,我——一个有身份的成熟女人,不会无聊到随便约一个男人出来,编一个鬼故事给他听。
左纳:您怎么知道我是男人?我有提到过吗?
上官云:女人的直觉。言归正传,你愿意和我见面细聊吗?
等待了半分钟,左纳回复道:好的,明天下午三点,衡山路老麦咖啡馆,可以吗?
上官云暗忖,他选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比较有档次的上等场所。这很好,说明他起码也是一个比较有身份和品位的人,沟通起来应该还比较容易。她立刻回复:可以。
左纳:我们需要互留一下联系方式吗?
上官云:抱歉,我并非没有诚意,只是不希望把电话号码公布在网络上。明天请您手中拿一本杂志,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一定准时到。
左纳: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上官云关闭网页,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只希望时间过快一些,最好能立刻跳到明天下午三点。她对这次见面满怀希望。
第二天下午一点钟,上官云就开始为下午的会面做准备了。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站在镜子前,她看到了一个知性而高贵的美丽妇人。主动约一个陌生男人见面,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两点钟,上官云开着她的白色保时捷出门了。她预计自己会在两点五十左右到,结果提前了一会儿,两点四十就到了。
令她意外的是,左纳到得更早。看来他也非常期待这次会面。
要在这家极富小资情调的咖啡厅认出左纳,实在是非常容易。其实他根本不用拿什么杂志。因为整个咖啡厅内,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独坐在靠窗的位置,其他位置都是两个或两个人以上。上官云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他,而他也似乎本能地感觉到,这个高贵美丽的妇人,就是他要等的人。
上官云走到咖啡桌旁,礼貌地问道:“请问是左纳先生吗?”
对面的男人四十多岁,看起来年龄和上官云相差不大。他身材微胖,长相儒雅,戴着一副黑框窄边眼镜,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短袖衬衫,给人学识渊博和干练稳重的感觉。他站起来,礼貌大方地伸出手来:“是的,您好,我是左纳。请坐。”
上官云坐下来,咖啡馆的侍者走过来问她需要点什么,她随便点了一杯蓝山咖啡,然后微笑着问道:“左纳是您的本名吗?”
“是的,本名。您怎么称呼呢?”
“复姓上官,单名一个云字。”
“您一看就出身于富贵门庭。我就叫您上官小姐吧。”
“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行了。左纳先生的职业是?”上官云打探道。
“在大学里任教,教的是人类学。”
“啊,原来是大学教授,难怪就算是在网络上,我也感觉您谈吐不凡。”
“过奖了。”左纳微笑道。
他们又客套了几句闲话,侍者端来了咖啡。上官云优雅地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认为该说正题了。
“左纳教授,我接下来要告诉您的这件事,是我的亲身经历。我希望您不要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因为我在讲的过程中,我——以及我丈夫的真实身份,全都会曝光。并且,您在知道了我们家的秘密后,不管能不能帮上我,都请您一定保密,好吗?”上官云诚恳地说。
左纳非常肯定地点着头:“我保证一定不说出去。这一点,也请你信任我。”
上官云点头道:“我相信您。那么,我开始讲了。这件事情其实就发生在两个月前。那一天,是我儿子夏青的生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上官云把整件事情完整而详细地讲诉了出来——夏青被锁在保险柜里、将他安葬在公墓、一个月之后离奇地归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骇人的事情——所有一切,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左纳。
左纳坐在对面,手指交叉,手掌相对,指头关节顶住下颚。在听的过程中,他神情专注、一言不发,一直凝视着讲述者。上官云注意到,左纳忽而眯起眼睛,又忽而皱起眉头,有时会不由自主地张开嘴,但始终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变化——显然是在努力控制。她能感觉到,自己所讲的事情给这个大学教授带来了怎样的震撼和惊骇。
上官云讲完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这就是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左纳教授,不知道您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怪事?”
左纳盯着上官云的眼睛看了半分钟,终于吐出口气,好像他刚才暂时忘记了呼吸。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显得欲言又止。
这种反应让上官云感到不解,她问道:“左纳教授,您想说什么?请不要有顾忌。”
左纳埋下头,几秒钟后再次抬起来,望着上官云:“上官小姐,我无意冒犯。我之前也说了,我既然会到这里来跟你见面,就是相信你的。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再次确认一下——你刚才告诉我的事,是千真万确的吗?”
上官云似感到疲惫地闭上双眼。良久,她睁开眼睛,直视着左纳,一字一顿地说道:“左纳教授,您听好——我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我用人格来担保。”
他们对视了十秒钟。
“好的,上官小姐。”左纳点头道,“我相信了。”
上官云看着他。
“您刚才问我,以前有没有听过类似的事情?”
“是的。”
左纳将两手食指合拢,严肃地说:“上官小姐,我是一个教人类学的大学教授。象牙塔里的生活,对我来说是枯燥乏味,缺乏生趣的。我最大的兴趣,就是探索和研究发生在世界各地的灵异事件。可以说,我在这方面的付出和研究,远远超过了在本专业方面的钻研——当然,如果灵异现象属于人类学的范畴,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凝视着上官云的眼睛。“我曾经通过灵,用老式相机拍到过伦敦塔里的幽魂;用留声机录下过亡灵哭泣的声音;在游历世界各国的旅程中,我见识过不计其数的灵异现象——但是——对于你刚才所讲的这件事情,我闻所未闻,并感到难以解释。也许,这是我这一生中所遇到的最神秘的一件事。”
上官云像是被左纳的这一番话吓到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她问道:“那么,教授,您能帮我吗?”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我想知道发生这种怪事的原因。然后,找到解决的方法。”
左纳神色肃穆地点点头,若有所思。思忖了好几分钟,他说道:“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缘由的。”
“对!”上官云立刻表示赞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左纳伸出两只手掌,在空中比了一下。“每件事情,都有一些关键因素。如果我们能准确地找到这些关键因素,就能够以此为线索,摸出事情的头绪。”他盯着上官云的眼睛,“我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有两个因素,是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