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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我也算是名门弟子,这种事打死也做不出来的。相对而言,现在的我真是无耻无良到无药可救啊。
可是也不是每次霸王餐都吃得这么顺利的,这个江湖上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的老好人还是有不少。
这天我吃饱喝足擦擦嘴上的油,一抬屁股往外走,店家马上上来拽住我。
“客官,你还没付钱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扬眉看他,使足了内力往边上的木门上一拍,木门被拍成了两截。
“刚才已经付过了,店家是不是记错了?”
店家脸色变了,一副认栽地模样叹道:“是,是,是小的记错了。”
我抬腿往外边走,又有一只手按在了我肩上。
一女子的声音说:“好不要脸的人,吃饭不给钱,还有理了?”
我身形一缩,将肩上的手打到一边,那只手却翻掌一劈又朝我袭来。
杏眼柳眉,点朱唇。
碧翠玉蝶儿轻轻摇晃。
我不敢再跟她纠缠,袖子一遮脸朝外跑去。
“是……是你!”
我边跑边叫:“不是我!”
“站住!林暮!”
她展开轻功追上来,拽住我的领子。
我的轻功真是水,连个女子都跑不过。
我沮丧地叹气:“展蝶姑娘,如晴姑娘,好久不见。”
崔展蝶皱眉叱道:“我叫你,你干吗要跑?”
我说:“两位姑娘生得更俊了,没认出来。”
崔展蝶上下审视了我一圈,说:“你的模样倒是越来越……”
她说了一半不说了。
我往我身上看了一眼,灰突突的粗布衣服,手指颜色脏兮兮的,像好多天没有洗过。
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我咧嘴笑道:“行走江湖,遇到旧友真是缘分一桩,来来来,我们去喝一杯。”
崔展蝶说:“最近洛水山庄正在重建,我们可没有银子请你喝酒。”
安如晴婷婷款款地走上前,眉目间恬静淡然,乌丝云发中海棠花簪隐隐发亮。
“展蝶姐姐,几杯小酒用不了几个钱。而且,如晴也有话想对林公子说。”
崔展蝶神情复杂地看了她几眼,点点头。
画栋雕栏,酒香沉醉。
从二层窗口朝外望去,红花绿水,柳叶青青,满城飞絮,随风纷扬。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我翘着二郎腿大快朵颐,脸上手上都是油乎乎的,崔展蝶看我的神情更加嫌弃了。
安如晴静静地看着窗外景,等我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
“林公子,如晴要向你道歉。”
我手上停了一下,朗声笑笑:“如晴姑娘记性真差,我离开山庄的时候,不是就已经道过歉了么?”
“不是为了那件事。”
“那是什么事?”
安如晴说:“是洛依哥的事。”
我顿了顿,放下手上的筷子。
“你不用说了,该道歉的是我。”
安如晴轻轻摇摇头,剔透美眸中有点点黯淡。
“不。你听我说完,也许会恨我。”
我说:“如果是这样,我就更不想听了。爱啊恨啊的,都太累人,我不想再多恨一个人了。”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多谢如晴姑娘请客,告辞了。”
“林公子。”
安如晴叫住我,说:“如果是和流苏有关的,你也不想听么?”
我停下脚步。
踟蹰了片刻,我的脚又不争气地走了回去。
我承认我没有办法抵御有关那个人的一切。
郁悴地坐回凳子上,我丧气叹道:“你说吧。”
安如晴端起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
“林公子,洛依哥被杀的那天,我也在温山上。我看到了一切。”
安如晴说:“林公子,流苏为了得到流英剑,曾经独自闯入温山,却被温掌门制服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温掌门没有立即将他杀死,而是秘而不宣,将他软禁在温山,以至于让他功力回复得以逃走?”
我皱眉道:“难道温掌门想要闭月宝典?”
安如晴水润的眸子看我一眼,“不,他是为了慕容未天。”
我怔了一下,“什么意思?温掌门和慕容未天……难道,温掌门至今还在恨他?”
