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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仗剑任疏狂by墨式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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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住江鄂的衣角。
江鄂心头一酸,掰开他的手指,又脱下自己的外衣为他盖好,低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才转身 走出洞外。
时间,似急似缓的流逝。
洞外雪层融化,嘀嗒嗒的落在岩石上,冰融成水,水冻成冰。
季独酌只能仰头看着狰狞的岩壁,只觉眼角有冰冷的泪水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第十三章(3)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再次响起脚步声。
那人走到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为他拍开穴道。整个过程里,季独酌都是木然的。那人便摩挲着他的 脸,笑他:“见到我傻了?”
季独酌傻傻的看着他熟悉的眉眼,那笑里含着点点情意。他打了冷战,猛地,双臂环住那人的脖子,像 一头受伤的兽,用尽平生的气力大声嘶喊:“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江鄂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衣服渐渐被泪打湿了。
哭声逐渐转为抽噎。季独酌突觉眼前一暗,一根长长的舌头舔上他的脸,紧接着两颗毛茸茸的大头蹭了 过来。
他微一愣,江鄂笑着说:“那脚步哪里是追兵,是你家养的这两头大猫追着你跑出来了。”
似乎听懂了江鄂的话,两头老虎围拢过来,更加献媚的蹭着季独酌。
季小楼主脸色一黑,突然有被狠狠摆了一道的感觉。就为了这两头畜牲,他们就演了一出生离死别,难 为他还哭的撕心裂肺。越想越觉得面上无光,季独酌咳嗽一声,别过脸去。
难得见他尴尬的样子,江鄂心情大好,伏身又在他额头亲了亲。自然被季独酌一手推开,没好气地骂道 :“给少爷滚。”
冬天里,天亮的晚。后半夜有了这两头畜牲相伴,自然比之前舒服了很多。两头老虎首尾相接趴成一个 圈,江鄂抱了季独酌躺在圈内。头枕着老虎后爪,双腿插进老虎肚子下面,毛茸茸暖烘烘。只有一点不 好,那两头老虎见到主人,心情高兴,肚子里发出骨碌碌的献媚声,季独酌好不容易睡熟,结果一头老 虎半夜翻身,又被它软绵绵的一爪子拍醒。
季小楼主按住自己额头跳出来的青筋,骂了一声:“死猫!”
这一觉又睡了两个多时辰,眼瞅着外面天光大亮,季独酌才不依不舍的爬起身。吸一口雪后凉爽干净的 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后半夜睡的好,江鄂觉得胸口的疼减轻了很多,又被季独酌压了服了颗伤药。两个人就着雪简单的洗漱 了一下,啃了点干粮。知道此的确不宜久留,江鄂便抱了季独酌骑上一头老虎,两人两虎一路狂奔下山 去也。
后来安陆追着江鄂的脚印找了过来,发现脚印居然凭空消失了,茫茫的雪原里只有各种野兽在雪中找食 留下的足迹,他便知道季独酌肯定没死。心中赞了一声季独酌过有过人之处,随即冷笑之。
“杜鹃血无法可解,遇茶则凝,遇酒则沸。季楼主,我到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金刚不死之身!”
他手一挥,吩咐手下联络风雅颂叛变的众人。
季独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被人斩成了一百块,也绝不许只拿九十九块碎肉来见他。
自己身上的毒,季独酌其实早有计较。既然燕山贝家的回天丹能保他三月之命,那么如果能拿到回天丹 的配方,说不定可以找出克制杜鹃血的方法。
他有了这个打算,索性吆喝着两头老虎向北行去。
走了一天,入夜时终于在荒山野岭里见到一间客栈。季独酌眼睛一亮,想到这一日啃得那些冷硬馒头, 只觉客栈里飘出的尽是些鱼翅熊掌的香味儿。江鄂一眼就从他那张假装正常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于是 无奈的打发两头老虎找个隐秘的地方休息,他独自带着季独酌进了客栈。
一柱香供四福神,两扇门迎八方客。
季独酌砸下银锭子,砸的客栈老板脸笑的跟花儿一样,立刻叫小二招呼他们两位进了二楼的上房。这客 栈虽然偏僻,房间内的布置到不错。水杨柳的桌椅,官窑青花的瓷器,墙上还特别附庸风雅的挂上了几 幅水墨山水和一张瑶琴。
向来奢侈的季独酌一见这摆设,立刻通体舒泰,人往床上一倒,便再不肯起来了。
江鄂知道他身体不好,也不吵他,小心翼翼的为他关上门,自顾自的去打劫老板的厨房。
嚯!果然好地方!
