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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努力就一辈子,只能像额娘一样被人踩在脚下,一辈人被人嘲笑、欺凌。他们只会说。你的额娘只是这皇城里的洗衣女人……”
永炎揉揉额际,抬眼重看皇城,他儿时就发誓,终有一天要他站在皇城的最高点,让别人不敢再嘲笑他的出身——路已经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失去永铭的信任、被康安排斥又如何?得到皇权就能得到一切,包括所爱……
看着永炎消失在大门处,福恒从暗处走出来,低着眼,他没有醉,只是入夜的皇城总有些他似乎遗忘了,却没有丢开的心绪在萦绕,让他脚步缓慢想要捕捉。
他是在这座皇城长大的,每次进宫,每次他去给皇太后请安,总觉得这里有一抹属于家的记忆,而这记忆被迷雾笼罩,藏在了波谲云诡的人心之后,他很急切地去寻找,却只能在这入夜的皇城捕捉、等待每一丝熟悉。
夜很冷,奴才们过时总会上前请安,询问是否醉了,要搀扶吗?
福恒只是摇头,他只是装醉,他只是在等那个短短几眼就扣住他心的人,他想问:我们相识吗?我们好过吗?我们……我可曾……爱过你?
一步挪作三步摇,福恒窥望的眼,回望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看着那边的门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要等的人却还是没出来,月色如此惨淡,又寂寥,到处都是藏着的迷雾,他福恒喜欢他,因为……他像家的感觉。
就在福恒要走完所有台阶时,怡亲王才姗姗出来,福恒停住脚步要寻个机会说句话,只是一转头看清怡亲王身上还扶着一个人时,雀跃的心就冷了,怡亲王怀里的人那是喝醉的十三皇子,据说是怡亲王的同母的胞弟……
那才是怡亲王的家人!
“为什么……为什么……”
十三皇子一路喃喃私语,被怡亲王与侍从架着一路下了台阶,扬长而去。
福恒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一直看着永铭的身影消失夜色里:怡亲王连一眼都没看他,明明只有咫尺的距离。
福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望着已经渐空的石阶,握紧拳,明明他们擦肩时,他们之间只是一伸手的距离,他期期艾艾等的人就这么擦肩而过了,甚至、也许根本就没看见!他就走了……
永铭自然是看见了福恒的,从他扶着十三出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阶梯上抬眼看着自己,期期盼盼的福恒,明明数年未见,相望时还是一眼就能知道那是福恒。
无论夜多黑。看着明明变了许多的福恒,依旧好似不曾分开这许多年的样子,一眼似乎就能明白,那是福恒在等他!欣喜?雀跃?还是相见不能相认的悲切?
夜色中福恒,只让永铭只觉得空白,只知道他不能回应那双等待的眼,不能给福恒一线希望,让福恒像从前一样,抓着一线生机又生龙活虎地卷土重来,他们不可能了……
“九爷,福三……”爷。小太监扶着永铭想回头。
永铭只是僵着脸说:“不许看!”不许回头,不许让福恒在来找他。
“为什么……”十三还在醉里喃喃自语,永铭只觉得心疼这个弟弟,也长大了——
刚才,曲终人散,为避开纷纷扰扰的人群,永铭停了片刻,方让随从簇拥着,恍恍惚惚地起身要出去。
只是一起身,永铭眼一花,才警觉自己身边刚才失了往日分寸。一直喝闷酒的十三弟还未起身,不由转过身去喊,一错眼惊见十三弟居然抓住一个宫女的手,死活不舍得放,羞的那宫女甚是娇俏,又有些悲戚。
十三弟正要分封,要闹出什么丑闻,皇阿玛的颜面怎么搁得住,今天是为福恒补上庆功宴,宫里绝对不喜欢闹出什么岔子,而且,永铭一眼就看出这个宫女是选秀进来的。
第一次,永铭心中燃起一丝恼怒,使劲拉开十三弟,帮那个宫女脱身。
永铭正想教育一下酒后失去分寸的十三弟,却听软软的十三弟拉着自己的手,分外有力,还没酒醒,却在喃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是……”那话语甚是无奈又悲切。
而且这话问的蹊跷,永铭不由得酒醒,往那个宫女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触情生情,仿佛想起了往事,心中有些悲凉。
“你醉了!”永铭不带一丝情绪,拽紧十三离开这个是非地。
“我没醉……”十三喃喃还要说什么,就被永铭架了起来,和着他的随从把他一路扶下台阶,扶上轿。
歇了片刻,永铭不太喜欢自己多管闲事,但是每次都做了才说后悔有点本末倒置。永铭想自己和这个兄弟缘分是尽了,叹了口气,他转身才回到自己的轿前。
一低身永铭才进轿,就听太监小顺子喊了声:“给福贝勒请安。”
福贝勒就是福恒,立了军功后就直接提了贝勒,据说皇阿玛想封他郡王,只是内务府大臣们都不答应,但看样子也是迟早的事,皇阿玛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住,只等一个理由。
“王爷,醉了吗?”康安礼貌的问,失忆后的他似乎也少了昔日的猖狂。
永铭坐在侨中没有动,甚至连帘子也敢拨动出一个缝隙,心里盼着,就这样忘了,他对自己的说。但是聆听的双耳却是句句不曾放过,听进心里辗转回味。
“恩,有些醉了,刚才还送十三皇子上轿,这会子估计乏得很。”小顺子笑道:“福贝勒,先走了。”
“去吧!”
