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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第二日的一早,北方蛮族汗王的马队经过数月的奔波总算抵达京城。凤怀璧虽然已经是疲累不堪,但这外交的礼节却是不可避免的,第二日的一早仍得强作精神带领群臣接见来使,
当年北方蛮族南侵,半月之内连下十城,大鹓军队溃不成军,根本不能迎敌。那时若非凤怀璧亲自领兵上阵,只怕今日的大鹓国君根本不是坐在金殿之上接受朝拜,而是要以下国的身份尊汗王为君。对于这一仗,大鹓人说起来自然是引以为豪,然而对于战败的蛮族,说到当年的凤怀璧仍是有些谈虎色变。
谁曾想过一只虎狼之师竟会败在看上去不堪一击的大鹓骑兵手上。更何况领兵的还是这个养尊处优地位超然的年轻王爷。数年之后,凤玉吟退位让贤,凤怀璧登基继位,这个新君的出现无疑勾起了北方蛮族心底最敏感的痛处。
如今蛮王已老,长年游牧于北方的这只铁骑雄兵也不复当年之勇,此时若不是大鹓刚遭受云家之乱,此刻发兵北上必可将这只蛮族荡平。然而可惜此时的大鹓也在喘息之际,蛮王自知大势难挽,不得已向凤怀璧示好,摆出堂下之臣的姿态派来自己的长子进京献礼以示修好之诚意。
双方如果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这局面自然是凤怀璧乐见的。不过他也知道近几年蛮族各部势力争斗越演越烈,各部都想脱离蛮王的控制,这个时候蛮王派他最信赖的长子阿木尔前来,恐怕不是示好这么简单,其中用意,凤怀璧便是猜也能猜出个八九分。
这个阿木尔在未来大鹓之前凤怀璧就已经听闻其大名,几年前蛮族败退,部落中的贵族想趁机划分势力脱离出去,那时候蛮王负伤在身,不能控制大局,如果不是这个阿木尔当机立断斩杀了部落里权势最大的几个贵族,恐怕北方各部早已支离破碎各司其政了。
以他小小年纪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几位族中长辈以定乱局,单就这个气魄也确实令人佩服。又听说近年来他已慢慢从蛮王手中接收权力,要不了多久,蛮族的汗王应该就会易主。
而今日是凤怀璧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的蛮族王子,这个人显然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以至于凤怀璧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心底那种平静了许久的征服欲竟在一瞬间被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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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大王子请在这里歇息片刻,陛下稍候就到。”
鲁扬将阿木尔带到别馆之后,按照凤怀璧的吩咐将一行人安顿下。因为这个阿木尔身份特殊,既不能显示出太多的热情更不能太过冷淡,所以这个分寸也实在不易把握。方才在大殿上鲁扬已经看出凤怀璧对这个来自蛮族却深谙中原礼数的年轻人颇感兴趣,兴许是这么多年来都未遇到过这么个有意思的对手,凤怀璧多少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争强好胜之心吧,
这个年轻人虽然里外都透着蛮族人不易驯服的狂傲,但也不全是那种锋芒毕露不知深浅的意气用事。之前在大殿上他一举一动都进退得宜,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加上这个人长得英武不凡,并非中原人想象中那般凶恶,反而一直挂着易于亲近的笑容,让人一看就顿生好感。
大概也是他的表现过于完美才引起了凤怀璧的注目。确实,这样一个生在蛮荒之地的年轻王子却生得这般心思细腻八面玲珑,这实在是从前不曾想到的。
“鲁大人不必如此客气,阿木尔不过是大鹓的臣子,今日受到陛下亲自接见已是莫大的恩宠,哪里还敢动陛下圣驾。鲁大人若是还有要事便不必留在这里陪我了,我等在这里不会四处走动的。”
阿木尔极温和的面孔上始终维持着谦和的笑容,看得鲁扬都有些受宠若惊。他在宫里宫外这么多年,也算是看了不少官威摆得比官品还要大的面孔,今日见到的这个却是难得的好脾气,若不是他们尊卑有序,鲁扬倒是很想跟他结交一场。
“恕鲁扬唐突,我听殿下谈吐斯文有利,尤其是方才在大殿上,殿下似乎对我们中原的礼节也是知之甚详,所以我想殿下在来我们大鹓之前必是有过一番精心的准备吧。”
这话里几分试探几分好奇阿木尔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坦荡一笑道,“鲁大人可能不知道,我在北方时有过一个汉人师傅,他送了我一些古籍经典,也送了我一个汉人名字,他说我与他年纪相仿,不如认他做个兄长,随他的姓我的另一个名字就叫苏远回。鲁大人如果觉得直呼阿木尔这个名字是对我不尊,不妨用我的这个名字。汉人的礼节太多,叫人一下子就生分了许多,其实我第一眼看到鲁大人就有心结交,可是又怕是自己坏了你们的规矩。”
鲁扬听完他的话后自然不敢轻易应他,他心里再欣赏这个年轻人也还是记得凤怀璧的叮嘱。这个人毕竟不是江湖上那些可以随性结交的人物,他是手里掌握着上万铁骑雄兵的未来蛮族汗王。这种人不单是高攀不起,更是不可能真心相交的。
想到这一点,鲁扬不觉又有些可惜。他小心打量了一下这个虽然裹着一身裘皮但却不失斯文风范的男子,心里正琢磨着该如何应付,这时凤怀璧已着一身浅色长衫从外走进,苏远回这才收回落在鲁扬身上的目光,将脸调转过去望向凤怀璧,
今日的凤怀璧眼眉间虽然难掩倦色,不过帝王的英气还是让他看上去不怒自威。苏远回盯着他愣了片刻,直到人快走近才慌忙俯身行礼。凤怀璧其实在还没步入之前就已经看到他与鲁扬两人在院中说话,他故意等在外面想看看这个人能装到什么时候,果然他的演技果然一流,一副诚恳相交的样子让交友甚广的鲁扬险些招架不住,