拇指大的黄澄澄白果,指甲大的白嫩嫩江瑶柱,活鱼鲜肉一应俱全,还有些鲜甜的玫瑰酱桂花酱。
于是又是银子大把砸下去。
白果剥了那层有毒的果皮,用油闷了,再加了盐爆炒。鸡蛋只取蛋清,和上江瑶柱上锅猛蒸。豆腐劈开 ,里面填上腊肉沫,用高汤炖。羊肉海米白菜配一碗米熬成咸粥。小点心是用玫瑰酱蒸的甜糕。
菜不多,却精致。
热腾腾的端上来,季独酌一闻到味道,整个人就精神了。一个骨碌爬起来,坐到桌前,揭开酒葫芦盖, 吃几口菜,闻一下浓香的酒味。忽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江鄂不知道他所中的毒不能饮酒,只当他打算解酒,也没为他劝酒。低眉慈眉,笑盈盈的看着他品菜。
这个人呀,分明是风雅惯了,连握住筷子都只肯捏住筷子四分之一处,然后,手指一挑,巧巧的把菜夹 到面前来。
普普通通一个动作,他做来,分外好看。
两个人说了些话,用了些菜,人已七分饱。突然听到楼下人声鼎沸,乱成一团。江鄂眉头一皱,放下手 中筷子,走到门前,拉开门看了一眼。
季独酌把最后一枚白果送到嘴里,懒洋洋的问了句:“怎么了?”
江鄂关上门,坐回桌前:“我知道季楼主你机变百出。”
季独酌明白他的意思,问道:“来了多少人?”
江鄂伸出四根手指。
“四个?”
“至少四百。”
“哦,”季独酌应了一声,苦笑道:“两个对四百个,我们以一当百吧。”
第十三章(4)
这混账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深知他个性的江鄂腹诽了一句。却也估计到,季妖孽能说出这种话,多半已有了退敌之策。
果然。
季独酌伸出一指在桌子上轻轻一点。
“江大侠,你知道什么叫做胸中自有百万兵么?”
江鄂看了他点在桌上的手指一眼:“季楼主诸鬼辟易,我且静观您如何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季独酌微微一笑。
“安陆今年五十有一,他已经过了闯荡的年纪,所以万事,他只会求一个稳字。”
江鄂稍一沉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也有几分跃跃欲试。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被这个妖怪带坏了, 这种九死一生的危机关头,居然起了玩心。嘴上还是说道:“这场戏你一个人演多半不够真,记得给我 留个角色。”
拂下身上一路奔波的尘土,正好衣冠,虽只是一件棉袍,却半分不掩他身上出尘的气质。
季独酌哈哈哈的大笑一声,推开房门,顺着楼梯一阶的、一阶的走下楼去。
脚步稳健,举手投足间霸气浑然天成。
“安会长,别来无恙。”
安陆见他果然没死,心下一沉,面子上也装出一派热络的模样。
“不过是两日没见,没想到季楼主还是风光如昔。”
他说着,手下众人手持兵器层层围住季独酌。
季独酌眉梢一挑,媚态横生的眼在众人面上一扫而过,伸手在其中一人腰间抽出长剑弹了弹,只听剑声 清脆,显然是难得的利器。
他笑了笑,把那柄剑重新插回那人的剑鞘,眸子一转,斜睨着安陆,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不死不 坏的金刚之身呢?”
