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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灿维持着低着腰的姿势转身,「他们是夸你哎,你干嘛打我?」
颜璟手一抬,指尖夹了三个核桃,「刚才是谁说我喜欢当师爷的?」
秦灿连忙抱着头躲到阿大身后,「没人说,你听错了。」
阿大身形像山巍然不动地站着,抬手将颜璟弹过来的核桃一一接了下来,回头,「大人,师爷的核桃都用完了。」
秦灿吁了一口气,伸出个脑袋来,就见一只手从天而降提着他后脖子的衣领,将他从阿大身后拽了出来。
「阿大,你竟然帮着他欺负我?!」秦灿秦大人不满地控诉。
颜璟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另只手摊开手掌伸出去,阿大很乖地将他接下来的那些核桃放在颜璟掌心里,「大人,属下只说师爷的核桃用完了,没说您不用继续躲着啊。」那副无辜的口气让秦灿恨得牙痒痒。
颜璟握着那几个核桃在手掌里兜转着,「三天不打,上梁揭瓦……我看你这张嘴还是塞起来最好。」说着做出要拿核桃塞进秦灿嘴里的动作。
「别……救命!救命啊!喂,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秦灿嘴上虽然这么嚷着,但其实他知道颜璟是在和自己闹着玩,不过既然他们的颜师爷刚才临危不乱并且还很英勇地把囚犯给抓了回来,让自己在那两个官差面前长了回脸,自己配合下颜师爷,让他高兴高兴也未尝不可。
历经了最初那段吵吵闹闹、动不动就上真刀子的日子,秦灿发现自己和颜璟之间的像是荆棘上的那些刺一样的隔阂,被磨得越来越细小。
不知道是自己开始习惯了他的脾气,还是他已经逐渐适应了山下的日子,以前他们是真的吵到面红耳赤,颜璟动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的,而如今吵闹完了,转身两人可以一起说笑着继续做别的事。
就仿佛,这个人开始融进自己的生命里一样。
秦灿在走神的时候,嘴里猛地被塞了一个核桃进来,秦灿双手合掌讨饶地拜了拜,颜璟这才松了手。
「回去吧。」颜璟招呼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
秦灿跟在后面,把核桃从嘴里取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又塞回嘴里用后头的牙齿咬,但是根本咬不开,反而一下滑出来,在地上滚了很远。
秦灿本来要去捡,但是看到那颗核桃滚得很远,便放弃了,抬头,视线又落在那座破亭子上,整个人怔了一怔,接着走了过去。
「笨猴子?」
颜璟在他身后叫他,但秦灿像是没有听见,走到那口井边,肩膀上被人用力一拍,秦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颜璟。
颜璟看到他对这口井这么有兴趣的样子,侧首望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秦灿道:「我觉得这口井……很像我睡在你房里的那一晚,做噩梦时见到的那一口……」
「你确定?」颜璟听过他的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因为梦里是晚上,并不怎么看的清四周,也只是看到的一刹那,眼前的情境和梦里的情景重合了起来,但并不能完全认定,秦灿只能含糊答道:「感觉有点像……」
火光一瞬间照亮了井底,除了沿着井壁生长的爬藤,井底下什么都没有。
「太阳太大犯迷糊了吧,枯井都差不多这样子,而且就算有人投尸,也不会选在这总是有人经过的地方的。」颜璟结论道。
秦灿站在那里有点不甘心的看着那口井,投到井下的枯枝烧得差不多,火光缩成很小的一团。
颜璟催促着快点回去,听口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秦灿想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便转身要走,但就在视线离开那口井的刹那,井底有一点不同于火光的亮光刺到了他的眼角。
秦灿再转回去看时,井底的枯枝噗嗤一声熄了,但是从那黑乎乎的地方,他似乎感觉到有一束阴碜碜的视线直直射上来。
「笨猴子,你到底走不走?」
「我还是觉得下面有东西……」秦灿说着,回头看向颜璟,眼神有几分坚定。
颜璟很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然后沉下肩膀走回来,秦灿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是过来揪自己的,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步。
颜璟走回来,手往井口上一拍,「那就下去看一下好了……」说着抓过秦灿的手臂将他提起来头朝下的往井里一塞,紧接着自己也跳了下来。
幸而这口井不算高,从上面掉下来,没出人命,不过因为亭子的顶蓬还算完好,雨水不太容易落进来,所以井底的泥土并不是很松软,秦灿摔得浑身都疼,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
颜璟自然是稳稳当当的落地,弯腰从地上捡起阿二丢下来的烧过的枯枝,取出火折子甩了两下,红红的一点火光在黑暗里如流萤飞舞,蓦地一点光亮来自井壁之上,闪了一下。
颜璟将枯枝重新点燃,面向刚才发出亮光的地方,那里爬藤生得特别茂密,哪怕这里见不到光也没什么雨水。这几根爬藤的叶子依然油光碧绿。
秦灿扶着屁股歪歪地站起来,没有出声,就看着颜璟动作。
颜璟拨开爬藤,露出下面灰灰的泥石,一点米粒一样黄黄的东西嵌在石缝里,颜璟用手指抹了抹,那点黄黄的东西露出像是金子的颜色,周围的泥石掉落露出更多出来,有绿豆大小,大概就是这个东西见到火光而反射出亮光。
颜璟用手指敲了敲那颗金色的东西周围的井壁,就见泥石扑簌扑簌往下落,露出那里金色的东西旁边的凹凸,灰白色的,一颗颗排列整齐,像是牙齿一样。
