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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舍不得么?”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也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同情,孙昊阳漠然道,“你不烧,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这么大的罪杀了你事小,伤及圣严,招徕有损圣德的流言,这个罪,你担得起?”
“求你不要说出去,我保证,马上把这些画摘下来藏好,绝不会给陛下带来麻烦,我发誓……”
已经被逼的手足无措的子卿讨好地跪在孙昊阳的面前,找遍了全身也只摸出了一块像样的玉饰,他双手碰上塞进孙昊阳的手中,“我求你,只要你不说出去,不会有人知道。我求你……”
说着,他便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地上,坚硬的石板上他叩头的声音像是在孙昊阳的耳边炸开一样,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手里几乎要捏碎那块玉饰,
他对凤怀璧用情这么深!深到可以如此低三下四地求人,可以如此不顾颜面尊严地给自己磕头!
而相比而言,自己却是一个叛徒,一个狠狠背弃了他的真情之后还想着与楚归鸿双宿双栖归隐山林的叛徒,
他咬紧了牙,唇边的血顺着下颚流下,滴在子卿的手边。他赫然一惊,抬头去看孙昊阳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不再看面前的人,
那一枚玉饰溘然落地,子卿膝行向前接住它,然而它已经碎成了两瓣。这块玉算不得好玉,却是他身边唯一值钱的东西。他茫然地望向那个突然闯进水榭的男人,愣了许久不知该说什么,
“烧吧,你不烧,我保证明天整个皇宫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孤注一掷的狠心,孙昊阳逼着自己把话说完,说尽,也说得够绝。他听见背后的子卿在一瞬沉默之后哭喊着问自己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怎么狠得下心,怎么会变得如此残忍?
他在黑暗中踉跄着走了几步,眼泪却顺着脸边落下。他第一次感觉到凤怀璧离他远了很多,他第一如此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回到凤怀璧的身边,比起那个跪在地上软弱哭泣的男人,他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他用了那么深的情,而自己呢,除了一番谎话,还给凤怀璧留下过什么?那些画么,也烧得干净了。那些过往像碎散在风里的灰烬,无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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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隔日的一早,鲁扬找遍了军营里外都不见孙昊阳的影子,正急得四处打听,而这时的孙昊阳却是喝得醉醺醺的从军营外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我的小祖宗,你大晚上的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面带醉色憔悴不堪的孙昊阳,鲁扬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屋里走,孙昊阳神智尚未清醒,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鲁,鲁总管,这是怎么了……”
他在宫外灌了一夜的烧酒,可是那点酒气被冷风一吹就散了,无论如何都醉不彻底。
倘若真能一醉解千愁,这世上只怕人人都想天天与酒为伴。孙昊阳自嘲地一笑,无力地扶着床沿坐下。之前喝的时候倒也没有这么难过,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只觉得五脏翻腾,阵阵作呕之感涌来。鲁扬看着他俯着身干呕不止,样子甚是狼狈便赶紧端来热汤给他喝下,“你看你,怎么弄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带你去见皇上……”
“今日要去见皇上?”
正在酒劲中煎熬的孙昊阳一听到鲁扬的这句话,立马来了精神一样,他端着热汤的手猛地一颤,险些把滚热的汤水洒在身上。
“本来是,不过你这个样子……”
“我无事,你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很快,你等等。”
唯恐鲁扬会临时改变主意一样,孙昊阳挣扎着就从床铺上站起身来,鲁扬看他连走路都困难,待会儿要是见到凤怀璧难保不会闯出祸来,于是便劝道,“反正日后多的是机会,你今儿就留下休息吧,我改日再带你去见他。”
“不,我今天就要去,我保证不会惹麻烦,我保证,”
孙昊阳紧紧抓住鲁扬的手,脸上已然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焦急。鲁扬既心疼又无奈,只好一口应下。望着他一个人在营房里忙里忙外的身影,过了不多久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精神也比先前好上很多,除了眼睛里仍不满血丝之外一切其他都还算妥当。
“没事跑出去喝什么酒,在宫里时时都要小心,贪杯误事知不知道。”
一路走一路小声叮嘱孙昊阳的鲁扬最终没有逼问他彻夜不归的原因,孙昊阳做事一向知晓分寸,可是这次进宫后却频频出错,莽莽撞撞慌不择路这实在不该是孙昊阳的作风。不过他越是如此,便越见得他对王爷的用心,这样说来兴许也算是件好事罢,
今日鲁扬本来是要去御书房与几位礼部大臣商议大婚事宜,不过昨夜里传来信说临时改变计划,要他一早前往御花园面见晏溱,负责大婚之日护送新后入宫。
两人走到御花园外时,孙昊阳一心想着马上能见到凤怀璧便紧张得不能自已,其实距离他们在王府的那一次见面才不过两日不到的时间,可是现在想来却是觉得隔了许久,
那一次他还没来得及把他拥在怀里就被他狠狠甩出一个巴掌,打得整个右边的脸颊都在痛,那是让他陌生的凤怀璧,他脸上的冷漠牵扯得心里痛楚难当。那个时候若能摘下面上的伪装像从前一样吻住他,该有多好……
这个季节的御花园幽香暗生,几树冬梅似开未开,零星几点红蕊含苞未放,孙昊阳认得那是王府里的香雪梅,如今尚未到花开的时候,所以梅香若有若无,待到二月天来,必是满园馨香,熏人欲醉。孙昊阳盯着那院中的梅树看了许久,浑然未觉花苑的另一边子卿正陪着凤怀璧走来。
“微臣参见陛下。”
鲁扬猛拉了一把正出神赏梅的孙昊阳,他轻轻‘啊’了一声,刚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身玄色的凤怀璧束发戴冠缓步走来,他的衣角上略沾薄雪,眼眉间盈盈笑意如同他们第一次在雪地初见时一般,
如今,这笑容已不是给他的了,而是给了那个人……
孙昊阳立在那里久久未动,甚至察觉不到鲁扬在一边小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那一日也是雪后,落魄如乞儿的自己在一抬首间邂逅了这个大鹓国最尊贵的王爷,他似乎并未想到衣衫褴褛的自己会蹲在地上研究他设下的棋局,所以不知是好奇亦或者只是出于玩心,他竟放□段与自己在雪地里切磋棋艺,
往事过了那么久,想起来还是如在眼前,孙昊阳痴然地盯着面前的人,唇角动了一动,尚未来得及叫出那声王爷就听到晏相国的一声怒喝,膝盖处不知被谁重重一踢,他猝不及防只能跪倒下去,
“好大胆的奴才,见了陛下也不晓得下跪么,鲁大人,你是怎么调教手下的,就教出这么不懂规矩的东西?”