安如晴摇头,“恨?不是这么纯粹的东西。”
白絮乱舞,云卷天清。
湖心漾开碧波,画舫滇红。
那时的温山寒风凄雨,屋外狂风怒号,屋内一支暗淡的红烛,忽明忽暗。
安如晴用温婉的声音,平淡着述说。
温殊山是如何将流苏打得遍体鳞伤,又是用何种目光欣赏他的痛苦。
他是如何用剑抬起流苏的头逼迫他看着自己,喃喃地说着,这双眸子,和他的一模一样。
如何一边在他身上留下条条血痕,却又一边泪如雨下。
还有如何如痴如狂一遍一遍地唤着那个名字。
未天。未天。
安如晴说,他看着流苏的眼神,那种可怕的目光,如果说是恨他,不如说是在看一个爱至深却无法企及的宝物。
因为没有结果的爱,产生最绝望的恨。
爱之深,恨之切。
一如凄清冷雨中,悬崖边被风声卷走的那句轻柔低语。
暮儿,我恨你。
安如晴说:“月圆之夜,流苏突然发狂了,他挣脱了锁链,内力之大,简直要将整座房子都破坏掉。以温掌门之力,是无法制服他的。如果洛依哥晚出现片刻,温掌门就要身死流苏手下。”
我的拳头握了起来。
安如晴继续道: “流苏虽然武功很强,但却神智不清,如果洛依哥和温掌门齐心协力,是有可能将他杀死的。但之后的事情,谁也没有料到。”
“洛依哥已经将流苏压制住时,温掌门却将剑刺入了洛依哥背心。”
我愣住了,胸中涌起一丝寒意。
安如晴摇摇下唇,眼眶微红。
“洛依哥马上跌倒了,直到死去时他的眼睛还错愕地看着温掌门。”
她说:“温掌门在洛依哥和慕容未天之间,选择了慕容未天。”
我愕然得几乎说不出话。
爱到极致,恨到极致,却无法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暮儿,我这么恨你,却还是没法杀你。
或许是尹洛依的死,让温殊山清醒了过来。无论长得多像,流苏是流苏,慕容未天已经死了。
我喃喃道:“杀了洛依哥的人……不是流苏……”
我真是史上最蠢最笨的人,我几乎是马上就认定了,流苏就是杀害尹洛依的凶手,而他也没有否认。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事实。每月闭功的时候,他会失去理智,他一定也认为是他杀了尹洛依。
安如晴看着我,说:“林暮,这件事情,除了温掌门,就只有我知道。我没有告诉你,是存有私心的。我利用了你,对不起。”
是了,他是天下第一,这个江湖上,除了一个人,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唯一能伤他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
“林公子,你如果恨我,我没有怨言。”
我笑笑,道:“如晴姑娘,这不关你的事,你只是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我没有恨其他人,我只是恨我自己。”
站起身离去,安如晴和崔展蝶静默地看着我离开。
好像在温山时就常对尹洛依说,等我出了山,要浪迹天涯。
尹洛依就会笑笑说,我陪你一起,要不然你一定会闯祸的。
过了这么久,早已不再年少,才真正完成了这个心愿。
只不过,当时说陪我浪迹天涯的人,早就不在了。
桃花凋谢后,梨花开了,梨花落尽后,枫叶红了,最后世界又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
春风又一次吹拂大地时,我终于走累了。
世界这么大,能容纳我的地方,好像只有这一个。
这才慢慢悠悠地晃回村子。
“暮哥哥!”
马小花正好在我院子里抓小虫子玩,看见我赶紧撇了虫子朝我扑来。
脏兮兮的小手在我衣服上蹭啊蹭。
我拍拍她的头,“臭丫头,又长高了。怎么没在读书?”
