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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
“那天就跟今天一样,也是周末。我本该休息的,但公司有个紧急任务,要求我们几个设计师加班。我便在公司一直加班到晚上……”
“其间,我跟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叫他晚饭不要等我,并说我可能回去得有点晚。他说本来是想和我一起去看电影的,现在只好一个人去了。我当时还觉得有些愧疚,一心想着早点回去陪他。”
“接近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我和同事终于完成了任务。我本打算立即回家,但同事提议去吃宵夜,我也确实饿了,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在路过一条街的时候,我无意间朝旁边一条黑暗、狭窄的小巷望了一眼,竟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男朋友?”韦隽神情专注地问,“他在那里做什么?”
余凯琳紧住下嘴唇,接下来的回忆令她痛苦不堪。
“他……和一个染着一头金发的浓妆艳抹的女人抱在一起,不顾周围的环境有多么糟糕,只因那里有一个垃圾桶可以作为遮挡,便和那女人不知廉耻地互相、拥吻。那女人装着一身艳俗的衣服,腿上套着网状的黑色连裤袜,脚下是品位低下的厚底高跟鞋……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什么角色。”
“你觉得她是妓女?”韦隽盯着她。“你认为你男朋友在跟妓女乱搞?”
余凯琳苦笑一声。“这还有什么疑问吗?事实摆在眼前。再明显不过。”
“你当时有没有走过去当场质问他?”
“没有。他们靠在墙边,他背对着我,我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是认出了他穿的衣服。我当时心中还残留了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一个和他有着相似背影的男人——我仍然幻想着这不是他。”
“那你是怎么确定的呢?”
“我躲到一侧,摸出手机,打他的电话。当听到他的手机铃声从那阴暗的小巷传出来时,我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窖,所有的精气神也在刹那间灰飞烟灭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立刻挂断了手机,带着屈辱和愤怒一路哭着跑回了家。”
“后来呢,他回来后。是怎么跟你解释的?”
“他还有解释的余地吗?他明白我看到了一切,撒谎和辩解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只有跪在我面前,说他只是一时孤独寂寞,才忍不住去沾染那种女人。他乞求我能原谅他的一时糊涂。”
“这么说,他承认他找的是妓女?”
“是的。他说,正因为那是妓女,所以他对她们不会有丝毫的感情。他只是有些出轨,但内心却是忠于我一个人的……”
“别相信他的鬼话!”韦隽突然咆哮起来,怒不可遏。“这些挨千刀的、卑鄙的臭男人!比里的老鼠还要肮脏、!他们不配得到任何同情,应该去死!下到地狱十八层去被恶鬼碎尸万段!”
余凯琳怔怔地望着突然暴怒的韦隽,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竟会如此激烈。余凯琳被她青筋暴露、面目狰狞的模样吓得瞠目结舌,最后几分酒劲全被吓醒了。
“隽姐,你……怎么了?”她小心地问道。
韦隽望着余凯琳,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调整着情绪,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哦,没什么,只是……你讲的这些事,令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她说,仍喘着粗气。
“难道,你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嗯……但我不想回忆了,也不想讲出来。”她盯着地板说。
余凯琳赶紧说:“没关系,隽姐,我知道这些事情是非常令人心伤的。你不愿讲的话,就别去回想了,最好是忘了这些事。起码……我就是这样做的。”
韦隽扭头望着她。“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他,搬到这里来住的?”
“是的。”
“那他后来有没有来找过你?”
“……来过,他厚颜无耻地说,不会放弃追求我,还希望我能回去继续和他住在一起。但我告诉他,这不可能了。我对他已经死心了。”
“你真的对他死心了?”
余凯琳短暂地迟疑了一两秒。“是的。我觉得他既然会做出这种行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就像好了伤疤忘了痛一样。而且这件事真的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我觉得他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变得肮脏了。”
韦隽盯视着余凯琳,微微点头道:“你说得对,就该这样。”
房间里静默了一阵。两个女人都找不到说话的内容了。
为了化解沉闷气氛,余凯琳招呼韦隽:“隽姐,吃西瓜呀。”
“不吃了,我回去了。”韦隽站起来,望着杯盘狼藉的餐桌。“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一下?”
“不用、不用。”余凯琳摆着手说,“我自己来就好。”
“那好吧。”韦隽端起茶几上装西瓜皮的塑料盘。“垃圾我帮你带出去丢一下。西瓜皮留在垃圾桶里会招苍蝇的。”
“那谢谢了,隽姐。”余凯琳说。
韦隽端着塑料盘走到垃圾桶旁,用脚踩开桶盖,正要把西瓜皮倒进去,忽然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一样东西,本来已经平和的脸色一下又沉了下来。
余凯琳看到韦隽脸色骤变,一脸不悦,觉得有些奇怪。走过来问道,“怎么了,隽姐?”同时朝垃圾桶里望去。
啊——她心里大呼一声——天哪,垃圾桶里留着几个韦隽送来的油炸饼!那天孟晓雪倒掉后,自己就彻底忘记这件事了!
余凯琳尴尬极了,局促地解释道:“隽姐……真不好意思,油炸饼我本来觉得挺好吃的,但是有些太油腻了,我就……”
“没什么。”韦隽冷冷地说,“算我自作多情吧。”
余凯琳面红耳赤。“不,隽姐,不是这样的……”
韦隽把装着西瓜皮的塑料盘递给余凯琳,然后蹲了下来,双手竟伸进垃圾桶里,把那几个油炸饼捡了起来。
余凯琳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错愕不已:“隽姐……你这是干什么?”