一字一句都极尽侮辱之能事,可是孙昊阳却好像充耳未闻一样,只是急切地抬头看向凤怀璧,而那个人的目光似乎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片刻,反而是在他身边的子卿看到自己之后意外地没有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晏溱在成功地打压了鲁扬之后还不欲收手,他悠悠然踱步到孙昊阳的面前,又回头对凤怀璧道,“陛下,这奴才这么不知进退,依老臣看是该好好管教一番了。鲁大人你看呢?”
他表面似是在征询鲁扬的意见,可是他的话中哪里还有半分的转圜余地。鲁扬央求地抬头看了一眼凤怀璧,而凤怀璧也认出了下面跪着的这个人就是那日在王府里冒犯了自己的侍卫,因而也就没有多加阻止。孙昊阳眼中的希望一瞬熄灭,他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装扮莫说是凤怀璧,就是对着镜子自己也未必认得出原来的自己……
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心里暗中叫苦的孙昊阳还想偷偷看一眼自己面前一步之遥的凤怀璧,可是一拥而上的侍卫已经将他架起,一顿毒打是免不了了……
然而,让孙昊阳始料未及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子卿突然站出来走到欲将孙昊阳带走的侍卫面前,拦下他,转身对晏溱道,“相国大人,陛下大婚在即,宫里实在不宜再见血光,依子卿之见,不如交给鲁大人带回去好生管教,其他的,不必再重罚了吧。”
他的这些话莫说是孙昊阳,就连凤怀璧跟鲁扬停了都大吃一惊。这个子卿在宫里虽然深得凤怀璧的宠信,可是他性子顺和,像这样站出来为什么人说话求情的情况真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晏溱本来就看不起这个平白无故蒙受恩宠的男人,现在看到他突然站出来驳自己的面子,自然很是不悦,“照公子的意思,是要放过这狗奴才?”
孙昊阳狠狠捏紧了拳头,他受惯了追捧,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过?这个晏溱今日对他所做的事,他发誓日后势必千百倍地讨要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不要子卿为他求情,即便是今日被打死在这里,他也绝对不要接受这个人的好意。这是他最后的一点骄傲。
“奴才有罪,奴才自愿受罚。”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孙昊阳已经朝着凤怀璧深深一拜,鲁扬知道这准又是他那倔强脾气又发作了,才想拉他起来就听到凤怀璧冷着声音道,“既然子卿帮你求情了,看在他的情面上,这次朕就不追究了,你先退下吧……”
“陛下!我……”
凤怀璧的那句‘看在子卿的情面上’不啻于狠狠甩了孙昊阳一巴掌。他何曾需要别人的可怜,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眼下最大的对手,是与自己强夺凤怀璧的敌人。孙昊阳纵使再落魄也绝不受他恩惠!
“好了,不必再说了,”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侍卫为什么得了宽赦还纠缠不休,不过凤怀璧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不耐地挥了挥袖就要孙昊阳退下。鲁扬生怕他又口无遮拦,急急忙忙拉着他就往外走,孙昊阳不情不愿地被推着走了一段,回头看向凤怀璧的时候,他已经将目光转投在子卿的身上,
那么宠爱的眼神和语气原本都是他的,从前只有他一个人能教凤怀璧改变心意,然而,现在却多出了一个人与他分享这种权力,
不,也许他会把凤怀璧彻底从自己身边抢走,无论是人,或者是心……
孙昊阳心里清楚,子卿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他,他方才离开时看清了子卿脸上央求和讨好的神色。他是怕自己把他私藏画像的事说出去!那些画像他宁可冒着杀头的大罪也要留下!
孙昊阳想到这个,只觉得全身无力,整个人都像掉了魂魄一样,他紧紧抓住鲁扬的手,力气之大让鲁扬脸色一白,“王爷他,他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叫子卿的人……他,他会不会,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
这样茫然无措的孙昊阳让鲁扬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只能尽量顺着他的意思劝他,可是这些话已经听不进孙昊阳的耳中,他目光散乱地向前走了两步,突然间腿脚不受控地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当初倘若拼着一死也不离开就好了,当初为什么要接过那柄匕首,为什么要傻到以为远远离开和楚归鸿在一起就能把王爷忘掉?
这是离开大鹓这么久之后,孙昊阳第一次如此如此深刻地痛恨自己。他最后到底是失去了那个人唯一的深情,是自己把这份感情放弃了,是自己把王爷伤得那么深才会令这份感情万劫不复,
夜深,紫宸殿。
偌大的宫室里,香薰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