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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咕咕作响。他吞着口水,先把那碗水一饮而尽,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出去看看。于是他爬起来,慢慢走出帐篷。
清凉的夜风令他头脑一清。他向四周望,看到十几顶帐篷,一群拴在木桩上的骆驼,以及营地上跳动的火堆。二十多个人正围在火堆前大声说笑。其中一个留着浓密胡子的人看到菲尼斯,随即站起身走过来。
“您醒了?”那人说道。他说话带着特尼特尼斯镇的口音,袍子也是标准沙漠居民的形制。
“这是哪里?”菲尼斯问道。
“不远,离您受伤地方。”那人回答。“我,沙鲁夫,商队向导。”
“商队?”
沙鲁夫点点头。“猛加特王国,我们回来。风沙,迷了路。三天找到卡吉拉之井,遇到你们。”
尽管对方的通用语说得结结巴巴,菲尼斯还是立刻明白了。“我,菲尼斯。谢谢你们。”他说着,眼光向四周搜寻。
“您的女人,那里。”沙鲁夫指向一座独立的小帐篷,菲尼斯认出那正是他们的装备。“脾气很怪,”沙鲁夫继续说道,“不要人陪,一直不出来。”
“我昏迷了多久?”
“下午,到现在。”
菲尼斯点点头。显然有人为他敷过药,因为他皮肤上并不觉得刺痛,只是有些发痒。不过,他仍然有些头晕。吟游诗人沉吟片刻,走向那座小帐篷。
“维兰妮!”他叫道。“你在吗?”
他叫了好几声,帐篷里才传出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样。”
“我很好。”维兰妮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菲尼斯放下心来,立刻感到肚子空得难受。
“吃东西,睡觉。我们明天不走,休息。”沙鲁夫说道。
菲尼斯按照沙漠居民的礼节,向这个向导表示感激,然后几乎是跑回了帐篷。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吃大嚼。过了一会儿,坎普拉尔醒过来,从毯子里望着他。
“你的吃相简直象头猪,”盗贼评论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力气。
菲尼斯根本没时间理他,只顾不断把烤肉和面包往嘴里塞。
“我已经吃过一顿了。”坎普拉尔钻出毛毯,走到桌边。“但我想你不会介意再分给我一点……”
“去!”菲尼斯嚼着食物,模糊不清地说道。“都是你害的!”
“我怎么知道那些藤有问题。”坎普拉尔无辜地摊开手。“那究竟是什么?我听不明白沙漠方言。”
吟游诗人并不回答。他几乎一转眼就把几盘食物全吞下肚,又从水罐里倒了碗清水,贪婪地喝光。他抚着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才回复到平时温和优雅的姿态。
“卡吉拉藤。”他打了个嗝,舒服地靠在软垫上,伸展开双腿。“全名是卡吉拉库斯塔尼亚罗罕曼都……”
“什么?”
“意思是蚊子长在蛇身上。”菲尼斯解释道。“吸血藤。”
“怪不得。”坎普拉尔吸了口冷气。他停了一会儿,放缓语气。“菲尼斯,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当时你干嘛要跳进去?你可以用棍子或是绳子把我弄出来。”
“来不及。”菲尼斯微笑道。“只要你一倒下,被它粘上全身,你的血很快就会被吸干的。腿上被扎几下不会致命。我们现在是同伴,不是吗?应该彼此帮助。”
盗贼沉默着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很聪明,知道菲尼斯和维兰妮同意他继续同行,主要原因并非要他帮忙破除梅琳娜塔的机关。既然他们敢于上路,就一定有充分的把握。通常,吟游诗人也有察觉机关陷阱的能力。
当然,坎普拉尔并不知道,菲尼斯基本上是被维兰妮骗上这次旅程的。
在盗贼看来,这两个同伴根本就是害怕被他袭击。在见过他跟强盗作战之后,菲尼斯和维兰妮一定都认为没有把握应付这样一个暗杀者,索性光明正大地邀他上路。然而这就意味着他将分掉一部分宝藏。
换了他是菲尼斯,一定会放任卡吉拉藤吸干盗贼的血。这种好机会并不多。图帕·尤里坦不仅教导他要利用别人,更强调过,要抓住机会消灭任何可能的对手。虽然他对老图帕十分厌恶,却也必须承认,那个老家伙的原则非常实际,也非常有效。
但菲尼斯却令他感到,互相合作,除了基于共同的利益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这是吟游诗人特有的魅力吗?
