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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正门,两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查看邀请函,好在云深在到达睦洲的那天晚上前来查看了一下会场周围的环境,他曾在那夜里发现一处人流极为稀少的后巷,轻笑一声,趁人不意只身走进后巷,腾空而起翻墙而入,整理了一下衣物,大摇大摆地向会场中心走去。
会场四周的四个隔间当中各自做着四位大户,众人拥簇着闲散得坐在四耳方椅上喝茶,历年的宝石观展都会对其中的四样珍品进行拍卖,每年的方式都不同,云深坐在人群之中,一双眼仔仔细细扫过展台上的每一样玉器,忽然云深的目光落在角落当中的一个展区,并无人留意,但是那托盘上面的玉石的的确确是同慕容送他的玉石是同样的品种,仅是一眼,便已能够确认无疑。
“各位……现在我们来宣布今日参与拍卖的四件珍品。”自始至终云深的心都悬在喉头,“西山的汉白玉骨盘子,青城山碎文瓷瓶,崂山远黛玉,以及来自异国的羊奶玉。”云深高悬的心放下一半,前三种都是真品中的珍品,这块不大不小的羊奶玉在那三件面前显得有些苍白了。
“六百万两……”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西南隔间当中坐着的这位豪绅所吸引,面前议论纷纷。
“哎,小哥儿,我问一下,这位出手如此阔绰的人是谁啊?前两件珍品都被他拍去了……”云深拍了拍前面坐着的两个读书人样子的年轻人。
那人转过身来打量了云深一下,不耐烦地说,“江州的客栈大王,甲辰年。”
☆、87、完好如初的羊奶玉
甲辰年。他曾经听说过此人,但是从未见过,因为传说整个朝乾国四之有三的客栈酒楼都是他名下所有的产业,只是他为人有些奇怪,不大喜欢同人往来,所以,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云深的心又再次开始惴惴不安,以自己现在手中所有的银两,恐怕连羊奶玉的托盘都买不起。
“最后一件,这件羊奶玉,我们来换一种方式,羊奶玉乃是通灵之物,传说是上古一位读书人家道中落,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被一位美丽的女子所救,将他带到一个无人的山洞当中,日夜仔细照顾,当第二年进京赶考之日到来,少年依依不舍,女子从山洞中取出一块极小的石块送与少年当做信物,约定少年高中之时将女子结进京城,然而三年过去,少年高中榜首,当他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少女在山洞中被仇家杀害,胸前的那块石头赫然变成了这块羊奶玉,象征着姑娘纯真无暇毫无杂质的爱。我实在一年前无意中得到这块羊奶玉的,但是玉石是挑选主人的,有谁的所做的诗句能够感动羊奶玉,那么这块玉石便会在阳光下散发出五彩光芒,终生庇佑着这位主人,会为这位主人带来幸福和平安。”
这番话说得云深心中一阵哽咽,胸前的玉石同样是羊奶玉,自己却已经记不得究竟是何人将如此珍贵的祝福送与了自己,这块象征着爱情和幸福的羊奶玉,是如此珍贵,心痛如绞,手不禁紧攥那些碎玉的残片,一阵阵哽咽难受。
“还有没有哪位要来试一试,若是羊奶玉认主,我承诺会将羊奶玉赠与此人,绝不贪一分一毫。”
“君取彼岸花,花开千年,花落千年,花叶相隔永不见,情不为因果,缘定死生。
君取彼岸花,守候千年,心痛千年,天人相隔永相念,情不绝生死,爱系永生。”眼前全部都是慕容御疆的影子,模糊记忆中的种种温暖种种心痛一点点回到脑海,回到心中,泪决堤而落,口中诗句已成,全场震惊,登时羊奶玉光芒弥散了整个会场,所有人惊呼着将云深簇拥上台。
当他回神之时,自己已经站在台上,那玉石的主人走上前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不知小兄弟该怎么称呼?”
云深不语,径直走上台前,将那块比从前自己那块更加圆润通透的羊奶玉,泪如雨下,一滴滴落在掌心,“你方才允诺,若玉石忍住,便赠与我,我可以带走它吗?”
那人愣愣地点了点头,“少年留步……”忽然自甲辰年的隔间当中传出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云深停住了脚步,回身抬头去看了看,从隔间当中走出一个消瘦的终年男人,他微微一笑,“我家主人想请您午时一刻在同福楼饮茶,不是您肯不肯给我家主人这个面子,移步同福楼呢?”