凤怀璧虽然看穿了这一点,可是当着苏远回的面自然是不能拆他的台。所以凤怀璧索性顺着他的意思,先是颇为亲密地将跪在地上的苏远回扶起,然后对站在一边的鲁扬道,“朕方才在院外就听到你二人相谈甚欢,原还担心阿木尔离家在外难免思乡情切,现在看来似乎是朕多虑了。”
苏远回听到这话,先是面上一红,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继而又恭敬谢道,“陛下的关心阿木尔感怀在心。从前在草原上只知道天地之大无非马蹄所至之处,今日到了大鹓才明白当日自己的无知。现在阿木尔虽然离乡在外,可是一来到大鹓国便受到陛下如此关怀,结识到这样的朋友,这一趟南下阿木尔算是来得对了。”
少年老成的脸上带着的那副面具完美到让凤怀璧都暗自叫好。如果不是他暗中派人注意苏远回的行踪,发现他私下与朝中大臣有密切往来,只怕现在正是要着了他的道,叫他这一副好面孔好演技给骗了去。
他从前只以为这个蛮族的小王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气魄胆识过人,可是今日一见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阿木尔,谁要是小瞧了他,吃亏的日子还在后头。
“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在大鹓多留些日子,看看这里的好山好水也不枉你千里迢迢走这一趟。”
凤怀璧脸上的笑容不减,但苏远回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这笑容里的一丝寒意。这笑容里的不善让苏远回有些不安,毕竟他这次到大鹓是有求而来,北方的几支部落已经开始为争夺地盘互相残杀,这个时机是他等了多年好不容易盼来的。要抓住这次的机会,邀大鹓出兵一举平乱,日后就算大鹓索取再多的好处他也甘愿付出,
只要能将北方统一,日后何愁不能牧马江南,投鞭过江?
代价再大,他都要成功。他要从这个帝王的手里攫取北方蛮族的一线生机。
夜间,凤怀璧在德阳殿外为苏远回设宴洗尘,然而这里的一派热闹却丝毫不能影响天牢里的冷清,幽深的走道里,一个人影匆匆而过,到了一间牢室外轻声停下。牢房里的人听得门外铜锁被拉得一响,全身得瑟了一下,幽幽转过头,
他这一转头,反而是把前来探望的鲁扬吓了一条。这才不过是一日未见,孙昊阳竟已憔悴至此。这模样那里还看得是出当年誉满京华的风流才子?
“小少爷,小少爷……”
鲁扬向着牢房里连喊了数声,一直目光游离的孙昊阳才慢慢像是回过神来。
“你这次做的事,真是让我跟陛下为难至极。我之前交代了那么多,你怎么一句都听不进去呢?你这样,不客气地说就是害人害己啊……”
看到他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鲁扬原本已经不忍心再责备他了,可是这次的错实在犯得实在太大。不单是连累了当夜巡守的侍卫,连晏溱也被惊动要进来横插一脚。如果不是凤怀璧借着大婚将近的借口,只怕这案子落入晏溱的手中还不知要怎样大做文章。
晏府的千金就要入宫,在这个关头晏溱这个老狐狸必然会把关心的重点放在后宫的整顿上。像自己这样伴随凤怀璧多年不易收买的人定然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怕到时候以此为借口替换宫中禁卫,如此一来后宫之中岂不由他女儿一人独大?
“鲁大人,外头这么吵,是发生什么事了?”
孙昊阳似乎并未听到鲁扬的不满,只是恍惚无神地呆坐在黑暗中,像是被什么抽离了魂魄一样。牢房外的歌舞声一直从远处传来,虽然听不大清楚,却能感觉到这皇城的另一头似乎是热闹非凡。今日还不是凤怀璧大婚之日,宫里为何事大张旗鼓地设宴庆贺?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鲁扬气极,真恨不能打醒这个已经身在险境还不自知的傻人。
“鲁大人,以后还是少来看我吧,宫中耳目众多,要是让晏相国看出你与我私下接触,恐怕会找你麻烦,我的事,你就随它去吧……”
从草席上踉跄着站起身来的孙昊阳走到铁窗边,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华灯高照,人影憧憧。他想现在置身其中的凤怀璧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是已经把昨夜里的事忘了干净尽情享乐,还是在心里偶尔会念起他这么一个人,然后像从前一样无奈摇头?
“是,是我多事才来帮你搅这趟浑水,都是我多事,帮你闯这么大的祸!”
鲁扬捏紧了拳头,只差直接送他一巴掌。这个混小子到底要让凤怀璧操多久的心才够!
“你这么想死,我帮你便是,不过是一刀一命,我提了你的头出去也帮陛下省了事。可是你为什么回来?就为能死在他面前?就为能让他不好过?孙昊阳,你够狠,是我鲁扬看错你了,帮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来伤害我家王爷!”
他盛怒之下,将孙昊阳的身体一把扳向自己,猛烈地摇晃他的肩膀,“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我帮你是想让王爷看到你能开心一点,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王爷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看着他那个样子,我……”
“王爷他……”
孙昊阳的眼中略微有了些变化,可是那只能加深他脸上痛苦的神色,这一日一夜里,他只要一想起凤怀璧拿着匕首对自己说“死都如让你如愿”的话,还有他将那玉牌狠狠摔出去时的决绝,他渐渐明白过来,从前的那些错误已经无从补救了。是他在凤怀璧的心里种下了恨和不信任的种子,如今,这恶果要他自己来尝。
凤怀璧对他,不是一点感情没有,只是,那一场骗局让他的心已经倦怠,就算心底的感情还有余温,但也再燃不