“你在想什么?”菲尼斯问道。
“没什么。”坎普拉尔收住思绪。“我在想,明天能不能上路。”
“不会那么快的。”菲尼斯打了个呵欠,拉过毛毯。“我还没睡够。商队明天会休息一天,我们可以不用早起。”
“最好别多呆。”坎普拉尔表情变得严肃。“我看见他们的队长克尔卡。是个标准的商人,贪婪吝啬,不太会轻易帮助别人。或许他有什么目的。我不信任他。”
“哦?”菲尼斯皱皱眉。“我没见到他。不过,”他展开微笑,“我却信任你的谨慎。你能察觉任何可能的危险。有这样一个好同伴,我更可以安心睡觉了。晚安!”他裹紧毛毯,满足地合上眼睛。
坎普拉尔怔怔地看了菲尼斯一会儿。盗贼忽然明白吟游诗人的吸引力来自何处了菲尼斯始终抱着平和的态度,随时准备对人敞开心扉。这使他表现出独特的亲和力,也让他自己获得轻松与自由。
坎普拉尔意识到,即使他完成所有任务,脱离老图帕的控制,他也无法象菲尼斯那样轻松。时刻防范别人,就永远不能享受到心灵放松的乐趣。
但是作为一个四处旅行的冒险者,如果太容易相信别人,一定会遭遇到许多危险。菲尼斯是靠什么活到今天的?
坎普拉尔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他发现自己开始羡慕这个吟游诗人了。
◇ ◇ ◇ ◇ ◇ ◇
第二天中午,商队队长克尔卡来拜访。他是一个矮小肥胖的人,圆脸上现出过分的笑容,把眼睛挤成两条肉缝,没有戴任何戒指、项链之类的饰品。菲尼斯立刻明白这个人一定经常在各地往来贸易,因此小心地不暴露财富。
“哈,哈,尊贵的客人已经休息好啦,”克尔卡的通用语很流利,“晚上有宴会,您能赏光参加?”
“十分荣幸,”菲尼斯欠欠身,“我一定去。另外,我必须对您救助我们的事致以最深厚的谢意。我们现在手边没有太多财物,但以后……”
“哈,哈,您太客气了。我虽然是商人,援危救难的道理还是懂的。如果您用财物来感谢我,就是看低我对您的尊重了。”
送走克尔卡之后,菲尼斯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这个人有点装模作样,说话言不由衷。虽然他倾向于信任他人,但这并不代表他粗心大意。确实如年轻盗贼所说,克尔卡或许有什么企图。
会是什么呢?克尔卡不太可能知道他们的目的,更不可能知道,维兰妮身上有梅琳娜之塔的地图。
但是无论如何,菲尼斯决定必须小心行事。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营地中央点起火堆,将近三十人围坐成一圈,每人面前都摆着大盘的烤肉、煎肉、牛肚、糕饼,当然更少不了酒。克尔卡特意为菲尼斯三人预备了葡萄酒。吟游诗人仔细嗅过酒香,知道这正是长弓山脉出产的“琥珀之眼”,比普通红樽要贵上十倍。克尔卡说最近猛加特王国葡萄酒价格不高,卖掉有点吃亏,因此留了一些带回来。
“正好用来招待贵客,哈,哈。”克尔卡说道。
菲尼斯微笑举杯。坎普拉尔说是不喜欢葡萄酒,跟旁边的人分享低劣的班莫尼酒去了。至于维兰妮,还跟平时一样,除了清水和面包什么都不吃。
维兰妮一出现就引来众人惊讶的目光。前一天,当商队救下他们时,她脸色枯黄,头发散乱,谁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然而,经过一天的休息,维兰妮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秀丽的脸庞光洁润泽,手指纤细白皙,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眸更增强了神秘的吸引力。就连菲尼斯也感到惊讶,她怎么会恢复得那么快。
看着维兰妮的墨绿色袍子,菲尼斯不禁陷入沉思。记忆中那个柔弱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五年前,他曾来过割喉沙漠,想要寻找月影石,在卡吉拉之井北边遇上蜥蜴人,几乎死在沙漠里。
往事如今已经变成痛苦的回忆,而没能寻获月影石的遗憾,令他的痛苦又加深了一分。
菲尼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渐渐感到头脑发热。晚宴进行到一半,他忽然站起来,走向维兰妮。
“我……我可以请你跳个舞么?”