他不想锋芒毕露,他只是想要那块玉石,想弥补那碎裂的另一半,就像自己的心和记忆一样,那两块水滴状的羊奶玉,就像是被斩成两半的一颗心,相合似乎是既定的命运一般,转过头去微笑着不知是看着天空还是看着甲辰年的方向,动容的微笑如同阳光一样柔软,随即,不言片语,只是这样离去。
在驿站买了马匹,便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这里只不过是旅途中路过的一个地方,有慕容御疆的地方才是他云深的家,他的心里能够收留他,如今14年过去了,从出生的那一刻一直活到现在,太疲惫。
他,想回家了……
似乎一路上都顺利的出乎他的预料,他在心里预演过众多会出现的场景,却都没有出现,从睦洲到京城,整整六天,他休息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越是距离京城靠近,心就越是焦急,又是无意间抚过下颚,竟发现自己也到了长出胡茬的年纪,傻傻笑了两声,栓好马,坐在树荫下休息,胸前忽然猛然传来一阵灼烧,方才拿到玉石的时候便小心翼翼将玉石放在哪个装有碎玉的荷包当中,一阵刺眼的光芒恍然闪了片刻,灭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原本已经碎成一些残片的玉石完好如初,两块羊奶玉恍然已经牢牢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样,指尖滑过还能够感受到那块玉石上残留的体温,“咝……”右脸的疤痕忽然疼痛难忍,痛的云深掩面蜷缩。
蹒跚着好不容易走到湖边,掬一抔清水泼在脸上,湖水的冰凉减去了一些伤疤的灼烧感,无意间眼角余光瞥向湖面的倒影,倒抽一口冷气,取下脸上覆盖伤疤之物,何时脸上的疤痕从颧骨下方一路蔓延到了下颚,正在侵蚀着他原本清秀的脸。
眼前忽然浮现起曾在梦中出现的那个画面,右脸的伤疤中令人骇人地生出了白色的龙鳞,龙鳞,龙之子,或者这一切之间是有着什么样的关联,那么如果自己真的是龙之子,那么梦中的那个大殿里的那另外八人又是何人,这个梦究竟只是一个梦而已还是是对于自己的什么指引,否则,怎么会连纳兰海瑞的化腐祛瘀膏都无法去除他脸上的伤疤。
甩了甩头,将这些复杂令他烦躁不已的事情抛之脑后,从包袱重取出银面重新戴好,然后深吸一口气,恢复常态的微笑,翻身上马,继续前行,或者那仅仅是一个梦而已,并不代表什么事情,哪怕他真的是龙之子,哪怕他这辈子注定会命丧他人之手,此刻他都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眼下他最关心的事情便是慕容御疆过的如何,成亲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人尽皆知,他要回去,哪怕不能助他抱住江山,至少也要抱住他的命。
耳边是呼啸的风,羊奶玉在胸前一下一下极有分量地敲打着他的胸口,让他的心中越来越慌张,这些日子,只要他心中突然生出慌张,或者心头有着什么样的不祥预感,那么就必定会由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样的本领从哪个梦之后便越发地灵验,越发的真实,真实得令他害怕,他真的害怕当自己终于站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却面对的是什么令他再度绝望的消息……
☆、88、纵使相逢应不识
再入京城,无论何人都会有时过境迁的感觉,此时云深牵着马,站在城门前,三年前离去的地方,三年前与那人说再见的地方如今四周凋敝的现状让人不忍直视,虽是盛夏,却枯草丛生无人打理,来往的商旅看起来似乎都面露疲态。
“快点快点……今天要关闭城门了……”熟悉的声音传出耳廓,抬头看去,城门前巡查的侍卫,为首的那位正是顾大哥,刚想开口喊他,背后猛地被人一幢。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赶忙转过身来连连道歉,看着云深不在意地笑着摇头,便好心开口提醒,“小哥儿是外地来人啊?还不快些进城,最近这城门关闭的时间越来越早了,再不赶紧,今日便没机会了……”
“哎,大哥……”此时的天才刚刚过了未时,怎么会如此早就关闭城门,云深不禁皱了皱眉头,拉住刚才那人,询问了一番,“才刚刚午饭不久,怎么就要关闭城门了……”
“小哥你有所不知。”那人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周围,才敢开口,“如今时局动荡,朝廷下令缩短百姓进城时间,免得引得……你知道的……”
他未曾料到如今京城的局势竟然比睦洲更加紧迫,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慕容御疆的状况,“哎哎,你们两个要进城的话就快一点,别在这磨磨蹭蹭……”
云深笑吟吟地走过去,亲切的招了招手,“顾大哥不认识我了,我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眼前之人粗鲁的打断,“别在这跟我攀交情,要进便快些给我进去,别在这耽误了兄弟们的时间。”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局促不安的空气中,苦笑一声,脸上这半面疤痕,别说是顾大哥了,就算是此时他站在慕容御疆面前,他也未必认得出自己吧,后宫佳丽三千人,他现在只是祈祷,那人不会将自己彻彻底底驱赶出他的记忆中。
果然顾大哥没有认出他来,招收叫来了几个侍卫,将云深他们推推搡搡地赶进京城,大门缓缓关闭,云深回头望了顾惜云一眼,叹了口气,等到安顿下来,再来见他不吃,想着这样,便牵着马继续向前走。
过去那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冷清,街边的茶社酒楼关了大半,就是不知道那自己呆了许多年的卿颜戏楼逢这乱世是不是桃花依旧笑春风,不食人间疾苦得隔江犹唱**花。
繁花似锦的盛夏,如今如同深秋一般冷清。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随便找了酒楼落脚,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清理净了几天未曾打理的胡茬,在铜镜前再三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放心出门,回京之路他曾在脑海中预想过许多遍,沿着再熟稔不过的路走去,皇城的宫墙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不过守卫之人换了几批,已经是陌生的面孔了。
“堂下之人,止步……”还未靠近宫门,便被人团团围住,刀剑相向,一个个疾言厉色地怒目直视,像是防刺客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云深。
“我是云深,你们还不快快让开!”云深正直而立,毫无畏惧地开口,字字铿锵有力。
“胡说!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当朝云贵妃!来人啊,快给我拿下!”云贵妃?!云深愣住了,三年不见,怎么宫中又多了位云贵妃。
“何人再次吵嚷。”顾惜云的声音再次从云深身后响起,他刚一转身,顾惜云便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怎么又是你……”
“顾统领,此人冒充云贵妃,我等正要缉拿他……”
“我没有,这个是皇上的私令,你们将此令牌交予皇上便知晓了。”从腰间将慕容御疆交给他的令牌递给顾惜云,奈何他此时面对危险再怎么镇定,面对这般始料未及的状况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的不安更加躁动了,“顾大哥,你不认得云深了,过去云深总是陪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