原以为他中了那几只毒箭,纵使不死,多半也已动弹不得。而如今看到这个谈笑自若的季独酌,安陆不 禁生疑。
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些药物,吃过之后就可以百毒不侵,莫非季独酌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安陆心下迟疑,便从桌子上取了酒壶,满满的斟了一杯送到季独酌面前:“今日能再得见楼主绝代风采 ,安陆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请楼主饮了这一杯?”
季独酌一笑,从安陆手中接过那杯酒。
安陆以为他果真要喝,不想他竟一抬手,轻描淡写的将那杯酒泼在地上:“你我是敌非友,这一杯,不 当饮!”
瞬间。
唰唰唰,周围响起拔剑的声音。
季独酌意态慵懒,似笑而非笑,吟道:“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他手 一伸,从安陆的手里抽出酒壶,嘴对着壶嘴猛地灌了一口,“好酒!”清冽冽的酒水顺着他嘴角流了几 滴下来,本来是极为不雅的举动,但他做来,却是三分洒脱,七分张狂。
左手一挥,推开围在他身前的众人,向柜台走去。季独酌仰起头,用嘴去接壶里的酒,他对酒狂笑,酒 助狂性,顺手一抽掌柜记帐的毛笔,走到雪白的墙壁旁。
行云流水,银钩铁划。只见他笔走游龙,在墙上写了李白的《侠客行》的头八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笔画间风骨奇绝,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峥嵘的杀气。尤其是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二句,竟好 像埋伏着千军万马一样。
季独酌喝干了最后一滴酒,脸颊上透出一种淡淡的媚红。他随手将酒壶一扔,对早已吓软了双腿缩在墙 角的店老板说:“怕什么!我这副字一字抵千金,回头招人拓了下来,去风雅颂找聂平仲,他自然会换 了钱给你。”
听到“风雅颂”的金字招牌,老板眼睛一亮,知道自己这回赚大了,这才破涕为笑。
季独酌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向安陆挥挥手:“本楼主困了,上楼睡个觉。你要再想喝酒,就找江鄂 陪你吧。”
说着,打了个哈欠,人便往楼上走。
安陆的手下凑过来,问了一句:“杀么?”
安陆微一沉吟,他看着季独酌写的这几行字,只觉字中杀气重的让人心寒。心中犯疑,低声吩咐道:“ 再等等看。”
第十三章(5)
正说着,江鄂已抱了一只酒坛走下楼来。
他并不和季独酌一样走到人群中,而是在楼梯上随意坐下,砰的,将冷剑水精插进楼梯里。他人倚在剑 旁,单掌拍开酒坛的泥封,捧着酒坛子灌了一口,才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水痕,冷笑道:“难得今日冷月 如霜,不知哪位英雄愿陪江鄂一醉?”
众人不知他为季独酌驱毒耗费了十年功力,眼见两日前折柳亭一战,他一人力战百人,仍旧能护了季独 酌平安离开,此番见他邀酒,豪气更胜当日,不禁人人自危。
眼见无人上前,江鄂的眼皮轻轻抬起,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眼光落处,每个人皆是心惊肉跳。他不由 得哈哈大笑,捧了酒坛痛饮起来。
安陆见自己带领的四百人尽皆有了胆怯之意,眉头一皱。这季独酌饮了酒便上楼,真的是没有中毒么? 还是他明明中毒了,却故意饮酒来迷惑自己?
心下暗自计较了一番,安陆正要命令众人强行上楼,忽听楼上传来一阵铮铮铮的琴声。
那琴拨的急,听着调儿分明该是缱绻悱恻的古曲《上邪》,但羽徽宫角之间,却半分缠绵也无,相反, 琴声中隐隐藏着马蹄呼啸,一片金戈之气。
琴弦转了几回,只听季独酌高声唱到:“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这首《上邪》,原本是 一个女子对着爱人誓言的歌曲,所以曲中本是充满了豆蔻年华少女的思慕,似甜蜜又似叹惋。只是这风 雅颂之主唱起来,自有一种笑看江山变幻的势在必得。
安陆纵横江湖数十年,大大小小的苦难不知经过多少,自问,却也唱不出这种气势。
江鄂饮了一口酒,指敲长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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