法师冷冷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请原谅,”菲尼斯继续说道,“我无意冒犯。只是因为你很迷人,我想用这种方式献上我的倾慕。”他的语调中并未带着吟游诗人常见的那种浮滑,眼神十分专注,甚至有些严肃。
“我不会。”维兰妮只用三个字就打发了他。
菲尼斯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他没有注意到,维兰妮轻轻叹了口气。他更不会知道,远在千里之外,另一个女人正盯着传影水晶球,几乎与维兰妮同时发出叹息。
“要是他也象这样就好了。”那女人喃喃自语。
火堆旁,几个沙漠居民正在摇着头,完全不理解女人怎么能如此拒绝男人,而男人又怎么会不发火。更多的商队成员则是低声发笑。
“干嘛去惹那块冰?”当菲尼斯回到自己位置上时,坎普拉尔在旁边说道,“你看,大家都在嘲笑你。”
“没关系,”吟游诗人若有所思地说,“我不在乎。”
他随手抚着竖琴,脸色平静而冷淡。
“我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
◇ ◇ ◇ ◇ ◇ ◇
晚宴继续进行,越来越热闹。维兰妮说是很累,需要休息,自己回帐篷去了。坎普拉尔拿着一条羊腿,一边啃一边四处闲逛,然后去跟营地外面负责守卫的人聊天。菲尼斯坐在火堆旁,慢慢啜着美酒,听人们大声说笑。
“嘿,吟游诗人!”一个人朝菲尼斯转过头,“你见多识广,给我们评个理。到底有没有蜥蜴人?”
“谁见过?”另一个人说道。“那都是传言!”
“当然有人见过!可是见到的人都死了!”前一个人反驳道。
菲尼斯微笑起来。“啊,蜥蜴人确实是个可怕的传闻。关于这件事,有个传说或许可供一听。”
人群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投在菲尼斯身上。吟游诗人把竖琴放在膝头,停了片刻,缓缓拨动琴弦。
“黑暗魔影遮蔽天空
死亡足音在夜色中穿行
古老美丽的王国啊
是它们第一个猎物
将军战死,百官颤栗
昔日繁华了无痕迹
除了鲜血没有红色
哀嚎混着恐慌的喘息
黑魔王来了!
展开无边的羽翼
阴影覆盖旷野
黑魔王在那儿!
千万白骨之手后面
目光深似寒夜
女王丢下传承的宝杖
双眼炯炯如利剑
古老法术再度重现
诅咒之语震撼地底深渊
无人知晓久远的秘密
今日噩梦却是当年奇迹
当王族之血染红金阶
如刀的利爪刺穿躯体
蜥蜴人快来!
城墙已崩毁,高塔已沉陷
从此这是你们的领地
蜥蜴人听令!
潜入黄沙,守护旧都与魔石
用敌人的喉血献祭”
琴声停下,余韵仍然不曾止歇。周围十分安静,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重新活跃起来。
“这么说,蜥蜴人确实存在?”
“谁知道呢?”吟游诗人笑了笑。“如果真的想确认,或许可以到沙漠中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