马小花说:“我娘说暮哥哥家的桂花又开了,让我来摘点桂花做桂花糕。”
我一愣。
满园的木槿花欣欣向荣,桂花树枝头点缀着点点嫩白,花香满园。
和我离开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还记得我背着药箱,鬼鬼祟祟地踏出这扇院门,他就蹲在门边等我。
从我离开这里开始,已经整整两年了。
前尘如烟,往事如梦。
马小花探头在我身后看了看,问道:“美美哥哥呢?”
我摸着她软软的头发,轻声道:“他走了。”
“走了是不会回来了吗?”
“嗯,不回来了。他不会回来了。”
马小花在我肚子上捶了一拳,嘟嘴道:“我娘说了,你整天欺负美美哥哥,美美哥哥一定会走掉的!都怪你,臭林暮,干什么要逼走美美哥哥!花花不要臭林暮,花花要美美哥哥!”
我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哟,为了别人连你暮哥哥都不要了?”
马小花鼓起嘴,“不——要——我不要林暮!哇——”
马小花仰起头大哭起来,我慌了。
马阿姨出现在门口,“丫头片子怎么又哭了?哎哟,林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赶紧把脸皱成一团的马小花推到马阿姨手里,“刚回来。”
“你那漂亮的媳妇儿呢?”
我撇撇嘴,怎么大家都惦记他?
我说:“他……走了。”
马阿姨明了似的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林暮,你作孽哟。”
“马阿姨……”
她拉着马小花往门外走,边走边摇头,“可怜啊,这么冷的天,一个人站在门口,一口血一口血地咳,我都看不下去……”
我愣在原地,静静地站了许久许久。
第82章 章台
回到村里,我操起庸医老本行。
没有了大美人坐镇,生意果然一落千丈,不过维持生计还是可以的。
我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犯风湿的老头,拍了拍桌子,“下一位。”
眼角余光瞟到一名青衣男子走进来,坐在了桌前小板凳上。
衣服是滑溜溜的锦缎,嗅味道都知道是贵东西。
目光往上移。
玉面俊颜,一双眸子冷森森。
我的小心肝儿轻颤。
“哎哟,胃病犯了,今儿个关门了啊,明天再来吧……”
不动声色地起身,脚底抹油。
寒光闪闪的剑架在我脖子上。
“林暮。”
逃不过去了。
转身潇洒一笑,一拱手,朗朗道:“南陌公子。”
南陌顿了一顿,道:“怎么不叫彩云了?”
我奇怪地看他,“彩云?为什么叫彩云?原来南陌公子喜欢别人称你为彩云啊。”
南陌阴下脸,“你这人为何总没正经?”
我打哈哈道:“天性如此,真对不住啊。”
南陌说:“我以前说过,你若对不起宫主,我就杀了你。”
我说:“我记得。等你好久了,以为你已经忘了。”
脖子上的剑顶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他收起剑。
“但是宫主命令我保护你,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我摆摆手,说:“既然不打算杀我,那就请回吧。”
“不行,宫主让我保护你。”
我汗颜了。
“我一个乡下郎中,有什么好保护的?保护我不被野狗咬吗?快走吧快走吧。”
“不行。”
我郁悴了,这南陌真是忠心耿耿到死心眼啊。
我说:“那你想怎么办?”
南陌说:“跟我回流月宫。”
我愣了一下,说:“流月宫没有了宫主,不是自动瓦解了么?”
南陌扬眉,“谁说没有宫主的?”
我的呼吸一下被攒住了,“什……什么意思?他……他……”
南陌说:“什么他啊他的,你连话都不会说了么?”
我瞪着他,“你说的宫主……是……是谁?”
南陌看着我,似有似无一笑。
“你。”
我僵在原地。
“啥?”
南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这是宫主的意思。”
我皱眉道:“我不会当宫主。”
“没有关系,你什么也不用干,我和座前四使都会打点好。”
这也太……太随便了。
我往后缩了缩,“神经病啊,我好好当我的庸医,才不要当什么邪教宫主。”
我的反抗向来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