轿起,晃晃悠悠地朝前移动,永铭依旧没往后看一眼。
漆黑的皇城,他永铭能看见的也只有黑暗,不存希望。过些日子,他就将赴南地巡查治水工程。再见,他们只是同僚,也只能是同僚。
第六章:迷香
夜,已经深了。
福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路骑着马竟然跟着怡亲王绕了半个内城,远远地看着永铭的轿子进了怡亲王府,才悻悻地骑马晃晃悠悠地往回走,有一种被赶出家门在外飘荡的无所适从。
想进去。
尤其经过怡亲王府某个角门时,福恒竟然直觉只要他去敲,那门就会开,而且那门直通怡亲王的书房,书房里还有一张大床,那是……
福恒一怔,不懂自己在想什么,怎么就和床连在了一起?
“爷?我们……”是回府休息呢,还是进王府?
景祺上前询问,不知道自己主子和怡亲王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假装陌路?但要装又何必跟着?好几年不闻不问都过来了,这会子见面了又开始恋恋不舍?
“回府!”不回回府又能去哪里,那里又会收留他?
福恒调转马头回自己的“家”,只是头还是忍不住往后面张望了数次,才策马而去,像个还没进家门,就再度离开的游子。
他的贝勒府紧靠着昔日的福府,是工部奉皇上的命令年初才新改建的府第,按照贝勒的规格而建,看似华丽,雕栏画栋,只是陌生的紧。
别说这府中一处处花草,假山长廊都是陌生的模样,就连里面的丫头、婆子、连着夫人、妾室不少据说嫁给他福恒十余年了,福恒看着都觉得眼生,好似见过几面有些模糊影像而已,这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那个半路捡来的苗姬,每次转身离开后,他福恒连她的模样和名字都想不起来。
所以,每次回家看到那一院子的娇妻美妾,他心里就没来由想走开,不是迫不得已要回家,他几乎都在军营,有时候也和兄弟把酒言欢,然后喝醉了,爬上山巅或者海边的大礁石喊啊喊,舞枪又弄棒的,砍过山上的树,追过黄狼、也跳进过海里又浑身湿淋淋地爬上来……
闹多了,弟兄们都不敢和他拼酒了,私下里说他酒品差,和他拼酒跟提着脑袋给人砍差不多,最离谱的是——
他有一次醉的厉害,居然压着薛珂据说想霸王硬上弓,吓得十几个手下的将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抱开,强制送回府里
说起这事,很多人后来支支吾吾地还抖落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例如他那时他嘴里还叨叨:“你是我老婆,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后面的话,好多兄弟都说是私房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一个个看着他脸越来越红,然后问他:“真做过一夜的?”。
福恒当时一听,就知道一定是不堪入耳,但男人们都懂,也不计较这些,私下里,他就就成了兄弟们口中如狼似虎的代表,例如:
“你能比福将军强,一次……”然后手上也不知道比了什么,让福恒很不自在,以至于他每次一被喊回府,兄弟们看他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其实他也没多醉,只是喝多了,胸口总有些东西呼之欲出,闷闷地不舞几下子、或者闷到水里少吸几口气,那口闷气就是出不来,至于压着薛珂,要扒人家衣服裤子他还真说不清楚。
那薛珂那夜喝酒就喝酒吧,没事老拿眼睛瞅他,瞅着瞅着,他福恒就觉得恍惚,总觉得想起了什么,至于为什么会过去抱着人家喊老婆,他自己现在都恍惚,要知道,他至今都没这么抱过,喊过自己家里那一堆媳妇,那些话更是提都没提过一个字。
酒后乱性啊,要没人拦着,那薛珂这辈子,真的就算被他福恒玩完了,那么多人,也就是被亲了那么一下子,如今营里的兄弟都还在猜他福恒和薛珂有点子什么……
想着往事,福恒觉得自己挺莫名的,也活得挺莫名的。
回府更衣,没人管,就索性靠在书房外的回廊上吹吹风,散散酒气,虽然真没喝几杯,但是想着怡亲王,福恒确定自己这些反常一定是又有些醉了,醉了才会反常地去追着一个人绕了半个内城,醉了才会想一个人,想到觉得喜欢,觉得想一个人,心里刺刺的疼。
不记得坐了多久,夜深后,京城竟然下起了雨,雨声哗哗,丝丝还会飘进回廊,散去暑气。
福恒靠在廊檐上听雨,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酒醒的清爽。
于是,他习惯地又把随身的大刀从刀鞘里拉出来,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看刀光里的白影,随着刀与鞘的摩擦声,在眼中晃动,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军营,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嘶声呐喊里,即使雨在瓢泼,也有一团烈火在胸腔里难以浇熄。
沙场……
只有哪里的记忆没有迷雾,红的是血,白的是刀光,耳畔是厮杀,胸中是血染千里的快意,与刀起刀落,决战千里的畅快淋漓,挥舞着大刀。挥砍着人头,没想过要迟疑,似乎总觉得血河的另一端有一份期待,他要求泅泳过去,即使是血河……
是谁?
福恒捂住头,闷闷的心口总觉得梗着什么,不是那些旧部的所想,也不是皇子们的假意笼络,更不是那舞姬的窈窕身段,以及那只掉在假石上的绣鞋——
是绣鞋那头微微染着恼意的眼,琥珀色,淡淡的光是无情亦或是有情?
福恒把刀一次几乎拔出刀鞘,瞪着白光中,被灯火照亮的自己,人人都说他福恒有一张可以惑乱中的脸,为什么那个人就不看一眼。
“同吃同住……”福恒重复早上额娘的话,苦笑:
如果熟悉,为何相见冷漠?
如果相识,为何宛若初见?
若是初见,又为何心中留念?
怡亲王永铭……
唯独对他好似没记忆,但看见他却又似乎对他知之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