「但是他看起来像是在笑,他嘴里还有一颗金牙……」秦灿讲述自己梦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竟然真的有……」颜璟低喃一声,接着手握成拳用力敲向那石壁。
「砰砰」的声响在井里回荡,接着就听「轰」的一声,井壁上一大块的泥土落了下来,两人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退了一步,漫起的灰尘挡住了视线,站在井口的阿大他们也被掀起的灰尘呛得不轻。
待到灰尘都落下,颜璟举起火把靠过去,就见落下泥石里的井壁上露出一张干枯的人脸。
那张脸几乎和骷髅无异,但并没有完全化作白骨,皮肉干缩变成黑褐色覆在骨骼上,空洞的,没有眼珠的眼眶就这么直直的望着颜璟。咧开的嘴,让秦灿觉得对方仿佛因为重见天日而在笑,有些凄惨,也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回去的路上颜璟把秦灿拖到了一旁。
「干什么?」秦灿当然没忘记颜璟那只手刚才碰过干尸,虽然他现在不像之前那样那么害怕尸体,但是多少心里还是不舒服。
颜璟一脸的兴致,「笨猴子,你什么时候梦一下,看看我哪天能在赌坊赢把大的。」
秦灿瞥了他一眼,没回他,心想:我梦到你什么时候赌输裤子倒有可能。
「干嘛不说话?」
「……」
「笨猴子?」
「……」
在枯井里发现的是一具男尸,年龄约莫二十七、八岁,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有三到四年。
由于枯井内的泥石干燥疏松,尸体停止腐败转为干尸状态,皮肉干枯贴骨,肚腹凹陷,但是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全化为破烂无法分辨,身上唯一可以辨认的特征就是嘴里那一颗金牙。
尸体搬回县衙的第二天,秦灿和颜璟在验尸房里看阿大和仵作老魏对这具男尸进行验尸。
用热炭灰和喷了水的薄布拥盖在尸体上,尸体下面也铺热炭火和湿的薄布,隔了一个时辰之后,尸体皮肉软了,仵作用葱、椒、盐、白梅和糟研烂做成饼子,烤热后在尸体上隔着纸熨烫,片刻就在脑后显现出一道伤痕来。
「应该是被人打晕或者一棍子打死之后,藏进了那口枯井里的……」
阿大上千检查了下那个伤痕,然后又动作熟练的检查男尸的手指和脚以及鼻腔和咽喉,一边检查一边将结果报出来,秦灿则负责记录。
在旁什么事都帮不上的颜璟就只能看着,顺便嘲讽秦灿,「我看你这个县太爷索性让给阿大当算了。」
秦灿不予理会,只是将阿大说的都记下来。
见秦灿对于自己的嘲讽毫不在意,颜璟大概感觉有点无聊,见阿大检查结束,便道:「要发布告出去让白石镇的人来认尸吗?」
秦灿回头看向他,摇了摇头,「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又看向那具干瘪的尸体,「说不定这人和白石镇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口枯井不过是藏尸的地方而已。」
「如果连身份都不知道,那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颜璟问道。
两人正讨论着,仵作老魏突然有些激动地插话进来,「大人,老夫想起来了!老夫知道这个人是谁。」
「是谁?」秦灿和颜璟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老魏指着尸体张开的嘴里露出的那颗金牙,「他、他叫于洪成,以前在庄家做管事,后来攒了点钱,就说要回老家做做小生意然后娶个媳妇,这走了之后再就没回来过。」
「老夫记得他的金牙,那时候总有人开他玩笑,说他对人家姑娘露齿一笑,人家姑娘就知道他有多少家底了。」
「他离开青花镇大约是多久之前的事?」秦灿问他。
老魏想了想,「挺久了……好像是在上上任县太爷来青花镇之前的那一、两年里的事情。」
阿大抬起头来,「大人,那个时候正好是推断出来的死亡时间。」
秦灿点点头,老魏是青花镇人,对于青花镇上的人要比县衙里其他人都熟悉。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于洪成,那么当年很有可能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隆台县,也许走出青花镇就遇害了,接着就一直被藏尸在白石镇前的那口枯井里。」
说完,秦灿不由皱起眉头,露出一副遇到棘手事情的表情。
这确实是一件很棘手又让人颇没有头绪的案子,于洪成到底是怎么遇害的?生前和谁结过仇?还是半路遇到劫匪?因为老魏提到他说拿着攒了的钱回老家成亲的……
这些疑问,全都因为时隔久远而变得错综复杂。
而且于洪成在外这么多年没有音讯,他老家的亲人难道就不担心?也没有人来这里寻过他,这一点也十足奇怪。
秦灿和颜璟回到后院,正好碰到端着炭盆的小元。
小元见到他们两个,秀眉一蹩,「站住!给我站在那里!」个头小小的丫头,气势倒是很足。
秦灿和颜璟双双止了步。
小元将炭盆放在地上,把醋往上一浇,「滋」,冒起一阵白烟,然后就见小元手叉着腰对两人道:「都多大的人了,摸过死人还到处跑,不嫌晦气?熏过了醋赶紧回屋里把衣服脱了,我好拿去洗。」
秦灿翻眼看了下天上,而后回头看向颜璟,用眼神说:不愧是你们山寨里出来的姑娘!
颜璟瞪了他一下:有本事当面对她说,信不信她能直接撕了你的嘴。
秦灿自然是不敢的,只能乖乖去熏醋,熏得一身酸溜溜的味道,那身衣服再要他穿他也不肯穿了,急急忙忙跑到自己房里把衣服换了下来,拿着换下的衣服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颜璟那边也正巧开门。
小元拿这个木盆来收衣服,颜璟问道:「花瓶里的花今日换过了吗?早上的时候我还见它全枯了的。」
小元答道:「是啊,我换过新鲜的上去了。」
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秦灿抱着好奇走到颜璟房门口探头张望,「什么花?」
颜璟转身进房里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