韦隽瞥了她一眼,阴沉地说:“没什么呀,你不吃,我就拿去喂狗。免得浪费了多可惜。”
这句冷冰冰的风凉话就像一根冰锥狠狠地扎进了余凯琳的心。
韦隽招呼也不打一个,拿着那几个油炸饼,拉开门出去了。
余凯琳全身像了一样,缓缓地顺着墙边滑了下去,神情呆滞地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许久后,她用手捂住脸,呜咽起来。
顺着脸颊默默流淌下来的泪水里,包她的寒心、后悔、歉疚和委屈。她怎么也没想到——本来一切都处理得还算好——自己小心谨慎才苦苦营造出来的和谐气氛,却在最后一刻烟消云散了。她从没体验过如此强烈的挫败感。
此刻,只有日记本才是她最忠实可靠的朋友,它能包容和理解自己的所有苦衷。余凯琳泪水,将自己心中的委屈和心酸记录了下来。
收拾完餐具杯盘,她身心俱疲,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休息。
余凯琳站在热气腾腾的淋浴花洒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隔着一块玻璃,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这晚睡着后,她又听到隔壁传来了跑步声。时间还是十一点半。
声音比上次更大一些。表明她跑得很重。
余凯琳骤然想起,上一次听到跑步声的那一天晚上,她拒绝了喝韦隽的茶;而这次,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难道,在屋内跑步意味着她在生气?而这是否代表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余凯琳忽然感到全身发冷。
第十二节
对于流浪汉来说,想要吃一顿真正意义的“早”饭是很困难的。早晨,人们疾步穿梭于各条大街小巷,目的是上班或上学,根本没有闲暇去关注街边的一个老乞丐,当然就更谈不上施舍了。要想从垃圾箱中捡到他们吃剩的早餐,一般得九点半过后才行。
本来,老流浪汉清楚他的早饭时间。但问题是,他昨天一整天都没能吃到什么东西,所以尽管现在才清晨五点过,他已经饿得两眼发花了。
他必须碰碰运气,即使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期待着能在某一个垃圾箱里翻出些昨天残留的食物出来。
老流浪汉沿着大街接连翻找了两个垃圾箱,结果是一无所获——垃圾箱显然已经被昨夜的某个拾荒者提前关顾过了——不但没有能吃的东西,就连能卖点儿钱的塑料瓶、包装袋都没有。他沮丧极了,内心的失落却像催化剂一样令饥饿感急剧。他必须继续下去。
走过两条街后,老流浪汉来到一个小型菜市场,再过一个多小时,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他认为,这种地方总是会残留下一些食物的——但是,该死的,市场管理员雇佣的清洁工居然把这里打扫得像滑冰场一样干净。简直不给我们这种人留点活路,他想。
还好,那边有一个小垃圾库。希望没有被同行洗劫干净,至少有点变质的豆制品或过期的零食也好——他祈祷着,走过去在一大堆垃圾中翻找起来。
他看到一个蓝色的小塑料袋,扎好的,里面装着一些椭圆状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他抓过来,将口袋打开。
什么?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油炸饼!而且看起来……还很新鲜!
(对于他来说,新鲜就是没有发霉或发臭)这意外的收获令老流浪汉兴奋不已,在快要饿昏的时候找到这种东西简直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突然发现一块浮木一样。他抓起一个,咬了一大口。真香,满嘴是油。
狼吞虎咽地把第一个油炸饼吞下肚,他感觉好多了。第二个,他才开始细细品尝起味道来。唔……仔细一吃,这肉的味道有些怪怪的,吃不出来是什么肉做的,也许是有些变质的缘故吧,不过仍然很香,而且管饱——这就够了。他才不在乎呢,肠胃早就练得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了。
一连吃了三个油炸饼,老流浪汉的肚子填饱了——看了一下,塑料袋里还剩四个——太好了,中午饭甚至下午茶都有着落了。他心满意足地将口袋系好,准备打包带走。这时,他注意到在这个小垃圾库的里端,还有另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我今天的运气好——他想着——看看这一包又是什么,也许又是一个惊喜。
他钻进垃圾库,把那袋东西提了出来,将口袋打开的时候,有种刮奖券般的快乐。
但这种快乐在口袋敞开后便立刻消失了,换成了疑虑和困惑——这些血红色的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些内脏……是猪下水吗?他正猜测着,眼睛忽然接触到口袋里的一样东西,身体立刻像遭到电殛一样剧烈颤动起来。
老天啊,这是……人的手!他看清楚了,吓得怪叫一声,猛地将那袋东西甩开,部分内脏和一只手从里面散落出来。
老流浪汉惊恐不已,骇得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后挪动身体,刚好撞到了路过这里的菜市场管理员。那管理员正要到市场上去,被老乞丐撞了一下,刚想开口骂人,顺着老乞丐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地上的那只人手和散落出来的内脏,他“啊!”地惊叫一声,吓得目瞪口呆。愣了几秒后,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叶磊蹲在地上,戴着手套的手将黑色塑料袋,仔细观察了一阵,站起来对霍文说:“头儿,初步判断,是第二个受害者的两只手和手臂,以及脾脏、肾脏。”
霍文面色冷峻,神色凝重。他微微点了下头:“把证物交给检验科吧。”
叶磊将黑色塑料袋扎紧后交给旁边的一个警察。那警察将这袋残肢带走了。
霍文转身望着报案的菜市场管理员:“是你最先发现的吗?”
“不是我。”那中年男人连连摆手,指着蜷缩在一旁的老流浪汉,“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